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君,明依過幾天會回來,你待會兒陪我到大賣場去買新的被單、枕頭套回來。」小女兒要回來,梁媽媽顯得格外興奮。
倒是愛君的態度很冷。她才剛起床,還沒刷牙洗臉,就先出來說她沒空。
「沒空?!你還沒找到工作,又不用上班,怎麼會沒空?」
「我要在家里守著抓內褲賊,所以才沒空跟你去。」
「抓內褲賊?!」梁媽媽一听,本來在晾衣服的,頓時傻住,手里的衣服還掉在地上。
愛君沒看懂母親的錯愕,逕自的說︰「你沒听里長說嗎?我們社區最近來了個變態,專偷女人的內褲。」
她生平最討厭那些變態的大。在日本兩年,她抓了數十個電車痴漢——就是在電車上對女人毛手毛腳的變態啦。原本以為回台灣之後狀況會好一點,沒想到她回台灣才不到一個月呢,就讓她遇到這種事,她當然要跳出來打抱不平。
總之,那變態遇到她,也只能算他倒楣了。愛君決定祭出狠招,將那歹人手到擒來,「所以我才去買性感內褲。當當當當——」她拿出新買的內褲,秀出來給母親看。
梁媽媽看了差點暈倒,
「你買這麼火辣、勁爆的內褲要給那內褲賊偷?」那是一件性感內褲,而且下頭還開了個洞,其功用為何,不言自明。只是女兒買這內褲給那偷兒……「你這樣會不會對那內褲賊太好了點?」
「不會啦,因為我想不出還能用什麼法子引他上勾,想想看,如果用我們自己的內褲讓那賊人偷,那多惡心啊。」
「我也這麼覺得。」梁爸爸從洗手間出來,剛好听到妻子、女兒在討論內褲賊的事,便來湊一腳。
「對了,爸,這內褲你拿去穿。」愛君一看到父親便把內褲拿到他跟前去。
「要我穿!為什麼?」梁爸爸大聲反抗。他才不穿女人的內褲哩,那多怪啊!
「因為我查過很多相關資料,知道那些會偷女人內褲的人,多半心理變態,甚至對自己有些許的自卑,不敢追求女人,所以才用這種方式貼近女人。」
「他們要貼近女人,你也不需要叫我去穿女人內褲。」
「但是那些變態要下手之前,都會聞聞看耶,看有沒有女人的體味,有的,他們才要偷。」
「所以你要你爸穿過,再讓那賊人偷?!」他這女兒瘟了是嗎?為了抓賊,連這種事情都要他做。
想他一個大男人去穿這種內褲,這能看嗎?
「我不要!你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梁爸爸把內褲丟還給女兒。
「爸,你不要,那……在我們家里面還有誰可以犧牲?」愛君一雙眼楮溜向母親。
「我才不穿。」梁媽媽嚇都嚇死了,連忙躲到丈夫後頭去。
梁爸爸低著嗓音警告女兒,「別把主意打到你母親身上。」他絕對不許別的男人染指他的小女人,就算只是內褲也一樣。
「好吧,如果你們都不願意,我只好自己來了。」愛君裝得很哀怨,而她父母听到她即將要做的事,差點暈倒。
「不,你千萬別那麼做!」梁媽媽無法想像自己一個漂漂亮亮、干干淨淨的女兒,竟然為了抓個賊,要把自己穿過的內褲掛在陽台上讓個賊人覬覦,而且那個賊人要偷之前,還得聞一聞……
哦,我的媽呀!她根本無法去想像那個畫面。她的女兒、她的心肝寶貝絕對不允許被人這麼糟蹋。
見妻子一副快要暈倒的模樣,梁爸爸趕緊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命令女兒,「不許你這麼做,抓賊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家該做的事。」
「爸,大家就是跟你一樣,有這樣的想法,各人自掃門前雪,難怪那偷兒到現在還抓不到。你以為大伙不管事,把這差事丟給警察就沒事了嗎?拜托,那些警察既要偷強盜又要抓小偷,他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管內褲賊的事。總之,他們若真是要管,事情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而且你們別忘了,我們家就住在這社區,難保有一天,他不會偷到我們家頭上來。」愛君故意嚇他們。
梁媽媽一听,馬上從丈夫身後竄出來。「我現在立刻就把我們家的內褲全收到屋里頭去晾。」
「屋里頭沒太陽唷。」愛君涼涼的提醒母親。
她母親有嚴重的潔癖,就連被子都得每天曬的有陽光的味道,更何況是每天要穿的衣褲。
「對哦,那怎麼辦?」被女兒這麼一提醒,梁媽媽臉上一副慘呆的模樣。
「你別嚇你母親。」梁爸爸把妻子攬進懷里,安慰受驚的她。
「我不是嚇她,我是實話實說,更何況她真要那麼天真,以為把衣服、褲子全收進屋子里就沒事的話,那我也認了。」
