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開始魏繡蓉只是猜測李鳴跟龍依曾經認識,現在看到大伙兒一起吃飯,龍依卻連一個眼神都吝于施予李鳴,她不必用腦袋想,光動動膝蓋也知道,這兩人間的關系絕不簡單。
要她說,李鳴和龍依不只曾是朋友,現在應該也是,不過……他們大概是吵架了吧!而且吵得還挺凶的。
就不知道李鳴和龍依是為了什麼事翻臉,弄得兩人這樣不自在。
吃了個八分飽,魏繡蓉端起手邊的清茶喝了一口,滿意地吁口長氣。「這家店的川菜做得真好,口味、菜色都很道地。」
龍依點點頭。「辣而不麻,味濃卻不膩口,確實頗得川菜真髓。」
「很高興龍小姐也喜歡這里的菜。」魏繡蓉笑笑地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
「是妳介紹得好。」龍依爽快地一口喝光杯內的清茶。
魏繡蓉眨眨眼,笑得有那麼一點點賊。「那麼這一頓算是賓主盡歡嘍?」
龍依眉頭一皺。「妳想說什麼?」
「只是想替龍小姐與外子做個和事佬。」
龍依輕哼一聲,也不說話。
倒是李鳴心慌了起來,反正一切的烏龍事都是他搞出來的,他也認了。但他可不希望老婆再誤會他與龍依間的關系。
「繡蓉,我跟龍小姐並沒有什麼,妳別想歪了。」
「鳴哥。」魏繡蓉掩嘴輕笑。「我又沒有說你們之間有曖昧,只是看之前火災的時候,龍小姐幫了我們一把,那時你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這樣劍拔弩張,不過一個多月,怎麼就吵翻了?一整餐飯連句話都不交談。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不能當面講清楚?一直憋在心里對身體可不好。」
龍依嘲諷地揚了揚眉。「之前我就說過,你老婆不如你想象中那樣單『蠢』無知,你不信,現在信了吧?」
李鳴無奈抓抓頭。「繡蓉,我……」他嘆了口氣,真不想在這種環境、如此時機下坦白自己的失策。
不過是男人就要敢做敢當,難得現在三個當事者都在場,他也只好放下男人的自尊,一五一十地交代最近兩個多月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從他在健康檢查報告上出現疑點,後來去醫院找癌癥權威王連生復診,卻驗出患了胃癌,一度想自殺,卻被龍依破壞。將三十余年來的人生反復想了一遍,唯一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老婆,因此想再找個男人照顧她。
但他牽紅線的技術顯然不是很好,魏繡蓉的桃花一直沒有動靜。
後來他求助龍依,她一口應允了,這才鬧出之後魏繡蓉身邊一堆狂蜂浪蝶糾纏不清的可怕情況。
可老婆越受歡迎,他反倒不開心了,成天拿醋當水喝,嫉妒得要死……
到最近回鄉替魏家老女乃女乃辦喪事,又想通許多,這才知道,妄想掌控別人的人生有多麼愚蠢。
他已經想開了,與其後悔過去、苦苦追尋未來,不如盡情活在當下。
然後就是他找龍依幫忙調查他家接連遭竊的事情,而她堅持拒絕,于是兩人才鬧翻了……
魏繡蓉听完全部的事,眼楮瞪得幾乎要掉下來了。
好半晌,她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憂急地抓著李鳴的手臂。「鳴哥,你生病的事怎麼不早說呢?有病就要趕快治,萬一……」不,她不敢想那萬一的情況。「難道你真的什麼治療都不做,就一直讓它越來越嚴重?」
「繡蓉。」李鳴輕拍著她的手安慰她。「有關這點我也想過了。我會再去做一次檢查,確定癌細胞的擴散程度,如果是手術或化療就可以治好,我不排斥接受治療,但若要淪落到用插管、維生系統繼續生存,我寧可就這麼死了。」他的聲音很輕,但態度卻是無比地堅定。
魏繡蓉只能淌著淚,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
他不想讓自己被病魔折騰得毫無尊嚴、最後狼狽無助地死去。這一貼地可以理解。
但是他才三十六歲啊!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在他們的婚姻正逐步由陌生走到甜美、在感情日積月累到深濃的愛戀時……為什麼?為什麼他偏偏會得了癌癥?又為什麼會是他?
