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放心,我住在朋友家,我沒事……」李之窈拼命地向林迎柔保證自己很安全。
身為ど女也是很麻煩的……不過是一夜未歸大姐就緊張成這個樣子,要不是自己還記得打電話通知她一聲,大姐豈不是要報警了?
拜托!她已經二十幾歲了耶,有時候保護過度反倒成了束縛。
「你在哪個朋友家?」林迎柔在電話那頭問道。「你知道嗎?要是你再晚點打來,我就要跟大哥說你昨晚沒回家的事了,算你運氣好,大哥一整天都不在公司,要不然的話……」
「哎喲!我昨天剛好遇到一個好久沒見面的老同學,所以多喝了幾杯,順便到她家借住一晚嘛。」李之窈撒嬌地道。
「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大姐,你在審問犯人啊?」她沒好氣地嬌嗔著。「姐,你知道嗎?我昨天睡得很好耶!從昨天晚上睡到早上五點多,然後再從早上八點睡到現在,完全都沒有中斷,不知道已經多久沒睡得這麼好了。」
「真的?」
「對啊!所以我想在這里多住幾天,可以嗎?」話說到最後她不禁有些心虛。
林迎柔許久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才道︰「小窈,我相信你很懂分寸,也很潔身自愛,當然你年紀也不小了,我無權約束你,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想怎麼做都好,但是不要讓我跟大哥擔心。」
「姐,我知道。」她只是暫時住在焦念要家里,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況且她的身體確實好多了。
但她總覺得大姐好像話中有話。
「那就好。」
「對了!姐,最近焦念要還有沒有去找你?」她問得小心翼翼。
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求證一下比較妥當。
「焦念要?你怎麼會問起他?」
「沒有啦!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提防他,他那個人不老實,他接近你只是貪圖我們家的財富及人脈,他不是真心想追求你的。」她這麼做,會不會太卑鄙了?
她接近他,卻跟大姐說他是個想靠老婆少奮斗三十年的愛情騙子……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話都說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來……
「是嗎?」
「嗯……」她回答得很心虛。
「那你就不應該接近他。」林迎柔意有所指地說。
「我?我沒有啊!而且,他不可能會知道我的身分啊……」
敝了,大姐怎麼會這麼說?
「但是任何事情都可能會有意外。」
「不會啦!姐,我……」才想多說些什麼,卻听見外頭傳來開門聲,她連忙說道︰「姐,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掛電話了。」
不由分說,她將手機收好,趕緊跳下床,開了房門便往客廳跑。
「你回來了。」
焦念要剛月兌下鞋子,抬頭一望,她的長發如瀑,身上穿著他的休閑衫,底下穿著他的休閑褲……這模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教他的心怦然一動。
「你、你穿我的衣服?」
原來女人不見得要穿小背心和迷你裙才能教他心里發癢。
「我一起床就跑去洗澡,可是我沒有衣服可以換只好先拿你的,等我的衣服干了就可以換回來。」她有點赧然地瞅著自個兒的穿著。「褲子實在是太長了,所以我卷了幾折……不好意思,我沒有先征求你的同意。」
「沒關系。」他輕咳一聲,喉嚨有些發干。
焦念要趕緊提著手提袋走到小廚房里,搖了搖頭,搖去滿心綺思。
「你要做什麼?」她大刺刺地跟在他身後,儼然把此處當成自個兒的家了。
「幫你弄點吃的。」他熟練地洗菜洗米,接著切菜煮粥。
「我吃不下……」
焦念要抬眼斜睨著她。「我中午替你準備的三明治有沒有吃完?」這可是他的好意,她不會糟蹋了他的「愛心三明治」吧?
怕她胃口不好,所以他精心制作了兩份蔬果三明治,她應該有吃吧……
見她不吭聲,他二話不說地打開冰箱,見到那兩份完好無缺的三明治,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餓……」她笑得有點尷尬。
「你想減肥也該有個限度吧?」他雙手叉腰,原本帶笑的俊臉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早餐吃不下,勉強喝了半杯牛女乃也就算了,你居然連中餐都沒吃……你自己不會弄吃的,我好心幫你弄,你卻跟我說你吃不下?
