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很尷尬羞窘,但眼看情況越來越夸張,甜甜忍不住好奇的探出頭來,瞧他們哭的哭、抱的抱,她一時間有些子心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悄聲問︰「喂,你真要砍了他們?」真要砍了這批人,這個國家的官員只怕僅剩小貓兩、三只。
「殺了大臣,沒人輔佐;殺了宮女,沒人做飯。」她好心的提醒。厲刃狠瞪了她一眼,再也忍無可忍,怒聲咆哮。「吵死了!」這聲怒吼,可把大伙兒都嚇著。原本拉著、扯著、嚷著、哭著的人們,全都靜了下來,個個像是石像似的,安靜得連呼吸都停了。
「我不殺你們。」他凌厲的雙眼,掃視過每一張臉。「全部的人,都交由刑部論罪。」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從哀淒的深淵,爬上喜悅的天堂。一張張的苦瓜臉,全變得眉開眼笑。
「謝謝王上!」
「王上英明!」
「天佑我滄浪國。」
「感謝王上不殺之恩,臣一定竭盡心力,為王上、為滄浪肝腦涂地!」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夠了!」厲刃猛一揮手。「全給我滾出去!」說完,他留下磕頭謝恩的重臣,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至于甜甜,則是緊抓著他的衣袍,追趕著他的步伐,一路上用他龐大的身軀,努力 隱藏住她的存在,心里一邊哀嘆著。唉,留下這些「證人」,她以後該怎麼面對他們啊?
甜甜沮喪的情緒,直到宮女們把香噴噴、熱騰騰的食物,一樣一樣的擺滿了黑檀瓖金銀的桌子時。才終千恢復過來。
她是職業的救生員,體力好得沒話說,就連食量也不小。以往,礙子育幼院的經濟狀況,她根本不敢「發揮全力」,每次用餐時都盡量克制,這會兒看見滿桌的好菜,她就心情大好,想也不想的吃了起來。
即便是早餐,煮飯的廚子也毫不含糊。
晶瑩的白米飯,盛在金盆子里,堆成像是一座小山;剛摘下不久、還沾著露水的新鮮水果;軟女敕肥美,只撒了鹽巴調味,卻好吃到她連吃幾塊也吃不膩的牛羊肉,還有各式各樣,甜美可口兼分量十足的甜品,吃得她渾然忘我,筷子始終停不下來。
當她站起身來,盛第三碗白飯的時候,厲刃終于開口了。
「哪有女人吃得像你這麼多?」這女人難道是餓鬼投胎嗎?
「我吃的哪有你多?」她才不管,抓起一顆隻果,喀嚓喀嚓的咬著。「再說,我餓了啊!」啊,隻果好甜!
「你昨晚吃得夠多了。」
「都消耗光了。」她抱怨著。「淮教你昨晚要那麼用力的折騰我。」她累壞了,當然要大吃一頓。才好恢復一兀氣。
「女人,你難道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嗎?」他從未听過有哪個女人,會把床第之事掛在嘴邊談論的。
她眨了眨眼,呆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三兩下就啃完手中的隻果,好奇的看著他問︰「你的意思是,那檔子事只能做,卻不能說?」看他昨晚的「表現」,她還以為他是個獸性猛男,沒想到他行為大膽,思想卻這麼保守。
「那只是因為春∣藥的關系。」他直視著她,黑眸幽暗。
那眼神觸得她心頭一跳。「當、當然是因為春∣藥……要不然我才不會……」她聲音愈來愈小,臉兒尷尬的紅透。向來自以為傚的勇氣,競在他的注視下,全化為羞赧。該死,她雖然不是一提到話題,就會面紅耳赤的人,但是厲刃的目光,卻讓她臉兒紅燙、心跳加速,一再想起昨夜他對她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是,春∣藥的效力還沒徹底消退呢?
不然,他為什麼會這麼看她?仿佛想一口吞了她?
氣氛太過尷尬,甜甜急忙改變話題,轉移彼此的注意力。
「對了,那是什麼?」她指著他後方那面寬闊的大牆。
她粗略的目測,那面牆起碼有十五公尺寬、五公尺高,跟一個小型游泳池差不多。牆上繪著粗細不同的黑線、大小不同的黑點,點與線旁邊,都標明了她看不懂的字體。
「地圖。」
「哪里的地圖?」她追問。
厲刃眼里的灼熱果然被澆熄了。他緩緩眯起眼,用極度忍耐的口氣,緩慢的問道︰「你不但是個瘋子,還是個笨蛋嗎?」要不是看在這桌菜著實在太好吃的分上,甜甜肯定會當場翻桌。
「我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啊!」她不能翻桌,只能翻臉,這家伙居然敢說她是笨蛋?
