午夜的黑暗籠罩大地,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夜是靜的,空氣是靜的,只有微風輕輕的低吟聲回蕩在這片無垠的大地。
女子的高跟鞋踏地聲打破了一片寧靜,一個上班族女子拎著公事包,急急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都這麼晚了,街上連一個人也沒有,我一個人在這里走夜路怪可怕的,還是走快一點,趕快回家才好。」那女子看著冷清的街道,低頭喃喃自語,腳下的腳步則踏得更加急切。
最近報紙上常在謠傳一些割喉之狼或者是計程車之狼之類的事,搞得最近的夜歸婦女非常不安,大家都是沒事趕快回家,省得在路上踫到那些變態的罪犯。
今天她要不是為了應酬不得不晚歸,打死她她也不會這麼晚還一個人待在外面的。
那女子蹙著眉頭,腳下的腳步則走得更快了。
午夜的冷風呼呼的吹著,大片的烏雲遮住了明亮的星空,為沉靜的黑夜添加一絲詭異的氣息。
當女子快要走到家門口的同時,一只大手自暗巷中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她,隨即將她拖進暗巷。
「啊——」女子的尖叫聲劃破了沉寂的黑夜,但隨即聲音迅速的消失,黑夜依舊吞噬了一切,黑暗中仍是一片寂靜。
夜,依舊是靜的,只有夜風怯怯的在黑暗中暗暗低泣……
痛……痛死人了啦!
講台上的老師正口若懸河的教授著知識,講台下的藍瞳死命的揉著自己腫脹的額頭。
痛、痛!真的是快痛死她了,她敢保證那個叫克萊斯的家絕對沒有偷工減料,因為他家的柱子實在太硬太堅固了,結結實實的讓她的額頭腫了一個大包包。
早知道她就不該顧著看帥哥出浴,看到自己去懂人家的柱子,這下她的額頭非腫個兩三天不可了。
「藍同學你的額頭怎麼了?怎麼一直看你在揉額頭呢?」台上的老師眼尖的發現她的異狀。
全班的同學聞言皆往她的方向看去。
嗚……她又引起別人的注意了。藍瞳無奈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看著老師。「我昨天不小心撞到柱子了。」
「撞到柱子?」全班同學聞言一片愕然,隨即大家開始捧月復大笑。
嘖,她就知道一定會被人恥笑的。藍瞳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心中則再一次怒罵那個沒事裹著浴巾到處亂跑的克萊斯。
「藍同學,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撞到柱子啊?」老師好奇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看男人看到忘了方向才撞上的。藍瞳在心里暗暗回答,不過這種答案打死她她也不敢公然的說出來。「晚上走夜路回去,一個不小心就撞上柱子了。」她隨口編了謊言。
聞言老師的臉色倏地刷青,像是听到什麼不得了的話般,「你常常一個人走夜路回去嗎?」
「對啊。」為了尋找獵物吸血嘛。
「藍同學你這樣是不行的,你有沒有听說最近台北市出現襲擊夜歸女子的殺人魔啊?昨天晚上才又死了一個上班族耶。」
藍瞳一臉疑惑的看向旁邊的向學,她從沒听過有這種事啊?
「什麼?你竟然不曉得有這種案子?」同學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就是這一陣子很轟動的變態殺人魔啊!那個家伙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每一個被他殺的人全身都有一半的血液被抽走,尸體的脖子上還有一大道的刀傷,找來法醫驗尸,卻說尸體脖子上的刀痕像是要掩飾脖子上其他的傷口,還有人戲稱說那個殺人魔可能是吸血鬼,不然怎麼會讓尸體的血莫名少了一大半呢?」
聞言,藍隧的臉色迅速轉白。「吸血鬼嗎?真的有人說是吸血鬼殺的嗎?」是誰這麼做的?那種死法听來確實像是被吸血鬼吸過血的樣子,可是問題是她未曾為了吸血而殺害任何人啊!
