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軒轅府中一片祥和。
海棠信步走過庭院,身旁踉著白虎,她捧著一大疊歷年雛本,用心讀著那些關于絲綢的種種。
雖然軒轅嘯教導她的方法,實在令人不敢苟同,但是無可否認的,那樣的教法很是讓人」印象深刻」。
幾次的閨房開課,床上單獨授徒下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海棠已經將絲綢的織造術學會了大概。
僕人們看見她,就掩嘴偷笑,她每次都紅著臉,尷尬地點點頭,之後盡快逃開。
哪里還用問他們在笑些什麼,她在歡愛時喊得太大聲,府里的人肯定都听見了。
這日她單獨用過午膳,走出石屋來溜達。這樣的情況並不尋常,軒轅嘯通常總將她綁在身邊,不許她離得太遠,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但是今早起來,他就不見人影,詢問古磚,卻也問不出他的下落。
她在庭院里亂走,突然眼角瞄見熟悉的高大身影,走入府宅邊緣的藏藥樓。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想要偷看他到底在做些什麼,為什麼偷偷模模地不讓她知道。
木門的絹窗開得太高,她長得嬌小玲線,根本就攀不到窗沿,眼珠子四下一轉,卻又看不見什麼可以墊腳的東西。她蹙起柳眉想了想,視線轉到了白虎身上。
「喂。」她低聲喚道。
那雙琥珀色的眼楮陡然瞪大,白虎本能地後退兩步。
「快啊,就這一次嘛,今晚回去了,我求總管給你加菜?」海棠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不敢太大聲,怕被軒轅嘯听見,泄漏了形跡。「好嘛,不要怕,反正我很輕的,我們在屋里不是常這樣玩嗎?」她認真地說勸,是打定了主意。
白虎的肩膀垂下來,認命地走上前來,毛須抖動,連嗤了幾聲,對她這種舉動很不以為然。
海棠褪去鞋子,小巧的蓮足踩上白虎的背部,松軟的毛皮搔得她的腳底有些癢。她攀上絹窗,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準備要偷看。
偏偏就在這時,木門被人打開,精雕細琢的門扉撞了開來。
「啊!」海棠驚喊一聲,腳下的白虎已經靈巧地躍升,她的腳下騰空,驚險地往下跌去。
她沒有掉疼,一雙堅實的男性臂膀將她接得牢牢的。她怯怯地抬起頭,迎視那雙銳利的黑眸,她有些尷尬地笑著。
「你在這里做什麼?」軒轅嘯皺起濃眉,早就發現她在門外鬼鬼祟祟。
「我……」明媚的眼珠子轉了轉,才又落到他臉上。「我想看看你在做什麼。為什麼神神秘秘的,不讓我知道?」
「有件事情,我必須單獨去辦。」他淡淡地說道,松開雙手要將她放下。
海棠卻不肯下地,雙手攀住他的頸子,雙腿也穩穩地纏住他的腰。「我要跟。」她宣布道,發現他手中的木盒。「那是什麼?」她又問,充滿了好奇心。
「西荒特產的回魂草。」
「啊,有人受傷了嗎?」她眨了眨眼楮,更不肯放他離開了。有人受傷,就代表著有人需要幫助,她可是最樂于助人了。
軒轅嘯點了點頭,神態有些詭異。他眯起黑眸看著她,知道擺月兌不了這個好奇的小女人,但是事關重大,他不願讓太多人知道內情。若是讓有心人知道那人來到西荒,肯定會引起一番動蕩。
「要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絕對要保持緘默,不可以說半句話,事後更不能泄漏你所看到、所听到的。」半晌之後,他才慎重地對她說道,黑眸直視著她。
察覺到他的謹慎,比平日更加嚴格幾分,海棠也知道事關重大。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緩慢地下了地,替他拿過木盒。「我答應你,肯定半個字都不說,吭也不會吭上一聲。」她用力點了兩下小腦袋,加強語氣。
他冷漠的神態沒變,但是眼神卻轉為柔和,寬厚的大手落在她的發上,輕輕探了兩下,才邁開步伐往隱蔽的宅邸後方走去。
海棠在原地呆了呆,頭發被他剛剛的動作探得有些亂了。雖然不明顯,但是他舉止中所透露的親昵,卻也讓她的心頭暖暖甜甜的,紅潤的唇不自禁往上揚。
她覺得好幸福,像是消祥在美夢里,感受到他的寵愛,多麼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宅邸的後方,隔著幾道高高的圍牆,再穿過崎嶇的小徑,接續上一座高山的余脈。兩人走人山中,在林蔭間行走。
海棠跟在軒轅嘯身後,氣喘吁吁地走著,心里有些懊悔,為什麼要走這一趟,累得一身都是汗。但是轉念一想,她的好奇心又在騷動著,猜測是哪個家伙,竟然住得這麼隱密,非要讓人跋山涉水的?!
