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兩個女人緩緩的走著。
裴君右手勾著懷著身孕的徐雪凝,慢慢的往河堤的另一方走去。
「你怎麼了?最近很沒精神。樊孝昀不是出院了嗎?」
裴君右搖搖頭,「小心你的胎教,別在孩子面前聊些不快樂的事。」
「如果胎教真的是萬能的,那我這孩子鐵定不能生,因為他是在詭異氣氛的家庭孕育出來的,一定傷腦筋。」徐雪凝似笑非笑的說著。
「別光說我,你這準媽媽更是沒精神。」
徐雪凝沒有搭腔,撫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茫然的掙開裴君右的手往前直走,心中沒有當媽媽的喜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雪凝,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沉默,裴君右連忙問。
她不喜歡面對沉默,沉默給她的感覺有如窒息般壓迫,像樊孝昀疏遠的意圖,像她驟失的愛情,像那在期待中卻突然被迫取消的婚禮。
徐雪凝只是搖搖頭。
「雪凝,你愛他嗎?」在工作的地方,就數她和雪凝的交情最好,對于她婚姻上的挫敗,她亦有所聞。
「愛?」她輕笑,「只有我愛著他又如河,愛情是要兩情相悅的,就像你跟阿樊那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後面苦追。」她的話在河堤上被風吹得四散,卻十分清晰的傳人裴君右耳里。
「可我們若是相愛,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困惑的自問。
「君右,人是貪心的,當你獲得一個人的愛,你就會奢求永遠的佔有,而我從未得到他的愛,只好渴求那幾近于零的可能。」
「或許是吧!」
「你決定就這樣嗎?既然你忘不了,為什麼不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徐雪凝鼓勵著裴君右,但她的語調卻透著滄桑。
爭取?就算她想爭取,阿樊的人也不知在哪,除非出現奇跡,他出現了,「雪凝,你爭取餅嗎?」
「當然。」徐雪凝的話里有笑意,像是在嗤笑自己的傻氣。她的肩上有太多包袱,心里有太大的缺口,即使她曾經爭取,也注定失敗。
她突然旋過身面對著裴君右,「君右,我曾經爭取餅我的愛情,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的眼神透著吊詭的毅然決然。
「退路?」她不明白雪凝的意思。
「這不是他的孩子,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徐雪凝原本白皙的臉更顯蒼白。
「雪凝?」裴君右錯愕的愣在原地;
「我被強暴了,這孩子是個錯誤……」她掩面痛訴,絕望的眼淚從指縫沁出。她無助的蹲子,把臉深埋在掌心里。
詫異的消息傳到耳里,裴君右直覺想給她一點支持的力量,「雪凝,你別哭……」她欲上前安慰她。
「站住,你听我說,」徐雪凝制止她上前的動作,「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的心已經碎成了碎片。」
倏地她站起身,豪不猶豫的往河堤的盡頭走著。
「雪凝,天黑了,我們回去吧!」裴君右不安的說著,快步的追著她。
然而徐雪凝的步伐卻益發的快,她不顧已隆起的肚子,竟小跑步了起來。
「雪凝,別跑,你懷著身孕。」裴君右發現情況已經出乎她所能控制。
徐雪凝的義無反顧看得裴君右直發冷,她存心要與肚里的孩子一同滅亡,完全不顧一切的跑著,就在她即將追上之前,徐雪凝的腳步一個踉蹌,懷有身孕的她就這樣硬生生的摔落河堤的斜坡,一路滾下。
「啊——」月復部突遭撞擊的疼痛迫使她發出尖銳的喊叫聲。
「雪凝——」裴君右的心跳幾乎停止。
徐雪凝的身體不斷的滾落,直到斜坡的最底處才停下。
順著斜坡,裴君右心驚膽戰的疾步而下,坡上刺目的殷紅幾乎讓她慌了手腳。
「雪凝,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她心疼的摟著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的徐雪凝。
「君右,原諒我在你面前做出這樣駭人的事……」眼角是她心碎的淚,「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是我恨這孩子……」
「雪凝,別再說了——」裴君右忍不住和她抱頭痛哭。
情傷無痕,卻能碎心,為什麼為愛哭泣的總是女人?