他不想多管閑事,但是既然現在她在他這里,他就有責任照顧她,況且他根本還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內分泌失調還是懷孕了。
真是麻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他就得做出決定。
「我沒有在減肥,我只是看到東西就想吐。」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東西就很反胃。
听她這麼說,他立即倚在流理台邊問道︰「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倘若不是因為她很有可能是懷孕了,否則他絕不可能留下她;但留下她,可以幫他搞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了,也是挺值得的。
只是,她要是再不吃點東西的話,一直瘦下去,豈不是要變成皮包骨了?
「不知道。」她偏著頭想。
「吃不下也要多少吃一點,你這樣下去會愈瘦愈丑,在法國時的你還比現在好看多了。」他當然知道她現在出現了一點厭食現象,但他還是得強迫她進食。
「會嗎?你那時候說我胖,甚至胖到讓你認不出來。」她可沒忘記那時受到的屈辱。
「有嗎?我有說過這種話嗎?」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沒有啦!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她嬌嗔著。
「那肯定是你會錯意了,女孩子還是有點肉比較好,要不然抱起來一點溫暖都沒有。」她那時候會胖嗎?還好吧,不過是比在夏威夷時有肉一些罷了。
「是嗎?」
「當然。」他又開始動手切菜。「你告訴我想吃什麼,要是我弄得出來我就幫你弄,我一個人住在外面,多多少少也會做點菜。」
「隨便,是你弄的我就多少吃一點吧!」既然他肯特地為她下廚,就算再不想吃,她也要給他一點面子,是不?
他回頭膘了她一眼,輕勾嘴角,大手還撥空揉了揉她的頭。
李之窈眨了眨眼,斂下眼、抿緊唇,笑得很羞澀……
*****
「你要去哪里?」
吃完飯,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到深夜,李之窈的眼皮漸感沉重,突地瞥見焦念要起身離開,她連忙張大眼楮喚住他。
焦念要微微側身睇著她。「你不是想睡了嗎?」好不容易等到她想睡了,怎麼又變得這麼有精神了?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成了她專屬的保姆了。
「沒有。」眨眨眼,雖然眼皮有點澀,但她還不怎麼想睡。「你要去哪里?」
「我到客廳看電視。」
「我也要看電視。」
她抓開被子,跟在他身後,活似……一條跟屁蟲。
焦念要微蹙起眉。「已經十二點了,你還想看什麼電視節目?」她不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一件危險性極高的事嗎?
他的公寓只有一房一廳,難道她還奢望他當君子不成?
她應該已經見識過了,他絕對不是君子,況且她現在這副病懨懨的嬌媚模樣,更輕易地勾起了他的邪念……唉,他是不是有問題?要不然他怎麼會對一個病人有如此高昂的「性趣」?
「隨便看啊,要不然我躺著也睡不著。」她不想跟他說,只要他在她的視線之內,就會讓她覺得安心。「最近都是這個樣子,明明累得要死,全身無力,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是因為你白天睡太多了吧?」見她拎著被子往門外走去,他立即拉住她。「你拿著被子做什麼?」
「要是我不小心睡著了就可以蓋啊!」她回頭沖著他展露一朵毫無城府的笑花。「我習慣蓋著被子看電視。」
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到現在也改不了。
「你打算在外頭睡?」真狠!連沙發也要跟他搶?
難道她不怕在她的「趕盡殺絕」下,他會一時情難自禁,鑄成大錯?
