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人?」晁央弦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連于靜,直覺自己定是听錯了,不過是一夜的時間罷了,不該改變得如此快速。
「真的,這是姐夫要我帶過來的證明。」連于靜畢恭畢敬地將鐘離夢親筆寫的代理證明遞至他的眼前,盡避粉臉上是一本正經地等待他的宣判,但是實際上,她卻高興得快要飛上天了。
今天早上她半夢半醒地教亞蓮給吵醒,她莫名其妙地塞給她這一份證明之後,只說她要和姐夫去度蜜月就走了。
等她清醒一點,看清楚了所謂的證明之後,不由得合掌感激亞蓮和姐夫對她的好,真是讓她這一輩子都無以回報,只盼來世結草餃環以報再造之恩。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姐夫居然會要她代理娛樂城的所有業務。
八成是因為他想帶亞蓮度蜜月,卻又苦無計謀逃離這份企劃案,所以才會要她勉強代理。這份順水人情,她會謹記在心。
「你知道我今天要和阿夢去巡視娛樂城嗎?」自薄薄的一張紙上抬眼睇她,他的神色比以往更來得暴厲幾分。
他居然在這當頭擺他一道!明知道他趕著要開幕,居然誰不找,偏要她代理,他是存心想要間接搞垮他的事業不成?
「我知道。」所以她才開心得快要控制不了臉上的肌肉啊!
她多想要仰頭大笑啊,只是,女孩子嘛,總不能在這當頭露餡,要不然讓他識破可就難看了。
「那麼……」真要帶著她一塊兒去嗎?
天啊,阿夢這不是擺明了要把她和他湊在一塊兒嗎?
他就不信阿夢會不知道連于靜的打算,他疼惜連亞蓮,可他也不需要連她的堂妹連于靜也一並疼惜入骨吧。
原本是打算讓她先對他著迷,他才會答應讓她在晚上到他家里去的,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二十四小時都和她湊在一塊兒。他不習慣身邊帶個女人,更不想要有個女人在他的身旁跟進跟出,尤其是一個沒有工作效率和實質能力的女人。
他不是貶低她,而是陳述事實。
「要去巡視娛樂城的話,大約要什麼時候出發呢?」她急問,「對了,那助理室的工作……」
兩份工作撞在一起,她再笨也會選擇和他一塊兒出游。
只是說,姐夫再怎麼委托她全權處理娛樂城的事,她還是屬于銳岩集團的一分子,要她先把助理室的工作放下,也得晁央弦先點頭。
不過,她想有姐夫這一份證明,他應該是不會置之不理才是,雖說他今天的臉色又突然變臭了,感覺和昨天晚上遇見的那一個晁央弦不像是同一個人,但是他應該不至于要她回助理室才是。
他應該不討厭她才對。
「你先去把助理室的文件發送完畢,我們再一塊兒出門。」晁央弦將身子一松,慵懶地躺上椅背,魅眸直盯著她喜上眉梢的豐采,不由得眉頭微擰,「但是我只等你到十點,十點處理不完的話,那我就一個人去巡視了。」
他不會給她足夠的好臉色好讓她自我膨脹,他會適時地給予她一點考驗,保持相當的距離。
「嗄?」十點?現在已經九點半了耶,怎麼可能處理得完?
「動作快。」他低嘎地命令。
連于靜見狀,扁了扁嘴,再看看腕表上的時間,還是很認命地趕緊離開,回到她小小的助理室瞪著像小山一樣高的文件。
他有雙重人格,他一定有雙重人格。
嗚嗚,她早該知道,如亞蓮所說,姐夫的個性多變,而他能成為姐夫的好友,必定是因為兩人有共同點……嗚嗚,他和姐夫一樣都有雙重人格,昨天一個樣,今天卻全走樣了。
***
「下車。」晁央弦推開車門,淡淡地吩咐一聲,也不管坐在車里另一頭的連于靜到底跟不跟得上他的腳步,徑自往外表看起來已完工的大型娛樂城走去。
「等等我。」連于靜在後頭小跑步地追趕著。
嗚嗚,好不體貼的男人,倘若不是因為他多金又有權有勢,瞧她還會不會跟在他的身後,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的追隨。
簡直是虐待人嘛!