那血像是在控訴什麼似的,汨汨的從徐雪凝體內流出,濡濕兩人的衣裙。
「救命啊!」裴君右抱著血流不止的她,無助的求救。都怪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沒辦法把雪凝背上河堤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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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車子停下,樊孝昀快步的踩著河堤的階梯往上走。
「君右、君右——」站在河堤上,卻不見她的人影,他心急的喊著。
「救命啊!快來幫忙——」不遠處,求救的聲音伴著風拂向樊孝昀。
是君右的聲音!他焦急的往前方奔去,不敢想象她出了什麼意外。
「我們人在斜坡下,快來幫忙——」
裴君右帶著哭音的求救一再的傳來,惹得樊孝昀不安的情緒陡生。
「君右——」當樊孝昀看見河堤斜坡底處的兩個人,再看到怵目驚心的鮮紅,他的呼吸一窒。
「阿樊,快幫我!」裴君右仰頭看見他,心里總算踏實了。
三步並作兩步,他迅速的來到兩人身邊,「發生什麼事了?」
「雪凝摔下來了,她肚子里有孩子。」裴君右的眼淚不斷的奪眶而出。
「君右,別理我……」徐雪凝氣若游絲的說,失血耗去她太多元氣。
「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說——」裴君右哭吼著。
樊孝昀背過身對裴君右說︰「快幫我把她扶上背,再不送醫院她會沒命的。」
樊孝昀將瀕臨昏迷的徐雪凝背在背上,裴君右在一旁幫忙扶著,之間他不忘緊抓一下她冰涼的手,「你沒事吧?」
裴君右一怔,隨即搖搖頭。
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君右是愛你的,別辜負她……」伏在樊孝昀背上的徐雪凝輕聲說著。
「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思管別人。」他沒好氣的回說,「留點力氣活命,別。下到君右。」忍下罵人的沖動。
對于裴君右的恐懼,他都看在眼里。樊孝昀肩上背著徐雪凝,一手不忘勾緊裴君右,兩人盡快的將徐雪凝送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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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的徐雪凝在病床上昏睡著,裴君右、樊孝昀一人各站一處,別扭的不吭一聲。
許久,沉默逼迫裴君右先開口,「謝謝你,你可以先回去了,雪凝的先生晚一點會過來。」
「不急,我等你。」
病房里又恢復沉默了。
繼續無言的僵持了半晌,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引起兩人的注意,病房的門驀地被推開,一名神情冷峻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不發一語,近乎無禮的站在病床旁直瞅著昏睡的徐雪凝。
「張先生?」裴君右試探的問。
他瞥過視線看了裴君右一眼,「我是。」
「雪凝的孩子小產了,身體狀況需要你多費心……」
男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頭,看著樊孝昀、裴君右衣衫上沾染的血跡,「多謝兩位,你們先回去吧!我會留在這里。」
裴君右和樊孝昀點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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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家的胖-,車子里,兩人都不發一語。
突然,裴君右輕聲道︰「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去?裴媽可能會擔心你。」
「不用了,爸媽今天到台中去,不回來了。」
「你今天一個人在家,不要緊嗎?」
「哧——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有點沮喪,原來他一直把她當作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時時刻刻都需要媽媽在旁邊緊緊守護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
隨即車內便被靜默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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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一開,兩人依序的走出去。
裴君右心想,他們已經不會荒謬的在電梯門口撞成一團,因為那靦腆的過去已經成為過去,雖然她懷念,但僅止于懷念。
「把衣服換下來,一會兒我過來幫你洗一洗。」裴君右的聲音在樊孝昀身後響起,轉身便要回自己的家,「你別誤會,只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而且襯衫沾了血跡,洗衣機洗不干淨。」
「君右,」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先別回去,我有活要跟你說。」
見她沒有反對,他拉著她往自己家中走去。
「你先去洗澡吧!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她莫名的沉靜,獨自坐在客廳。
他松開她的手,听話的離去。
坐在客廳里,裴君右扭著自己的手,有點不安,有些緊張。
再出來時,樊孝昀穿著白色浴袍,手中拎著髒衣褲。「君右……」
不待他把話說出口,她突然起身,「我幫你把衣服洗一洗。」拿過衣服一溜煙的躲到後面的陽台。
站在洗手台前,她將肥皂抹在襯衫上,輕輕的搓揉著,那干涸的血漬在她眼里像是罩在心里紛亂的思緒,那樣任性的不肯離去。
她不斷的想,他們還會有什麼樣的話題?是分手吧!我很抱歉,還是說我們不適合,又或者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之類的敷衍說詞?