「女兒呀,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媽,那是小偷耶,他還有什麼道德廉恥的?沒有是吧?」
「是沒有。」
「那你把衣服收進屋子里頭晾,他就不會進來偷嗎?」
「你別听女兒胡說八道,她是唬弄你的。」梁爸爸最後索性把妻子的耳朵搗起來,
「爸,你覺得你這種行為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兩樣?」愛君嗤笑一聲,看得梁爸爸氣得發抖。
他這個女兒,根本是一副管事管到底的模樣。
「拿來。」
「什麼東西拿來啊?」
「內褲呀。」她還裝傻。梁爸爸氣得咬牙切齒。
愛君則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你要穿啊?」
「我能不穿嗎?」他若是不穿,就要妻子、女兒下海了,這事他萬萬做不出來,當然只有他犧牲。
梁爸爸將那性感內褲一把搶過去。
「記得,你今天一整天都得穿著,回來再讓媽洗,對了,媽,你別洗得太干淨,味道都沒了,那偷兒可能不來偷……」愛君叨叨絮絮地念著,而梁爸爸、梁媽媽則無奈看著興奮異常的女兒。
他們怎麼覺得要抓賊,女兒情緒顯得很亢奮?
她甚至還在喃喃自語著、說︰「唔……一件可能不夠……要不要再去多買個幾件,讓爸替換著穿呢?」
嘖,生到個神經病女兒,算他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啦!
梁爸爸最後也只能如此搖頭嘆氣。現在——
他乖乖穿著火紅內褲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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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研究過那偷內褲賊兒的習性,他都在白天犯案,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社區中大都是雙薪家庭,大白天的大家全都上班去了,家里儼然像是在唱空城計。
好、既然是這樣,那她就躲著不出門,讓那小偷也以為她們家沒人在。
「愛君,你在干麼?」梁爸爸拎著公事包正要出門,卻看到女兒還穿著睡衣在家里晃。
愛君辭掉工作,從日本跟著他回到台灣都已經晃了快一個月了耶。「你不出去找工作嗎?」
「噢,爸,你好壞心,我們才剛從日本回來,我適應台灣的生活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讓我再多休息幾天會怎樣?對了,爸,你有把內褲月兌下來給媽洗嗎?」
「有。」每天讓女兒間這種問題,梁爸爸顯得有些火大。「還有,你買的內褲就不能正常一點嗎?買什麼丁字褲,這種東西我穿起來會卡在里,很不舒服耶。」
「哎喲,爸,你不知道啦,那些內衣褲就是要愈勁爆愈好,如果你的內褲不別出心裁,那小偷干麼來偷?對了,你今天有穿我昨天買的那一套嗎?吊帶的,看起來很性感那一套?」愛君笑嘻嘻的,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興奮,而梁爸爸才懶得理她。
他覺得女兒是走火入魔了,幸好他們家還有明依那個再正常不過的女兒在,這足以稍微彌補他受創的心靈。
「我去上班了。」
「Bye—bye。」愛君揮揮手,目送老爸出去之後,連忙跑到陽台去跟母親商量。「媽,今天我們別走來走去,就躲在家里看小偷會不會上門來;還有,你一口氣把爸穿過的內褲全拿出去曬。」等了幾天,她對那偷兒遲遲不上門來顯得有些氣餒,所以才想出這重辣級的方法,看那偷兒會不會上勾。
「全拿出去?!」
「對啊,全拿出去,那小偷看了那些五花八門的內褲,我想他一定會心癢難耐,最後會忍不住下手偷的,還有你今天別再一直出去曬被子、把被子翻面,你這樣走來走去,小偷根本不敢來。」愛君把偷兒不來的罪,全怪在母親頭上。
「噢,知道了。」梁媽媽乖乖的受教。
她今天不出去曬被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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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里了嗎?
