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去年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能,花月正春風!
那是一張很年輕、很年輕的臉,任蓉蓉的臉色永遠是蒼白的,眼神永遠是孤獨的,說話總是細細柔柔的。她心疼地伸手撫模譚銘鶴滄桑的臉,一如往常般的撫模他濃濃的黑眉,還有粗獷個性的鬢角……
然後她依然習慣地說出那句話。「銘鶴……你這麼好、這麼出色,我死後,你肯定沒多久就會把我給忘了……」
「蓉蓉……我不會,你會一直活著。」他安慰她的說著。
「但這世上有這麼多美麗且身子好的女人……」
「誰也不能代替你!」他真誠地說著。
蓉蓉突然俱進他的胸膛顫抖地說︰「那麼你發誓,再也不受上任何人,再也不對任何人說‘我愛你’這三個字!你敢發誓嗎?」
他樓緊她太過縴瘦的身子,依她的要求發誓。
她哭著抬起臉凝視他。「我是不是很自私?銘鶴,我死了,你卻得繼續活下去,我並不怕死,但我卻是怕寂寞的,我怕死了之後一個人孤伶伶……」
「蓉蓉……」他限用力、限用力地抱緊她,以為這樣她就不會消失,可是突然地她就像煙般消散不見。他驚恐發慌地大聲喚她……剎那間,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已經很久沒在自家過夜了,怕的就是半夜驚醒的這一刻,他從床上坐起,只覺得渾身乏力。
透窗而來的風,把寒燈吹熄,房里登時陷入一片黑暗,耳畔清楚地听見窗外下雨的聲音,雨滴頻頻滴落在空階上。
「蓉蓉……」這種心痛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希望夢見蓉蓉,卻又矛盾得害怕夢見她,怕夢醒時枕畔清冷,只有殘酷的寂寞啃蝕他空洞的心房。
他開始漸漸明白,死去的人比活下來的人幸福,他的魂魄已經被強烈的思念給撕碎,破裂而不再完整了。
譚銘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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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龍鳳酒館,龍錦鳳還在嘀咕個不停。
「原來是你冒用你爹的名字,丫頭,拜托你,姑姑不年輕了,別把姑姑嚇死好不好?真是……你腦袋在想什麼?跑去應征夫子?我是帶你來京城開眼界的,可沒要你去兼差,女扮男裝很好玩嗎?你阿爹知道了,肯定要剝我一層皮……」
龍心意任憑姑姑唆半天,她逕自吃著姑姑準備的消夜。嘴巴得了空,才雲淡風清地說︰「阿爹才不會剝你的皮,娘倒是挺可能!」
「就是、就是……你阿娘武功被你爹教得可比我厲害好幾倍,姑姑早晚被你害慘,打也打不贏她……」
「放心啦姑姑……我自有主意,我可以自己負責……」
「誰理你負不負責,一旦出了事,他們還不是全算到我頭上?一口咬定是我帶壞你,心意……」龍錦鳳撐起下巴打量她這個漂亮的佷女。「不是姑姑愛說……你阿姑我平常撒野放肆慣了,可怎麼也沒想到你不做則已、一做驚人,竟敢去女扮男裝引而且還跑到城里最大戶的人家去,人……你不怕人家拆穿你,把你送進官府嗎?小寶貝,你的膽子是拿什麼做的?」
心意抬起臉來笑問︰「這算不算‘青出于藍、勝于藍’?」
「去!」虧她緊張了半天,這心意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心意反倒過來安慰姑姑。「不怕、不怕,終離山那麼遠,反正信里已經說了我一個月後回去,到時你別送我上山,那麼他們就沒法子找你算帳,頂多罵我幾句就是了。」心意指著桌上一道菜。「姑姑……這是什麼?好好吃……」
一听見佷女夸好吃,錦鳳眉開眼笑好不得意道︰「沒吃過是吧?這是野豬肉哪!上好的野味……」
「肉?」心意有些詫異。