如果只是這些,她不想听,一點都不想听!
她將心思轉移到手上的衣服,泡沫在手心里不斷的變多,突然心里覺得委屈,她只是冀望一分平凡的愛情,然而它卻離她越來越遠,是她貪心嗎?還是
不經意,一顆淚又落在臉龐。
裴君右沖去衣服上的泡沫,使勁擰吧,隨即把它甩開、維持平整,她含著淚拿起衣架,準備將衣服掛上曬衣桿。
一個側身,就看見樊孝昀不知幾時站至她身後沒吭聲,她連忙掩飾的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的眼淚。
他接過她手中的衣架,輕而易舉的把衣服晾上橫桿,隨即扳過她,用指月復拭去她的淚痕。
「進屋去。」
她推托著,「還沒洗好,你先進去吧!」氣惱自己在他面前表現的懦弱。
猶豫半晌,他一把將她抱上陽台的圍牆上坐著,用雙手圈著她,「我有話跟你說。」
心知躲不過了,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眼楮,「我在听。」
樊孝昀單手扳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她听話的把眼楮抬起,無言凝睇。
「君右,我不能沒有你,原諒我懦弱的把你推開。」他激動的把她攬進懷里。
她被動的任他擁著,悲喜兩極的情緒在糾葛。
「我不想把你卷入被尋仇的是非里,我自以為分手是對你最好的安排,即使我知道你很傷心,裴爸說得對,也許子彈還沒傷害到你,而我卻成了傷你最重的凶手。」他沉痛的說,「對不起,君右,原諒我——」
「你真的傷我好重……」裴君右哽咽的說著,「我只是希望能夠在你身邊陪伴著你,可是你卻殘忍的把我推開。」
「對不起,」他的手掌撫著她的頭發,「今天在河堤上見不到你,我慌亂得像個無頭蒼蠅。我不能沒有你,每天看著你強顏歡笑的面對學生,然後神情落寞的回家,我不敢上前……」
裴君右拭著臉頰上的淚痕,听他叨絮說出這些日子對自己的關心。
樊孝昀緊握的拳頭舉至兩人面前,然後慢慢的展開,就見精雕細琢的男女對戒在他掌心閃耀著光芒,「願意戴上它嗎?」
她看了他一眼,難道真的是奇跡嗎?要不怎會有這樣炫目的美麗?她的食指帶著猶豫,緩緩的移向戒指的指環。
倏地,樊孝昀迅速的收緊手掌,連她的食指在內,一並被鉗制在他掌心。
「會疼!」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君右,願意嫁給我嗎?」他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問。
「你先放開我的手。」她噴道。
「先回答我。」他一臉固執,打死都不肯放。
「你真可惡!」
陽台上,兩個人打情罵俏著,先前的疏離被拉近了。寂靜的夜里不時還會听到女子撒嬌的抗議聲,「不嫁、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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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抬燈下,樊孝昀心滿意足的埋首在桌上整理資料,眼角還不時瞄到手指上的戒指。
旋過椅子,但見裴君右穿著同樣式的浴袍,側身趴睡在偌大的床上,縴細的手指上一樣有著同款的戒指,昏黃的室內,因為微弱的燈光發出美麗的光輝。
他無端傻笑著,看著她恬靜的睡容,心里暖呼呼的,索性趴在床沿端詳著她的容顏。
就在他也昏沉欲睡之際,床頭的電話在寂靜的空間里突兀漫天作響,他嚇得一個探身,連忙拿起電話,快步走出房間。
「喂,哪位?」心里嘟囔著,哪個豬頭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
「阿樊,馬上出來開門!」馮欣的聲音尖銳得驚人。
樊孝昀如夢初醒,連忙繞過客廳,趁著門尚未被撞破之前趕緊打開。
「裴媽,你跟裴爸不是去台中了?!」
「君右不知道去哪里了!」馮欣著急的嚷著,「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所以開夜車回來,可是現在她卻不在家。」
這時,听見吵鬧聲的裴君右睡眼惺忪的從臥室走出來,「阿樊……」
