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彗,你可不可以回你自己的辦公室?」
向惜睇著眼前一雙不斷夾菜送入他口中的筷子,再慢慢地往前睇向握著筷子的人,他有一種欲哭無淚的無奈。
「現在是午休時間耶。」佟知彗執拗地再夾了一口菜,不由分說地塞入他口中。「上班時間,我一定會用心地把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完,絕對不會再讓晉時城有機會抓我的小辮子。」
哼,她可是有自尊的,三天兩頭挨頓罵,她怎麼受得了?
「我可以自己吃飯。」他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想要把她手中的便當接過手,卻見她緊握著不放。自從那一天後,她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向太太了,壓根兒不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不管他是怒是惱,她總是有辦法用她魅惑的笑容迷得他忘記自個兒正在討伐她這個妖魔鬼怪。
唉,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道?居然反抗不了她。
「我要喂你吃。」她抬起尖細的下巴,一雙晶亮的眼眸在卷翹濃密的眼睫下迸射出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哼,你已經佔有我的身體了,該不會真的想要翻臉不認人吧?」
家人的感覺不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她想要的,陪在他身邊、膩在他身邊,但是她並不會因此而荒廢了其他事,該做的公事她還是會做。
「我……」講了一千多次了,她仍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不知道跟你說過幾次了,有時候親眼所見不一定是正確的,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關系!」
她要再逼他,他可真要帶她到醫院檢查了;但若她已經不是處子,這個方法可就行不通了。
他開始怨恨裴令慊,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全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是他對他展開的第一步報復,報復他以往對他的不敬嗎?
無所謂,反正裴令慊就快回來了,他很快就可以從這地獄中解月兌。
但是逃得了裴氏,逃得了她嗎?
「老公,來,再吃一口。」佟知彗哪里听得下他所說的話,又夾了一口菜,帶著逼人的氣勢強逼他吞下。
哼,不管到底是不是木已成舟,反正她是死也不會放手的,她絕對不會錯過這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反正她是死也要賴上他,說她不要臉、不知恥都無所謂。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勇往直前嗎?
包何況兩人男未娶、女未嫁,她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
而且,她不認為他會討厭她,更何況她長得還不錯,相信只要相處久了一定會日久生情,她很樂于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老公?」向惜含著一口飯菜,險些噎死自己。
她、她……該不會真的這麼認為吧!
「你不是說過要當我的家人嗎?」她有點埋怨地道。
「家人有很多種,我們……」
當哥哥不好嗎?難不成一定要當她的丈夫才是家人?
這跟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他甚至忘了說過要和她成為家人這件事。
他不否認對她有著令自己心驚的疼愛,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是不?
正當他還想說些什麼時,門卻適時地打開,打斷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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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不好意思,打擾你的用餐時間,‘冠集企業’的董事長已經在會客室等你了。」晉時城必恭必敬地說,抬起眼淡淡地睇了他倆親密的模樣一眼,等待向惜的回答。
佟知彗望著自己的腕表,發現已經一點了,連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提醒總裁。」
向惜看著她急忙收拾便當,心里不禁嘟噥著,明明是她拖延了時間讓他無法在午休時間用完餐。
「我們走吧。」
向惜套上一直穿不習慣的西裝外套,直往門外走去,晉時城則尾隨在後。
佟知彗把東西整理好,也連忙跟著在他們身後走去,直到進入會客室,才知道冠集企業的董事長竟然是女的。
她呆愣地瞞著她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的優雅姿態,而向惜則是含笑以對。
難道向惜要的就是那種女人?
他從來沒對她笑過,但是他卻對服飾店的老板筱笑,亦對著冠集企業的董事長笑,惟獨她一直無緣見到他如此迷人的笑。
她突地想起,雖然自她搬進他家到現在,她都不曾見過他和任何女人交往,但誰知道在她去孤兒院後,他一個人是到哪里風流?
她可沒忘記當他看著她以外的女人時,會露出什麼樣的笑容。
什麼嘛,他要的是那種女人,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她一樣做得到啊!
但是有時候氣質是與生俱來的,而她只是個孤女,粗俗而魯莽,他會喜歡她嗎?
