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人,竟然敢使詐!梁南生完全咽不下這口氣,縱使一手一腳不能用,他仍然拼死從腰間拿出銀刃來,奮力一射。
「小心!」敏銳的感應到危險,文時駿就抱著她避開攻擊。「還給你!」他用從小娟那兒取來的銀刃反射回去,正中他的頸項。
梁南生悶哼一聲,瞪大了眼,完全沒想到會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眼中充滿不甘,就這麼捂著脖子倒地不起。
「駿哥哥——」武蔚柔快嚇壞了,她以為他們會躲不過。
「噓——我們回去吧!剩下的就讓官兵來處理。」不讓她再看到任何血腥的場面,文時駿拉著她就想往外走。
「啊!」劇烈的刺痛整個襲上武蔚柔的體內,讓她癱軟地跪下來。
「柔兒,你怎麼了?」
「好痛!我的身體好痛!」方才的疼痛又回來了,而且更加劇烈!武蔚柔痛得幾乎蜷曲在地上。「柔兒,你別動,讓我看看!」文時駿輕撫著她的臉頰,發現她的額角浮現青紫色的斑點,趕緊握住她的手腕,一診之下,他的心不禁重重的一沉。
懊死的,他根本不想讓柔兒活下來!
整個脈象紊亂,血氣逆流,方才梁南生給柔兒的解藥根本不是真的。
「駿哥哥——我好痛!」她仰首望著他。「駿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的!」文時駿失去了平常的冷然,激動的抱起她往外跑。「你放心,我會找大夫醫治你,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柔兒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的!就算要他失去全部,他也要跟閻羅王卯上,絕不讓他帶走柔兒!
「駿哥哥——」噬骨般的疼痛在她的四肢百骸散開。
「乖,你不要說話,省點力氣。」他全力施展輕功,往城里飛奔。
「駿哥哥,你是怎麼知道碧璽的事的?」武蔚柔緊抓著他的衣服強忍著疼痛問道。
「那是我在無意間听到飛雪山莊的事,才去查到的。」他很快的答道。
「但是,你怎麼知道碧璽就藏在木偶里?」
「等一下!碧璽!」他的腳步突地停下來。
對呀,他剛才一急,就亂了思緒!碧璽有治病去毒的功效啊!
「怎麼了?駿哥哥……」她覺得奇怪。
「你別亂動!」他將她輕放在地上,拿出碧璽來。
「駿哥哥——」她才要問他要做什麼,就被打斷。
「柔兒,你知不知道碧璽有什麼功用?」他想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用碧璽來驅毒。
她搖搖頭。
「娘只跟我說碧璽是武家的傳家寶,絕對不能被別人奪去。」她伸手拿回碧璽,仔細地凝望著,自從將它裝進木偶之後,她再也沒有看過它的模樣了。
懊死的!他到底該怎麼做?文時駿正想拿回碧璽仔細研究時,碧璽竟然在她的掌中發光起來。「駿哥哥!這是怎麼回事?」武蔚柔睜大了眼,覺得碧璽就在她的手心中發熱起來。
說不定……文時駿見到這景象,不但沒有被震住,反而抓住她的手握緊碧璽。
「柔兒,你現在覺得怎樣?」
「我不知道,我覺得掌心好熱,全身好像要燒起來一樣。」她有些驚慌。
「那現在還會覺得疼痛嗎?」
她搖搖頭,全身的燙熱早已取代了噬骨的疼痛。
「柔兒,你別怕,就這麼握著碧璽不要放開,知道嗎?」也許就是這樣!老天沒有要取走柔兒的生命,才會讓他們陰錯陽差的找到方法。
「嗯!」她點點頭,但是持續不斷的高熱讓她覺得難過。
「放心,我在這里。」文時駿仔細注意著她染著紅暈的雙頰,額角青紫色的斑點逐漸的消失。
「駿哥哥——」她覺得全身越來越熱、越來越暈眩,最後整個人失去意識,原本緊握在手心里的碧璽也掉到地上……
「柔兒?」她昏過去了。文時駿的視線移向碧璽,發現它原來翠綠的顏色整個變黑,仿佛毒素全部轉移到它里面一樣。
再次幫她診脈,文時駿笑了,因為她的脈象恢復了平靜,紫露化骨丸的毒性完全不見了。
呵——梁南生大概從沒有想過他不但是死在自己的暗器下,就連他下的毒也是用碧璽——他今生最渴求的寶物給化解了。真可悲,殺了這麼多條人命又如何,最後不也是這樣的下場?