裴君右的聲音一出現,客廳里的三個人同時停下說話聲,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嘿嘿……我想只有君右一個人在家,所以我留她在這兒睡覺。」樊孝昀干笑著解釋,腳下的步伐有自己意識的往後退去。
馮欣先是看看睡眼迷蒙的女兒,繼而看看做賊心虛的樊孝昀,「阿樊——」
「裴媽,我沒有逾矩!」他接二連三的往後退去,雙手死命揮著。
馮欣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兔崽子,我才一沒注意你,你就把君右拐上床!你活得不耐煩了!」迎面又是一掌。
「啊——」他痛得哀嚎,「裴媽,我真的沒有,我連床都還沒踫到呢!怎麼可能對君右做什麼!我的耳朵……」他紅了耳朵。
「媽,沒有,真的沒有!」裴君右傻愣的看著發標的媽媽,還有痛得跳腳的樊孝昀,歉疚的說著。
「現在不是有沒有的問題了.你們馬上給我結婚,拐我女兒半夜睡到你家來,你敢再給我落跑,我就追到美國去砍人!」馮欣雷聲震天,不容違抗。
裴樹競捂著耳朵,看戲似的笑著,冷眼瞅著老婆、女兒和準女婿在屋子里追、趕、跑、跳、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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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燈結彩的室外草皮上,衣香鬢影,已是黃昏時分,華麗的燈光點綴得婚禮場地如夢境般。
「夢中的婚禮」繚繞在四周,新郎神清氣爽的招呼著前來的賓客。
「恭喜啊!阿樊。」嚴信國踱步走來。
「教授,該辦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嚴信國舉起手掌欲往他的腦袋擊去,「一點都不懂尊師重道,你娶老婆快活,把事情全扔給我做。」想到這陣子的辛勞,他就想打人。
嚴信國的手在空中被攔截,「你活膩啦!大喜之日敢打我女婿。」馮欣冷笑著。
「誤會,我只是跟我的愛徒鬧著玩。」他拉著老臉,不停的鞠躬哈腰。
「給我小心點。」馮欣撂下狠話轉身踱開。
見她走遠了,嚴信國咒罵出聲,「混小子,今天放你一馬,改天再修理你。」
遠遠的,元振拿著報紙走向嚴信國、樊孝昀師徒兩人,「好消息,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他指著晚報頭版的標題。
「我看看。」樊孝昀欣喜的拿過報紙。
「阿樊,真有你的,我們完全是按照你的計劃去做,果然很快就擺平了。我決定了,事務所算你一份!」元振樂得直笑道。
「再說,等我度蜜月回來再說。」樊孝昀把報紙交給元振,整整領帶,健步如飛的尋找他的新娘子去。
喜宴進行到一半,風塵僕僕的三個人直往主桌走來。
「嗨,好久不見了,老爸、老媽,兒子今天大喜
啊!」樊孝昀側了,對著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妹妹笑說︰「小妹,你也來了。」他揮揮戴著白手套的手,好整以暇的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家人。
「兒子,你竟然連結婚都不說一聲。」唐倩率先含淚指責。
「媽,兒深感母親游山玩水,無暇分心,所以就先行結婚了,總不能因為你們老不回台灣,我就得一輩子打光棍吧!」
樊孝昀的妹妹不動聲色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贊許他的說詞。
「新娘子呢?」樊仁昌在四周梭巡著。
樊孝昀因驟起的喧嘩聲往後一看,想必是美麗的
新娘引起大家驚艷的贊嘆,「不就來了。」他急忙上前迎向嬌羞的新娘子。
所有的人莫不把視線投在在身著白紗的裴君右身上。
「老婆,這丫頭怎麼很像某個人?」樊仁昌看著遠遠而來的新娘子,狐疑的拉著老婆的手問。
唐倩仔細的打量著,「好像當年的‘千手觀音’、‘千斤頂’——馮欣!」
罷從洗手間走來的馮欣開口問︰「誰在叫我?」
樊家夫婦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你、你是馮欣?新娘的媽?」
