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急?」
「放開,你是誰?」華曉玫瞪著眼前帶著口罩,阻擋她去路的家伙,「不會是想收過路費吧?」
什麼過路費?他又不是綠林大盜!
「嚴醫師不在辦公室嗎?」歐陽霽往辦公室內探看一下。
「他有病人,在看診室。」
「歐陽霽找我干麼?」剛看完病人的嚴國瑞在走近辦公室時,听到他們的對話。
「你要的X光片。」將東西交給他,歐陽霽冷不防的又掃了她一眼。的確是人間極品,比起無晴學姐,遠遠超過、遙遙領先。
「謝謝。」看了X光片,嚴國瑞不禁蹙起眉,繼而對華曉玫說︰「曉玫,輪到你了,到看診室來。」
「不用去了,反正一定又沒事,也不用給我止痛藥了,這次果然又預言到有緊急的事情發生,我得馬上回公司處理。」她越過兩人,趕著回去。
「誰跟你說沒事?這回就有事,你快過來。」嚴國瑞拉住她說。
「不行,有事改天再看。瞧我迷糊的,昨天凱達爆出商業間諜案,難怪今天股價一直跌,都怪我對台灣景氣復蘇後的股市太有信心,現在牙疼的原因找到了,我要回公司,下午還有主管會議。」她說什麼也要走。
「听話,今天要拔牙,要不然以後你又會犯疼。」嚴國瑞說什麼也不肯放人。
華曉玫頓下腳步,「什麼?!為什麼要拔牙?」她神色倉皇的瞪著他,步履驚慌失措的連退數十步。
「因為你的智齒在作怪。」歐陽霽好心的說。
「閉嘴!我又沒問你。」華曉玫瞪了他一眼。
哇,恰北北的美女!他的好心竟討來一頓罵。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牙醫,偏偏你的牙齒又不听話,為了讓你一勞永逸,咱們今天處理好,省得以後問題多。」嚴國瑞很有耐心的說,並不忘拉住她的手,防範她落跑。
拔牙……她這輩子最痛很的就是拔牙!何況她向來很照顧她的牙齒,只是老天爺常常喜歡拿她的牙齒玩預言游戲,讓她不得不三天兩頭上診所。可是,今天她已經明白是股市崩盤的預言了,為什麼還要拔牙?
「我不要,拔牙又沒錢賺,我干麼白受罪。」她聲音發顫的說。
不行,她還得聯絡營業員把她的股票買賣稍作調整,晚了就來不及了,這樣會損失慘重耶。華曉玫拗著被箝制的手,試圖掙月兌。
「曉玫,快一點,我還有其他病人。」嚴國瑞拖著她往看診室走去。
「不、不要。你快去看其他病人,我要回去處理股票的事,快要收盤了,再拖下去我會賠錢的。」她極力抗爭。
真是標準的愛錢嘴臉,智齒長得東倒西歪,都已經壓迫到臼齒了,她還在想著錢,真不愧是傳聞中愛錢的拜金女!少買幾套愛馬仕、紀梵希不就有了。歐陽霽在心頭嘀咕著。
「小姐,錢重要,但是健康更重要。」接收到學長的眼神暗示,他干脆當起幕後的推手,把抗拒的她一路推向看診室。
「胡說,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我不要拔牙,若不趕緊處理,我會損失上百萬元誒,而且人家下午還有主管會議——」被架上診療椅的華曉玫連聲抗議,就希望有轉圜的余地。
突然一支手機出現在她面前;
「喏,拜現代化科技之賜,你可以馬上打電話搶救你的百萬資金,免得它們在股海沉淪了。」歐陽霽的眼神透露出戲謔,將手機遞給她。
「打開嘴巴,先上點麻藥。」嚴國瑞拿著棉花棒走來,「今天損失的錢,我賠給你總行了吧?乖,別鬧。」
他給?歐陽霽聞言瞠目結舌。學長幾時這麼凱了?一給就是百來萬,看來這女人非等閑之輩,竟能讓死心眼的學長如此對待,這女人果然是高難度的挑戰。
華曉玫苦著一張臉,張著嘴巴,「可不可以改天再拔?否則下午的主管會議,我會沒辦法說話效。」
「不行。之前就建議你把智齒拔掉,結果大半年都過去了,你還是不理我。」嚴國瑞的態度相當堅決,「歐陽霽幫我把短針拿來。」
她此刻就像落人陷阱的動物,掙月兌不出的挨上一劑麻醉針,眼中的淚花已經凝聚不少。
「趁著麻藥未完全作用,你可以先打電話。」歐陽霽好心的又送上手機。
華曉玫把他視為共犯之一,于是賞了他一記白眼,「先說好,我不會付電話費的。」她趕緊打給營業員交代幾句,才又忿忿的把手機扔回給他。
瞧她一身雪白套裝,看起來就像是一朵濃嗆的香水百合花。
不過他敢說,她嗆不了多久的,拔牙的女人他看多了,哪一個不是淚眼汪汪的走出看診室?