十幾年的滅門血案加上近日的凶案,總共幾十條人命就這樣被奪去,凶手雖然已經正法,但還是讓向來樸實的風城居民驚恐不已、議論紛紛。
全城的人都為武蔚柔感到悲傷,憐憫她的遭遇,更咒罵那名凶手太過狠心,竟然為了個寶物不惜殺人!這點也是最令文時駿擔心的。
因為梁南生雖然已經死了,但是只要碧璽的消息一傳出去,便會有更多像梁南生這樣的人找上門想奪取碧璽,這樣一來,柔兒就會一直生活在危險中。
思及此,文時駿不得不加快動作,就在武蔚柔昏迷的幾天之中,將舒萬安等人的尸體安葬,還給那些死亡的家僕大筆的安家費。
另外,他還清算整個舒府的產業,解雇所有的奴僕,讓他們有筆小錢可以營生。
不過,還是有幾名奴僕拿了錢,卻還在府里幫忙,他們想等到武蔚柔清醒過來,與她道別後才離開。
三天了,武蔚柔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這令文時駿有些擔憂,他怕是因為見到太多血腥的畫面,而導致她寧願沉睡,也不願醒來。
黑暗中,武蔚柔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一片漆黑令她有些驚慌,她雙手不斷地胡亂揮舞著,口里還不斷的叫著文時駿的名字,可是沒人理會她。
突地,她見到不遠處有個光源,連忙跑過去,當光源越來越近、近到整個籠罩著她的時候,她不禁閉起眼楮,直到適應了光亮,才緩緩張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色彩豐富、繁花盛開的景象,花朵中還有成群的蝴蝶在飛舞著,令她驚艷。她恐慌的心因此平靜下來,好似來到天堂般……
「柔兒——」聲音在她的身後饗起。
這聲音……武蔚柔整個身體輕顫起來,這是娘的聲音啊!
「柔兒——」那女聲又叫了一次,聲音里飽含著寵溺。
她緩緩的轉過身子,圓圓的眼眸不禁睜大起來,她掩住口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
「柔兒,你長大,也變漂亮了。」舒氏臉上掛著慈愛的微笑,完全沒有那一晚驚恐的神情。
「是啊!柔兒跟你一樣,越來越漂亮了。」武國奕同樣掛著寵愛的微笑點頭道。
「爹娘——柔兒好想你們……」武蔚柔沖過去抱住他們,眼淚像斷了線似的一顆顆滑落。
「傻瓜!爹娘一直在你身旁啊!」武國奕拍撫她的臂膀。
「是啊!柔兒別哭,爹娘會心疼的。」舒氏笑著拭去她臉頰的淚。
「爹娘——」她根本無法止住眼淚。天知道她有多麼想念他們,然而每次卻只是做著同樣的噩夢。
「柔兒,讓你受苦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舒氏低喃道。
「爹娘,為什麼你們要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許多事,為什麼不讓我跟你們一塊走……」她忍不住問出十幾年的疑問。
「傻瓜!爹娘怎麼忍心讓你跟我們一起走,你是我們最心愛的女兒啊!不管發生什麼事,爹娘都不可能讓你發生危險的。」武國奕揉揉她的頭輕斥道。
「可是你們留我一個人,獨自面對你們不在我身邊的難過。」說完,她的眼淚又開始掉落。
「柔兒,我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不平,但爹娘又何嘗願意這麼做?一切都是天意啊!看見你平安的長大,又長得這麼漂亮,就是我們的安慰;而你也變得更堅強了,不是嗎?」舒氏撫著她的臉頰道。
「娘——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們了……」
「傻柔兒,你忘了你已經嫁人了嗎?」舒氏笑道。
「是啊!柔兒的眼光真好,懂得選擇一個會疼你、愛你的人來當丈夫。」武國奕的言語中充滿著對文時駿的贊賞。
「駿哥哥……」武蔚柔喃喃地念道。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她的耳邊竟听到他的叫聲。
「柔兒——」
「呵——我的賢婿在找人了。」武國奕笑道。