「千真萬確,扎扎實實的肉。」龍錦鳳頗不以為然道。「搞不懂你娘,自己吃素就算了,非得拉你們都跟著吃素,怎樣?這是你生平第一次吃肉吧?你娘一吃到葷的就反胃嗯心,你呢?」
心意大大啃了一口,用力點頭。「嗯,好吃!」多麼新鮮的滋味,這一切一切,紅塵俗事都讓她迷戀喜愛,終離山的世界仿佛已經全被拋至腦後。
「心意,你還沒告訴姑姑,你干麼非要去那個譚府當夫子?難道你當真想當夫子?」
當然不是,心意抹抹嘴望著一臉好奇的姑姑,她該怎麼告訴姑姑?關于瓦舍里那一場奇遇和那個男人……她沉默半晌,這是頭一回心意弄不清自己的感受,最後她只好簡單的敷衍一句。「好玩吧!」
「好玩?」錦鳳瞪她一眼,挾了一塊肉進她碗里。「你當心玩出火……」
這句話不知何故听在心意耳里,竟別有一番意思,仿佛在預言著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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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譚逸一大早就將他養在花園雞籠里的秘密武器抓出來,那是一條黑白相間的大草蛇,平時他專門拿來伺候他特討厭的人物。這蛇他自己可不敢抓,于是他命令貼身小廝去抓進布袋里。
小廝才十二歲,一邊抓、一邊尖叫,還一邊哭,折騰了半天才勉強用竹竿將蛇趕進麻袋里,到此兩人已經緊張得出了一身汗,恰巧陳總管經過,一看見那頑劣的小少爺,他得意而幸災樂禍地嘿嘿笑著走過來。
「小少爺準備好了嗎?別忘了夫子要來上課了!是不是好開心啊?」他還真希望那年輕又聰明的夫子,可以好好地教育這頑劣的小子。
譚逸笑得可燦爛了。「是呀,開心極了,這一切都要感激您……」
喔?呵呵呵,陳四喜和小少爺唇槍舌劍起來,他諷刺地笑腿謎道︰「小少爺真是人客氣了。」
「對了……為了感謝你,特地讓你看看我的寶物,不過您得先閉起眼楮!」
寶物?四喜好奇起來,小少爺的寶物肯定是極極與眾不同的東西,他暗忖著,又听見小少爺說︰「要是看了您喜歡,我願意割愛……」
不會吧?這樣大方?!他望著譚逸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
譚逸稚氣地說︰「昨晚我已經答應阿伯,以後要听您還有夫子的話,我再也不頑皮了!」
小少爺終于懂得反省了,陳四喜欣慰地點點頭。「小少爺懂得就好。老爺聘夫子也是為了小少爺好啊,可說是用心良苦……」
「您眼楮快閉起來,這特棒的寶物保證您會永生難忘……」
「是嗎?是嗎?」呵呵呵,小孩子有時還是頂可愛的,他閉上眼。「好好好,我閉上眼楮就是了……」他完全沒注意到一旁小廝拚命給他使的眼色。
譚逸又說︰「手伸出來。」這個死總管,本少爺要讓你再也笑不出來!他用眼神命令小廝將那條大草蛇抓出來放到總管手上。
「什麼東西?」陳總管發現手心一涼,他睜開眼楮,嘴巴張得好大好大,連尖叫都來不及,兩眼一瞪,就昏倒在地。天殺的,陳總管最怕最怕的莫過于長蟲……
一下子譚府又被小少爺整得翻天覆地,陳四喜總管被抬進房間,就差沒口吐白沫,一雙腿是軟得站不起來,兩眼空洞,有氣無力地直嚷嚷。「蛇呀、蛇呀……」看樣子他有好一陣子得躺在床上了。
因為這小插曲,午後,當龍心意扮了男裝踏進譚府時,迎接她的是副總管。
她禮貌地問一聲︰「陳總管呢?'」那老人挺慈祥的。
氨總管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回道︰「人……病了,受了點風寒……」
「是嗎?昨天不還好好的?」她被迎進書房,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
氨總管追不及待地離開小少爺的書房,譚府的下人都知道沒必要的話,能躲小少爺就躲,而且躲得越遠越好,省得發生什麼意外。
氨總管人一走,小少爺回過身來雙手抱在胸前,兩眼晶亮亮地瞪住眼前的陌生男子,一看見對方長得如此縴瘦,一派斯文的模樣,看樣子很好欺負。
