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這個地方似乎有點奇怪,店小二的微笑太過詭異,掌櫃的眼神太過銳利,一千客倌的心思也很顯然的不在自己桌上的吃食上,而且,外頭不見殷顯的馬匹,方圓四周也不見其他房舍,但這應該是第一家客棧沒錯吧?
不管如何,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此刻殷祁需要一個舒適的休息地方。
「店小二,給我一間安靜點的上房,然後送壺熱茶和吃食上來。」將馬車交于客棧外頭的伙計,齊曉蝶背著殷祁進入客棧。
「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哦,這位公子……是病了嗎?需要小的請大夫過來嗎?」
「嗯,麻煩你了,不過先帶我們到房間。」
「當然,請跟小的過來。」店小二哈腰,領頭上樓。
他們跟在店小二後頭來到東廂一處僻靜的院落,這處院落獨立幽靜,齊曉蝶非常滿意。
將殷祁放置在床上,她拿了一塊碎銀賞給店小二。
「店小二,麻煩你盡快請個大夫過來,除了熱茶和吃食,再送盆熱水過來。」
「是,小的立即去辦,有什麼吩咐請隨時召喚。」店小二哈腰退了下去,沒多久便捧了盆熱水過來。
將銀劍放在桌上,齊曉蝶接過熱水,道了聲謝之後便將門關上,轉身將熱水放在椅上,擰了條毛巾為殷祁擦拭,從臉到脖子,再為他擦拭手腳。
他生的到底是什麼病?她盯著他青白的臉色想著。
從小到大,她身強體壯,連個風寒都很少得,所以無法體會長年受病痛纏身的苦,可是看到他每每咳得臉色青白得像要厥了的模樣,那個時候,她又似乎能夠體會且感同身受的覺得心發疼了。
又灌輸了他些許真氣,收功後,她轉身倒了杯茶喝下,味道比不上殷府的上等龍井,不過倒還能入口。
此時,殷祁緩緩醒轉,她連忙坐到床邊,焦急的等待。
唉張開眼,殷祁便接觸到她關心擔憂的眼,她臉上的陰霾因他的醒轉而化開,可眼底的擔憂,卻依然濃厚。
不甚強壯的心髒狠狠的一抽,殷祁硬是壓下那幾乎壓抑不住的心動。
「這是哪里?」他想要起身,卻被她按下。
「別起來,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打緊,至少讓我坐起來行吧?」她的關心,讓他的心一暖,也將他唇角的冷凝軟化。
「好吧!」齊曉蝶將他扶起,在他身後墊了幾個軟墊讓他靠著,轉身倒了一杯熱茶端到他的嘴邊。「喝口熱茶,去去寒。」
才初冬而已,江南的氣候又比北方溫暖許多,這種寒度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可對身子虛弱的殷祁來說,卻已經足以引他病發了。
熱茶的香氣方撲鼻,殷祁眉頭便微微一皺,抬手抵住杯緣,沒有喝下。
「這是哪里?」他又問。
「這兒是吳城的鴻福客棧。」齊曉蝶回答他。「我知道這茶和你家的茶等級不同,不合你的胃口,但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凡事何不將就些?」
殷祁望她一眼。「你喝過了?」
「嗯,喝了一杯,試試味道。」
不著痕跡的抓過她的手把上脈,他未解的眉頭蹙得更緊。
「殷獨和殷顯人呢?」
「他們一個進吳城為你買藥,一個回殷府拿藥。」
殷祁臉色冷凝,眉頭緊蹙,他模得清殷獨和殷顯的心思,兵分兩路無非是怕吳城藥材不足誤了事。
他雙腳跨下床。看來得自立救濟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似乎察覺不對,齊曉蝶扶著他,沒有阻止他起身。
「咱們進了黑店了。」鴻福客棧素來是進得出不得的黑店,與官府有勾結,專拐騙外地人,尤其它又位處于吳城的入口,前後幾里路沒有半戶民居。只有它這一處休憩地,外來人士多半會在此歇歇腳,然後再渡河進吳城。
齊曉蝶一凜,旋即聯想到那杯茶,忙一運氣,卻驚愕的發現氣窒難行。
「別妄動真氣,你中了化功散,妄動真氣的話會使筋脈受損。」他阻止。
「可……殷獨說在進城的第一家客棧會合,怎麼會……」
「此處尚未進入吳城。」殷祁凝目斂眉,只怪殷顯和殷獨太過匆促,沒有交代清楚。
「我太大意了。」齊曉蝶自責。
「怪不得你。」終歸是為了他,錯不在于她。
「你放心,就算拚死我也會保你周全的!」齊曉蝶嚴肅的說,一手抓起銀劍,一手扶著他,準備殺出重圍。
「不必!」殷祁冷聲打斷她,反身重新坐回床上。
對于不愛惜自己,動不動就以死相護的人,是他最不喜歡的!尤其護的是他,一個命不長的人,他更是不悅!