「小瞳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蒼白?」
「呃……沒有什麼啦,只是一大早突然听到那麼惡心的東西覺得有點反胃而已。」她佯裝惡心的吐了吐舌頭,隨即埋首在課本堆中。
嗯……這一件事應該是她多疑才對吧。這附近除了她這個吸血鬼外,應該沒什麼外來的吸血鬼才對。況且她當了吸血鬼十幾年,可從來沒有踫過什麼「同伴」,可見吸血鬼有多稀少了。
再說,一般人被吸過血後,大部分都會遺忘被攻擊那一夜的事,既然人家都不記得你曾對他做過什麼「好事」,那你干麼沒事要殺人家滅口呢?那一定是某個變態人士模仿吸血鬼所干的壞事吧。
想到了這里,藍瞳放心的呼了口氣,繼續埋首在課本堆中。
沒事想太多有的沒有的,容易折損自己的腦細胞,為了自己寶貴的腦細胞著想,她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她贊同的點點頭,拒絕再往下繼續想了。
抓壞人是警察的工作,反正事情再怎麼扯也扯不到她這個「平凡」的女孩子身上。
※※※
「少爺,你真的決定要停留在台灣嗎?」趁著醫院午休的空檔,亞克直搗主子的診療室,想一次問清所有的問題。
一身白衣的克萊斯坐在辦公桌前,臉上含著一絲不悅。他已經又到別家醫院上班,開始從事他的本行。
亞克看到一身白衣的克萊斯先是愣了一下,雖然他知道少爺的身分是個醫生,但他很少看到少爺穿白衣的樣子。
看少爺穿白衣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少爺天生看來就是邪魅的人,有點像是那種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般,教人看他一眼便曉得他是來自于黑暗。但今天黑暗使者穿上了純淨的白衣,感覺上就像是惡魔穿上了天使的衣服似的,惡魔的黑暗氣息依舊不減,和純白的外在構成了強力對比。
說實在的,少爺穿白衣不是不好看,而是白色和他的黑暗氣質搭配起來顯得太突兀了。
具有黑暗氣質的少爺向來是摩根家的驕傲,但誰也沒料到他居然選了個和他完全不相稱的職業——醫生。少爺除了超神的醫技外,他內外的各種條件根本不適合當醫生,真不懂他為何會忽視一切不適合的條件執意要當醫生,這職業根本一點也不適合他啊。
難道那個女人真的如此重要?
「我大概會在台灣再待一陣子吧,這次我打算帶她一起回去。」克萊斯慵懶的看著自己的屬下,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決定。
「縱然她已經忘了你也一樣?」一道殺人目光殺至,亞克識趣的閉上嘴,心知自己踩到了地雷。
克萊斯惡狠狠的瞪著亞克。「忘了又如何?我會叫她重新記起我的。她的命是我用命去換來的,她理所當然是我的。」亞克的話一針見血,一腳便踩中了他的痛處。為此,克萊斯反常的格外激動。
看著生氣的主子,亞克識趣的不再開口。
當然嘍!沒有人會笨得在這節骨眼上火上加油,又不是存心想要和自己過不去。
「少爺那你打算要怎麼辦?」聰明的亞克迅速轉移了話題。
就他這幾日的觀察看來,那女孩雖然活潑好動但卻刻意和人群保持距離,甚至不太願意和人親近。少爺他想要接近她,會不會引起她的反彈?