「你……」龍心意打量這坐在桌上霸王似的小子。「是不是應該下來和夫子打聲招呼?」
譚逸眨眨黑胖跳下桌子,然後從桌子後面抬出一個麻袋交給龍心意。「我準備了禮物給你……」
心意不覺有詐,笑眯眯地說︰「真的嗎?」她將麻袋松開,驚見一條粗肥的草蛇。
譚逸等著看她尖叫,他咧起嘴注意夫子的反應,只見夫子非但沒有驚慌的模樣,竟然……譚逸瞪大眼楮,有沒有搞錯?他揉揉眼,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她將手伸進袋里,不慌不忙的將那條蛇抓出來,草蛇拚命掙扎扭動身軀…︰
「不曾吧?」
龍心意抓著蛇興奮地向他走過來。「我正想幫我的‘花花’找個伴哪,謝謝你……」花花是她的寵物——一條曾經咬過龍錦鳳的花蛇。
「你別過來……」譚逸恐懼得直往後退。
龍心意笑得可燦爛了。「別怕,這種蛇沒毒,不如今天我們就先說說蛇吧,你模模看……」
「媽呀!」譚逸轉身就往外跑,心意直覺就往外追。
「喂,你別跑啊!」正說著呢!腳被門檻絆倒,手一滑那條肥蛇飛出去,譚逸正好回過臉來,看見直往他飛來的蛇,他頓時一某,下一刻那條蛇直直打中他的臉,他驚恐尖嚷,跌倒地上,嚇得昏厥過去……
正在回廊上的一千僕役見到這一幕全都傻了。
「那是什麼?」有人訥訥地問。
「是蛇呀!」有人看清楚了。「蛇在小少爺臉上……」而且是新來夫子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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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走廊,譚逸的貼身小廝滿身是汗急速的跑呀跑,跑進陳四喜總管的房間里,陳總管面色蒼白地坐在床上服用大夫開給他的壓驚藥,那小廝一進房就在陳總管耳朵旁嘀咕了幾句,只見陳四喜一听,雙眼一瞪,兩人仰頭爆笑起來。
小少爺被人嚇昏這可是生平第一遭,平時吃慣小少爺苦頭的一干下人們背地里拍手叫好,暗暗偷笑。
不過譚逸的生母王素雲可笑不出來,她一邊和街坊的貴夫人們玩牌,一邊滔滔不絕地怒罵新來的夫子。「是你把蛇扔到我寶貝身上?」她瞄了一眼夫子。「有沒有搞錯?我們譚逸要出了什麼差錯,你就算賠上性命也賠不起!你是教書的,怎麼把蛇帶進來?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事情不是你您想的那樣!」心意解釋著。
王素雲將牌往桌上一扔,憤斥道︰「明明你就是故意的,教不動我的兒子就拿蛇嚇他,陳總管真是瞎了眼才召你這個爛夫子,我看你這麼年輕會教個什麼?明天起你不用來了!」
「誰說他不用來?」譚銘鶴听見了消息趕來。「他是我請的夫子,你要不滿意盡避去同老爺反應!沒必要叫我的人站在這里听訓。」
一看見譚銘鶴,王素雲的銳氣立即被殺掉一半,在譚府誰都知道連老爺都听譚銘鶴的話,她可不希望得罪這個人。
「你可知道他對逸兒干了什麼?」
「听說了……」
「那你還……」
「龍公子——」他根本沒把王素雲放在眼底,直接向龍浩天。「我的朋友們听聞你的棋藝,急著想認識你,走吧……」他直接將心意帶走,拋下震怒的王素雲。
「我不是故意……」心意仍想解釋。
他手一揮打斷她的話。「我明白。快,和我去酒樓。」
「酒樓?」心意跟著他疾步走出譚府。
他回頭笑道︰「沒去過嗎?」
龍心意搖搖頭,姑姑開的是酒館,和酒樓不知是否一樣。
他豪邁地將臂膀往心意肩頭猛地一攬,俯身凝視她。「溫柔鄉,你懂嗎?」他笑這年輕人的天真。
這個過分親近的舉動讓心意嚇了一跳,瞬間記起他其實是把她當男人對待。
「怎麼?」他注意到「龍浩天」一時的恍惚。