「殷祁?!」都這種時候了,他到底還在鬧什麼別扭?「要走就趁早,要不然等我功力盡失,要走就走不了了。」
「現下就算硬闖,也不可能出得去。」殷祁冷眼撇向門外。外頭怕是早已嚴陣以待,準備宰他們這兩只肥羊了。更何況,此時妄動真氣,對她將是一大傷害,他斷不可能讓她這麼做!
齊曉蝶見狀,也只得坐下。「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殷祁揚眉看她。
「你問我的意見?」還以為她將他當成需要女乃娘傍身的女乃娃兒呢!
「現下既然武力派不上用場,當然就要用智力嘍!我想你的頭腦應該比我精明才對。」能掌理那麼大的家業,頭腦絕非泛泛。
「那若我說咱們就住下,等他們上門,你覺得如何?」殷祁冷笑。
齊曉蝶點頭。「就听你的嘍!」
「你不擔心我只是坐以待斃?」
「哈!別人我不知道,至于你,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的,甚至我認為,該小心的可能是外頭那些人了,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惹到什麼人物。」不敢說很了解他,但是這點粗淺的了解她還是有的。
他說過,殷氏毋需暴力便能使人喪膽,足見其手段與仁厚壓根扯不上關系。
「怎樣?你有什麼好點子嗎?」她挺好奇的。
殷祁揚眉。她就這麼對他充滿信心,毫不懷疑?
「既然你對我這麼有信心,那又何必問?」他微微一笑,不再冷淡,「等著看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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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西樓,梆打三更,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刻。
鴻福客棧僻靜的東廂院落,幾道幢幢黑影陸續竄入,緊接著一人揚高手,止了所有人的步子,從懷中掏出—根長管,湊進紙窗,先用手指沾上口水戳破紙窗,緊揍著長管伸進洞內,朝里頭噴進大量的迷煙。
等待了將近半刻,為首者才點了點頭,一行人大大方方的準備破門而入。
「瞧那男人根本是個病夫,我這迷香搞不好會讓他一睡不起。」有點得意的聲調。
「那男人根本不足為懼,主要是那女人,你們沒看見她隨身的武器嗎?」為首者沉聲道。
「那武器有什麼來頭?」
「那是一把罕見的銀劍,削鐵如泥。」
「銀劍?莫非那女人是銀劍公主?」有人想到了。
「我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要你們先弄些化功散,老六,你確定看見她喝下了?」
「我親眼所見,萬分確定。」
「那好,破門吧!」
一聲令下,脆弱的房門應聲而啟,一行人大方的踏進廂房。
「不對勁……」為首者反應較為敏捷,一踏進屋內,發現因他們跨入,地板所揚起的灰塵有些詭異。縱使他們這家客棧是黑店,也不可能讓地板積塵啊!
