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少堡主,請在房外稍等一下,小的去通知小姐。」
小喜深吸了口氣,跨入廂房里,才走到內室,就看到盤腿坐在床榻上吃雪花糕的顏少真。
「小喜,回來啦!要不要吃一塊,桌上還有……這個真的很不錯!」顏少真向來不吝嗇與人分享。
「小姐,別吃了。」小喜迅速的將雪花糕給收好。
「滕冥走了?」如果走了,那她就可以不用躲起來了。
「不……他來了!」
「他來了?怎麼可能……咳咳……咳咳……」她絕對與滕冥犯沖,還沒吞下肚的雪花糕就噎在喉嚨,怎麼吞都吞不下去。
「水啊……快拿水給我喝……要看我噎死是不是啊?」
「哦喔……」小喜連忙倒了杯冰鎮酸梅湯給她,「小姐,酸梅湯。」
顏少直一伸手接過茶杯啜了口,順順氣之後才緩緩的開口,「你怎麼讓他來了呢?」她氣道。
「這……滕少堡主一听到你病了,就說他略懂醫術……」小喜囁嚅的說著。
「略懂醫術就可以隨便亂醫病啊?等會兒藥到命除怎麼辦?我們那里的醫生都要考執照的呢!」
哪容得下什麼蒙古大夫啊!
「小姐、小姐……你又在胡說些什麼了,還不快躺好!滕少堡主就在房門口了。」小喜急道。
「不早說。」
她K了下小喜的頭,然後在床榻上躺平、蓋好被子,裝作病得很重,三天就能去面見西方佛祖了。
「可以了,你去請那位神醫進來吧!」
「是、是的。」小喜將滕冥請了進來,其餘的人全都在花廳候著。
滕冥一進到顏少真的廂房里,就看到吃了剩下半塊的雪花糕,還有半杯的酸梅湯,再見到顏少真嘴上還殘留一些雪花糕的屑屑,他這才放下心來。
「听聞海棠姑娘病了?」他坐在床榻前看著她。
「是的,快死了呢!」顏少量沒好氣的說道。
「可在下看海棠姑娘氣色紅潤,身子骨應當不差。」他笑著,她那張精致絕倫的臉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原本是不錯,我……咳咳……」顏少真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我也以為我向來身強體健的,可在見到滕少堡主之後我才發現……嘿嘿……」
「發現什麼?」
「原來本姑娘是『外強中干』。」她保證只要滕冥離開她的視線,她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呵呵……」
滕冥搖頭失笑,她絕對是在裝病,看來海棠姑娘對他真的沒存什麼好感。想想也應該是吧!他退了她的畫軸,然後是射羿比賽勝過她,接著還讓她掉到池子里……
她可能氣他氣到骨子里去了。
「既然海棠姑娘的身子欠安,那在下……」
「既然知道本姑娘身體欠安需要休息,那還在這里打擾我,不快點滾蛋?」顏少真插話,滕冥楞了下之後伸出手。「你要做什麼?!」
「請客在下幫海棠姑娘把脈,開幾帖藥方子給海棠姑娘小補。」
「不、不用了。」
哇咧——他是沒听到她說不用了嗎?
迸人不是都很含蓄的嗎?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既然她都說不用了,就代表這里沒他的事,他可以早滾了啊!
他還硬是握住她的手腕幫她把脈……雞婆、雞婆……誰要他雞婆的……
他看起來是這麼斯文,可是他的手好厚實、手指還長了些薄繭,令人好有安全感!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心跳又開始胡亂跳著,每次只要滕冥一接近她,她的心髒功能似乎就出了一點問題。
呿呿呿!她想哪里去了,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滕冥可是她的仇人耶!她竟然還對他想入非非……
不行、不行,不管滕冥到底長得有多贊,她都不能對他動心,因為……她可不想嫁給一個古代人!
「怎麼了?我還剩幾天可以活啊?神醫……」她用著嘲諷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好幾十年,海棠姑娘大可以放心,小小的風寒傷不了你的。」他輕笑。
「是嗎?可我怎麼總感覺自己病得很重呢?」她看到他拿出一個小布包,攤開。
顏少真的眼差一點凸出來,好長的……針,起碼有四、五寸吧!拿這個想刺她是不是啊?