軒轅嘯肯走這一趟,還親自送上回魂草,那個人對他來說肯定十分重要。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兩人終于在一個山洞前停下腳步。
「記得你的承諾。」軒轅嘯出聲囑咐。
海棠用力點點頭,咬緊了下唇,緊張得如臨大敵,跟著他踏入山洞。
外頭氣溫很高,山洞里頭卻十分陰涼。軒轅嘯步履穩健,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兩人在黑暗中走了幾丈遠。
海棠發現腳下的石地突然變得柔軟,狐疑地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織錦,比軒轅嘯的寢宮還要奢華。在黑暗的盡頭,有著柔和的光線,直到走近了,她才發現那是一座巨大的燭台。
燭台之下,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的腿上枕著一個嬌小的女子。那女子雙眼緊閉,看來像是正昏迷不醒。
「東西呢?」那男人問道,低沉的聲音在山洞內回響,沒有提高聲調,卻有著讓人臣服的魔力。
「帶來了。」軒轅嘯的回答同樣簡單扼要。
「馬上交給我。」冷酷的聲音里,滲進了一絲焦急,那人高大的身影略略坐起,卻仍是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的女子。
「這些是曬干的回魂草,她咽不下去的。」軒轅嘯低頭看向海棠,伸手指向角落的一盞白銀壺。「把這些回魂草倒入壺里,用火稍稍煮開,倒一碗來。」
一個好字滾到舌尖,想起自己絕不說話的誓言,她把那字吞回肚子里。嬌小的身子跑了過去,動手做起他吩咐的事情。這才發現,山洞里的設備不僅應有盡有,而且十分奢華,明顯是給王族使用的。
回魂草倒入壺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欠你一次。」那男人說道,以長指梳著女人的黑發。
「我只希望你盡快離開西荒。」軒轅嘯仍是蹩著眉,毫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
「別這麼無情,血濃于水,你我難得相見。」男人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卻充斥著冰寒,沒有半點笑意。
「你我沒有半分親情可言。況且這些血,若可以選擇,我寧可不要。」軒轅嘯冷淡地說道,偏頭看向海棠。她已經煮好藥湯,仔細地端著瓷碗,思索了一下後,才下定決心往那男子走去。
在燭火之下,她瞪大了眼楮,想看清那人的面貌。逐步走近,她就更感覺到一股壓抑不住的殺戾之氣輻射而來,銳利的目光比刀劍還可怕,像是在遠處就可以輕易致人于死地。
對方的身材高大,跟軒轅嘯有幾分神似,卻比軒轅嘯添了幾分幽冥魔物般的優雅,一雙眸子盯著她,燃燒著一把殘酷的火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海棠心中浮現恐懼,雙腳顫抖得幾乎要軟倒。她硬撐著,將藥湯端到男人身邊放下。
驀地,一只健壯有力的手伸來,猛力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她驚喘一聲,望進那雙殘酷的眸子。他的眼眸,竟是紫藍色的——
青龍,軒轅焰!