才想出聲警告,卻已經慢了一步,一行七人瞬間倒了六人,獨留為首者迅速閉氣退出,並立即點燃一支煙火,咻的一聲飛向夜空。
「跑了一個。」齊曉蝶惋惜。
「沒跑,等在外頭呢!」殷祁冷冷一笑。既已確定銀劍公主中了化功散,他這個病書生又不足為懼,縱使中了埋伏,也不可能這麼干脆撤退。更何況,他的兄弟還躺在地上呢!
「現在怎麼辦?」
「功力恢復多少?」之前喂了她一顆解毒丹,雖然可以解毒,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解藥,效果慢了點。
「四成。」
他想也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恢復四成已屬意外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吧!」
「不能等嗎?」縱使他不說,但她卻知道他的身體無法承受。
「那家伙已經尋求救兵了,以我猜測,毋需半個時辰,援兵一定趕到,所以只能趁現在了。」那煙火,該是求援用的。
齊曉蝶還是覺得不妥。
「也許我們可以拖延時間,等到我功力恢復再殺出重圍。」
「來不及的!喂你的解毒丹並不是真正的解藥,你要完全恢復至少要費上六個時辰,我們拖不到那個時候的。」
「可是……你的身體……」
「無妨的,你毋需擔心,闖出去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留在這里,決計只有死路一條了。」很簡單的二選一。「你放心,要解決那家伙很簡單,因為他不會對我有防心,話不多說,你可得保持體力,等我解決掉外頭的家伙,就要靠你帶著我們離開這里了。出了這里,直奔吳城和殷獨、殷顯會合,知道嗎?」
他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大信心,三手老童警告過,若太過催動他體內的真氣,怕是有氣出、無氣進。
她知道他的安排是最好的,若由她闖出去,以她僅四成的功力,勢必會有一番惡斗,到時就算僥幸闖出去,她可能也倒了,而以殷祁的身體,是不可能帶著她到吳城的!
「毋需多想,不管後果如何,都是我的選擇。」殷祁抬手拍拍她的頭,看出她心底的擔憂。「走了!」他抓握住她的手,兩人走出房門。
「把解藥交出來!」童虎揚著大刀立在庭中,一見他們跨出房門,立即怒聲沉暍。
「何不來場交換?」殷祁嗤聲冷笑。他們需要解藥,齊曉蝶也需要,只不過……怕他沒膽交換,和銀劍公主來場鮑平的打斗。
「死到臨頭,如果乖乖的將解藥交出來,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尸,否則……就將你們碎尸萬段,剁成絞肉包肉包子喂狗!」童虎張狂惡毒。
心知他正在拖延時間等待援兵,猜想他多少也中了他的迷煙,現下可能只是硬撐。
殷祁對齊曉蝶使了一個眼色,下一瞬間,他抽出袖中劍,運勁全身,一提氣,縱身疾掠,袖中劍輕巧鋒利,氣貫劍尖,芒光暴射如飛花,直襲向尚未反應過來的童虎,一劍削斷他拿刀的右臂。
童虎慘嚎一聲,捂者鮮血狂噴的傷口倒地不起,殷祁落地一個顛簸,袖中劍一揮,不留血跡,收劍入袖,下一瞬間,便臉色青白的倒進齊曉蝶的懷中。
齊曉蝶眼眶微紅,毫不戀戰的背起他,傾盡全力沖出客棧。
「殷祁,殷祁……」她邊跑邊喊,期望听見他的回應,可是不管她再如何喊,他依然毫無動靜。
緊貼在她背上的胸口起伏微弱,噴在她後頸的鼻息輕且淺,出多進少,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恐懼。他……會死嗎?
別胡思亂想!齊曉蝶,他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沖到馬房,她卻愕然的發現馬車和馬匹根本不在馬房里,肯定早已經被處理掉了。
「怎麼辦?」她焦急低喃。旋即臉色一凜,不再遲疑,背著殷祁運起輕功縱身直奔吳城。
就算她虛月兌而亡,也要將他安然送達殷獨和殷顯的手中!