「學長,剩下的我幫不了忙,先閃人嘍!」歐陽霽說完,走回自己的看診室,心中想的全是那個叫曉玫的女子。
愛錢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不過能像她愛錢愛到極致,人又長得美麗的倒是少見。最好學長跟她沒瓜葛,要不他也會為此破格,詛咒兩人分手,他才好名正言順的奪取這位人間極品。
截至中午休診以前,嚴國瑞的看診室不時傳來女子的尖叫哭泣聲,嚇得一干病人紛紛取消看診,連帶讓歐陽霽落得清閑,坐在大廳看報喝茶。
再看到她,原本濃嗆的香水百合已經變成嬌弱可憐的小雛菊,眼淚滴滴淌落個沒完。
他紳士的抽起一張面紙遞過去,華曉玫的頭抬也不抬,接過面紙一拭,馬上染濕了大半。
真是令人扼腕!虧他已經取下口罩露出大半的俊臉,她竟不賞臉的連看都不看一眼。
嚴國瑞用手帕裹著冰塊走來,「先敷著,回家還是要繼續冰敷。」
「無用,笑午函要嘎會。」她語焉不詳的吐著話語。
「听話,我已經幫你請假了,管家等會來接你。」
「嗯家的全職獎金……」
「還有心思管你的全職獎金,回家好好休息吧。」嚴國瑞忍不住輕斥。
「嗯。」她沒有再辯駁什麼,算是勉強接受安排,只是可惜了她的全職獎金。
診所前傳來喇叭聲,看看雨勢暫歇的戶外,嚴國瑞攙扶起她往外頭的黑色高級房車走去。
待華曉玫上車後,揮揮手,車子才揚長而去。
「無晴學姐的地位被人取代了嗎?」歐陽霽像背後靈似的冒出一句話。
嚴國瑞回瞅了他一眼,「怎麼,瞧你兩眼發直,盯上新獵物了?」
「好奇她的身分多過于喜歡,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可以打敗無晴學姐在你心中的地位,得到你體貼的對待。」
「她是盛爾德公司的專屬會計精算師,美麗你見到了,高傲倒不至于,不過是恰了點而已,但是愛錢這一點,你應該看得清楚。」嚴國瑞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明說兩人的關系。
「現代拜金女!」歐陽霽嘀咕著。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挑戰看看,或許可以給她上一堂人生課程,治治她的拜金惡習。」
歐陽霽沒有反駁。對于愛錢的女人,拿錢砸她無疑是最好的方法,不過這女人應該會多點樂趣,因為她脾氣夠恰,哭泣的模樣夠讓人憐愛。
「吾雖愛,吾不奪人所愛。」他可是走高格調路線的男人,沒搞清楚他們兩人關系前,不宜貿然動手。
嚴國瑞低笑,「我不知道你這家伙還有那麼點廉恥。」
「無晴學姐還不回台灣嗎?已經五年了呀。」
「回不回來又怎樣?一洋之隔的距離不算遠,甭擔心,倦鳥總會歸巢的。」
看來那人間極品絕不是學長的佳肴,不過倒是他歐陽霽喜歡的萊色。
「吃飯、吃飯,晚上咱們再去PUB喝杯小酒。」歐陽霽故作輕松的離去,腦子里的天龍八部搭訕術已經開始安排陣仗,準備一舉攻下名牌拜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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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燈光營造著溫馨氣氛,餐廳隱密的角落,華曉玫跟好友兩個女人開心的享用著大餐。
「今天白天又牙疼了,幸虧大哥給了我幾顆藥,要不然我鐵定會瘋掉。」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尤其這種不明原因的疼痛,更叫人難受。
「你又牙疼,請問今天股市又崩盤了嗎?還是公司即將倒閉?」身為好友,許蓉芳早對她的牙疼預言法頗有耳聞。
「笑話我,」華曉玫睨了好友一眼,「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一整天下來,股市一路開出紅盤,工作一切順遂如常。截至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令人詫異的預言,希望接下來都不會遇上什麼討厭的人事物,讓我平安度過今天。」