她之前有到中醫診所看過病,那位中醫師都是拿一寸半、兩寸半的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長的!
「你……你你……你拿那個要做什麼?」
她連忙坐起身,整個人縮成一團。
就算笨蛋也知道他想拿這個針扎她,夭壽喔——說不定他一針扎下去她真的就一命嗚呼了。
開什麼玩笑,別想她會當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他宰割!
「讓在下幫海棠姑娘扎幾針,你身上的郁氣就能消除,絕對可以馬上下床榻。」他笑著。
「什麼扎幾針消除郁氣啊!我好得很,不用了、不用了。」她揮了揮手,「滕少堡主,我已經好了。」
「可是方才不是听海棠姑娘說病得下不了床榻?」他故意問著,手中的銀針還閃閃發亮。
「滕少堡主果然是神醫呢!海棠只是見到滕少堡主,都還未服藥、挨針,整個人就全好了、精神奕奕,真的是佩服、佩服。」
惡心!這種惡心巴拉的話她竟然說得出來,讓她死了算了。
「可在下剛才為海棠姑娘把脈時發現姑娘有股郁氣……」
「沒了、沒了,什麼氣都沒了,我是真的好了,什麼病都沒了。」
「那沒事了嗎?」
「是的。」她用力點頭,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真的是爛斃了。
「如果有需要在下……」
「不需要、不需要,」
顏少真告訴自己要「笑」,世界因為微笑而美麗,就算笑不出來也要笑,「海棠真的沒事了,還請滕少堡主到大廳,海棠稍後就到。」
「好。」他很識相的點頭,知道此時不退場,她絕對會翻臉。
他走到花廳,韋福立即迎了上來。
「滕少堡主,怎麼了?小女……」韋福著急的問著。
「海棠姑娘沒事,請韋員外放心,她要我們到大廳候著,她隨後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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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少真不情不願的走到大廳,狠瞪著座位上的滕冥一眼,「爹,女兒的身子有比較好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坐啊、坐啊!」見到女兒坐定,這才又道︰「滕少堡主,你這趟來敝舍是……」
今日滕冥一到就說想參觀他們韋府,礙于貴客來訪,韋福無法拒絕,只能任滕冥在他們韋府里頭「隨便參觀」。
可……現在兩個時辰過去了,遠道而來應該不是單純要來參觀的吧?
「在下是來賠罪。」滕冥的表情看在大家眼中都算是很誠懇,可看在顏少真眼中才不是這樣。
「賠罪?滕少堡主何罪之有?」
「不,是對海棠姑娘賠罪!」
他看了沉剛一眼,沉剛立即呈上個木盒子給顏少真。
顏少真懷疑的看了沉剛一眼,之後又瞥了滕冥,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之下打開了木盒子。
一支造型十分精致的發簪讓顏少真說不出話來,尤其是上頭瓖的幾顆珍珠,看得出這支發簪絕對「價值連城」。
當她將發簪拿起時,百合驚訝的倒抽了口氣,就連旁人也看傻了眼。
「這個要送我?」
「莫非海棠姑娘不喜歡?」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應該是中意的。
「我喜歡啊!」她誠實,「可是我不能收!」無功不受祿,就算滕冥說這支發簪是用來「賠罪」的也是一樣。
「小姐,你瘋了嗎?」站在她身後的小喜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裳,「這支簪子很漂亮耶!這絕對很貴,為什麼不收?」
小姐撞到頭清醒了之後,整個人個性大變,她和小雀也比較敢這麼放肆的和她說話,「不然……」小喜附在顏少真耳朵旁說道︰「小姐收下來轉送給小喜,小喜馬上可以。告老還鄉。!」
顏少真瞪了小喜一眼,小喜不敢再開口。
「為何?」滕冥問著。
「你何罪之有?」縱使覺得滕冥的「罪行」罄竹難書,顏少真還是勉強的客套著。
「在下不該派人送回海棠姑娘的畫軸。」
「哦——那件事啊!都這麼久的事了,海棠早已不放在心上。」原來是為了退婚的事。「所以這個請收回吧!」
這麼久的事不放在心上?滕冥蹙眉,她的意思是說,她不像先前這麼鍾情于他了?還是她另有意中人?