她已經無力去發現,在他們身後有不只一路人馬在跟蹤他們。
齊天化冷眼看著他們遇難,就說她沒有能力掌理齊門吧!連這種江湖陷阱都看不出來,憑什麼掌理齊門?!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甚至心中對那些敗類的失手甚為不滿!
他望了一眼另一隊跟蹤的人馬。沒關系,還有人可以為他完成心願,希望那對男女能濟事些,不要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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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告訴她,到吳城需要渡河!
背著殷祁,齊曉蝶望著眼前的湍流,有一瞬間的愕然。
要搭船?!
偏頭望向右側的渡口,一艘民船正等在那兒,船上有幾名渡客,船夫正在吆喝再過半刻便要開船……
船身隨著湍流晃動,一陣暈眩立即沖上她的腦門,她急忙閉眼,不敢再看。
此時,一名準備搭船的客人正巧經過他們身邊,她連忙開口詢問。
「這位大爺,請問如果不坐船而走陸路到吳城的話,要怎麼走?」
那個男人訝異的看她一眼。
「姑娘,坐船只消半個時辰便可過河到達吳城,你若走陸路,就要繞到下游去,那兒有座便橋可以過河,不過可得多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齊曉蝶愕然。殷祁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多浪費一時半刻了!
「姑娘,若趕時間就趕緊上船吧!錯過了這班渡船,要再等一個時辰。」
眨眼間,齊曉蝶已經做下決定。「這位大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出門在外多有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男人似乎是個好人。
「我有暈船的毛病,但是這船非坐不可,因為他病了,吳城有他的救命藥等在那兒,所以等會兒若我暈得太過嚴重使不上力,可否請這位大爺幫個忙,將他送到進城後的第一家客棧,找兩位姓殷的公子,將我們交給他們,他們定會大大感謝大爺您的!」
「當然沒問題。」男人熱心的答應,眼底有抹詭光閃過,與船上某位婦人視線有短暫的相接,又各自撇開。「趕快上船吧!錯過了就糟了。」
深吸一口氣,齊曉蝶背著殷祁,跟在男人身後踏上船,臉色比起背上的殷祁好不到哪兒去。湍流的河水讓她的頭更暈了,差點將背上的殷祁摔下來。
在男人的幫助下,她放下殷祁,讓他躺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甲板上,頭靠在他胸口,一邊克制自己的暈眩和惡心,一邊傾听著他微弱的心跳聲。
「大……大爺……」齊曉蝶痛苦的低喃,叫著坐在旁邊的男人。
「怎麼了?」
「我……撐不……下去了……麻煩你……幫我……顧著他……」她的忍耐力已到達極限,此刻受不住的沖到船緣大吐特吐了起來。
「我的天啊!船都還沒開哪!」同船的客人驚呼。
男人將殷祁托給其他乘客照看,來到她身邊。
「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如果……等……一下,我……暈倒……倒了,千萬不要……把我救醒……」早點交代清楚,免得她到時候又得經歷一次這種非人的折磨。
「你真是驚人。」男人驚嘆,頭一次踫到她這麼會暈船的人。「現下船都還沒離開渡口,你就吐成這樣,那等到船開始行駛,加上這河水又特別湍急,你不就……」真是難以想像。
「別說了……」她已經很痛苦了,別再增加她的恐懼行不!
「你這樣不行啊!看你佩劍在身,想必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難免樹敵,若此時船上有你們的敵人,你該如何是好?」男人蹙眉。
齊曉蝶心下一凜。若此時那班賊人追上來,他們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連船都尚未開航就暈得如此厲害,我猜想多半是心理因素造成。你相公身子似乎極差,你若再如此軟弱,如何保護他?」
相公?
想解釋,卻又覺得沒有必要,于是她沒有加以澄清。
「謝謝大爺,我會振作的。」齊曉蝶虛軟的低喃。
是心理因素嗎?她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那位大爺說的沒錯,她這麼軟弱,如何保護他?