喜歡就是喜歡,有時候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所致;倘若他不喜歡她,她再耍什麼手段都沒用,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兩人間是由命運聯系的,是命運讓他們兩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她真的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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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在孤兒院里,佟知彗忙完最後一件雜務,便晃到院長室,拿起王文瑞的煙點上,有點意興闌珊地吐了一口煙霧。
好煩啊,光是想到他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她就覺得很煩。
「你真那麼喜歡他?」王文瑞由著她抽煙也不阻止。
「是愛。」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而且已經很久了。」
從她知道自個兒有一個長腿叔叔開始,對他,她就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愛慕,一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情愫。
「你既然愛了他那麼久,為什麼還老要做一些讓他生氣的事?」王文瑞嘆了口氣問。
「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罷了。」但後來她發現自己用錯方法了。
「真是幼稚。」他咬了一口。
「你想死啊!居然敢罵我?」佟知彗冷睨著他。
雖說她想改變自己,但是深植在體內的惡劣因子,可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改變的。
王文瑞睇著她,好無辜地扁起嘴。
唉,她以往不是這樣的,想起她三歲時,多會撒嬌啊!老是哥哥、哥哥叫個沒停,一張小小白女敕的粉臉總帶著苦心人憐愛的燦笑;哪像現在,就算笑起來也是冷冷的。
嗚,他好心痛,她只會找向惜,卻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在想,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她輕喃著,吐出一回煙霧,斂下的眸里淨是苦惱。
「第一,先戒煙。」他給了她一個好建議。
「戒煙?」
「向惜不喜歡女人抽煙。」王文瑞將她手上的煙搶過來按熄,接著又說︰「再來就是……誘惑他!」
男人嘛,幾乎全都是容易沖動的動物,只要在這方面下點功夫,豈能不手到擒來?雖說向惜像聖人似的,但是他終究不是聖人。
「誘惑?」她不解。
要怎麼做才算是誘惑?她幾乎天天都睡在他房里,可是卻不見他踫她。
「我會教你的。」就算是報復他那天三更半夜把他吵醒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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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彗?」
她又跑到文瑞那邊去了嗎?
一打開門走進房里,向惜輕喊了一聲,卻沒听到佟知彗的回應;他走上玄關,望見大廳滿室光亮,不禁勾起一抹笑。
她說她怕黑,怕回家的時候沒有一點亮光,所以總是把房里所有的燈都打開,認為這樣可以驅走一些折磨人的孤寂。
嘆了一口氣,他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把公事包隨意丟著。
反正只要到明天,他就自由了,今天再累一點也沒關系,是不?
餅了明天,他又要繼續自己的工作,趕緊將累積在手上的幾件案子解決,還要和曲懌一起制作一張專輯……
是啊,那樣的工作和生活比較適合他,他壓根兒都不喜歡待在偌大的辦公室里,批閱著仿佛永遠都看不完的文件。
但是她呢?她會繼續在裴氏上班嗎?
她的工作能力不錯,裴令慊應該會把她留在身邊才是。那她要住在哪里?住在這里是暫時的,他不可能留她一輩子,可要她一個人在外頭住,他又不放心。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如果真的討厭她的話,他不會讓她住進他家,但是她現在卻以向太太自居,這一點教他有點煩亂。
可惡,一堆心煩的事!
為什麼她總是讓他如此心煩,讓他失去往日的判斷力?
「惜……」
才疲憊地閉上眼,卻突地听到陣陣地毯摩擦的聲音,伴隨著佟知彗異常古怪的嗓音,不禁令他好奇地張開眼。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他回頭睇著她,放在心底的話尚不及說出口,就全停滯在他驚訝的眸底。「你……」
他是不是看錯了?
「我穿這樣好看嗎?」佟知彗輕笑著,笑中帶著難得的羞赧。
「你……」他突然找不到自個兒的舌頭,腦袋中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轉不開視線,只見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絲緞睡衣,完美地勾勒出她激人的身段,令他目眩神迷;低胸、鏤空、超短裙,底下完全看不見任何布料,露出的全是她羊脂凝玉般的肌膚……該看不該看的,他差不多都看到了,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喜歡嗎?」她輕輕地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目不轉楮的模樣,不禁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想不到文瑞的方法這麼好,果真讓他願意正眼看她了,甚至還移不開眼。
她輕輕地將小手放在他的頸項上,努力地展現出迷人的豐采,扯掉系在他頸項上的領帶。
「我……」她在誘惑他嗎?她八成是整他整得不夠,所以現在還要設計他!「我是分不出什麼好看不好看,反正你的在你小時候,我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現在看到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這是百分之百的違心之論,只有天知道夜夜抱著她睡時,他睡得有多麼痛苦;只有天知道要他抗拒一副姣美的胴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再怎麼有自制力的男人,也不見得每一次都能踩準煞車。「你……」她的粉臉羞得更紅了。「那是小時候的事了,跟現在不一樣!」
拜托,可不可以別拿一個嬰兒的身材跟現在的她比較?
