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非得要找宗粲凡把話給說清楚不可,而且,她也非得要得到那一份工作不可;不管他到底給不給,她用搶的也要搶到手。
莫名其妙的男人!先是張狂地對她求婚,而後竟然又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多莫名其妙啊,難道有人對她求婚,她就一定要點頭嗎?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她早就不知道嫁幾次了。
而且他還說到什麼……什麼要她死了那一條心。
難道她想要查清事實的真相,這也有錯嗎?她想要把謎解開,難道也錯了嗎?
她才懶得管他到底在想什麼,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在乎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對!就是這樣,她根本不需要在乎。
但是就說是虛榮心作祟也好,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不管他到底是說真的、說假的,甚至只是戲弄她而已,反正他光是這一個舉動,就已經讓她感到相當過癮了。
畢竟這是在以往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的事,然而他現在卻說出口了。
不對!她不能再想著他的一舉一動,她今天是來辦正事的。
這一次到他公司拜訪,似乎方便多了,不需要多加通報,總機小姐便直接領著她搭上專屬電梯,直搗‘龍心’。只是一下電梯,她便瞧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是打開的,而且里頭傳來嬌軟的呢喃。
下意識的,她變身成為偷窺者,躡手躡腳地走到牆邊,偷覷著里頭的動靜。
‘粲凡!’嬌軟的女音像是要將人滅頂般的嗲聲嗲氣。
‘這種事我不能作主,你自己去找他說。’宗粲凡沒好氣地瞪著她說︰‘我還要上班,你這樣拉著我,我要怎麼上班?’
‘我不管啦!你去幫我跟他說要延期啦!’顧思晨拼了命地搖著他。
‘那種事情又不是我能作主的。’宗粲凡索性把手中的筆仕桌面一丟,整個人往側邊倒向她,‘要不然你別嫁給他,干脆嫁給我好了。’
彼思晨倒也不把他推開,甚至還把他往懷里帶。‘你要娶我嗎?’
‘你肯嫁嗎?’他抬眼瞅著她的笑臉。
‘這個嘛……’顧思晨干笑幾聲卻沒有回答他,兩個人只是無聲地對視。
倒是在門外的季馨,很難不把他們看成一對打情罵俏的狗男女!
天殺的,求婚……求婚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根本是常掛在嘴邊嘛!簡直已經變成口頭禪了,那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求婚又有什麼好丟臉的?
‘請問你是哪位?’季馨身後突然傳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她緩緩地回頭一看,雙眼登時發直。‘你……’阿仁!真的是阿仁!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瞧他,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五官……他確確實實是貨真價實的阿仁,只是他的神態似乎有點不同。
‘你果然是有點眼熟……我應該是在其他地方見過你吧?’展旭延淡然道。
先前他一直要找她,卻苦無門路,但今天竟讓他在這里遇見她,只是……她到底在做什麼?竊听嗎?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季馨偏著頭睞著他。
他是他,但是又不太像是他,可他又明明是他,但又讓她覺得他不是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他真的是喪失記憶了嗎?!呃!或許應該是說,他恢復了記憶,所以遺忘了那一段失去記憶時的記憶?
‘只是覺得對你有點眼熟,這麼說不對嗎?’展旭延一派的冷淡。
季馨的水眸直睇著他,而後無力地斂下;完蛋了,他是真的恢復記憶了,相對的,他把她和心萍都給忘了……這麼一來,心萍該怎麼辦?
‘怎麼了?’他湊近她一點。
季馨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我沒事。’除了說沒事,她還能說什麼?
她確實是沒事,因為不關她的事,可問題是心萍可就有事了;她替他生了個兒子,一晃眼都已經上小學了,但是這個男人卻完全不記得當初的事,甚至已經要和別的女人訂婚了……老天為何要這樣作弄人?
早知道結果是這樣,就不該讓她那麼巧地撞見他,以至于讓她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卻又無法挽救殘忍的現實。
現在要她如何當作沒遇過他?真是頭大了!