聞言克萊斯淡淡的笑了笑,唇角上出現了慣有的嘲弄,他似乎知道亞克的想法。
「她不會的。」他腦海中浮現了那日小蝙蝠撞柱子的畫面,這下她大概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他吧。
自口袋中抽出了皮夾,克萊斯目光焦灼的停在皮夾內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有著嬌俏的容顏,她朱唇微啟,露出口中鮮白的撩牙,銀色的眼眸中則含著末月兌的稚氣,駭人的鐐牙和她嬌俏的面孔並未有任何不搭調。她給人的感覺並不邪氣,反倒像是黑森林中調皮的小妖精般惹人憐愛。
這張照片所照的,是獵食中的藍瞳。
「對她,少爺你打算要怎麼做?一般女孩似乎不太接受男人用力量掠奪她們。」如果亞克沒記錯的話,少爺他前兩天曾把人家關在屋子里。
「這你不用擔心,對她,我不會用強的。」他只會拐她上手而已,他會讓她不得不留在他身邊的。
當年他賭上一切換回她的命,今天她必須對他當年的付出有所償還。管她是否因為被他吸了血而忘去一切,他要定她了。
※※※
悠揚的下課鐘聲響徹雲霄,白衣黑裙的女學生背著書包,像螞蟻自校門口傾巢而出,由高處向下俯看,場面頗為壯觀。
急急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藍瞳如同一般學生一樣,想急著收東西好趕快回去。
今天她得了超級的重感冒,整天都顯得昏昏沉沉的。現在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火速沖回家好洗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窩在她可愛的小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愛的床床你乖乖等著我,我一定馬上回家去和你相會的。藍瞳一邊流著鼻涕一面在心里想著。
收拾好了東西,她背起書包準備朝門口走去。
「小瞳,你現在不可以出去啦。」一位同學自外面急急的跑到教室門口,攔著藍瞳不讓她出去。
「為什麼不能出去?」藍瞳無奈的看著那位同學,以手撫著有點發昏的頭。
「北華的高飛又在門口站崗,好像是下定決心今天非要見到你不可。」那同學好心的把她在校門口看到的情況告訴藍瞳。
「什麼?」他真的在門口站崗?!藍瞳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她覺得自己的頭又昏了。
二年級時她因為一時好玩去參加了和北華的聯誼,就這樣和高飛對上了。高飛一見到她便驚為天人,而他又從旁得知她沒有男朋友,自此之後,他就死纏爛打的粘著她不放,發誓非追到她不可。
本以為上了高三,有了聯考的壓力他應該會收斂點。沒想到他竟完全無視聯考壓力,依然故我的展開熱烈追求,搞得她都快抓狂了。這陣子北華在模擬考,他變得比較少出現,她本以為他應該放棄了才對。沒想到這幾天他們的考試才一結束,他便又急急的回到校門口來站崗了。
天啊!難道她就不能安安穩穩的過完她三年高中生活嗎?
藍瞳認命的嘆了口氣,重新走回位子上坐下。
※※※
只好先看一下書再走,晚一點也許高飛就不會站在門口了。
願上帝保佑那只煩人的蒼蠅快走吧。藍瞳不悅的嘟著嘴,一邊在心中祈禱著。
餅了約奠半個小時,窗外的藍天漸漸被黑暗籠罩,她才又收回東西準備要回去。
不能再留下來了,再晚她可能會餓扁在這里,等一下如果再踫上那只煩人的蒼蠅那她也只好認命了。
踏著沉重的步伐,藍瞳在心中祈求著不要踫到高飛。
「藍瞳你終于出來啦。」天不從人願,興奮的男聲徹底粉碎了她的願望。
嗚……老天爺今天八成和她一樣得了重感冒,,所以才「秀逗」接收不到她的願望。
「嗨!」她懶懶地和高飛打了個招呼,有氣無力的自他身旁走道。
識相的話拜托他趕快走人,她最討厭和別人撕破臉了。
和別人攤牌時每個人的臉部不會太好看,而她討厭自己抓狂時面目猙獰的樣子。所以在任何時候,她都避免和別人翻臉。
「藍瞳你等我一下嘛。」高飛急急的自她身後追上她。
煩死了,煩死了!這家伙難道就不知道死心為何物嗎?
藍瞳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身體上的不適使得她不似平常一般有耐性,現在的她只想著要如何趕快甩掉他,好讓自己的耳根子可以清靜些。
Shit!真恨這條馬路不是她家開的,如果這條路是她私人的所有物,她一定會馬上請高飛滾出她的視線。
嗚……拋開始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有一點發熱了。
「藍瞳你現在是三年級,壓力一定很大吧?」為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高飛率先開口說話。
廢話!斑三壓力不大還叫高三啊?藍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太粗魯的罵出聲。
「你……你功課上有沒有什麼問題?我在北華的成績還不錯,你不會的東西或許我可以教你。」雖然听說藍幢的成績是榜首,但是她總有不會的問題吧?
斑飛斯文俊秀的臉對著她,目光則痴痴的看向她嬌俏的臉。
媽的!她受夠了,雖然人家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她現在只想撕掉他那張礙眼的臉。
嗚……她的頭真的好昏,為什麼這時候她還得面對他的纏啊?