李鳴溫柔地拍著她的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說他真的不怕死嗎?那是騙人的,在他的生命正當精彩的時候,一切卻要戛然而止,任誰也無法接受的。
但他更怕死得淒慘痛苦,絕望無助。
在美國工作的時候,他有一個上司就是這樣,大腸癌足足拖了六年,不停地手術、化療、插鼻管、裝呼吸器、人工肛門……到最後僅僅是靠著維生系統在活著。
他親眼看著那個曾經健康強壯、精明果斷的男人,就這麼被病魔日復一日地侵蝕。
到最後,這個曾經談笑間上億合約到手,讓無數人歡呼的男人幾乎只剩下一副皮包骨,憔悴得不成人形。
他只能淌著淚,鼻涕和口水糊了一臉,苦苦哀求醫生和家人讓他解月兌,他不要再急救了。
那一幕讓李鳴震驚到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就是一個癌末病人會有的最終下場嗎?
如果是。他堅持拒絕讓自己淪落到那種境地。
所以在得知自己患了胃癌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的生死由他自己決定,絕不要其他人來插手。哪怕是家人或者醫生都一樣。
他要死得尊嚴、死得快活,于是他爬上了醫院隔壁的高樓,如果沒有龍依適時「路過」,也許他已經一頭跳下去了。
但龍依阻止了他。一開始他真的是有些恨她破壞了他的計劃。
不過現在他下這麼想了,在這撿回來的兩個多月生命里。他得到許多的驚喜與快樂,當然,辛苦也是有的。
可是回顧這七、八十天的點點滴滴,他開始感激龍依,她讓他找到了另外一種生存的方式——不要總是計劃未來,多多著眼現在。
所以……他兩手緊環住魏罐蓉的腰,他已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不是金錢、不是權勢、不是地位,是一直如空氣般存在他身旁的親愛老婆。
龍依看這對夫妻哭得像是立刻就要生離死別似的,頭都大了。
「拜托,事情都還沒有成定局,你們也不必現在就哭起來存吧?又不會生利息。」
聞言,正陶醉在與魏繡蓉兩心相依中的李鳴猛然一驚。「妳是什麼意思?妳是不是得到了某些消息?」
龍依搔搔頭。「我沒有去調查這件事的真相,不過我知道,在你去檢查後的第二天,那位幫你做診療的癌癥權威就突然退休了。」
「王連生退休了?」李鳴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才五十幾歲,我上次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精神和體力都很好,怎麼會這麼突然就退休?」
「听說是突然生了重病。不過根據我私下了解,他所謂的重病就是老年痴呆癥。」這也就是龍依說事情並未成定局的原因。
老年痴呆癥並不會突然發作,那是一種日積月累下才會逐次嚴重的病癥。
可是那位癌癥權威卻如此突然地宣布退休,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病究竟是惡化到什麼地步了?
而在此之前,那位癌癥權威做的診斷治療正確嗎?
有沒有可能,他是在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後,才被發現他其實早已得了老年痴呆癥?
至于到底是哪些錯誤?龍依沒查。自然也就不曉得了。
但是魏繡蓉卻知道一件事。「那個……鳴哥,我……我也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我偷偷開了你的保險箱,看到里頭有一袋藥,我想知道那是些什麼藥,就上網去查,結果怎麼查,那些藥名和藥的外觀形狀都連不起來。我以為是自己的電腦程度太差,才會怎麼查都不對,所以才報名去上電腦課。我……鳴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喔!我不是故意探你隱私,只是一時好奇而已,對不起。」
如果在以前,魏繡蓉這種行為可能會令李鳴生氣,但現在,他只覺得本來黑暗無光的未來突現一線生機。
他不只不氣,還十分地興奮。
「妳是說妳曾上網查過我那些藥?妳上的是什麼網站?」
「國家網蹈藥典。」
「把妳查的順序一五一十、不要有所遺漏地全告訴我。」
「我先開電腦、連上網路、打開國家網路藥典的網頁,然後按照指示輸入英文藥名,就可以看到那些藥的功能、生產藥廠、外觀形狀描寫和一些服藥時的注意事項啦!」
「但是妳輸入的藥名,跟查出來的藥物外觀都有很大的不同?」李鳴發現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
魏繡蓉輕輕點頭。「對啊!有時候膠囊還會變成錠劑,真是奇怪。」
「耶!」李鳴忍不住歡呼一聲,抱著老婆用力一親。「繡蓉,妳不只是個好妻子,還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福星。」
「啊?」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太了解耶!