這個想法讓滕冥心頭很不舒坦,「若是用來提親的呢?」
顏少真听了差點死死昏昏去,她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滕冥,再一次推翻古人很含蓄的說法。
「提親?滕少堡主此言當真?」韋福高興得全身肥肉都在顫動著,笑得幾乎闔不攏嘴。
顏少真相信只要滕冥點頭,她爹爹絕對會把她打包讓滕冥順便帶回去。
百合心碎的捂臉哭泣,沖出了大廳,「還不跟上去安慰三小姐,」韋福嘴上這麼說,可還是眉開眼笑的。
「滕某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先前滕少堡主你退了畫軸,這樣怎麼都說不過去啊!」韋福故意說。
「是啊!你先前退了本姑娘的畫軸,現在卻說要來求親,你在耍著我們玩是不?!」打死她都不要嫁給古代人。「爹爹,你看滕少堡主把我們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她委屈的擠出兩滴淚水,拿著手絹擦著。
「請海棠姑娘不要這麼想……」
他早就看出她古靈精怪的個性了,像她現在這副委屈惹人憐的表情鐵定是……裝的。
「沒錯,這就是滕少堡主的不對了,這話說出去,我們韋府可是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對對對,海棠被滕少堡主退了畫軸,我情願一輩子長伴青燈禮佛,也不願嫁人了!」
去他的長伴青燈禮佛,她顏少真可是肉食主義者,無肉不能活……無肉使人瘦啊!
滕冥的臉色瞬間轉青。她就是不嫁給他是嗎?這算是在報復他之前所做的事嗎?
「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韋福心疼的說道,「可是海棠,爹知道你很喜歡滕少堡主的。」
「我們韋府的面子要顧啊!爹爹!縱使女兒之前多心儀滕少堡主,也被滕少堡主退回畫軸的事給傷透了心、斷念了啊!」
「好吧!爹也不願見海棠你傷心,那這次的提親……」韋福看了顏少真一眼,又看了滕冥一眼。
顏少真得意的抬*局小臉,只差沒對滕冥扮鬼臉而已。
想娶我……那是不可能的事!
「嗯,我們韋府就答應了,煩請滕少堡主再請滕堡主登門來做正式的提親。」
啥咪?!怎麼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看到滕冥在笑,他嘴角的微笑越來越大……
「不嫁、不嫁、我不嫁!爹!你沒听到我說的嗎?我說我不嫁!」她堅持道。
「海棠,滕少堡主都向你賠罪了,你就別老想著畫軸被退的事了。」韋福的意思是叫她就安心的嫁吧!
「我不嫁!」她幾乎是用吼的。
笑話,她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耶,叫她嫁給一個見不到幾次面的男人,連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辦不到、辦不到。
他以為是去越南討老婆啊?像皇帝選妃一樣,看中意當天就可以「上」了。
「為什麼?」滕冥冷著臉問道。
「我們沒有感情基礎啊!這樣就嫁給你,我的婚姻怎麼會幸福美滿?」顏少真說得「理所當然」,可听到的人卻呆掉了。
這是古代耶!婚事就是媒妁之言就成了,不用什麼感情基礎,要培養感情可以在嫁過去之後在床榻上再慢慢培養。
「小姐……」
「海棠!」韋福不是很高興的喚著,之前海棠雖然任性,卻也不會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話。
「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對著小喜、小雀發飆。
「老爺,這都是小姐一個多月前坐秋千摔到頭,才會變成這樣的……」
「海棠姑娘言下之意就是培養感情即可?」滕冥問。
「要我嫁你最起碼也得這樣啊!」看來,他是非常堅持要娶她了,顏少真做著垂死的掙扎。
「好,那請海棠姑娘到龍騰堡作客,與在下培養感情可好?」
「不好!」
知道這是滕冥做出的最大讓步,韋福用力的點頭,「好,當然好……海棠,你等會兒就包袱收一收跟著滕少堡主回龍騰堡。」萬一海棠激怒滕冥讓他走了,這可真的是天大的損失啊!
