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
「唉!在這種景氣之下,要白手起家真的很難,如果無法攀附權貴,就得娶個可以讓自己少奮斗三十年的老婆。」瀟灑地大口喝著啤酒,革終礎睇向身旁的人。「你說對不對?」
焦念要拿起啤酒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得一點都沒錯。」簡直是有道理到無法反駁。
雖然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孬種,可是雖然現在已經是高科技時代,想要當科技新貴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除了天時地利,還得要有人和,想要單打獨斗闖出一片天,等于是虐待自己。
「咱們家的董事長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焦念要扁起嘴,很用力地點頭附和。
可不是嗎?當初他們三人各自拿了一筆錢,趁著年輕想要學人創業,誰知道創業竟是如此困難。
三個人懂的只有技術層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管理公司,更不知道原來創業是需要人脈和大筆周轉金的。
結果就在公司幾乎要宣布倒閉之際,他們的好友兼董事長危亦全,偏偏那麼好運地遇上「銳岩集團」總裁的表妹,于是輕而易舉地解除危機,甚至依附在銳岩集團底下後,公司的業務更是蒸蒸日上,這也就是為什麼他這個業務經理可以逍遙地跑到夏威夷度假的原因。
瞧!雖已入夜,然而一望無際的海岸多的是燈火通明的露天酒吧,到處都是身材惹火的美人,不分人種、國籍,美得教他的視線打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停留在革終礎的身上。
他正在休假,而且假期非常短暫,當然不想再把目光放在已經看了好幾年的死黨身上。
這是他的福利,誰都不能剝奪!
「依我看,我們也來效法他好了。」革終礎一口氣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難哪!還得看咱們有沒有那種命。」搖了搖頭,焦念要把沉甸甸的啤酒杯擱在桌上,漂亮的眼楮對著隔壁桌的外籍美人兒放電。
要有顯赫的身家背景,又要長得好看、合得來,最重要的是還得讓對方先愛死自己,遇上這種人的幾率比中樂透彩頭獎的幾率還低;他不是危亦全,他沒把握自己能夠幸運地遇上另一個像寧倩爾那樣的花痴。
與其把心思花在那種奇思異想上頭,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安排今天晚上的節目;一段發生在異國的一夜,感覺上似乎滿不錯的。
「咱們回台灣再找啦。」革終礎緩緩站起身。「那麼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
「當然是去約會。」他笑得很得意。
「我們今天才到夏威夷,你就已經有約了?」有沒有搞錯啊?他們是一起行動的,他有約會他怎麼不知道?
「我手段高明嘍!」革終礎驕傲地挑唇笑著。
「你要拋下我一個人?」他扁起嘴,漂亮的眸子里有一抹哀怨。
「拜托!兩個男人到了這麼開放的地方,如果還一起在飯店里看電視、自怨自艾,那多可悲呀?況且回台灣之後,我們還要籌備亦全的婚禮,屆時不累死才怪,現在不玩什麼時候才玩?」革終礎搖了搖頭。「我快來不及了,不跟你聊了,明天再聯絡,沒事不要敲我房門。」
「喂!」他對著革終礎的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可惡!手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利落了?」
他的「節目」都還沒有著落,他倒是都已經安排好了。
啐!他長得又不比他丑,條件也不比他差,為什麼就是找不到美人兒做伴?早知如此,方才在機場被搭訕時就該向對方要電話,可有什麼辦法?他這個人很在乎感覺,感覺不對想做什麼都難。
再抬眼看向隔壁桌的美人,孰料她已被人邀走,焦念要不禁更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吧脆回飯店吧。
他一站起身要走,眼角的余光便瞥見一道身影朝他撞來,他連忙用兩只手支撐著沖撞而來的人,避開兩人一起跌倒的糗態。
「哇!」雖然沒被撞倒,卻被撞得胸口有點痛。
不過,怪怪的,他踫觸到的是……
「不要臉!」
啪的一聲伴隨著嬌嗔聲一起在他耳邊響起,他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就被打得眼冒金星。
哇!他是招誰惹誰了?