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在十點以前把所有的文件分發到各個部門去,他還是面不改色地下達命令,搞得她像瘋子一樣,踩著三寸的高跟鞋跑遍所有的樓層,就怕他真會丟下她。
孰知,等她快馬加鞭忙完之後都已經十點半了,他還在總裁室開小組會議,說真的,她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他根本沒打算要十點準時出發,為何要她像條狗似的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好像他下達了一個指令,她就得像條訓練有素的狗死命地往前狂奔,而且還得不到主人的贊美。
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毫無尊嚴的狗。她可不想這麼想,但是事實看起來偏就像是那麼一回事。
「總裁。」連于靜緊跟在後,眯起水眸睞著前頭的他。
他們所經之處皆會有人畢恭畢敬地在一旁列隊,看得她不禁也與有榮焉,腳步跟著加快。
看這陣仗,根本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面,倘若不是亞蓮嫁給了南久集團總裁,說不定這陣仗只能成為她美夢里的小小場景。所以說,倘若亞蓮可以麻雀變鳳凰,她自然也有相等的機會。
她由衷地希望有一天是她跟在他身旁,有無感情她都無所謂,因為愛情是死的,是人們加諸的贊詠,她不要那種捉模不到的無形感受,她要的是可以讓她掌握在手中、實際的物質。
這小小的夢想應該不會太奢侈,畢竟她也不會貪心到同時想要愛情和面包,她不會像亞蓮那麼幸運,魚與熊掌都可兼得。
當然,她也沒有亞蓮那麼幸福,只是單方面地接受姐夫的情感,壓根兒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把懾人的財富和所有女人欽羨的愛情攬在懷中,坐穩了南久集團總裁夫人的位置。
說真的,亞蓮好運得讓她眼紅,但是沒關系,只要給她機會,她會盡力去爭取,所以啦……
「總裁,等等我。」她加大步伐追上他平穩的腳步,縴白的藕臂攀上他的肘。
看吧,所有的人都看著她,相信他們一定很意外。她知道晁央弦從來沒有帶任何女人出現在公眾場合里,她肯定會成為第一個;她相信她這一個舉動,若是讓有心人士看見,改天在雜志上頭就可以看見她的身影。
要造成一樁既定的事實其實一點都不難,只看她要不要而已。
晁央弦斂眼睇著身旁緊抓住他手臂、仿若無尾熊一般的連于靜,對于她的積極不覺得意外,只是有些厭惡她居然在這當頭做出如此不適宜的舉動。
但是無妨,將她帶到山頂之後再將她推落谷底想必會更加有趣,他就姑且容忍她的愚蠢,他日再一並討回。
「第一個要巡視的區域是哪一部分?」別冀望他會給她好臉色看,他沒有興趣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尤其是一個對他有所圖的女人。
「啊……」她還沒有看,「等一下。」
松開攀在他肘上的手,她忙不迭地翻開自己的公文包,胡亂地翻找著連亞蓮今天早上交給她的區域圖。
嗚嗚,她有看,可是因為里頭分布的區域太多了,所以她就沒有看得很仔細。這可不能怪她,娛樂城里頭分什麼休閑館、美容館、SPA區、購物區、高科技娛樂區等等,每個館、每個區里頭還有細分的部分,而且各有不同的代號.她以前又沒看過這種東西,一大早拿這一大疊給她,也難怪她會出岔子。
晁央弦索性站在尚未正式運轉的電梯上,等著她把所有的文件交到他手上,對于她的笨拙,他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她既然想要討他歡心的話,是不是應該要多用點心,至少把她分內的工作做好以博得他的好感呢?
還是她天真地以為只要用一張臉和完美的軀體就可以把他迷得暈頭轉向?倘若她是這麼想的話,豈不是把他當成一個昏庸無能的傻子了?