‘對了,你願意接下會場布置的工作嗎?’展旭延不覺她有何異狀,只是逕自問著。‘我听劉王任提過你的手藝很好,但可惜的是他把名片給搞丟了;要粲凡替我找你,他又不肯……湊巧今天遇兒你,讓我可以免于奔波。’
‘哽?’他要宗粲凡找她?
有啊,他有找她啊!但是他沒告訴她這一件事。
‘你願意接嗎?’展旭延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若是她願意接的話,說不定他可以藉著幾天的相處,多少試著補回那一段空白的記憶。
‘我……’接不接都無所謂……不對,如果她接下了這一份工作的話,說不定她可以藉機破壞!
‘她不接,她很忙。’
一只有力的臂膀突地自季馨的腰際環過,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拉,讓她結結實實地跌進厚實的胸膛里,她回頭一望,竟見到剛剛和人打情罵俏的宗粲凡。
‘誰說的?我要接,我一定要接,而且我還可以打折。’她忙解釋著。
他以為他是誰啊?他不是在跟人打情罵俏,玩得正火熱嗎?!那就盡避去,她一點都不在乎,根本就不在意……啐!去他的不在意。
‘真的嗎?’展旭延加深了笑意。
‘我不準!’見她和展旭延一來一去地對話,宗粲凡像是吞了一鍋的醋,說話的語氣酸得很!
懊死,難道都不用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嗎?
‘關你什麼事啊?’季馨使勁地掙月兌宗粲凡的懷抱,轉向展旭延。‘那麼,我應該要怎麼跟你聯絡呢?’
‘那就……’
宗粲凡眯起魅眸盯著他們兩個就在他的辦公室外一來一往地談論起細節,盯著他們談得深入忘我,壓根兒都忘了他的存在,氣得他除了緊咬住牙,其余的什麼都不能做。
‘看來旭延好像挺喜歡她的。’顧思晨突然發話。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應該要好好管教他,別讓他在外頭勾三搭四的!’宗築凡沒好氣地吼著;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旭延的性子?認識他十幾年了,哪個時候看他這般和藹可親地跟女人對話?答案是零,眼前這一次是空前絕後的一次。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擔心,就怕自己的擔憂將會成真。
‘我們都還沒訂婚,他怎能算是我的未婚夫?’顧思晨聳了聳肩。‘而且我們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我想我應該沒有約束他的權利吧?’
‘你!’氣死人了,每一個人都跟他唱反調,好像是故意整他似的。
一個是他的至友,一個是他的摯愛,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好不恩愛的模樣,簡直是快要把他給氣死了!
※※※
昱廣飯店
‘你最近好像很閑。’展旭延安排著會場每一個細節,雙眼緊盯著已裝飾出輪廓的會場,然後睞著一直在他身後來來去去的宗粲凡。‘我最近剛好和你相反,幾乎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你有沒有興趣,待會兒幫我訓練一下基層服務人員,免得他們在我訂婚當日出錯?’
‘沒空。’宗粲凡淡聲道。
他以為他天天在這里晃來晃去的,到底是為哪樁?
罪魁禍首當然是季馨,因為她這幾日都來這里觀察會場每個角落,衡量著要用哪一種手法裝飾山會場的華麗和氣派,所以他只好一天天地跟,直到訂婚典禮落幕為止。
‘我看你很閑。’展旭延又重申了一次。
‘我很忙。’宗粲凡也再一次地表明立場。
展旭延睞著他一會兒,點了點頭。‘隨便你。’話落,他又開始巡視每一個角落,查看季馨剛才才運到會場的花籃、花柱。
‘喂,你生氣了?’宗粲凡又開始跟著他的腳步走。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對,不該把氣出在展旭延身上。和旭延認識這麼久了,不可能不了解旭延的個性,只是季馨一味要接近旭延,明知道他要訂婚了,還是甘心為他設計會場,沖著這一點就教他快要被妒海給淹沒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展旭延反問。
宗粲凡嘆了口氣,睇著正在陽台上裝飾的季馨,刻意接近展旭延一點。‘我問你,你對她的感覺到底是怎樣?這幾日來,你的記憶有沒有稍微恢復了一點?’