焦念要沒好氣地瞪著眼前那位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女人。「小姐,是你來撞我的,我好心扶住你,不讓你把我撞倒,不讓你和我出糗,你不但不感激我,還給了我一個巴掌!」
他是好脾氣,對女人更是禮讓,但再有禮,也不可能在對方賞了他一個巴掌後還不吭聲,對吧?
不過,她長得還真像洋女圭女圭啊!
白皙的肌膚仿若吹彈可破,大大的眼楮黑白分明,直挺的鼻子、瓜子臉,大小適中的女敕唇正緊抿著,加上一身典雅的紗質女圭女圭裝,還有一頭烏黑微卷的長發;她真像洋女圭女圭啊,還是個非常漂亮的洋女圭女圭!
「誰教你要站在這里!」李之窈抿嘴嘀咕。
可惜她一開口就變成劣質洋女圭女圭了。
「我一開始就站在這里。」他硬是跟她杠上。
美人,他不相信有男人會不心動,可是教養這麼差的美人他有點受不了,不給她一點教訓他會覺得對不起自己。
「可是你可以走開呀!只要你走開,我就不會撞上你了。」李之窈緊抿著粉女敕的唇,隱忍眼中的淚水。
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啊!她難過得都快掉淚了,他怎麼這麼不識相?
「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走開啦!」
她揚手要推開他,他連忙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有點生氣地瞪著她,才要開罵,卻發覺她的眼……
「你怎麼了?」這女孩的大眼似乎閃動著淚光,他該不會是瞧錯了吧?
「我……」話還沒說出口,豆大的淚水已先流下。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焦念要有點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勸她,還是干脆別理她算了。
「我……」李之窈緊抿著唇,卻止不住淚水。
焦念要斂眼瞅著她強忍悲傷的粉臉,不由得將她摟進懷里。「哭吧,如果你真的很傷心,就哭吧……」
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麼,但瞧這個潑辣美人如此倔強地忍著淚水,這讓他覺得……心疼哪!
「你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她愈想忍住淚水,淚水便更加難以遏止。
「就是不認識才好,你想哭就哭我不會笑你,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各走各的,你也不會覺得難堪。」不認識才好,要是真的認識,安慰起來才麻煩呢!
「我哪有想哭?」她執拗地低吼著。
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居然摟著她,還緊摟著不放!
可是……好溫暖,溫暖得教她更想掉淚了。
「隨便啦!哭不哭都無所謂,只要你覺得舒服就好。」反正他今天晚上沒有節目,胸膛免費出租。
他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女孩子掉淚,明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子定是被寵壞了,但一見她掉淚,憐香惜玉之心就自動跑出來了;反正人在異鄉,語言又剛好相通,他就當是做善事吧。
要不然眼前正好有一片大海,說不定她一時想不開就往里頭一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已經好久沒行善了,今天就做點功德吧。
「我……」她的嘴一扁,淚水決堤。
嗚嗚……這個人怎麼這麼雞婆?她又不認識他,他沒事摟著她,沒事拍著她的背哄她作啥?
她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啊!
焦念要抬眼環顧四周,突地發現所有的人皆往這里看來,不禁輕咳了一聲︰「咳!這里人多,要不要我先送你回飯店?」
「嗯!」白痴,現在才知道人多啊……
「別哭了……」焦念要揉揉發疼的額際。
唉!他錯了,他應該要見死不救才對,不管她要哭到眼楮瞎,還是哭到情難自禁而跳海,他都該撇下她不管。
「你不是叫我哭嗎?」李之窈哽咽地問道。
他很奇怪耶,一會兒要她哭,一會兒又叫她不要哭……瘋子!
「我是要你哭,只是……」沒料到她這麼能哭。
看看手表,她已經哭了兩個鐘頭,難道她一點都不累?
她是水做的啊?就算她有天大的冤情、再難言的悲傷,也不至于要哭這麼久吧?他光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累了。
「我難過嘛!」所以她打一開始就忍住了淚水,是因為他要她哭,是因為他的安慰,才會讓她悲傷的情緒一找到宣泄的出口後就收不回了。
誰要他那麼多管閑事!
「你到底是在難過什麼?」他替她倒了杯水。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可以讓她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我要喝酒。」她扁著嘴,洋女圭女圭般的臉上滿是淚痕。
「別喝了!你已經喝不少了。」能不能有點自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旁邊還有一張現成的床,如果他有邪念的話,她現在已經被他拐上床了!