然而事與願違,下一秒,融洽的氣氛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擾了。
「華小姐,你好,我是凱達的業務經理,敝姓翁,翁震覺,好久不見了,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一些場合踫過面。對了,我可以坐下嗎?」他帶著自負的口吻,嘴角微微上揚著,眼神猥瑣。
眼一翻,華曉玫極其厭惡的睨著面前的男人。
她看看餐廳四周,勉強揚起笑容朗聲問︰「翁先生來用餐?」
「剛跟客戶聊完公事,湊巧看見華小姐也在此,相逢自是有緣,有幸與你喝杯咖啡,聊聊天嗎?」
華曉玫擺出受寵若驚的姿態,「可是這家餐廳會酌收基本消費,你在這兒一坐,等會老板將基本消費強加到我的帳單上,我負擔不起的。」她斷然拒絕。
翁震覺臉色一僵,「這點費用當然由我來支付,怎好讓華小姐負擔。」
「既然翁先生想作東,那我是卻之不恭了。」
「是我的榮幸。」翁震覺陪著笑臉,趕緊坐下。
他一坐下,華曉玫卻火速起身,一聲驚嘆,「喔,天啊!時間這麼晚了,我得趕緊回家,要不計程車夜間加成的費用很昂貴,還是早點回去好了。翁先生,非常感謝你的招待,我跟朋友就先告退了,甜點就請翁先生好好享用。」
她說完便拉著友人迅速的離去,徒留翁震覺難堪的在位子上呆坐。
「曉玫,這樣好嗎?」
「當然好嘍,他這只大一出現就嚴重影響我的用餐情緒,我不過讓他依餐價賠償,沒有另外索取吧擾費、眼楮傷害費、聲帶勞動費,已經很仁慈了不是嗎?」華曉玫說得理所當然。
「我真服了你,什麼名目都想得出來。」許蓉芳推了她一把。
「走,我今天開家里的車出來,正好送你回家。」
「華大小姐,你不會跟我收車資,還有保鑣費用吧?」
華曉玫故作思索狀,「嗯……好主意!自己人算便宜些,給個五千塊就好。」她翻出掌心索討著。
「嘖,你這勢利的女人,虧你說得出來。」許蓉芳毫不客氣的打了她手掌一記。
「有什麼難的,只要不是要我吐出錢來就好了。」
兩個女人呵呵大笑的走向停車場。
打從穿著一身EPISODE新裝的華曉玫一踏人餐廳,許多用餐的人莫不把目光拋向她,當然也包括熱衷參與成人社交聯誼活動的歐陽霽。
棒著幾棵造景盆栽,他把她戲耍人的把戲看了個分明,不得不承認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愛錢,甚至已近乎走火人魔的境界。
看來他不出馬,華曉玫那女人真把天底下的男人都當成冤大頭了。
不過,到底要用多少錢才可以把這個拜金女一舉拿下?
打從他用天龍八部搭訕術闖蕩情海以來,還沒有過失手的紀錄,這一次理當也是如此的嘍!
既然她已經挑起他狩獵的,相逢不如巧遇,那他何不安排個巧遇,好施展他的天龍八部搭訕術之三——滲透她的人生。
歐陽霽決定忍痛告別今晚與幾名空姐的浪漫晚餐,他早一步來到停車場守朱待兔,好遇她個措手不及。
華曉玫從餐廳走出,他的銀色Audi馬上貼近。
他降下車窗,「曉玫小姐,還真巧!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送兩位一程。」
「你是誰?」她冷眼一瞥,繼而狐疑的打量著他。
竟然還問他是誰?!
扼腕!都怪她那天拔牙後,無視于他取下口罩後的瀟灑俊俏,以至于他安排的巧遇戲碼,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吧,那就一切從零開始。
「歐陽霽,在國瑞牙醫診所時,借過你手機。」他簡單的提點。
華曉玫機份的眼珠子一轉,想起那天的蒙面怪客,「原來是你!」
原來他口罩下的面容是這副模樣,長得還算人模人樣,挺不錯的嘛,不過看起來有些花心輕挑。
「上車吧!我送兩位回家。」歐陽霽莞爾一笑。不錯,有印象就是好的開始。
那次拔牙足足讓她疼了一個多禮拜,害她幾乎要以為自己顏面神經失調,而眼前這家伙就是可惡的共犯。
「嘖,這年頭的牙醫師服務都這麼好啊?在街上遇見病人還會提供宅配到家的售後服務。」瞧她說得嘖嘖稱奇,下一秒卻臉色凜然,「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有開車。」
不再理睬他,華曉玫勾著好友的手,朝自己的車子走去,心中嘀咕著。大哥怎麼會聘請這種看起來這麼不正經的牙醫師?