「什麼——」叫她包袱款款跟他走?「爹……」
「小喜,還不快去幫小姐收拾包袱。」
「是……是的,老爺。」
「哼,」顏少真用鼻孔冷哼了聲,「走啦,小喜,還站在那兒做什麼……」她走過滕冥的身旁,「算你狠——」
「海棠姑娘過獎。」相較于顏少真的一張臭臉,滕冥則是顯得怡然自得。
「你如果真敢娶我,你們龍騰堡絕對會雞飛狗跳,我數到三給你反悔的機會。」
「滕某很堅持。」
「好——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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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現在怎麼樣了?是什麼情形啊?」
海棠的妹妹不是愛滕冥愛得要死嗎?看百合剛才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叫她嫁不就成了?
煩、煩、煩,
她拿了塊粉紅色的小方巾開始整理衣物,將衣裳一件件的往上頭迭,越迭她越不爽,包好包袱之後甚至還拿來當球摔。
「現在是什麼情形……」小喜不敢招惹顏少真,膽小的問著。
「就是外面啊!」顏少具用食指指著外頭吼著,「那位瘟神走了沒!」
「瘟神?啊!滕少堡主是吧?」她記起來了,小姐都喚少堡主是瘟神,「剛才老爺不是說了要小姐你跟他走,所以少堡主應該在等小姐你吧!」
氣死了、氣死了……答應的人又不是她,叫答應的人去嫁啊!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小喜,後門在哪里?」在原地打轉三分鐘後,顏少真問道。
「後門?」
「是啊!就是我之前和你們偷溜出去的後門。」要不是有人帶,後門還真的不好找。
「小姐,你無緣無故找後門做什麼啊?」站在一旁的小雀全身又開始發毛。
「閃人啊!」一臉呆相,一看就知道听不懂,「我說我要逃跑。」
「什麼?小姐,這不成的,老爺會很生氣的,小姐你千萬不能這麼做,小的求求你……」到時小姐沒事,挨鞭子的人絕對會是她們。
「真多虧我平日待你們不薄,吃香喝辣的全都少不了你們,現在出了事,你們竟然不挺我!我再問你們一次,要不要帶我去後門?!」她悲憤的指控丫鬟的無情無義。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好吧!追隨小姐去吧!「小雀帶你去吧,小姐。」
「乖,這還差不多。」她滿意極了,不枉她努力的培養她們兩人成為她的心月復,現在終于有點用處了。
「海棠姑娘興致不錯,喜歡走後門。」
顏少真才剛走過後花園,還沒見到後門,就先見著了瘟神。
「啊!呵呵!誰喜歡走後門啊!我是來賞花的,我爹爹花了大筆銀子打造的後花園,我怎麼能不好好的欣賞、欣賞呢?」顏少真皮笑肉不笑的。
她真懷疑滕冥不是個人而是神了,竟然能料得到她想從後門偷溜。「那敢問滕少堡主,也是來欣賞後花園的嗎?」
「不,在下在等人。」
「等人?」
等誰啊?顏少真左顧右盼,這里平時又沒有人會來。
「是的,在下在等海棠姑娘。」
「為什麼在這里等我?」
「因為海棠姑娘向來有走後門的雅興,在下擔心不在這里等海棠姑娘,可能就此與你無緣了。」
「你亂講,我什麼時候有走後門的雅興了,要不是為了要逃——不不……」發現自己說溜嘴,顏少真連忙轉了話。「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是要來欣賞後花園景致的。」
「可否讓在下同游?」他不想戳破她編派的謊言,只不過是逛個後花園,有必要背個包袱嗎?
「不用了,我看到你就不想欣賞後花園的景致了,走吧!」
「走?海棠姑娘是同在下說話嗎?」真令他受寵若驚,他以為她向來都不用正眼看他的。
「是啊!難不成還跟鬼說話啊?你不是要請我到你們龍騰堡作客嗎?怎麼?反悔了啊?」
培養感情哪!
「當然不是,海棠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