「我今天已經在你的床上睡了一整天,總不好意思再跟你搶床睡啊。」她很識時務的,不過……事實上她只是想多爭取一點和他相處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的身體狀況確實在一夜之間改善許多,真的!她今天就睡超過了八個小時,這是近期內最教她興奮的事。
「不用了,我的沙發很軟很好睡,你盡避在里頭待著,只要你的身體能夠好轉,那就是老天保佑了。」
最後,他仍是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甚至很理所當然地拉起被子蓋住身子。
「你不覺得我的氣色好多了嗎?」她回頭睇著他。
焦念要緩緩地在她身旁坐下,直盯著她不再蒼白的臉,心跳驀地漏跳了一拍,急忙別過臉。「是比早上時好多了,但是你再不多吃一點氣色能好到哪里去?」是錯覺嗎?他竟覺得她神采逼人。
如果她說得沒錯,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真的只是內分泌失調?
可是,就算病因真的是他,她恢復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如果我吃得下當然會吃啊。」
「多吃一點!女孩子身上還是要有點肉,要不然抱起來硬邦邦的,一點都不舒服。」他打開電視,目光卻沒落在電視熒光屏上頭,反倒是直盯著身旁的她。
比起在夏威夷時,她現在實在是瘦多了。
昨天晚上把她從夜店抱回來時,就發覺她實在輕得可以,抱起來的感覺遠比他目測的輕上許多。
「昨天是你抱我回來的?」她突然問道。
「呃……嗯。」不承認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
「抱起來不舒服嗎?」她小小聲地問著。
「呃……不至于不舒服啦!」她沒事愈靠愈近做什麼?她不知道他的意志力相當薄弱嗎?
「哦—一」她拖長了尾音,又轉頭盯著電視熒光屏。
「你要不要去睡覺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最好別再跟他單獨待在一個地方,今天恰巧是月圓,他很怕獠牙會冒出來……
「不要!我還不想睡,如果困了我就睡在這里好了。」
她窩進沙發,把被子拉到頸子上,雙眼直盯著電視熒光幕,掩飾自個兒不知打哪兒來的羞怯……只要一想到是他把她抱回這里的,她的臉就會不由自主地發燙。
真的不是錯覺,她只要一靠近他,心就會平靜下來,不再心悸,也不再覺得渾身酸痛,甚至是乏力、胸悶……
她的病因真的是他,這意味著什麼?
難不成……她喜歡他?
這個念頭才閃過腦海,她隨即側眼朝他探去,見他正盯著電視熒光幕的專注神情,深邃的眸底有著一抹溫柔和閑適,不知怎地,她竟看傻了。
有關夏威夷那一夜的記憶如浪濤般襲來,盡避當時她喝醉了,但她依稀記得他對她確實是萬分溫柔的,仿若把她當成珍寶,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惜……雖說,她從小就被寵慣了,但是他對她的好教她難忘,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他是為了要佔她的便宜,似乎也不用做到那種地步。
倘若他不是柔情似水,她怎麼會將自己交給他?又怎麼會從夏威夷一別後,便忍不住地一直想著他?
難道她真的喜歡他?可是以往她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內分泌失調啊?難不成……以往的喜歡只是她憧憬愛情所衍生出來的幻覺?可是……先前的男友不知從何得知她是大哥的親妹妹,所以要的只是她的「附加價值」,讓她難過得淚流不停,甚至到了夏威夷,依舊止不住那股惱怒……
惱怒?應該不只是惱怒吧?
應該要像那天她見著焦念要挽著別的女子離去,甚至跟那個女子接吻時那般心痛才對;當時她的心痛得像是被刀狠狠地剮著,痛得她不能呼吸……
「你怎麼一直盯著我?」
「啊!」她驀然回神,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嚇得她尖叫一聲,連忙捂住口。
「怎麼了?」他又湊近她一點,想看清她臉頰上的紅暈是怎麼一回事。
「沒、沒有。」她連忙搖著手,訥訥地問︰「昨天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昨天?」他的心跳猛地跳快一拍。「不是,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她怎麼會突然問起她?總不能要他回答,他們只是一起排遣寂寞的曠男怨女?
「可是她親你耶!」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會暈倒是因為見著那一幕?