他很在意,非常非常地在意,無法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我的記憶仿佛真的已經找不回來了。’這是展旭延的結論,‘但是我對季馨卻覺得非常懷念總覺得我和她之間一定存在一份感情,只是不管我怎麼套話,她都不受牽制。’
‘你說的懷念是什麼,難道會是指你跟她有可能曾經是一對戀人?’
天啊,倘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又該要如何自處?
這是宗粲凡最怕的答案,他不斷地祈求只是季馨單方面的感情,而不是兩情相悅;但照展旭延的說法,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有點像,但是又不太像。’他感覺到的記憶是片段而抽象的,根本抓不到主題。‘她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如果說我在喪失記憶的時候愛上她,一點也不為過。’
‘愛?’這個生性冷淡不與人親近的家伙居然也會說愛?
‘你意外嗎?’展旭延回頭睞著他。
豈止是意外?‘不,我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你會說出這種話而已。’至少認識他十幾年來,宗粲凡從沒听過他提起這一個字。
‘我不能說這種話嗎?’展旭延輕笑道︰‘有時候世事是很難預料的,以往不說,是因為根本就沒出現過可以讓我說出這句話的女人,但若是有一天我真是遇見了,我不會吝嗇說出口的。’
‘還說呢!你不是要訂婚了嗎?對象是思晨,你還記得嗎?’宗粲凡萬分疲憊地提醒他,他即將要跳進婚姻里了。‘你總不可能結婚之後再搞外遇吧?與其往後外遇,倒不如趁現在找個最愛。’
真是窩囊!自己居然在幫他……為什麼要幫他?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我沒想過愛不愛,反正和思晨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展旭延淡然道。‘這是長輩的安排,我也只好順從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女人,更用不著像條狗似地跟著我,活像是把我當賊一樣。’
‘嘎?’他發現了?宗粲凡心底一涼。
‘你以為我會笨得沒發現嗎?’展旭延驀然一笑,‘你要圍的人是她不是我,既然不幫我,就別在我這里礙手礙腳的。’
天啊,真是太丟臉了!
宗粲凡的腦袋里有一大堆的壞主意,正想著要怎麼不讓他接近季馨,可誰知道他竟然看穿了他的一舉一動,這實在是丟臉哪,但是又感謝啊!
***
‘滾開!’季馨吼道︰‘你是狗嗎?老是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的做什麼?
你都不用上班了嗎?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小開,你要怎麼安排自己的上班時間都無所謂,不過麻煩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在我面前擋路!’
他現在又怎麼了?幾天前是不斷地纏在展旭延旁邊,現在反倒是纏著她!明天就是訂婚典禮了,她得要趁最後幾個鐘頭趕緊完工,而且還得要巡視每一個角落,但他偏是在這當頭纏住她。
要是明天‘破壞’不了婚禮,她非得要毒打他一頓不可。
‘你說起話來一定要這麼刻薄嗎?’宗粲凡不禁有點泄氣。
面對展旭延時,她像是個小媳婦,又乖又順從;但是面對他時,她卻是跟個母夜叉不相上下,怎麼會差這麼多?難道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不想要我刻薄就滾遠一點!’這不是廢話嗎?根本就是他自討苦吃嘛!‘你還是回你的總裁辦公室,繼續和漂亮的女人打情罵俏,舒舒服服的上班,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他不是玩得挺高興的?既然玩得很高興就繼續玩,最好玩得地老天荒,玩到世界末日吧!
‘你吃醋嗎?’宗粲凡輕聲問。
‘你要是沒睡飽就滾回去睡吧!’季馨立即不客氣地吼回去,壓根兒不管在會場里的服務生怎麼看待她。
‘季馨,你再待下去又有什麼用?’這下子,宗粲凡可真是有點動氣了。‘展旭延已經要訂婚了,你再強留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寧可多賺個幾天的回憶,好留待往後回味?’
他不接受差別待遇,展旭延不可能像他這麼容忍她,也不可能像他這麼放任她,更不可能比他愛她,既是如此,她為何就不能給他好一點的臉色?
他得罪她了嗎?實際上應該生氣的人是他耶!