男人嘴里叨念著一百七十五巷二弄八號,眼楮還不時的搜尋著各個透天歷的門牌號碼。
一百七十五巷二弄八號……
的確是這里沒錯,只是……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明依家只有母親跟姊姊兩個女人在,而現在是怎樣?他們家怎麼那麼多女人內褲,而且還一件比一件更火辣。男人看凸了眼,此時一件內褲沒掛好,薄薄的一件,風一吹便飄呀飄的,飄過他面前,男人下意識的用手去抓——
抓了之後,才猛然察覺自己抓了什麼東西在手上。
那是女人的性感內褲!
「喝,終于被我抓到了呵!」愛君在埋伏了一個下午之後,終于等到她要逮的人了。她拿著棒球棍沖出去,見到人就一陣猛打、猛K。
「打死你這個變態、狂!你什麼人不好犯,偏偏犯到我頭上來!我今兒個要不把你打得像豬頭,我就跟著你姓。」
K、K、K……打、打、打……
愛君棒打大,一點都不心軟,梁媽媽聞聲跑出來。「發生什麼事了?」女兒怎麼把個男人打得像豬頭?而只見那男人拚命討饒、叫救命,女兒卻充耳不聞,發了狠似的,將棒子直往那男人身上K去。
「女兒啊,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對我們是不能有同情心的,要不然,稍一不慎,讓他逃了,日後他逮到機會還不知道要做多少壞事。」
「可是他看起來相貌堂堂,一點也不像是。」梁媽媽看了那男人一眼,他雖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是五官一樣很正、很好看,一點都不像是壞人的樣子。
「媽,現在很多人都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你別讓他的相貌給騙了,你快去後陽台拿繩子。」為了抓變態,她早買好了一捆,就等著這大變態自投羅網。
「我不是變態!」
男人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開口伸冤,愛君卻又敲他頭一下,要他惦惦別說話。
「你偷女人家的內褲,不是變態是什麼?」
「我沒有偷。」
「還敢狡辯,內褲都在你手里了,還說你沒偷!」
內褲?!
哦,他突然想到,原來是這內褲惹的禍。「小姐,你誤會了,這內褲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飄到我手上來的。」
「還說謊!」說什麼內褲自己飄到他手上了,這種謊言虧他說得出口。「老實告訴你吧,這次你栽在我手里算你倒楣,因為我已經等了你好些時日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實,你手里的內褲不是我跟我媽的。」
男人心里一突。是誰的跟他有關系嗎?
「是我爸的。嘿嘿嘿,怎樣,嚇死了吧?」
愛君自以為很高竿,而那男人……是,他是嚇死了。
他沒想到明依家除了姊姊有暴力傾向,她爸爸還是個愛穿女內褲的變態。明依到底是在怎樣的一個家庭里頭長大的呀?他實在很好奇。
「媽,你好了沒?」她媽動作怎麼這麼慢?愛君等得不耐煩了,拉著嗓門往屋里頭一吼。
粱媽媽馬上沖出來。「好了、好了。」手里拿著一捆繩子。
愛君壓制住男人,要母親幫她忙捆住男人,讓他不能逃。「綁緊一點。」哎喲,她媽力氣怎麼這麼小。
「算了,我來吧。你拿著這棒球棍,要是他敢輕舉妄動,你就拿這個往他頭上K,就像是這樣。」怕母親不會,愛君還敲了男人幾下給她看,反正壞人嘛,打死了也不要緊。「你會了嗎?」
梁媽媽忙不迭的點頭,怕自己要是再裝傻、裝不懂,這個男人就要被女兒打成白痴了。
她趕緊把棒子搶過來,告訴男人說︰「你……你別輕舉妄動,要不然我女兒還會做出什麼事來,我可不敢保證。」
「我知道。」知道她女兒是個瘋婆子,所以不用她講,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寧可乖乖的等她送他去警局。
他覺得現在只有警察大人才可能還他清白,所以他不動、不反抗地乖乖任她綁著他。
「好了。」大功告成,愛君拍拍手,她捆奸了男人之後,拖著繩子帶著他游街示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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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姊在干麼?」梁明依停好租來的車,才剛轉進家里的巷弄,遠遠的便看到姊姊拖著一個男人往前走。
她雖看不到那男的臉,但從他的背影看得出來,那男的腳步踉嗆,顯得很狼狽。
「明依啊,你回來的正好,媽媽嚇死了,剛剛有一個內褲賊來我們家偷內褲,幸好是你姊眼明手快,亂棒將那男的打趴在地上才將他手到擒來。」
「內褲賊?」明依一听,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怎麼可能……學長剛來她家,內褲賊就出現了?