倒是龍依听出了端倪。「如果那位癌癥權威的痴呆癥已經嚴重到連給藥都會弄錯,那麼也就難怪他會立刻被強迫退休了。」
「難道……」魏繡蓉畢竟也不笨,不過是性子太迷糊了些,想不透那些太精密的地方。有人起個頭,她隨即將整件事情聯想起來。「也就是說,那位癌癥權威所診斷出來的疾病也可能出錯,也許鳴哥根本沒有病,是他搞錯了也說不定。」
「這就要妳陪妳家老公再找家醫院檢查一次了。」但有一點龍依沒說出口,她懷疑李家那一連串的竊案可能也與王連生的誤診有關。
想一想,一個醫生要從普通的主治大夫變成名醫、最後成為該科的權威,其間得經過多少的歲月和努力。
名聲的奠定是一點一滴累積的,好不容易到達了頂點,卻很可能因為一點小小的錯誤而全盤皆輸。
誰能夠忍受這樣乍然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情況?
尤其那家王綜合醫院現在還由王連生的子女在繼續經營,雖然生意不如王連生未退休前的景況,但過去累積的人氣仍然存在。
這時如果爆發出什麼丑聞,這家醫院也不用開了,等著倒閉吧!
而今,很明顯地,王連生在退休前已經出現一個誤診的例子,便是李鳴。
龍依設身處地去相思,若她是王連生的子女,她肯定會想盡辦法抹掉這個污點。
也許她應該警告一下這對開心過了頭的夫妻,不要高興得太早。事情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解決!
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魏繡蓉已搶先站起來,兩手緊緊握住她的手。「龍小姐,謝謝妳為我們解開這個疑惑,謝謝,這一輩子我們都會感激妳的。」說著,她還強逼李鳴給龍依行了個禮,李鳴萬分不願的樣子,俊秀的眉眼微微地皺起,一個冷冰冰的男人剎那間充滿任性的魅力,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厭的美麗景象。
連龍依這種見過世面的人,還是會被他一身特殊氣質吸引,因此當初才會破天荒多管閑事救他一命。
所以說,「美人」還是有美人吃香的地方。盡避他真的就只有那一張臉特別吸引人。
在龍依看來,論人生智慧、處世態度,魏繡蓉這個來自鄉村的小熬人樣樣比那出國鍍金的李鳴強多了。
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讓李鳴知道,怕他男性自尊受創太深,又要去鬧自殺,那她的罪過可大了。
「龍小姐,我想立刻帶鳴哥再去做一次健康檢查。不好意思,今天我們就先告辭了,下次我再請妳吃飯。」魏繡蓉實在是太興奮了。
可也難怪她失態,乍聞老公患了絕癥,不到半小時又得知那診療可能是錯的,他夫妻倆依然有可能白頭偕老。
這樣劇烈的心情轉換,任誰都會失措吧?
龍依也就不在這時潑他們冷水,要他們當心連環竊賊的事,只是對他倆揮揮手。「那我就先祝你們平平安安,心想事成嘍!」
「謝謝妳,再見。」魏繡蓉說著,急急地拉著李鳴離去。
李鳴臉上有著一絲絲的無奈,像是不太喜歡被這樣拉來扯去。可他也始終沒反抗,就這麼任由她拖著走,眼里帶有一種濃濃的幸福笑意,那是只有生活滿足、快樂的人才會擁有的。
龍依看著這對外表大異其趣,心靈卻緊緊相系的夫妻離去;一手執起茶壺,再給自己倒了杯清茶。「也許一般的平凡夫妻就是這樣吧!」
在生老病死、柴米油鹽醬醋茶中打滾,一生中不會踫到什麼驚濤駭浪,看似平平淡淡,可細細品味之下卻令人回味無窮。
陽光還是一樣熾熱,游人匆忙如常。
但瞧在如今的李鳴和魏繡蓉眼里,那曾經的平常都變得不一樣了。
疾步快走的人們臉上掛著的不再是匆忙,而是對未來的憧憬。