「可是在我眼里,看起來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在精神上是真的,但是在雙眼的刺激上……那是毋庸置疑的誘惑。
「怎麼可能會一樣?」他的意思是說,她的身材和一個嬰兒的身材是一樣的嗎?「你看,嬰兒可能有我這種身材嗎?」
佟知彗有點惱怒地扯掉細肩睡衣,露出大片雪脂凝膚。
眼看著單薄的睡衣幾乎遮蔽不了她誘人的身段,向惜連忙拉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她放肆地挑誘他,刻意將他逼到臨界點。
在他心里,仍分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不想欺騙她,更不想傷害她。
「還是你不喜歡黑色的睡衣?」她頓了頓,壓根兒沒發覺他染上欲念的眸正深睇著她。「不然你等我一下好了,我去換白色的,你最喜歡白色,對不對?以往你送我的衣服總是白色的,所以——」
她站起身想要回房,卻被他往後一扯,跌進他懷里,只能疑惑地抬眼睨著他。
「衣服是裴令慊送的,白色是他喜歡的顏色。」他悶聲道。只要面對她,只要她有一點風吹草動,總可以輕易地擾亂他平靜的心湖。
面對她,他總是想逃,但他卻不懂到底是為什麼。
「那麼……」聰穎如她,不會不懂他的意思,她勾起一抹醉人的笑看著他。「文瑞說,你是一個很膽小的人,你不敢愛、不敢接近人群,那是因為你怕失去,但是有我在你身邊,你永遠不用怕,因為我會一直死皮賴臉地待在你身邊,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離開!」
「你……」向惜一愣,有種被看得一清二楚的錯覺。
他是這樣的人嗎?他不知道,但是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像以往那樣一個人活下去;自佟知彗有開燈的習慣後,他也開始慢慢地厭惡一個人獨處在黑暗中,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她是有愛意的,是不?
「我愛你,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她輕喃著,清亮的水眸里是執著的愛戀。
向惜突地一愣,感覺有一股暖流經由她的眸、她的聲音慢慢地襲上他心頭,慢慢地融化他緊閉而不自覺的心。
仿佛他一直在等著某個人這樣對自己說,但為什麼會是她呢?
她讓他……
或許真如她所說,他根本不懂得愛人、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滋味;想見她、念著她、掛著她,卻又煩躁不已,這是愛嗎?
「向惜?」睇著他怔愣的表情,佟知彗不禁有點不知所措。
「我累了,我們去睡吧。」他牽起她走進房里。
「睡?」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一下子這樣,一下子那樣?!
「你怕我嗎?」
他挑釁地挑起濃眉,唇上勾著戲譫的笑,神情一派慵懶。
「誰怕誰?」笑話,不過是睡覺罷了,有什麼好怕的。
她從來沒怕過任何人,當然他也不例外!
說真的,她幾乎已不得貼上他的身體,有什麼好怕的?要就是要,愛就是愛,她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更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
她不怕奉獻,怕的是連一個讓她心怡的人都找不到。
向惜笑著,看著她倔傲地走近他身旁。
一走進房里,他隨即吻上她,濕熱的舌放肆地攫取她的甜蜜,戲逗著她羞澀而不懂反應的舌,舌忝過她玉白的貝齒,牽引著她紊亂的呼吸。
她很不同、很特別,從他第一次抱她,自她在他懷中綻開笑容的那一剎那;或許依賴的人是他,所以在他離開孤兒院時,才會要求裴令慊資助她,但後來她的表現實在讓他太心痛了,所以他才慢慢地將這份悸動埋進心里最遙遠的角落。
她眼里總有太多恨意,令他不願去看,然而她卻像一把火似的燒進他的心,帶著狂妄的氣勢和霸道的火焰焚燒他過度冰冷的心,那燦亮的火花令他迷亂,但他卻不願承認。
愛與不愛,不是很重要,但他壓根兒分不清楚愛情的樣子,他不知道愛情是用什麼姿態進入他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傷害她。
「惜……」
她在喘息間低喃著,一雙小手緊緊地攀住他的肩,怕自個兒一旦松手,身子便會虛軟落地。
「你今天又喝酒了?」向惜以舌輕舌忝著她的唇瓣。
「為了壯膽……」唔,好像又喝太多了,頭有點暈暈的,再加上他的吻,讓她醉得更沉了。她身子一軟,沉淪在他有力的雙臂里。
「知彗?」向惜只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虧他今兒個已經下定決心了,而女主角卻……
他不自覺寵溺地笑著,抱著她上床,輕輕躺在她身側。
唉,她還真是知道如何折磨他,一連幾天下來,美人在抱而坐懷不亂,他真以為自己快變成聖人了。
她該不會是在報復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