第一個紅綠燈口,兩輛銀色的車子不約而同的停住,歐陽霽降下車窗,挑釁的點頭一笑,擺明不接受拒絕。
「曉玫,又是那個牙醫師耶,長得挺帥的說。」
「帥又不能當飯吃,別忘了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同理可證,有錢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好朋友。」
「牙醫師不也挺有錢的?」
「那也得他的錢變成我的,不然我感受不到他的有錢。」華曉玫率直的說。
綠燈一亮,兩輛車如火箭似的沖刺而去,車子一前一後的追逐著,頗有較勁的意味。
想他當初也是一名春風少年兄,在飄車界歷經過小綿羊的歲月,現在飄起頂級跑車,他一樣是寶刀末老,不過玩玩就好,他可不想讓美女出啥意外,毀了她的花容月貌。
歐陽霽眼眸帶笑。這女人的確很濃嗆,似乎愛錢的女人特別討厭輸的感覺。
車子在黑夜中奔馳,歐陽霽就像老奸巨猾的貓,逗弄著他看上的老鼠。基于安全,他始終跟她保持著距離,不急于撲殺,享受單純追逐的樂趣。
「可惡!」華曉玫瞪著後照鏡中緊跟著的車子。
「曉玫,你開車別分心,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趕快回家吧。」許蓉芳有些擔憂自己的安全。
「家當然要回,但是我討厭他剛剛挑釁的嘴臉。」
「你何必拿自己的生命、金錢跟他較勁,多兜一圈就是浪費一圈的油料,這可不符合你的金錢原則。」她拼命提點,就怕好友真的猛踩油門,一路沖到底。
華曉玫果然冷靜了下來,「也對。沒必要跟自己的荷包過意不去,萬一車子擦撞到,還得重新送廠烤漆,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許蓉芳總算松了口氣。幸虧曉玫愛錢,只要用錢阻止她,這趟回程保證安全。
然而就在此時,馬路旁冷不防的竄出一只流浪狗。
「曉玫,小心有狗——」她驚呼道。
華曉玫立刻猛按喇叭,但小狽像是不要命的沖來,心一慌,她為了閃避流浪狗,整個車身在緊急煞車中打滑,撞上了一旁新栽的路樹後,總算停了卞采。
「小狽呢?小狽呢?我不會把它輾斃了吧?!」驚魂未甫的她捂著雙眼,不敢開門察看。
尾隨在後的歐陽霽差點被她嚇出心髒病來,他連忙將車子開往路邊停下,下車探看她是否無恙。
他敲著駕駛座的玻璃,「快把車門打開!」
車窗降下,華曉玫慘白著臉色,「你快看那只小狽是不是在下面?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不會真把它輾過去了吧?罪過、罪過。」
「沒有,它很機伶的躲過了,你還好吧?」看見她膜拜神袛的有趣畫面,歐陽霽不禁莞爾。
「真的沒事?」指縫霹出一眸,她小心冀翼的問道。
「真的沒事。」他再次肯定。
既然小狽沒死,她就不擔心了。打開車門面對著他,她火氣全涌上心頭來。
「都是你,沒事用車燈照我干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影響我的視線?你看,現在車子撞壞了,進廠維修費用很貴,板金、烤漆都是要花錢的,還有,新栽的路樹也不能幸免于難,破壞公物會被罰款的。而且也因為你,使我們車上兩個人都受到了驚嚇,心靈遭受極大的壓力打擊,想要排遣壓力自是需要交給專業人員,一節SPA療程千元起跳,一期包下來十幾萬元跑不掉,看你怎麼賠償!」
歐陽霽听著她羅列出的名目,除了笑還是笑。看來她沒有大礙嘛,腦子還能清晰的精打細算。
「好,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我願意賠償所有費用,而此刻,就先讓我送兩位小姐回去,至于車子,明天我會請車廠的人來處理,OK?」
「包括板金、烤漆?」她不甚確定他的誠意。
「包括。」
「包括毀損公物的罰款?」她還是有點狐疑。
「包括。」
「也包括雙人行減壓SPA療程?」她語末的尾音高揚著不可置信。
「是的,一切都包括,現在可以上車讓我送你們回家了嗎?」
睨了他一眼,華曉玫不敢相信這男人這麼好說話,猶豫半晌後,她像是豁出去了般,勾著許蓉芳的手腕,心不甘情不願的上車,「先說好,今晚的油錢自己付。」
「我知道……」歐陽霽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今晚的目的也算達成了,他還是讓她上了車。
只是,初次交手就損失一筆錢,看來,他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因為她的愛錢指數著實令人詫異。
罷了,就當作是先禮後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