炎熱的烈陽為大地帶來無限生機,心情有了變化,平常看慣的一切也跟著改變,就好像他們此刻心底的愉悅一樣,快活、充滿希望。
李鳴的手緊緊牽住魏繡蓉縴細的柔荑,那不是一只細女敕柔綿的小手,她的手長著淡淡的薄繭,模起來有些粗糙,卻又顯得無比堅定。
這是將與他相伴一生的妻子,他柔情的眼轉鎖住她清秀的嬌顏,初見時顯得有些黝黑、不夠精致的小臉,隨著歲月的過去,讓感情滋潤得愈發光采起來。
雖然現在她仍然稱不上是天仙美女,可在他心底,她已經是最漂亮的嬌妻、最貼心的老婆。
娶妻求賢淑,此刻他真的非常贊同這句話。
察覺到他的目光,魏繡蓉幽幽秋眸移轉,對上他深情的眼,心頭一陣甜蜜。
她抽回手,改而抱住他的手臂。「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的,一定。」
「嗯。」他輕柔地為她撥開覆額的劉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幸福地偎進他懷里,淡淡的水霧在眼底圍繞。「一起白頭。」
「一定會的。」他摟著她,感覺她的體溫偎著胸膛,將近日來籠罩他心中的陰沉全數驅散。
他渾身輕飄飄的,仿佛踏在雲端,就要駕霧而去。
他的雙腳踩不到地面……慢著,他的身體真的擺月兌了地心引力的作用,正逐漸地往上升耶!
這是怎麼一回事?凡人不可能會飛啊!
「啊!」他耳邊突然傳來魏繡蓉的尖叫。「你們要干什麼?」
李鳴感到脖子一緊,這才發現自己哪里是在飛,根本是被四只手擒住了後領往上拉扯。
他回頭一望,瞧見兩個一身黑衣、頭戴黑色面罩的男人,正企圖將他擄上後頭的休旅車。
在這樣光天化日之下搶人?這些家伙是不是瘋了?
「放手。」他掙扎著一拳打過去。
但他沒有料到那輛車上並不只有兩個人,里頭還有第三個人、第四個人。
其中一個拿出一只鋁罐,不知對著李鳴的口鼻噴了些什麼東西,他原本清醒的神智立刻被蒙上一層黑霧。
昏昏沉沉間,他就要跌落那最深的夢之谷。
偏偏此時,他卻看到另外一個黑衣男子跳下車,一掌劈在魏繡蓉的脖子上。
她痛得眼冒金星,若非堅強的意志撐著,就要立即昏迷倒地了。
「該死,不……不要動她……你們……混帳……」他用盡了全力掙扎,卻不知自己已被藥物迷得筋酥骨軟,連警告聲都細若蚊蚋。
對李鳴噴藥的男子嚇了一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吸了這種特制麻醉劑還能保待清醒的。」
這顯示出李鳴的意志力遠遠超出一般人。
但更令眾黑衣人驚訝的是,不單單李鳴意志堅定,魏繡蓉亦不遑多讓。
她吃了一記重擊,整個人搖晃得幾乎站不住腳,卻仍堅持地拉著丈夫的手臂。「鳴哥……還給我……鳴哥……」
真是一對令人吃驚的夫妻,怎麼會這樣堅持?
那個劈了魏繡蓉一掌的黑衣人也不好意思再對一個弱女子下乎,只強硬地扳開他們夫妻倆相握不放的手。「好了、好了,把人帶走就算了。」
說著,他推著李鳴上了車。
「鳴哥……」魏繡蓉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就這樣被人綁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完全沒有頭緒。
他們夫妻沒有與人結仇啊?為何近日霉運連連,家里遭竊,又被縱火,現在連老公都在馬路上被綁走了!
「可惡!」她用力晃著腦袋,企圖以最快的速度將滿腦的暈眩盡數搖出去。
要去報警,告訴員警,她的老公被綁架了。
她努力踏著踉蹌的腳步,想往最近的警察局走。
但是先前去報警被趕出來的景象驀然閃過腦海,如果這一連串的意外都是有關聯的呢?員警真的幫得了她嗎?
尤其,先前的竊案早已結案歸檔,誰想無端端地將已告偵破的案子再拿出來重審?又不是吃飽沒事干,蓄意拉低自家警局的破案率?