壓下劇烈的惡心感,她幾乎是用爬的回到殷祁的身邊,重新坐在甲板上,頭靠在他的胸口,專心于他的心跳聲,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殷祁……殷祁……殷祁……」她低喚著他的名,不讓自己多想目前的處境,只是專心的喚著他。
一波波暈眩和惡心的感覺並沒有散去,更沒有減緩的跡象,但是她卻不知道船已經離開了渡口。
耳邊微弱的心跳聲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直到頭上傳來一陣輕撫,她才訝異的抬起眼,對上一雙深邃的暖眸和一朵虛弱的微笑。
「殷祁?」她喃喃的輕喚。他醒了?
「辛苦你了……」他虛弱的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
齊曉蝶拚命的搖頭,眼眶又紅了,喉頭哽咽,無法成語。
殷祁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觸覺,讓她連忙雙手捧住他的手,企圖給予他些許溫暖,只可惜,自己的手也溫暖不到哪兒去。
望著她,殷祁極力抗拒自己的意識被黑暗帶走,昏迷中,他就一直听見她的呼喚,湍流的水聲加上他再熟悉不過的晃動感,讓他知道他們現在正在船上。想到她的懼船,為了他,她還是上船,這讓他拚了僅剩的丁點氣力也要醒過來。
是什麼樣的因素,讓她為了他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做如此犧牲?
他們……該只是萍水相逢吧,了不起是彼此生命中暫時停歇的過客……
「你覺得怎樣?」看他又閉上眼,齊曉蝶焦急的問。
殷祁聞聲,費力的張開眼。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懷里有個白色瓷瓶,麻煩你幫我拿出來。」
她立即伸手尋找,掏出好些個小瓷瓶,有紅,有青,有黑,還有她要的白。
「這個?」預防萬一,她將瓷瓶拿到他眼前晃。
「嗯,倒顆丹藥給我。」
齊曉蝶連忙倒出一顆丹藥,塞進他的嘴里。
「謝謝……」縱使身疲氣盡,他還是發現,雖然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似乎沒有暈船的現象了,看來現下只能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了。
齊曉蝶點點頭,「你休息,我會照顧你的。」他連說話都如此費力,她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透支一絲一毫的體力。
「仔細的看著我,別讓我懶得呼吸了。」虛弱的一笑,殷祁緩緩閉上眼,知道她會很專注的將視線停在他的身上。
「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齊曉蝶在他耳邊低喃。話才說完,像是故意和她做對般,一陣劇烈的晃動讓她才剛消失的惡心感又一涌而上。
「小心!」殷祁雙眼突地暴睜,伸手勾住她的縴腰,一使力,將她整個人帶上座椅,原先她所在位置,竟插著一柄亮晃晃的小刀。
騷亂在這艘小船上如火如茶的展開,幾名船客甚至一慌,落到河里。
「殷祁,你……」齊曉蝶來不及關心他的狀況,殺氣又從右側傳來。此時的她已顧不得暈船了,環住氣息比之前更虛弱的殷祁,險險的避開第二波的攻擊。
一些船客見狀,紛紛跳船逃生,免得那些不長眼的飛刀落在自己身上。頃刻間,船上就剩下她和殷祁、刺客,以及之前一起上船的大爺四人。
「別……管我,認真應敵。」殷祁一張臉比雪還白,光是方才那一使勁,就讓他幾乎要斷了氣,但他仍擔憂她的處境,因為她的內力尚未完全恢復!
「大爺,我家相公勞煩您了!」齊曉蝶拔劍揮開第三波飛刀攻擊,不再猶豫,將殷祁托給之前幫忙的大爺。
相公?殷祁心底訝然,卻沒有多話。
「沒問題,小娘子。」那位大爺一把將他托起,避到最後端。
沒了後顧之憂,齊曉蝶銀劍微揚,專注的凝視著那名做婦人打扮的刺客。
「好了,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