「懷疑啊!」馮欣豪氣的入座。
「阿欣,我是小倩!」她一手拉過老公,「這是我老公樊仁昌——凡人。」
「男生班的樊仁昌?」馮欣驚訝的看著昔日同窗好友,拉過老公,「裴樹競,隔壁班的大樹。」
「真的是你們,實在太高興了!」四位親家兜在一塊不是為了兒女結為連理而高興,而是好友的久別重逢。
拉著妻子走來的樊孝昀完全無法插入父母們的交談,他不禁垮著臉,冷冷的看著他們,看來這四個人儼然把他的婚禮當成同學會了。
「爸,媽——」他喊著。
「你听話,別吵。」馮欣制止了樊孝昀,轉而對女兒交代說︰「君右,你跟阿樊去招呼客人。」
「好。」
可是沒走幾步路,裴君右被攔截了,「大嫂,我是小妹,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呢!到旁邊聊聊吧!」樊孝琪明目張膽霸佔了大哥的妻子。
「君右、小妹——」他喊著手勾手的姑嫂兩人。
裴君右回過頭,「阿樊,媽媽說你要招呼客人,我跟小妹聊聊。听話喔——」
樊孝昀先前的得意已不復見,只能乖乖的听話,在賓客間周旋招呼著,誰叫他只有听話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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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兩人沐浴後坐在床沿。
「幸好今天有媽媽幫你擋駕。」裴君右一邊吹著頭發,一邊嘲笑先前在喜宴上被逼酒的樊孝昀。
「是啊!否則你現在面對的就是昏迷的我了。」他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搞不好還是大哭大叫的我,抑或是抓兔子的我嘍!」
「阿樊,媽媽說你以後不可以喝酒,對身體不好。」她照著母親的命令要求著他。
「我知道。」說實在的,他也不喜歡喝酒,對那種強烈的酒精刺激他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媽媽還說,我們要互相照顧,不可以吵架。」她的聲音穿透過吹風機轟隆隆的聲響,傳進他的耳朵。
「是,我知道。」他已經習慣她口口聲聲的叮嚀前面一定會加上媽媽說,因為她是個乖女兒。
裴君右關上吹風機,甩甩頭發,用手指抓順後說︰「阿樊,坐過來,我幫你把頭發吹干,媽媽說頭發沒吹干容易頭疼。」
「好。」他將毛巾甩上肩,爬過雙人床在她前方停下,暫歇的吹風機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結婚讓他順理成章的可以擁有君右的溫柔,雖然岳母有點強勢,但是愛上,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的手指在他的頭發間穿梭,他索性閉上眼靜靜享受,露出幸福開懷的笑容。
思忖間,仿佛打從他被扣住身份證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是她的伴侶,必須全心全意的呵護她,為她達成所有的「媽媽說」的交代,因為她已經進駐他的心。
她的一切每天從郵件的只字片語開始滲透,逐漸完全充斥他的世界,讓他無法想象失去她的日子,原來被扣住的身份證就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合約,永遠的簽署,永遠的受規範。
「咦,你笑什麼?」裴君右關上吹風機,溫柔的嗓音竄人他的耳膜。
他睜開眼,「想我被扣住身份證的陰謀。」
她起身收拾著吹風機的電線,然後放進了櫃子里,「什麼陰謀?」她回頭問他。
「上來坐下。」他招手。
裴君右重新坐上床鋪,坐在他身邊的空位,「你方才說什麼陰謀?」
他笑而不答,只是把她扳正面對著自己。
她睜著眼楮回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是那樣的清澈、明亮,就像她單純的性情一般。
而他的眼楮卻是深邃難懂,一如他內斂的性情,不過,溫柔是可以感覺到的。
樊孝昀將手掌心貼著她的頸子,輕撫她滑女敕的肌膚,始終不發一語,就是凝望。
「阿樊?」她一臉疑惑。