為什麼她連要誘惑他的本事也這麼笨拙?
「找到了、找到了,我看看,」她的雙眼直盯著厚厚的文件,用力地翻看著每一張文件上注明的區域名稱,再對上今天欲查核的區域流程表,「今天要巡視的地方是SPA的D6區,要看看計算機系統處理得如何,還有溫泉池里頭的恆溫裝置以及水柱控制——」
「我看看。」他直接將她捧在手中的文件接過手。
等她說完他就暈了,倒不如讓他自個兒看,可能還會來得快一點。
他斂眼瞅著有些雜亂的文件,費心地一一核對,再確定一下流程,隨即又往上走,儼然當她是隱形人。
「喂。」不會吧?他怎麼忍心用這種態度對她?怎麼老是他在前頭走,而她在後頭追得狼狽?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昨天晚上明明還挺高興地要她去張羅晚餐,怎麼今天好像又回到了她剛進公司時的原點?
他該不會是在耍她吧!他會不會是看穿了她的企圖了?
***
「我們今天要一直待在這邊嗎?」連于靜的聲音是雀躍的,水眸熠熠發亮,目不轉楮地看著套房里頭精致的擺設,縴縴玉指怯怯地輕撫著床上的緹花布被單,瞧著里頭藍白冷色系交錯的牆壁,臥房外還有一個客廳;而客廳的一隅有一座小吧台,每一個空間都有一個小屏風為隔,不是特別奢侈,卻讓人感到相當前衛高級。
這個套房不過是娛樂城休閑館里的休憩小屋罷了,為什麼也可以這麼美?那麼其他度假村的度假小屋呢?真不知道要美成什麼地步了。
這就是所謂不凡的名流世界嗎?她真想一輩子賴在這里不走。
「溫泉池的控溫系統出了一些問題,我要在這里待到檢查報告出來。」月兌上的西裝,晁央弦隨意地將西裝掛在衣架子上,隨即走出臥房。
「我們公司的技術人員和工程師已經趕過來了,檢查報告應該在今天晚上就可以出爐,即使真的是中央系統出了問題,我想這方面的維修應該也不會拖延太多時間。」連于靜跟在他的身後,像個十足的跟屁蟲,口落懸河地背著她之前好不容易想好的台詞。應該還流利吧!她想了很久,也背了很久。
「我要的是確切的時間和數據。」拉開了領帶,疲憊地跌坐在松軟的沙發上,晁央弦寒鷙的臉上不只有濃濃的倦意,還夾雜著不耐。
原本沒打算在這里多作停留的,但是臨時出了問題,讓他想走也走不了;開幕的日期迫在眉睫,他絕不能允許任何事情在這當頭出了紕漏,偏鐘阿夢卻在這當頭把連于靜這丫頭推到他身旁。
現在可好,跟他們公司購買的軟件和科技配備果真是出了問題,而他這個總裁卻不知道飛到哪兒玩樂去了。
「再等一下就會有答案了。」她賠著笑臉在他身旁坐下。
他不笑的時候真的是挺嚇人的,可是只要看習慣了,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況且他這張臉確實是挺好看的,濃眉大眼、挺鼻魅唇,倘若他真有意思要當女性殺手的話,相信絕對不是難事。
憑他這張臉再配上他的身份,倘若再加上笑意,嘖嘖嘖,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甘心跪倒在他的腳邊。
她對他這張臉確實是挺有興趣的,不過呢,她對他的身份地位所帶來的附加價值更有興趣。現在會不會是她誘惑他的最佳契機呢?
她完全沒想到今天會待在外頭過夜,感覺上這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倘若她不好好珍惜,似乎對不起自己。
上吧,不能再猶豫了。管他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反正先把他壓下去就對了。
看準時機,看準時機……
「希望會是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晁央弦冷笑著,連戲弄她的力氣都沒有。
「而我最希望的是……」話未完,他便見到她精雕玉琢的粉顏乍現在他眼前。
他微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想誘惑他嗎?他挺想知道她打算用什麼方法,更想知道她打算如何讓他臣服,或許這會是一項可以調解身心疲乏的最佳游戲也說不定。
來吧,他正等著呢!
