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秦晴不但痊愈,完全沒留下後遺癥,並且重新回到工作崗位,適應良好。
至于許未,幸好有秦晴當他的助理,他除了當了兩個月被記者煩死的倒楣名人外,待秦晴稍一復原,左手一牽、右手一拉,許未馬上又站回高高的山巔,又變成了那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幽蘭。
所有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都被她一肩攬去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病、治病。
不過他的病人暴增就是了,多到醫院要嚴格控管每天的門診人數;總不能把名醫累壞了,是不是?
今天的門診來了一個特別的患者──林小薔。
再次看到她,許未和秦晴都有很深的感觸,從某方面來說,林小薔也等于是他們的媒人。
「好久不見,許醫生。」林小薔主動打招呼。
「好久不見,妳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許未感到很慶幸,林小薔走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歲月。
「我去美國……」林小薔指著自己的胸口。「它現在已經沒事了……嗯,起碼五年、十年內是沒事的。」
許未點點頭,林小薔的病他很清楚,她的心髒根本就是畸形的,心室中膈缺損、存開性動脈導管、主動脈也有問題,那顆心……說實話,只有換心才是最根本的治療之道。
但更換器官哪有這麼容易?國人多有死後要全尸入葬的觀念,器官捐贈的風氣並不容易推行。所以導管手術便成了治療這類疾病最快、也最好的選擇方法;值得慶幸的是,醫學日新月異,不斷研發出來的各種治療方法,讓先天性心髒病不再是百分之百的絕癥。
「恭喜妳。」手術對林小薔來說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但許未仍然相信,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不!是你們說,恭喜你們,听說你們結婚了。」
「謝謝。」許未說得有點尷尬,他知道莊文生的死對林小薔的打擊很大,讓一個喪夫不久的女人來恭賀自己,感覺好怪。
秦晴就沒那麼多顧忌;她明白,林小薔如果沒有看開,今天就不會來,再扭扭捏捏地,反而不禮貌。
「咦,我們結婚也沒公開,只是去法院公證,妳消息靈通喔!這都能曉得。」
林小薔噗哧笑了出來,跟秦晴說話就是這麼舒服,這種直接卻又不會刺傷人的交談方式是她獨有的魅力。
「許醫生的書賣得這麼好,連美國那邊都買得到,看了後頭的簡介,誰都猜得出你們結婚的消息。」
看到林小薔拿出那本「淺談心髒病」的書,許未臉都紅了。「這……不是我寫的……」
「我知道,上頭寫明了,是你的訪問集結,從你的個人資料到你經手過的病例,最後呼吁讀者們勇于接受器官捐贈的觀念。我就是看了這本書才回國的,我也填了器官捐贈同意書。」
「啊!」許未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
「偶像魅力,這就是偶像的魅力啊!」倒是秦晴在一旁打趣地說。
「的確,許醫生不論外表還是專業,推廣器官捐贈都很有說服力。我……」林小薔深吸口氣,站起身,對著許未深深一鞠躬。「另外,我還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看了書,其中L小姐的病例指的是我吧!努力地、拚命地想留下一個愛情的證明……現在有了。」只要這本書存在,她跟莊文生的愛就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從書里,我明白,你真的為我和文生用了很多心思,你盡力了,可惜很多事情……是天意。當時……我是傷心過了頭,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我很抱歉。」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忘記了。」許未急忙扶起她。
「你是個好醫生,最好的。」
「我盡力。」許未說,看著林小薔走出去,一直到那嬌小的背影完全消失,他還是呆呆地望著。
秦晴體貼地沒有繼續叫號,她知道現在必須給許未一些時間冷靜。
「未!」她走到他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肩膀。「拋不下過去的人,是沒辦法繼續往前走的。」
「我知道,只是有點感慨,其實要道謝的是我才對,從她那里,我學會了什麼叫珍惜眼前人。」他回過身,緊緊抱住秦晴,那豐腴柔軟的身體讓他陶醉中帶著更多的安心。曾經差點失去,令他更了解什麼叫活在當下。
「是啊!不過說得容易,做得難。」
「也不見得,理解了道理,再用點心思,還是做得到的。」
「確定?」
「當然,這種事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好事宜早不宜遲嘛!
秦晴立刻咬住他的耳朵,細細地舌忝吮。「那今天晚上讓我在上面。」
「呃?」為什麼會說到這種地方來?
「要珍惜眼前人,你說的。人生總有無數第一次,不一一試遍,豈非白來了?」
「這跟那個……有什麼關系?」她生性外向開朗,許未可是內向嚴謹得很。
「好不好嘛!」秦晴拚命朝他耳朵吹氣。「要知道,我們誰也沒把握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你不讓我試一次,若有個萬一……嗯哼,我很難瞑目的。」
「妳拿這種事威脅我?」好過分,他臉紅得都快冒火了。
「說威脅那麼難听,這是開導,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跟妳說了。」
「噢,你不說就當你答應啦!耶耶耶──」她歡呼地跳起來。「我好期待今晚喔!」
這個瘋丫頭真是……許未拿張紙把臉遮起來,他不要見人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