「噓——」他的手指壓住她的唇,隨即又繼續勾著她的頸子輕撫。
他一句話也不吭,就這樣直勾勾的望著她,望得她都別扭死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的手溫溫熱熱的,在她的頸項上磨蹭著,隨著她身體線條撫上那光潔的鎖骨。不一會兒大掌的虎口正對著她的頸子由下往上的滑去,直至完全扣住她的下顎,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扣在他掌下的她氣息漸喘,緊張得不明就里……
她望著面前的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意圖,只是緊張的喘著氣,他的手勁雖未加強,但她卻感覺他的另一只手在拉著她的睡衣。
她不知所措,心想他定是在捉弄她,惱不過,掄起粉拳便要捶他一記。
揮出的拳頭卻在半空中,在觸及他身體的前一刻被握住了。
「阿樊?」她擰著眉看他,被鉗制的手腕輕輕試著要掙月兌。
他卻笑了,「君右。」
「嗯?」
她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突然間,他卻重重的啄了一下她的唇,隨即又離開。
她可以感覺她的臉蛋火辣辣的,只能低頭回避他揶揄的視線。
下一秒他的手松開對她的鉗制,讓她獲得完全的自由,然而她一顆心卻悵然若失。
樊孝昀起身下床,而裴君右不解的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但見他月兌去睡衣光著上身後,便轉身走向自己。
她錯愕的用雙手死命的捂著眼楮喊著,「阿樊,你別害我長針眼啦!」
他悶笑出聲,坐到她面前,順道把她的手拉下,「這種情況只稱得上是養眼,」他撥了她的眼睫毛一下,「至于會不會長針眼……目前科學研究、醫學臨床實驗上並沒有詳細的研究報告證明這種可能性。」他又靠近了她一些。
她的眼楮不敢亂瞟,臉上的紅暈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清晰可見。
「君右,看著我的眼楮。」他瞪大眼楮逼近她的臉。
她听話的把視線定在他頭部以上的雙瞳,「你睡覺都不穿衣服嗎?媽媽說這樣萬一踢被子,會很容易感冒的。」
還在「媽媽說」,樊孝昀差點沒昏倒!看來他還是別蘑菇了。
「君右,我們現在要做所有新婚夫妻都會做的事。」他定定的看著她。
所有新婚夫妻都會做的事……
「不行!」她恍然大悟,隨即推拒著,「不行的,媽媽說我們得生活穩定了,才可以準備生寶寶,否則這樣會生活秩序大亂,而且、而且……」她急切的想把母親的叮嚀全數的說給他明白。
完了,他老婆中岳母大人的毒太深了,看來他要不加把勁,他可能休想踫她一根寒毛。
他打量她身上的帶子、衣扣,腦筋不斷的運轉,以期解出最迅速的方法讓她投降。
「听著,君右,」他打斷她的話,「基本上,媽媽只是要我們注意,並不是說不行,而且,這是我們恩愛的表現。法律上規定這是一種必須履行的義務,在許多實際的案例中,因為有夫妻一方不願履行義務,所以走上對簿公堂一路,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媽媽的意思不是這樣的,你明白嗎?」樊孝昀一方面滔滔不絕的說著,一方面則不動聲色的解開她身上的衣帶、衣扣。
一陣涼意襲來,裴君右才發現自己中計了,「阿樊」她羞得俏臉通紅,卻已經掙不開他。
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敏捷的雙手將她的手扣在身體兩側動彈不得,好整以暇的笑看著她慌亂掙扎的模樣,玩心大起的他,忍不住探頭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阿樊……」她想遮掩在他眼前赤果的自己,然而雙手卻在他的鉗制之中,身體也被他壓制著,她害怕這兩人果裎相見的尷尬時刻。
他輕而易舉的便將她密密實實的制伏在柔軟的床鋪上,掌心中她的手腕細細小小的,皮膚有如雪白的凝脂,還有那婀娜的體態……
「你在緊張?」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略帶慌亂的表情。