連于靜垂下長睫,心頭不斷地狂跳著,像是在做什麼壞事似的,讓她有點裹足不前。可是打算誘惑一個男人算是一件壞事嗎?倘若不是的話,為何她會如此緊張?
「怎麼了?」他戲謔而低嘎地問,用著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嘲諷口吻。
怎麼不繼續了呢?他可是期待得很。
她既然都已經把意圖表現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不趕緊誘惑他?為何不將她的野心化成行動?她不像是會退卻的女人,更不會是畏畏縮縮的那種人,事實上,倘若她可以再積極一點,說不定他還會欣賞她。
「我……」是先親他,還是壓下他,或是邀他到臥房去?
可惡,她到底該怎麼做?她的雙手只能僵在空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往前壓倒他,還是干脆捧住他帥帥的臉來個大吻特吻。
她不知道啊!
晁央弦挑起眉,長臂一撈,輕易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冷不防地吻上她微啟的粉唇,在錯愕之余,不由分說地躥入其中,以舌尖品嘗她的青澀和單純,肆意地點燃熱火。
連于靜傻愣地瞪大眼,心跳得益發劇烈,像是要活生生地跳出胸口似的,讓她全然忘了自己所扮演的是主動的角色。
她從來不知道只是一個吻竟然可以這麼驚心動魄,像是被電流躥過全身似的,她止不住體內的麻栗感受,那幾乎要攫去她的呼吸,讓她失去行動能力。
天啊,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說真的,倘若他別老是酷著一張臉,她倒還挺喜歡他的,況且她對他的身世背景也極為滿意,倘若用貞操可以換來一輩子享用不盡的真鈔,相信這孤注一擲的賭注絕對是值得的,只是不知怎地,她老是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什麼壞事似的,心底像是壓了塊石頭。
盡避知道只要她放手一搏,這一張超級長期飯票可能就會手到擒來,可她總覺得不自在……唉,只能怪她的道德良知竟在如此重要的一刻抬頭,像是一張網似的緊箍住她的手腳,讓她只能很尷尬地由他反客為主地誘惑她。
「怎麼了?你打算就像木頭似的讓我予取予求?」有些不舍地結束了纏綿的吻,晁央弦輕啄她粉女敕的唇,帶著魔性的魅眸直睇著她,有些意外她細女敕的粉頰竟泛起淡淡的酡紅。
倘若這是演技的話,那就太不可思議了,但若不是演技會是什麼?
「呃……」她努力地想要勾出自信的笑,一種成熟女人挑誘男人的風華神采,可惜的是,擠了老半天,她只擠出一抹遮掩不了的羞澀。
他挑眉輕問︰「你是喜歡我的吧?」
或許現在還不是,但是很快,他很快地就會俘虜她。
「我……」不知道耶!說喜歡他是抽象了點,說喜歡他的名利權勢可能還來得貼切正確了些。
「嗯?」他刻意壓低了嗓音,雙手更是將她拉近,以臉頰輕撫著她如嬰兒般柔女敕的發絲,「如果不是的話,你應該在我吻你的時候拒絕我,而不是瞪大了眼直盯著我瞧,倘若不願意的話,你大可以拒絕我。」
他的大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移,自腰際探入她的線衫里頭,沿著縴細的腰肢直往上攀升。
「我沒有不願意。」她豈會不願意?她可是求之不得。
只是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徘徊令她害羞、緊張、害怕……
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她還沒有把自己的清白奉獻出去過,她把一切都押在他身上了,值不值得就看她的造化。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話未完,門內對講機的聲音猛地響起,他抬眼睇著牆上的液晶屏幕,「俐心?」
「公關經理?」她有點驚訝她怎麼會來這兒。
雖說她是有那麼一點三心二意、舉棋不定,但她想要奉獻的心意已定,沒想到半途卻殺出一個程咬金,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