八成是因為她根本不願想起那件事,所以才會忘了;對于厭惡的事情,人類有自動遺忘的本能,換句話說,她不想面對那一幕……
再換句話說,她對他真的是……
「那是她在跟我玩。」才怪!
「其實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甚至只是跟你有過一夜的人,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因為……我也是啊。」她整個人蜷縮著,盯著露在被子外頭的腳指頭。
「你不一樣!」他突然說道。
李之窈猛地抬頭,眨了眨大眼盯著仿若有口難言的他。「我哪里不一樣?」她和那個女人真的不一樣嗎?和他的「紅粉知己」比較起來,她不一樣嗎?
「你……」
「你說不出來?」
「不是。」
「至少你也沒有否定,你跟那個女人真是一夜的關系……」虧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居然也喜歡搞一夜;男人果然都是依靠本能行動的生物。
「我……」他說不出口,但是不說更難受,事到如今干脆——
「我不否認我確實喜歡和別人玩不用負責任的游戲,反正大家都只是因為寂寞才湊在一塊兒的,那也沒什麼,但是……」
他可以不用說的,他根本不需要向她解釋這麼多,但他玩出問題了,雖然尚未確定她真的懷孕了,可是他總得要負起責任啊!
「但是什麼?」經過他親口證實,她的胸口悶得像是被人重擊一拳。
就知道……他的條件不差,就算他不去找女人,女人也會主動來找他……
「但是我對你的感覺不同。」話一出口,他如釋重負,輕松多了。
他愛玩,不想受任何人拘束,但面對她,他的心幾乎都綁在她身上,想逍遙也逍遙不了。
他不想承認,真的不想承認,可是天曉得今天一整天,他老是擔憂著一個人在家的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吃飯,不知道她有沒有睡覺,不知道她有沒有……再怎麼牽掛一個人,也不過如此吧?再者,當他回家一見到她活蹦亂跳地跑到他跟前,一句溫暖的問候,教他的心直到現在依舊暖烘烘的。
這麼看來,他豈會不懂自己對她的情感產生了什麼「化學變化」,騙了別人便罷,想騙自己豈不是大傻?
「你對我的感覺……到底有什麼不同?」她的心跳又快又急,卻不若以往那般難受,相反的,還有一股暖流滑過心頭。
有什麼不同?他說不出口啊……
見他一直不開口,她不禁又問︰「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喔!如果我是懷孕而不是內分泌失調,你……會不會負責?還是要我拿掉孩子?」
「我當然會負責,要不然我照顧你做什麼?」這不是白問嗎?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笑睇著他。
「嗯。」是男人就該負責到底,是不?
「就算我什麼附加價值都沒有?」她偷偷、偷偷地偎在他的懷里。
他斂眼瞅著大膽地靠近自己的她。「你說這句話已經污蔑了我的人格和尊嚴,你知道嗎?」她真的把他瞧得那麼扁?
難不成他就沒本事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嗎?
真正想要靠老婆少奮斗三十年的是革終礎,不是他。
「對不起嘛,我只是問問而已,況且我之前問過你追求我大……總經理是不是抱持這種心態時,你也沒否認啊。」是他自個兒說的嘛,她不過是問問而已。
她身上傳來他淡淡的沐浴乳香氣,那清香味兒令他心頭一陣騷動。怪了!以往他洗那瓶沐浴乳時一點也不覺得香,為什麼用在她身上卻香得教他頻生邪念?
「那是你氣得我口不擇言。」他粗嗄地道,飽含欲念的眼楮直睇著她縴瘦的身子,再睇向她敞開的衣領,睇見沒穿內衣的柔女敕肌膚……「如果我們繼續靠得這麼近,我會很難為我接下來的行為負責……」
她抬眼一睇,他的眼神濃烈而渴求,這種眼神她瞧過的。
猛然爬起身,嘿嘿于笑兩聲,李之窈窩回自個兒的沙發椅上,把視線移到不知道正在播出什麼節目的電視熒光幕上頭,慢慢地數著失序的心跳……又急又烈又甜蜜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