「我只要喝醉了,就不會哭了。」
「等你醒了還不是一樣會哭?難不成只要一哭就喝酒?你想酒精中毒嗎?」真是夠了!早知道她這麼麻煩,他就不該理她。
「但是……」
「你倒不如先告訴我,你究竟是遇上什麼事了。」見她的淚水再度滑落,他不舍地拍了拍她的肩。「與其一直哭個沒完,倒不如把讓你想哭的原因說出來,會讓你覺得好受一點。」
否則她要是再不睡,他是不是也不用回去了?
「我又不認識你。」她眨眨大眼睇著他。
「不認識最好,反正我也不認識你,不管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都可以告訴我,而我也不會去跟別人說;今天晚上把所有讓你難過的事都說出來,等到明天天一亮你就會覺得很輕松,而我們會回到各自的生活圈里,說不定以後再也沒有踫面的機會了,所以你真的不需要擔心說出來的話改天又會傳回你的耳里。」
人在異地,況且她又不一定是台灣人,過了這一夜他們各走各的路,回到原本的生活。說真的,這一輩子想再巧遇,很難的。
李之窈眨了眨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們根本互不認識,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不過是萍水相逢,為什麼他會這麼好心地想要安慰她,甚至還送她回飯店?
「緣分啦。」是嘛!就是有緣嘍。
「緣分?」她低喃著,淚水再次決堤。「可是我跟男人向來很沒有緣分……」
見她的淚水掉得更凶,他再度把她往懷里撈,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地哄著︰「嗯?到底怎麼了?」倘若他沒猜錯,八成跟感情有關。
唉!又是感情,真不懂感情怎能把人整成這個樣子!
「你說!我長得好不好看?」她突地掙出他的懷抱,揪著他的衣襟。
他先是一愣,隨即斂眼瞅著她。「好看,不!應該說是相當漂亮。」如果像她這樣還不算是美人,他就不知道還有誰敢自稱是美人了。
「那……我的身材好不好?」她推開他,在沙發上站起身子,壓根兒不管女圭女圭裝的裙擺往上翻起一截,露出大半的腿。
他挑起眉。「好得無話可說!」不行,他怎麼能夠起了邪念?
雖然他並不排斥一夜,但是她並不適合;況且她也不是在誘惑他,她只不過是喝醉了,而且醉得沒有半點防備。
她猛地又蹲子,捧住他的臉。「那你說……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真心對待我?」
「我……那是他們不懂你的好。」別再靠過來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會教他很難把持得住,他雖然不是,但也絕對不是柳下惠。「那你懂嗎?」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見她的淚掉得如此凶,焦念要的心弦猛地繃緊,他突地傾身吻上她滿是淚水的粉臉,輕輕的,仿若她是個易碎的女圭女圭。
唉!不過是失戀嘛,她有必要搞得好像快死了一樣嗎?
上個男人不好,再換個男人不就得了?她長得這麼標致,是男人就不可能對她沒興趣,會失戀只能說她是遇人不淑,倘若是他……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他立即瞪大眼,不懂自己怎會有這種想法。
「怎麼了?連你都嫌棄我!」她的嘴一扁,淚水掉得更凶了。
她的淚水仿若是落在他的心坎上,咸澀得教他難受。
「我沒有嫌棄你!我只是……」他還沒想要定下來,所以他選擇單身,倘若真要他定下來,對方一定要有相當程度的附加價值,而她……他看不出她有什麼附加價值,而且她也不像是可以玩玩的對象,他還是君子一點比較好。
「只是怎樣?」她湊近他,沾著淚珠的濃密長睫輕扇著。「其實我很丑,其實我的個性很差,所以男人不會喜歡我,對不對?」
「這……」她的個性差不差他很難下定論,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一點都不丑,尤其當她靠得這麼近,尤其當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尤其她身上醉人的香氣充滿他的鼻息,讓他覺得好不舍,想緊緊地把她摟進懷里。
倏地,她吻上他,青澀而笨拙的吻卻教他傻了眼,更教他放棄了堅持……
他知道他不該趁人不備,但是他也是情難自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