藍瞳勉強的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向高飛。算了!她今一定得和他說清楚,省得他日後還不識相的一直糾纏她不放。
「高飛,算我拜托你行不行啊?我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朋友也不想和你交,可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嗎?」她一臉耐的看著他。她受夠了!傍他吃軟釘子他反而愈挫愈勇,那現在只好和他撕破臉了。
斑飛俊秀的臉上一片愕然,像是未曾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為什麼不行?如果你不習慣的話我們可以從朋友當起。」
「我不要。」她明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媽的,她火氣上升頭也愈來愈重,這家伙簡直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嘛!「我已經了男朋友,他很不高興有人纏著我不放,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搬出男朋友來告訴他她已經名花有主,這下他總可以死心了吧?
這招雖然老套,但她相信應該還是有效果的。
丙然,高飛聞言整個臉色迅速轉白。「你有男朋友了嗎?是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為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他明顯不信這件事情,追她一年多,他從未看到她身旁有別的男人過。
「我交男朋友還要經過你同意嗎?」她瞪他一眼,明顯的不搭理他。
「可是……」高飛急急的奔到她面前,似乎想再和她說些什麼。
「你找瞳有事嗎?」一個低沉的男聲插入了這場混局。
是誰?藍瞳直覺地想轉頭看看是誰加入他們的談話,但她頭還沒轉成,整個人就被送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你——」她憤怒的掙扎,抬起頭想罵罵那個不經她同意便抱著她的人。
一雙極為熟悉的綠眸映入藍瞳的眼簾。
是他?!她呆了呆,沒料到自己竟會再見到克萊斯。
「你是誰?為什麼抱著藍瞳不放?」高飛以充滿敵意的服神看著這突然插入的外國男子。雖然這男子的氣勢有點讓他退卻,但為了心上人,他還是勇敢的挺身而出。
克萊斯以銳利的眸光看向高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次。
青澀的高中小毛頭,乳臭未干就想要找個女朋友。這小子要追誰他都可以不理,唯獨不該找上藍瞳。
克萊斯眄了他一眼,眼底的狂妄與不屑毫不保留的表現出來。
斑飛看著一臉狂妄的克萊斯,知道他不可能回答自己的問題,于是,他把目光轉向藍瞳。
「藍瞳,這個男人是誰?他就是你說的那個男朋友嗎?」
倏地,藍瞳感到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緊。
「別忘了你有什麼秘密在我手上。」克萊斯告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卑鄙!他居然敢威脅人。藍瞳以怨懟的眼神看向克萊斯,而他則回她一個無所謂的眼神。
斑飛察覺了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也看到了她不甘的眼神。「藍瞳你是不是受了他什麼威脅?你別害怕,有事我會保護你的。」必要時應該還可以叫警察吧?
她感到腰上的力量愈來愈大,這代表她如果回答得讓他不滿意他會讓她好看。
藍瞳猶豫的目光飄蕩在高飛和克萊斯之間,如果她偏向克萊斯,那她便可以順利甩掉高飛,就此擺月兌,被他糾纏的惡夢;如果她倒向高飛,不但可能會被克萊斯威脅,而且被人糾纏的惡夢還會再持續下去。
這樣想來,偏向克萊斯是比較好耶!但……但是她又不想順了他的意,因為這樣不就擺明了她屈服在他的威脅下嗎?
嗚……人家的頭就在昏了,現在他們還這樣逼迫她,簡直是在欺負病人嘛!
「藍瞳你到底和他是什麼關系?」高飛急切詢問的聲音在她耳邊回旋。
這些人真的煩死人了!他們難道就不能高抬貴手放她回家好好休息嗎?
「他就是我說的那個男朋友啦。」藍瞳終于忍耐不住的開口回答,兩害相權取其輕,她最後還是選擇偏向克萊斯。
唉……希望這一次的選擇是正確的。上一次她也是選擇偏向他,結果是被他關在一間小房間里,而且她逃出來時撞到柱子,現在那個大包包還在她額頭上呢。
克萊斯听到她的回答,臉上總算有一點滿意的表情,接著丟了個威脅的目光給高飛,告訴他最好識相點。
呼!這下她總算可以好好回家休息了吧?
揉了揉已經紅腫的鼻子,藍瞳打算要離開這里好好回去休息。倏地,一雙鐵臂再次圈住她的縴腰,把她整個人往另一個方向拖去。
「你又要千麼?」她都已經遵照他的吩咐說他是她的男朋友了,這樣做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你生病了,我帶你回去休息。」看她通紅的臉蛋以及過高的體溫,克萊斯曉得她生病了。
「我家不是往那邊去啊!」可恨哪!由于生病的關系使得她根本沒力氣抵抗他的暴行,只得乖乖的任由他拖著走。
「到我家去。」她家只有她一個人,誰來照顧生病的她?