「放開她!」一聲冷硬的命令傳來,聲音的主人壓抑著胸口翻騰的怒氣。
軒轅焰眯起恍如魔物的紫眸,端詳著海棠蒼白的臉蛋,嘴角扯起一抹笑。她因為恐懼而面包慘白,更顯出額上那抹朱砂痣的嫣紅。
「你很在乎這個女人?」軒轅焰松開了手,沒有為難海棠。
她一月兌離鉗制,嬌小的身軀馬上奔回軒轅嘯的懷中,雙手抱緊了他,偎在他胸前顫抖著。如果事先知道要見的人是這個殘酷血腥的皇子,她說什麼也不會跟來,反而會躲得遠遠的。
軒轅焰有著最殘酷的名聲,傳聞中牽扯上他的任何人,都會遭來厄運。她開始同情起他膝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子,這女子也是被軒轅焰奪來的嗎?
包讓她忐忑不安的,是軒轅焰剛剛看著她的目光,有著讓她膽寒的若有所思。她的族人在兩年前,曾經跟青龍軒轅焰所率領的「軒轅軍」有過接觸,但是如今事過境遷了,他還能認得出她的身份嗎?
「不關你的事。」軒轅嘯冷冷地回答,輕撫著海棠的背部,知道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是嗎?」軒轅焰冷笑一聲,將瓷碗中的藥湯一飲而盡。在其余兩人的詫異中,他傾,將藥湯徐徐哺人膝上女子的口中。
海棠看得呆了,不敢相信這麼殘忍的一個男人,竟也會對一個女人流露出憐惜的情緒。
確定女子已經咽下藥湯,軒轅焰才抬起頭來,嘴角仍是那抹冷魅的笑。
「你不是忙于西荒的政事嗎?竟也有能耐,能將雁族的公主拐來軒轅城,騙上了手。」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像是空氣突然凝結般,海棠發現,她所擁抱的高大身軀,在听見那些話的同一瞬間,變得極端僵硬。
她咬著唇,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想要開口解釋,但是他眼里的神色嚇壞了她。
黑眸眯了起來,是比憤怒還要可怕的冷酷,那模樣竟跟軒轅焰有幾分神似。
「軒轅,我……我可以解釋的。」她徒勞無功地說道,卻被他推開。
這麼一推,可推出了她的眼淚,他所用的勁道不大,身體雖然不疼,但是她的心好痛……
她花費好長的時間,好不容易從他心中喚出的溫柔,此刻已蕩然無存,眼前的他,連心都在排拒著她。
「怎麼,你並不知道她的身份?」紫藍色的眸子閃爍著,察覺出他們之間氣氛有異。「兩年前我領兵經過雁族聖地附近,因為遭逢大疫,是雁族出藥相救,我才沒順道滅了他們那族,這女人美麗得很,兼而古靈精怪,我不會記錯。」
軒轅嘯的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冷凝得沒有半點情緒。
沉默蔓延著,她的眼淚直掉,看不清他的模樣。她伸出手來,用手背抹掉淚,不敢再嘗試上前踫觸他。
半晌之後,軒轅嘯轉過身去,步伐僵硬地往外走去,看都沒有看海棠一眼。「你已經得到回魂草了,馬上離開西荒。」他冷冷地說道,舉步離去。
海棠急忙跟上前去,欲言又止地咬著唇。
四周又變得寂靜,軒轅焰以指梳過膝上女子的發。「我不曾看過他如此憤怒。」他淡淡地說道,仿佛她能夠听見。「他的憤怒,是為了一個女人,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發出苦澀的笑聲。
幽暗的山洞中,笑聲回響著,他梳著她的發,格外仔細、格外溫柔……
石屋的門一開,海棠狼狽地躍了進去。她幾乎等于是被摔進來的,堅硬的石地撞得她全身發疼。
「軒轅,我可以解釋的。」從山洞到府里,這句話她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
他站在她面前,冷漠地俯視著她,用冰凝似的表情來掩飾著胸中的怒氣。那樣的情緒,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遭遇背叛後的痛苦。這個女人觸模到了他的心,卻不是出自于真摯的情意,而是一場預謀好的欺騙!