他的視線太大膽,連帶牽引出那不知名的火苗,在她體內開始燃燒,她緊張得想哭,「阿樊。」她輕聲喚著。
「別怕,」他笑得溫柔,「如果還怕,那就閉上眼楮去感覺,嗯?」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像定心丸似的讓她情緒被安撫了。
「嗯。」
漸漸的,他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逼近她,惴惴不安的情緒乍見他的溫柔笑意漸漸趨于平緩,她半信半疑的合上雙眸,因為她向來信任他的保證,沒理由這一刻才改變。
他吻上她的唇,四片唇一接觸,身體就仿佛著了火般,可他沉穩的氣息讓她沒來由的心安,她知道他會保護她,她不再掙扎。
一如媽媽所說,一旦接了吻,全身就開始發熱,思考理智偏離軌道,整個人將會昏昏沉沉的迷失。
靶覺手腕上他的鉗制松開了,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感覺他的體溫跟她一樣火熱、灼燙,那燎原的火從心口上逐一蔓延,直至四肢百骸,她迷醉的發出喘息、呢喃。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身體四處游移著,隨著親昵的吻逐一落下,她的口中不斷發出嚶嚀。緩緩睜開迷噦的眼,握緊的手掌不斷的放松又再度握得死緊,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死去,但又渴求……
「君右。」
「嗯?」她嚶嚀一聲望著他。
他笑得魅惑,驀地,狂狷的封住她的唇,身子也覆上她……
她敏感的身體感覺自己正在接受他,被封住的唇喊不出那股刺疼,眉頭緊攢著,雙手卻在他背上抓出傷痕,她的眼角滑出一滴淚。
之後兩人的十指交握得死緊,他倆的激情那樣焚烈,在不斷的嚶嚀、吶喊里臻至解月兌,一種令人發顫、極度喜悅後的解月兌。
他們緊緊相偎,戀戀不舍……
「睡吧!」他摟緊激情後渾身發顫的她,給她全然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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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的鬧鐘驟響,樊孝昀一古腦兒的坐起身。
天啊!他怎麼好端端夢起過去的事情?看看旁邊,空蕩蕩的床位顯示君右早已經起床了。
「阿樊,你怎麼了?」從浴室梳洗出來的裴君右一臉不解的看著他恍惚的樣子。
「做夢了。」他拍拍腦袋。
「做夢?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她覺得荒謬。
「噩夢!」他披上浴袍走向她,耍賴的摟著她,「君右。」
「嗯?」她無奈的看著這結婚後反而像個孩子似的老公。
「今天不出門了,你在家陪我。」他賴在她肩上說。
「不行,我今天要到機場去接雪凝。」她推開他。
「什麼?她要來住我們家?」
「懷疑啊?」
「沒有,」他又磨蹭了一下,「那你再陪我賴床一下,反正今天是星期天。」
他死命拖著她往偌大的床上一躺,隨即鉗制住她。
「沒睡好?」她溫柔的問。
「剛剛做了一堆夢,我決定重新好好睡一會兒。」
「瞎說。」她親昵的拍著他的頭,「只能睡一下。」
埋在她頸窩的他不安分的啃咬著,原本惺忪的眼楮頓時睜得晶亮,雙手又大膽的四處游移著。
「阿樊。」
「給我嘛……」他完全不想停止。
電話鈴聲像盆冷水,在兩人陶醉的時候響起。
「一定是媽媽叫我們去吃早餐了。」
「喔——」x÷#%*他心中咒罵著,抓起電話,「媽,我們在為你的孫子努力,別吵。」
隨即任性的把電話線拔掉,繼續他的溫存。
裴君右敏捷的閃躲著,趁他一時不察,翻身下床,「趕快去梳洗,大白天的別縱情,媽媽會罵人的喔!你要當個听話的老公才行。」
說完便一溜煙的逃開,留下扼腕的樊孝昀。
曾幾何時他才可以擺月兌岳母的陰影?老天爺啊!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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