不顧她的掙扎與哀號,克萊斯很干脆的把她帶往某一輛黑色的轎車上。至于高飛,由于藍瞳之前已經承認了她和克萊斯之間的關系,所以高飛並沒有上前去阻止他的行動。
在這傍晚時分,徐徐的晚風吹拂大地,其中穩約還夾雜著女孩懊悔的怒罵聲。
事實證明,藍瞳的第二次抉擇是錯誤的,可惜她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
癰,好痛!無比的疼痛朝她襲來,啃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她的四周是一片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毫不費力氣的就擁有我夢想所要的一切?為什麼別人視之如珍寶的實驗機會你卻視之如敝履?甚至還為了那些無意義的東西而去放棄它?我恨你,恨你不懂得珍視我所重視的一切,像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只有死才最適合你了。」
咆哮的怒吼聲充斥在耳邊,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個男人瘋狂的拿著手槍對著她,似乎是要殺了她。
不,不要啊!她不懂,不懂他們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她要的不多,她只想要過平常人的日子,做平常人所做的事,為什麼大家都不認同她的看法?
做再多偉大的實驗,發現再多新元素也沒用啊,什麼,流芳百世,名垂青史全是狗屁話!她人都快要死了,干麼還要和他們一樣一味去追求虛華的名和利?她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活得快樂,只想要好好活著!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阻撓她?
天才又如何?以偉大的實驗去造福人群,以精湛的醫技去拯救病人;但是她永遠都救不了自己啊!有這顆比別人聰明的頭腦卻連自己也救不了,那她要這聰明的腦袋何用?
她寧願用這個頭腦去換一副健康的身體啊……
猛然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美術燈。按著自己有點昏眩的頭,藍瞳有氣無力的躺在柔軟的羊毛被上。
又夢到了。
懊死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了。事情已經隔了那麼久,她以為自己早該忘了才對,沒想到今天又夢到了。
十幾年前,她曾是美國轟動一時的天才少女。自幼年的藍瞳被人發現她天資優異,結果美國官方派人收養了她,培訓她,要她將來為政府貢獻己力。
先天性心髒病糾纏了她十七年,她時時刻刻活在死亡的陰影下,她的生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而是為了養她的政府效力,一日,她終于選擇放棄一切,只想過平常人過的日子,能和一般人一樣去坐雲霄飛車,玩高空彈跳——縱使那可能會殺了她也一樣。如果要死,她希望自己能在死前體會一般人玩那些游戲時的感受。
她的離去使官方不安,畢竟她的腦袋里裝有太多的機密,即使她的時日不多,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在剩下這段時日中出賣國家機密給他國。
于是,他們選擇殺了她。
他們對她展開了追殺,而她卻奇跡似地逃過一切活了下來。記憶中,她只記得以前的同事拿槍對著她,似乎是要殺了她,剩下的事她便再也記不得了。
是的,她忘了那天之後的每一件事,她整整喪失了兩天的記憶。忘了她在那兩天做些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她只知道醒來時是在英國的某一家旅館,身邊有一筆錢。而她從那之後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吸血鬼,自此之後她雖然仍有心髒病,但死亡卻永遠不會來臨。
幾天之後,美國傳出了「藍瞳」病逝的消息,那些虛偽的家伙甚至還為她弄了個盛大的葬禮。可笑的是,她明明沒有死啊!