「很好,因為你的確欠我許多解釋。」他跨步坐上石椅,隔著她好遠,冷酷的眸子掃過她蒼白的小臉。
她先前為了追趕他,還在山路上摔了幾跤,如今傷口都在滲著血。
心中泛起的疼惜,反而為他的憤怒加溫,他刻意凍結所有的情緒。
「說,你到底是誰?」他一拍石桌,強大的內勁敲擊巨石,發出轟然巨響。
他凶惡的模樣,嚇得她眼中淚花亂轉,不敢相信他也會有這麼粗暴的時候。「我……我是雁族的公主沒錯。」她抹著淚,但是淚水愈滾愈多,根本抹不干淨。
「你到軒轅城來,隱瞞身份,委身為奴僕,有什麼目的?」軒轅嘯冷冷地問道,像是在拷問著犯人般嚴酷。
海棠咬著唇,輕輕顫抖著,許久之後才開口。「我是為了偷取織造術而來的。」她的聲音很小很小。
簡單的幾個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制穿了他的胸口。他呼吸一窒,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冷靜。
原來,她接近他,是為了要偷取織造術。
原來,她委身于他,是別有用心的。
原來,她所在乎的,並不是他,而是那個該死的織造術……
那些關于溫柔,關于親呢的種種,甚至是她為他所流的淚水,原來都是假的!
銳利的疼痛蔓延著,從心最脆弱的那一處傳來,痛得撕心裂肺。他首次對一個女人敞開胸懷,而諷刺的是——他所愛上的,竟然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偷兒!
「好啊,好啊,好一個雁族公主,肯為了族人犧牲奉獻到這等地步。」他緩慢地扯起唇,但那樣的表情太過可怕,絕對不是笑容。他的黑眸里,除了憤怒,還有無限的絕望。
「不,不是的。」海棠連忙想解釋,走上前幾步。她想觸模他,但是他卻躲開,臉上毫不掩飾對她的嫌惡,她的心直往下沉。
「我的確是為了織造術而來,為了織造術,我接近你,住進你的寢宮。但那只是開端啊,我逐漸清楚,我想要留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都看到你,想要陪伴你好久好久,那都與織造術無關啊!」她急切地說道。
「如果你之後改變主意,你該會告訴我的,不是嗎?」他徐緩地問,搖了搖頭,不願意再相信她。
是該怪自己愚蠢,早在發現她懂得武功時,他就該拷問出她的身份,在第一時間內將她逐出城,不讓她有機會闖入他的心。那時的一念之仁,讓這個偷兒不但偷得了織造術,甚至連他的心也……
「我想說,真的,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可以對你坦白。」海棠淚水汪汪,哭得幾乎岔氣。她好努力想要解釋,但是他陰森的神色,顯示她如今一切所做的努力都是枉然。「軒轅,我想告訴你實話,但是我好怕你會誤會,誤會我是為了得到織造術,才跟你在一起的……」
「那不是誤會,而是實情。」他冷酷地說道,听不過她的解釋。
海棠奮力搖頭,黑發散亂,臉兒因為哭泣而泛紅。
「不,絕對不是那樣,在你吻我之後,我就想說了,但是卻苦無機會。」
「機會很多,只是你都沒有說。一直以來,你所說的,都是謊話。」他徐緩地說著,握緊拳頭。「你的笑容、你的眼淚,甚至是在床上你所給予我的反應,也是虛假的嗎?」
海棠的臉刷地轉為雪白,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噢,她該怎麼辦?她一定傷得他好重好重。
「不,那都是真的,除了我的來歷及目的,我沒有欺騙過你。」她聲嘶力竭地喊道,用力地甩著頭。她好怨自個兒,為什麼不早點兒坦白,落得如今被人揭穿,他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她的一切言行都是虛偽的了。
難道,他不願意相信她嗎?連一點點都不肯?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愛之深,恨更深;他能夠維持理智,沒有馬上舉兵殺了她的全族,實施血腥的報復,已經是十分仁慈了。
「軒轅,問你的心,你的心會願意相信我。」海棠絕望地說道,走到他面前,顫抖地舉起雙手,等待著他。她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地滾落。
他的下顎一束肌肉抽動,神色一變,冰冷的面具有了裂縫,泄漏了一些激動,但是隨即又被冷漠的神情淹沒。
他沒有握住她顫抖的雙手,不給她機會。