「沒事、沒事……」溫柔鄉?莫非是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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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八仙樓,是城中文人雅士的最愛,詩人們和友人群聚于此,在杯光酒影中揮毫,留下許多醉時因靈感乍現寫下的詩詞,而在八仙樓執業的藝妓們也絕非泛泛之輩,至少要能識字,最好還懂點詩詞,又因為個個美若天仙、氣質不凡,所以八仙樓名揚京城,成了上流人物的最愛。
龍心意坐在最豪華的包廂內,譚銘鶴和一干友人們早已備妥圍棋,準備好好對葬一番。
「別看浩天小弟如此年輕,詩詞書畫可不比你們差……」譚銘鶴朗聲向他的朋友們介紹起「龍浩天」。
而龍心意卻只是眼睜睜地注視著名喚梅菁菁的名妓,她一邊幫譚銘鶴斟酒,一面有意無意地直往他懷里鑽。她看傻了,心底不知何故有把火燒起,當梅菁菁笑眯眯想往譚銘鶴懷里躺時,心意下意識直覺地傾身過去,伸手擋住她倒下的身子。
「干麼?」悔菁菁坐直了身子,瞪著眼前這年輕人。
「扼……」心意一見大伙都莫名其妙地盯住她,于是趕忙說︰「菁菁姑娘可以幫我斟酒嗎?」一向只服侍譚銘鶴的梅菁菁不悅道︰「你那頭不是也有姑娘?」
譚銘鶴和友人都笑了,他的摯友亦是京申名詩人,曹梓有趣地打量「龍浩天」,取笑道︰「看來菁菁姑娘的美貌就連夫子都擋不住!」
「你喜歡菁菁?不如我和你換位子?」譚銘鶴體貼地問「龍浩天」。
喜歡個鬼,大家都是女人,她有的心意也有,可心意即忙點頭不停地道︰「好呀、好呀!」
這臭小子!梅菁菁氣熬了,眼睜睜看那心愛的、英俊瀟灑的譚銘鶴起身,和那瘦巴巴的‘龍浩天’掉換位子。她不甘不願口氣硬邦邦敷衍地問道︰「龍公子喝啥啊!?我倒給你!」
「哇刊態度差這麼多?」曹梓笑諷,席間人等一听也狂笑不止。
梅菁菁一臉撫媚地嬌憨道︰「討厭,你們別笑奴家!」
討厭,你們別笑奴家!惡心!心意暗暗反胃,長得美又如何?我若穿回女裝不知比她美上幾千幾百倍呢!她暗自嘀咕著。
席間開始玩起文字令,心意注意到譚銘鶴只是借酒裝瘋,一杯又一杯搶著飲,一副買醉的模樣,而桌上的酒全景最烈、最易醉倒的醇酒。
他們玩起酒籌令——
有人嚷道︰「人面桃花相映紅……」
這句意思是面紅者飲,大家一致公認非菁菁莫屬,她又開始嗲道︰「唉呀……銘鶴,他們都欺負我,你幫我嘛!」她蹶起嘴將留有她唇印的酒杯直往譚銘鶴面前送。「你最寵我了,幫人家喝嘛……」譚銘鶴正要接過來,龍心意手往前一件,咕嚕一響,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大伙還來不及阻止下,將那杯烈酒一飲而盡。
「你……」譚銘鶴詫異極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薄酒!他真那麼中意梅菁菁嗎?
莫說他傻了,梅菁菁也看呆了,她回神過來將杯子搶了回去,生氣地喚來小侍。「換只干淨的杯子給我……」
一下子灌下那麼烈的酒,心意面頰立即發燙,她打了一個酒隔,搗住嘴巴。
譚銘鶴友善地樓住她縴瘦的膀子低頭輕聲間︰「你還好嗎?這樣逞強!?」而他那結實溫熱的臂彎,讓心意的臉頰更燙更紅了,五髒六肺全因為他而熱了。
心意抬起臉凝視他溫柔滄桑的雙眸,想到自己今晚一切一切失常的舉止,她忽然明白過來,她是在妒嫉,莫非她已經喜歡上譚銘鶴!?
然而他看她的眼神,卻只是對一個兄弟如常的關切,並不代表什麼。想及此,體內的酒精化成失落的苦澀開始發酵……
譚銘鶴並未察覺她異常的表情,行酒令又再開始玩起,他一杯又一杯的飲,直至爛醉。
時已至深宵,友人逐一告別,譚銘鶴搖搖晃晃地被梅菁菁扶起,曹梓向梅姑娘拱手道︰「一如往常,銘鶴就交給你了。」
交給她?心意忙問曹梓︰「曹大哥,鶴大哥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悔菁菁緊緊撬住譚銘鶴高大的身子。「別說笑了,誰都知道這些年來,銘鶴幾乎部在我這兒過夜,他醉成這樣哪走得回去?」
「我送他回去!」心意一把拉住譚銘鶴。
「不必了,多謝!」梅菁菁忙抓牢銘鶴,這臭小子干麼老找她麻煩?.