後來她利用了自己的天資偽造了各國的身分證件,從此之後,新生的藍瞳游走在世界各地,通行無阻。
「你醒了嗎?」沉穩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藍瞳抬起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子。
那男人很親切的朝她笑了笑,拿著餐盤把早餐放在她床邊的床頭櫃上。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亞克,是克萊斯少爺的隨從,以後你叫我亞克就行了。日後你的生活起居,就是由我來替你打點。」亞克的態度不卑不亢,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受。
藍瞳轉頭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昨天克萊斯把她押來這幢房子里,然後逼她乖乖的洗澡吃飯,在盯她吃完感冒藥後,他就把她丟到一間房間要她好好睡覺。
可能是因為重病加上藥效吧,她昨晚並沒有反抗什麼就乖乖地听話睡覺。今早一醒來頭痛依舊,但是塞著的鼻子倒是好了不少。
藍瞳看了亞克一眼,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讓人家伺候。「你好,我叫藍瞳。」她禮貌性的朝他點點頭。
「我知道。」十幾年前他就見過她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朝四周望了望,「那個叫克萊斯的家伙呢?他是不是沒和你來?」
「少爺出去晨跑,等一下就回來了。」亞克據實以報。
「是嗎。」藍瞳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邪邪的微笑。「既然他不在,那我只好和你說了,謝謝你們昨晚的照顧,我現在要趕快回去了。」要溜要趁那大魔頭不在時趕快溜,現在只有小隨從在,此時不溜待何時?
克萊斯曉得她吸血鬼的身分,搞不好他是要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什麼壞事,她現在最好是早一點離開人家的地盤,以免再次受制。
同樣的錯誤犯一次是不小心,再犯第二次就是她自己白痴了。
「學校那邊我已經替你請假了,今天你可以好好的在這里休息。」不識相的聲音突然插入,徹底的壞了藍瞳的好事。
是克萊斯的聲音,他剛剛慢跑回來了。
「我……我該回去了。」嗚……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這家伙干麼這麼快就回來啊?他可能放她回去嗎?
「你為什麼要回去?我的房子住起來不合你的意嗎?」果然,克萊斯根本不肯輕易放人。
藍瞳的小臉整個皺了起來。「漂亮是漂亮,住起來也很舒服,但是對我來說金窩,銀窩也還是比不上我的小狽窩好。」所以識相的話就快放人,她要趕快回去啦。
她真的實在搞不懂耶,這個男人干麼一直死纏著她不放呢?她要臉蛋也沒啥臉蛋,要身材也沒什麼身材,他要她到底是要什麼啊?
「你如果喜歡狗窩,你可以回去把你整個狗窩搬過來。」出乎意料的,克萊斯對她做了一些妥協,雖然他還是堅守著自己的最後一個原則——她得過來和他住。
聞言,藍瞳的小臉氣得漲紅。「為什麼我非得听你的話不可?」她漂亮的黑色瞳眸中閃著銀光。
她再怎麼說好歹也是一個吸血鬼,雖然她的體型比不上他壯碩,但是不爽時咬他一口還是沒啥大問題的。
她要讓他知道,她藍瞳可不是好欺負的。
克萊斯看著她氣呼呼的臉龐,心里覺得有一些好笑。這女人永遠搞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老用那種充滿敵意的態度對待他。不過也難怪啦,他們相逢的場面未免也太特別了,特別得讓她咬牙切齒、沒齒難忘,恨他恨得牙癢癢。
反正他不管了,不管她討厭他也好,喜歡他也罷,她都得留在他身邊。
克萊斯的唇角勾起了慣有的微笑,壞壞的、邪邪的,邪到讓人看得有點發毛。
亞克看到那個笑容心中警鈴大作。少爺也真是的,喜歡人家偏偏死也不說,老愛走偏激的方式留人。用這種方法處理別的事情可以。但是千萬不能拿來用在感情上。
「如果不想秘密曝光,你最好依照我的話去做。」果然如亞克所料,克萊斯一開口果然又沒啥好話。
藍瞳聞言臉色一變,潔白的貝齒狠狠地咬著朱唇。「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不知道閣下是否有听過?」這種揪著人家小尾巴不放的混蛋最欠扁了。
亞克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想成真了。
少爺他難道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式去留人家下來嗎?事情果然愈來愈糟了,她似乎氣得很厲害耶。
克萊斯看了藍瞳一眼,臉上壞壞的笑容愈擴愈大,「外國人中文程度不好,听不懂。」其實他的中文程度不比一般正統中國人差,這麼說只是為了要氣氣她而已。
一顆朝他直飛的抱枕是她的回應。「你去死啦。」
緊接著藍瞳不理會渾身皺巴巴的衣服,怒氣沖沖的往門外走去。「我回去了。」
「記得六點以前回來。」他嘲弄的聲音響起。
「砰!」的一聲,木門狠狠地被人關上。
這一回交戰,克萊斯明顯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