就在這個時候,溫柔的男性嗓音響起,緩和了火爆氣氛。
「王後,地圖上繪的是中土三國的地形態勢。」她嚇了一跳,匆匆回頭,這才發現,前幾天在河岸旁所見到的俊美男子,正站在殿階下方拱手行禮,也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訝異的問,直到這會兒才發觀殿階下方有人。
容貔比女人更美的男人,嫣然一笑。
「寧歲一直候在這兒。」他的聲音悅耳,有禮而恭敬。「寧歲是厲王的胞弟,今晨特來向兄長與嫂嫂請安,見兩位正在用膳,所以不敢驚擾。」原來如此。
她剛剛只顧著吃,根本沒注意到別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她沒注意到,並不代表厲刃也沒察覺。只見他听著弟弟的請安,卻連頭也不抬,令她不禁猜測,這對兄弟的感情似乎不太和睦。
「寧歲願意為嫂嫂解釋這幅地圖。」寧歲又說道,態度殷勤,跟厲刃劈頭就罵的性格,形成強烈的對比。既然人家都願意解說了,她當然樂于傾听。
「那就麻煩你了。」她靄出微笑。
「自家人何必客氣?」寧歲笑著,拾階走了上來,繡著精致碎花的衣角,輕輕拂過石鑿的階梯。他先來到桌旁,從容行禮。「兄長,晨安。」
「不用多禮。」厲刃答道,語氣卻冷淡得很。
「是。」寧歲淺笑。「我這就替嫂嫂解說。」他走到地圖前方,伸出修長白哲的縴縴玉手,輕輕比劃著。「中土三國,兩江百湖,由滄浪江與掬月江分隔,三國相互對峙。而兩江交會 處,有個沙洲,形似鸚鵡,稱為鸚鵡洲。」甜甜吃也吃飽了,又被好奇心勾引,忍不住湊上前去。
「滄浪國在哪里?」寧歲神情未變,像是個溫柔的夫子,殷殷教導著。
「就在滄浪江以南。」他指著地圖下方一塊國土,又指著江口之畔的一座城。
「而這就是盤龍城,正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麼說來,她跟厲刃相遇的地方,就是在滄浪江中。她回憶著,仍仰頭細看,只覺得那幅密密麻麻,繪滿山川河脈、城池村落地圖,看得她眼楮都快要花了。
「那麼,其它兩國呢?」
「是風國與祈國。」寧歲各指著地圖的上方,被掬月江分隔的兩塊國土。三國的土地大小,相差不遠。「白玉城以及燕京,是兩國首都。」她仔細看了又看,終于看出了一點端倪,察覺出三城的不同之處。「那兩座城外,凹凹凸凸的線代表什麼?」
「是城牆。」
「那盤龍城怎麼沒有城牆?」
「是兄長在三年前下令,為了方便各國商販,晝夜都可以入城交易,才徹除盤龍城的城牆。」甜甜轉過頭,訝異的盯著厲刃。
無牆之城,的確方便商貿繁衍,但是相對的,也不利于戰時守城。他一定是很大膽一或是有勇無謀一才會決定拆除城牆。
想起三個國家的不同,一股不祥的預感,悄悄爬上甜甜的心頭,她捏緊拳頭。頻頻深呼吸,然後才有勇氣再度提問。「我可以請問,另外兩國的國君是誰嗎?」
「祈國為獸王,風國則是 驍王。」該死!
丙然是這樣。
「你們得讓三個王握手言和。」
「王?什麼王?」
「驍王、獸王、厲王。」她想起天使所說的話,一顆心已經跌到谷底。
這三個國家的王,正是她們需要努力,促成握手言和的對象。
說不定這三國,只是大王之間,彼此看對方不爽。情況或許並沒有那麼糟糕。
她懷抱著一絲希望,再問︰「那你們平常怎麼來往?」這問題卻讓寧歲靄出尷尬的表情。他用精致的手帕,按了按額上因為緊張而流出的汗水。
「呃,嫂嫂,三國斷絕來往,已經有上百年的時間了。」
「什麼?不來往?!」她大驚小敝,回身對厲刃叫道︰「你們三國連在一起,就在隔壁耶,怎麼可以不來往?」厲刃瞪著她,一臉不爽。「為什麼不行?」
「人家說,遠親不如近鄰,平常當然要和鄰居打好關系,互相照顧啊!」何況,那還牽涉到她的小命啊。她著惱的回身,問寧歲︰「我說得對不對?」
「這個……」寧歲的白臉因為緊張而變紅,他看了兄長一眼,才繼續道︰「三國臨江,為了船行貿易的重大利潤,各有月復地千里。為搶得先機,曾發生過無數次的戰爭,近年來雖然戰事稍緩,但是——
天啊,還發生過戰爭?
「這麼說來,你們三國之間始終處于敵對狀態?」她月兌口打斷他,眼巴巴的看著那蒼白的家伙。
「呃,是的。」
「沒有轉圓的余地?」她的語氣充滿絕望。
「眼前看來,斷無可能。」寧歲說道。
她暈眩的看著他,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那一句「斷無可能,斷無可能、斷無可能……」這天大的打擊,讓她面如死灰。看著那幅巨大的地圖,一時啞口無言。在那短短一秒,地真想握拳朝天吶喊,高呼不公平。
為什麼啊?她們三個只是身世淒涼的小甭女而已,是要如何讓這三國的王握手言和啊?這復生的任務未免也太困難了吧?明明不是她們的錯啊!
太過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