是他窩囊,才會讓她給吃定了,但他也是有脾氣的、也是有尊嚴的,她要是不改變她的脾氣的詁……
‘你有神經病啊?’季馨不客氣地罵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打算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不能麻煩你現在離我遠一點,不要像條狗一樣纏著我,倘若你真執意當條狗,你至少也要知道‘好狗不擋路’這句話吧?’
罵過似乎舒服了一點了,不過胸口的煩悶,似乎依舊像是烏雲般重壓著她,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再多罵個幾句,效果會不會更好?
‘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宗粲凡雙手環胸擋在她的面前,‘你說你不是在吃醋?如果不是吃醋的話,你為什麼要拿這種態度對我?我跟你說,那一天你見到的人,就是旭延的未婚妻。’
他可以不用這麼委曲求全地解釋,更不需要忍受她霸道又任性的個性,但是他放不開手,就是放不開,要不然他又何苦自找麻煩?
‘無恥之徒,居然勾搭好友的未婚妻,而且還說要娶她!’季馨啐了聲。‘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你愛怎麼玩便怎麼玩,想上哪兒玩盡避去玩,只要你別再礙著我做事,我就很感謝你了。’
倘若那個女人真是展旭延的未婚妻,那麼要是宗粲凡去誘惑她的話,是不是也等于是破壞婚禮?她要不要替他加油,甚至鼓吹他勇往直前?
但是她說不出口……就是說不出口。
她在那次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後便大徹大悟了,她也認為自己的心應該是不會再為任何人而起波瀾了;然而誰知道每一見到他,她便覺得體內正刮起狂風暴雨,又覺得有一股火直往腦門沖,倘若可以,她還真想給他一巴掌。
‘我跟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宗粲凡開始痛恨自己遲鈍的舌頭。‘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到底听見了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他以為他吼得大聲一點,她就一定得要依他嗎?
她不諱言當他這麼說時,她心頭滑過了甜甜的滋味,但是那又如何?他求她,她就得要答應他,然後再把自己推進地獄里,好讓他再蹂躪一次嗎?
別傻了,再傻也有個限度吧?
‘你!’他驀然將她拉進懷里,然後雙唇覆上她伶俐的嘴。
濕滑的液體在彼此的舌尖刷掠,霸氣之間尚帶著一絲疼惜的溫柔,刺激著兩人蟄伏已久的……
‘放開我!’季馨使盡全力將他推開。
混蛋,居然敢這樣對她,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身後站了多少人?他是背對著,但她可是直接面對了那一群人的目光耶!
不對,她現在該討論的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而是他怎能這麼做?
‘我說了我要你,是你一直都听不懂!’宗粲凡低哽地吼著,‘你再等著他也沒有用,因為他是不可能給你幸福的!’
他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她還要他怎麼做?
‘你是神經病啊?’季馨瞪大了眼,‘我在等誰?你跟我講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人,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敢說你不是在等……’為了顧及展旭延,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湊近她壓低嗓音道︰‘如果不是你對旭延有情,你篇什麼這麼刻意地接下這一份工作?’
可不是嗎?她明明嫌這一份工作又累又難搞,為什麼她又接得這麼甘之如飴?
‘我對他有情?’她什麼時候說過了?
‘你不要再裝了,我什麼都知道。’根據和心萍給他的訊息,再加上他自己的判斷……他也是不願接受,但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還能如何?
展旭延決心放手,對他而言固然是好事,但是若她不放呢?
季馨緊抿著唇,‘宗粲凡,你給我听著,你濫情是你的事,但是不要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而且我再說一次,我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你就別再死纏著我,要不然我會報警處理!’
居然以為她是那麼三心二意的女人!可惡,都說了不會再被他所傷,但為何她現在還是覺得自己受傷了?
‘你!’宗粲凡怒不可遏地瞪著她,唇角掀了幾次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
‘你不走,我走!’季馨驀然從他身邊離開,跟展旭延打過招呼之後,立即消失在長廊盡頭。
般什麼?明明被傷害的人是他,她為何露出一副快要掉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