「甭麻煩你了。」心意將銘鶴扯住自己。
「不麻煩、不麻煩!J菁菁哪里肯放手,兩人就這麼扯過來、扯過去。
曾梓看了哈哈大笑,他以為是‘龍浩天’不想讓菁菁和譚銘鶴睡,這小子任是有趣!他勸道︰「好啦、好啦,別拉了,等會兒把銘鶴給扯傷了,浩天老弟要是真那麼喜歡菁菁姑娘,不如買她一晚!銘鶴由我將他送回去好了。」
「不行!」
「不行!」
兩人幾乎是同時月兌口而出。
開玩笑,要她和這個娘娘腔的臭小子過夜?多沒意思!臭美……說什麼梅菁菁也不願。
心意瞪著梅菁菁,哪里能跟她睡?那麼她扮男裝的事豈不被拆穿!?
「哦?這也不行!?」曹梓頭大地蒙住臉搖搖手往大門去。「算了、算了,你們自己搞定吧,我困了,告辭……」留下龍心意和梅菁菁兩人抓著譚銘鶴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想怎樣?」梅菁菁不耐煩地間。
龍心意眼楮一轉,索性嘿嘿的一副模樣,一雙手便往梅菁菁身上模去。「不如我們三人一起睡……」
「你放尊重點,下流!」
龍心意不肯放手,還直往她胸脯模去。「陪我一晚不行嗎?」
梅菁菁尖嚷著厭惡地推開心意,同時也放開了譚銘鶴。「你走、你走!」她興致全消,掉頭氣憤離去。
譚銘鶴高大的身子沉重得幾乎要壓垮了心意,她見梅菁菁氣跑了,開心得笑起來,她溫柔地攙扶住譚銘鶴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將他帶離風月場所。
酒樓外寒氣逼人,一輪明月高掛天際,白霧似的煙彌漫長街上,店家都關了,心意腳步顛簸,吃力地攙扶住他,一路上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纏繞,心意甚覺有趣,邊看著搖晃的影、邊往譚府踱去……
譚銘鶴輕輕低聲含糊地說著醉話,熱氣從他嘴里呼出全化成一縷輕煙……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眼見就要到譚府,心意身心俱疲,她一時大意踉蹌地跌了一蛟,竟將他摔了出去……
「糟糕……」她連忙察看跌落地上的譚銘鶴,擔心地問︰「摔到哪兒了?疼不疼?」情急之下忘了裝男聲。
譚銘鶴昏眩地睜開眼,他靠在心意懷中,身子搖搖晃晃。
「你沒事吧?」她試著將他扶起。
譚銘鶴血紅的眼楮靜靜地、深深地凝視她,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蒼白的面頰。
「蓉蓉……」
「我不是蓉——」電光石火間,心意瞪大雙眸,他溫熱的唇印上她的。他吻了她?心意詫異得睜大眸子,而時間仿佛凝結在這一刻……
譚銘鶴一只手繞至心意腦後,將她的臉扳向自己,加深他的吻,而火燙的舌頭侵入她青澀的唇瓣里和她的舌糾纏……他的吻,炙熱而霸道。
龍心意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完全失了主意,濃郁的酒味在她舌尖發酵,煙騰的霧氣籠罩住他們,檬攏了他們的身影。
他沒有停止的打算,激烈地索取她唇內的芳香,強壯的雙臂用力抱住她,他在她唇上輾轉熱吻,胡渣刺著她下領……
突然心意回過神來推開他——他只是把她當成了蓉蓉……他吻的是蓉蓉,不是龍心意!
明月還是靜默無言地地高掛天上,月色如白煉垂落一地,仿佛在暗暗嘲笑她的愚痴。
「蓉蓉……」他依舊胡言亂語地倒在她懷里,根本不曾清醒。
龍心意愕然地望著他的臉,她竟然將自己的初吻給了一個醉酒糊涂的人……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你小心玩出火!
地想起姑姑的話,玩?不……她已經認真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望著月色下他的臉,眼眶竟然紅了起來,心底不知為什麼感到悲哀,龍心意的眼眶濕了。這是第一次,聰明的她不知該怎麼辦好……
面對這個只有過去、只愛過去的男人,抱著他,她仿佛也一並失去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