等等——學長呢?
「媽,你有沒有看到我學長?」明依東張西望地找人,臉上的神情顯得很慌亂。她很擔心學長被她那個上自公事下至倒垃圾,全都要一手包的姊姊當成內褲賊給逮了。
「你學長?」
「就是我在法國,麗致烹飪學院的學長啊,他跟我一起回來的,我邀他來我們家做客,他人呢?」
「人……我……我沒看到啊?我從頭到尾只看到一個偷內褲的變態而已……喝!」
梁媽媽突然想到,那個變態該不會就是明依的學長吧?!
「明依,你看那個被你姊姊拖在地上走的那個男的……他的背影像不像……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學長?」
梁媽媽手顫顫地指著前頭那個被女兒拖著走的男人。雖听不到愛君在罵人家什麼,但看她的樣子,似乎奸像在嫌人家走得不夠快似的,甚至還回頭踹了那男人一兩腳。
明依也看到了,而且她愈看愈覺得那男的腳步雖踉艙,跟她學長那總是英姿煥發的身形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但是那個背影……很像耶。
完了!她那個天兵姊姊該不會是誤把學長當成變態,打算將他送進警察局吧?!
不要啊,「姊,你等等我……」明依不顧形象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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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愛君沒把歹人送到警察局,因為她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附近哪里有派出所,所以把小偷丟到里長家,要里長看著辦。
看著辦?這……里長看了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一眼,「梁小姐,我覺得這位先生不可能是偷內褲的小偷。」
喝!終于有人仗義執言,說人話了。听到里長的話,男人感激得差點噴出淚來,這一路,他一直解釋說他不是小偷,但是這瘋婆子說什麼都不信。
「為什麼?難道你也覺得他相貌堂堂,絕不是作奸犯科的料?」
她覺得他相貌堂堂!男人有些驚訝。
他原本還以為她覺得他長得小頭銳面,所以才會被她如此嫌棄,下手才會如此之狠絕。
「小姐,這位先生都被你打成這樣了,我實在很難從他腫得像豬頭的臉看出他相貌堂堂。」里長為之同情地再看了那可憐的男人一眼。
噢,這位梁小姐看起來柔柔弱弱,像是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力道這麼狠。
「總之,偷內褲的小偷,今天早上落網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
「真的,是我親自抓到的,還親自把他送到警局去。」里長再三確認、保證。
而愛君是很想相信他呀,但是……「如果內褲賊被你抓到警局去了,那……那這男的是誰?」
她轉臉看著那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家伙,兩人四目交接,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好像太狠了點,因為她已看不出他原來的相貌,只覺得他的臉腫得很可笑。
完了,要是他真的不是小偷,那……她把他打得那麼慘,怎麼辦?
「學長……」明依尾隨著跑到里長家,一進門就看到她可敬的學長被她姊姊壓著,現在正跪在地上。
她奔了過去,直撲到他身上。
看到他這副模樣,明依忍不住眼淚一直掉,手還顫抖著模上她學長腫成兩倍大的臉……
看到這副景象,愛君只覺得自己完了、死了,小偷沒抓到,自己卻成了毆打男人的現行犯。
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