找員警沒用?那麼……「對了。龍小姐。」那個逃亡專家。雖然魏繡蓉並不是真的認識她很深,但起碼她還有一點點識人的眼光。
她知道,龍依和她與李鳴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扁看龍依從事的工作就知道,這個人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
思前想後,眼下也只有龍依有可能幫助她和李鳴了。
不再考慮,魏繡蓉邁開艱難的腳步往方才用餐的川菜館走去,心里不停祈禱著,希望龍依還沒走。
她是他們唯一的救星了。
龍依真的還在川菜館里喝茶,品味著做一對平凡夫妻的甘苦滋味。
這一次的多管閑事雖然沒給她帶來太大的利益,卻讓她見識到一番不同的生活,收獲也算不錯。
如果有一天也讓她去跟某人做一對柴米夫妻……某張面孔浮上腦海,卻被她瞬間搖掉,換上的是一副淒苦的神情。
「唉,那家伙恐怕至死都是恨我的。」留戀過去無用,她猛然深吸口氣,一口喝盡壺內所有的茶,站起身。「我還是追尋未來比較妥當。」不過眨眼時間,哀怨盡去,她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拍拍,她悠閑地邁開腳步走出川菜館,不料一只腳才踏出川菜館半步——
「龍小姐。」一個虛弱的聲音喊住她。
龍依回頭一望。「哇!」她嚇一跳,忙幾大步趕過去,扶住魏繡蓉搖搖欲墜的身子。「怎麼回事?妳的臉色這麼難看。」
「我……」她開口想說話,又暈得想吐。
「別緊張、別緊張。」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她又再度多管閑事。扶著魏繡蓉進到剛才出來的川菜館,點了一壺清茶。「妳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慢慢說,反正我不趕時間。」
但她趕啊!然而當魏繡蓉的臀部一沾上椅子,才知道自己的情況有多糟糕,她幾乎是一坐下去,身體就癱成一堆泥了。
眼務生送來清茶,龍依給她倒上一杯,輕輕吹涼,然後扶著她的腦袋,慢慢給她喂了幾口茶。
魏繡蓉蒼白的臉色終于漸漸緩和過來。
她心里實在太急了。顧不得繼續休息,忙斷斷續續將剛才發生的事詳細地跟龍依說了一遍。
龍依越听,一雙黛眉皺得越緊。
她也猜得出魏繡蓉找她的原因,魏繡蓉是希望她能幫忙救出李鳴,並且解決李家近兩個多月發生的一連串疑案。
可她畢竟不是偵探,她是逃亡專家,那種解謎、救人的事不在她的職業範圍內啊!
今天她如果為魏繡蓉破了例,日後還不知有多少麻煩呢!
也許會有成百上千的疑案被送到她面前,用著各式各樣的理由要求她解決。
唉,她不想自找麻煩啊!
但她又真的對這對夫妻特別關心,不管是李鳴特殊的氣質,甚至是魏繡蓉堅忍不拔的毅力,在在都令她佩服不已。
扁瞧魏繡蓉頸邊那道紅腫的痕跡,她也可以猜出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真難為魏繡蓉還能強撐著再回來找她求助。
她心里是既想幫忙,卻又很為難。
想了又想,她做出最後一點讓步。「這樣吧!繡蓉,念在有緣相識一場的分上,給我一個理由,只要妳能說服我,我就答應接妳這件案子。」
「就當是濟弱扶傾不行嗎?」魏繡蓉焦急地說。
龍依搖頭。「繡蓉,我不是慈善家,我只是個生意人。況且妳的要求遠遠超出我的業務範圍內,我應該一口回絕妳的,因為,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們生存的方式和環境相差太遠了。我只能說,我若開了先例,日後恐怕會引來數不清的後遺癥,可能還會導致我性命不保。這樣妳能了解嗎?」
所以她也不能以友情為理由說服她,她們並沒有熟到要為彼此兩肋插刀不是嗎?而且強逼一個人去死,這種事魏繡蓉也做不到。
她必須另想理由。
龍依是一個逃亡專家,她負責的就是幫人逃亡,不論是逃離什麼樣的威脅,只要是有關逃亡的案件她都接。
因此——
「有了。」突然,魏繡蓉雙眼一亮。「那麼我就委托妳幫我逃出絕望、逃離這一連串事故為我帶來的災難。」
「逃出絕望!炳哈哈……」龍依仰頭大笑。「好,這果然是一個好理由。妳這件案子我接了。」
逃亡專家龍依將再創新招,這回不是逃婚,也不是逃命,而是逃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