「看在你為了織造術,甚至可以出賣身子的分上,我不追究織造術的事情。」軒轅嘯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冷酷地沒有回頭。「我不想再看到你,在我回來前,滾出軒轅城,這輩子都別讓我再看到你。」
他不想再看到她,只要注視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他的心就會軟化,幾乎要忘記她是個無恥的偷兒,想將她抱過懷里,為她抹去淚水……
看來,他必須花費一段時間,才能將這個女人的身影逐出腦海。
海棠伸出的雙手落了空,一顆心也像是被挖空似地,疼得她幾乎昏厥。
「軒轅,我愛你啊,別不相信我!」她用盡所有力氣哭喊著,雙手握成拳。為什麼他不願意相信她?她是這麼地愛他,全心全意地愛著槍……
他听見她激烈的叫喚,卻仍是走遠,甚至沒有回頭。
「噢,桐……桐……」
屋子里傳來高低起伏的嬌吟聲,男女交歡的聲音令人听了面紅耳赤。
許久之後,海桐心滿意足地踏出屋子。沒有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海棠面若死灰的臉兒。
「海……海棠?」他大吃一驚,連忙撫了撫她的額頭。「你病了嗎?哪里不舒服?」本以為這個姊姊混得比他還要好,怎麼一段日子不見,她竟然憔悴得像是個久病的人?
「我沒有生病。」她搖了搖頭,眼神空茫。
在大哭一場後,她的心從劇烈疼痛到逐漸麻木。軒轅嘯把話說得如此決絕,擺明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他甚至不願意再看到她。除了離開這里之外,她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離開了這里,或許天長地久,總有一天她可以忘記他,可以忘記她曾經深深愛過一個男人……
想著想著,淚水又涌了上來,她吸了吸鼻子。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海桐忙嚷道,其實心里也有幾分清楚了,惹得海棠哭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軒轅嘯。
海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刻意轉移話題。
「我沒事。寫了織造術的綢子已經到手,我也把織造術學得差不多,只差將綢子上的文字譯出來就大功告成,我們可以離開了。」她低著頭說道,臨行前還取走了那塊綢子。
其實,她主要是想拿走那塊圓石,那是他給她的東西。最起碼,在往後可以讓她有個東西可以懷念。
「離開?」海桐抓了抓頭,詫異的看著姊姊。「但是我以為,你跟軒轅嘯……」他欲言又止,沒有明說。軒轅嘯跟海棠形影不離,是西荒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本以為這對男女會成為眷屬,怎麼突然之間海棠卻要回聖地了?
「我跟他之間沒什麼。」海棠匆促地說道,不讓他再說下去。想起軒轅嘯冷漠的態度,以及嚴酷的言詞,她的心就一陣抽痛。在他願意的時候,他竟然可以這麼殘酷。
「怎麼可能?你們……」話還沒說完,屋子里傳來嬌聲。
「海桐,快回來啊,我好想你啊!」屋里的女人喊道,聲音嬌媚極了。
姊弟倆愣了一愣,談話中斷,海桐顯得有些尷尬。
「先前是春蘭、夏荷,那麼里頭的該是秋桂吧?四季丫環你都沾惹上了?軒轅府倒成了你的後宮。」知道海桐風流成性,她現在也懶得理會了。
「這兒的丫環很熱情嘛!所以,我說好姊姊,我們別急著走,再多留一些時日吧!」海桐尷尬地陪著笑。
「你不走,那我自己走。」海棠眼眶一紅,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她無法再久留。
海桐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海棠孤身上路?他無限惋惜地往房內看了一眼,咬牙漠視了那聲聲叫喚。
「曖,海棠,慢點慢點,等等我啊!」他追了上去,心中在哭泣著。
嗚嗚,別了,他的後宮啊……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技。薄情自古多離別。
從頭到底,將心索系,穿過一條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