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少!」
房門突地被撞開,岳山頎長的身影隨即竄入房里,打散一屋子的相思。
「失火了?」坐在窗邊的修一念輕抬眼眸,盡避看得不夠真切,但光從他的嗓門和身形也猜得出來者是誰。
只見負責玉門商行的岳山氣喘吁吁地沖到他身旁,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修少,你知道嗎?」
「什麼事?」他不禁微蹙起眉。
岳山不錯,有交際手腕,也知道怎麼拿捏進退;然壞就壞在他這躁進的性子,來去像陣風似的。
「听說啊……」太喘了,真的是太喘了。「在胡同尾的酒肆……」
「到底發生什麼事?」听及關于酒肆之事,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
處于邊疆之地的酒肆可不能和長安城里的無憂閣相提並論,里頭牛鬼蛇神雜處,會發生什麼事,大伙兒都心知肚明。
「那位姑娘被那天那三個男人給擄走了,他們可是咱們玉門的地痞,倘若讓他們給擄去,那可真是糟了!」他喘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但面對主子的咄咄逼人,他就算斷氣也得先把事情給說明白。
那天他瞧見那三個人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修一念倏地站起身,怒眸瞪視著他。
「修少定是認識那位姑娘的,是不?」他試探性地問。
瞧他的神色,定是如此的。唉,還好,他趕緊過來通報消息,要不真發生了意外,可不知道修少會怎廝的惱怒了。
「那三個人住在哪里?」他沉聲問道。
修一念走到炕邊取出掛在炕邊的長劍,隨即回過身怒視著岳山。
他知道依她的身手,那些男人連要近她的身都難;可現下她被帶走了,定是那群無賴利用了她的單純。她可以單臂力抗眾人,但卻天真的不會防人,她根本不懂世間險惡。
「你要去嗎?」不妥吧!
「說!」晦黯的眸底迸射出懾人的危險光痕。
「呃,在……」
一路上足不點地的狂奔,在黑暗的大地上揚起了陣陣黃沙。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般瘋狂地狂奔了?胸口刺痛得彷若快要破裂,眼前暈黑得幾乎看不見路面,但他卻不敢停下腳步。
怕自己稍作停留,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怎麼能夠忍受這種事情發生?他才不想嘗到這椎心的滋味,也不要目睹她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慘遭不測,他寧死也不願見到那一幕;因此即使快要昏厥,他亦緊咬著牙,狂奔而去。
胡同就快到了,憑藉著微弱的月光,眯緊幾乎快要看不見的雙眼,燥熱的氣息淤塞在喉間,彷若吸進了一大把的黃土,磨得他神智幾乎潰散,痛得他踉蹌了腳步,卻仍不放棄。
就快要到了,只要再撐一下……
邪俊的面容布滿細碎的冷汗,才躍上屋檐跳下胡同尾,便見黃土地上躺著四、五個彪形大漢,一名女子正亭亭玉立地背對著他。
「無愁?」是她嗎?冰冷的汗水沿著鬢發滑落,他幾乎快要狼狽地倒下。
「一念?」衣無愁錯愕地轉過頭來,便見到一臉慘青的修一念,她連忙快步跑到他的面前,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麼會在這兒?身子又怎會如此冰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還好她方才已先把這些人解決了,要不若是讓一念突地竄進其中,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你……」身子一滑,修一念窩囊至極地倒在她的懷里。
到底是誰有事?他以為她會天真的不懂男人的意圖,孰知……
是他想太多了,衣大娘教出來的徒弟們,不可能讓人有機可乘。
他真是太蠢了,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
「一念、一念!你不要嚇我,在這種天氣,你怎麼會一身冷汗?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衣無愁抱緊他,以手絹拭去他額上的汗,嬌俏的小臉滿是驚慌。
嗚,怎麼辦?她只想著要找他,卻沒想過一旦他病發了,她要怎麼幫他。
晌午托人傳口信回長安,也不知道小白回長安了沒,更不知道他會不會一路往這里來,還有一念到底願不願意和她回長安……
唉,只要他別再當她是陌生人便成了。
「我以為你會天真的讓男人佔便宜……」嘖,他在說什麼?他干嘛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訴她?
「嗄?」她一愣,隨即笑得掉出淚來。「你擔心我嗎?我同你說,我這一路從長安到玉門,可精得很。雖說丟了盤纏,也丟了大白特地畫給我的地圖,但我還是安然無恙地來到這里,還找到了你。」
「你啊……大白怎會要你來,他……」眼前一黑,滿肚子的疑問和懊惱全都浸在夜色里。
「一念!」尖銳的嗓音穿透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