「是啊!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該跟你說再見了,以後我們可以放心地把你交到他手上了,他會幫我們照顧你的。」舒氏點頭笑道。
「不要不要!你們不要走!爹娘,你們不要再離開我了!」武蔚柔一陣恐慌,緊抓著爹娘的手不肯放。
「柔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永遠都會活在你的心里,不是嗎?而你也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就應該好好把握,知道嗎?」舒氏慈愛的說道。
「柔兒——」文時駿的聲音再度響起。
「爹娘,我不要……」武蔚柔抗拒著。
「柔兒,乖,你要好好的活著,不要再悲傷,好好的、快樂的與你的丈夫活下去,知道嗎?」武國奕喃喃地交代,輕輕地拉開她的手。
「柔兒,要記住爹娘的話,不要悲傷,要快樂的活下去……」舒氏的眼中閃耀著疼愛,沒有離別的淚光。
「爹娘……」忽然間,一陣暈眩襲來,她緩緩地倒了下去。
「柔兒,你醒醒……」
不能再讓她沉睡下去,文時駿輕撫著她的臉叫著。
「柔兒,我愛你,請你醒來吧!」
「柔兒,難道你忍心丟下我嗎?」
「柔兒,醒來吧!」
他的口里不停的念著武蔚柔的名字,也許是他的呼喚奏效了,忽然間,他發現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青蔥般的玉指也微微的動著。
「柔兒、柔兒——」他更是輕聲叫喊著。
她的長睫微顫,然後緩緩地張開,卻像失了焦距般無神。
「柔兒,是我啊!」文時駿連忙握著她的手叫道。
「駿哥哥——」武蔚柔微轉過頭,眨了眨眼,眼膜開始注入熟悉的情感。
「嗯!你終于醒來了。」他臉上有著欣慰的微笑,高懸的心總算可以放下。
「駿哥哥……」眼淚毫無預警的掉下,她整個人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擁抱著他。
「怎麼了?」他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回抱她。
「駿哥哥,我見到爹娘了。」她沒有忘,她的腦海里還可以清楚看見爹娘慈祥的面孔對著她微笑。
「真的嗎?岳父岳母他們好嗎?可惜,我無緣見到他們,不能親自向他們請安問候。」文時駿順著她的話說道。
「他們就像我記憶中的一樣,完全沒有變。駿哥哥,你知道嗎?方才他們跟我說了好多話,我好想他們哦!」她喃喃地說道,仿佛又陷入了回憶中。
「岳父岳母都說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明白這是一種宣泄,文時駿低喃道。
「爹娘說,他們一直都在我的身旁,並沒有離開我……」
「還有呢?有沒有提到我這個女婿呢?」他很想知道。
「嗯!」她點點頭,耳邊好似還回蕩著他們的話,要她快樂的活著,不要悲傷……
「就這樣?他們沒有說什麼嗎?」他抬起頭來面對她。
「有,不過不告訴你!是秘密——」爹娘說的沒錯,雖然他們不能在她身邊,可是,身邊卻有個疼愛她的駿哥哥,她為什麼要悲傷呢?武蔚柔突然笑了,心情豁然開朗。
「不行哦!你總要告訴我,岳父岳母他們對我這個女婿滿不滿意吧?」知道她終于恢復過來,文時駿也有了說笑的心情。
「他們哪——他們說,要是你敢欺負我的話,他們會來找你算賬的!」她調皮的捏捏他的鼻子。
「那沒得說了,我跟岳父岳母可能今生都無緣見到了,因為我怎麼舍得欺負你呢!」他笑笑的回道。
「你沒有欺負我才怪!」她突然想起新婚之夜,她是怎麼被拐的,說什麼別害怕、不會痛,騙人!「哦——天地良心啊!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他這麼小心的呵護她,她居然這麼指控?文時駿一定要追問出來。
「就是……」這種私密的事怎麼好拿來說嘴?話一到嘴邊,她趕緊喊停。
「就是什麼啊?快說。」
「哎喲!我才不說呢!反正你是個大騙子就是了!」她別過頭去,企圖隱藏臉上浮現的紅雲。
「哦——我懂了!你怎麼可以說那是欺負你呢?我也是萬般不願意啊,再說,後來你也……」文時駿知道她在說什麼了,臉上掛起壞壞的笑容。
「不準說!」天啊!羞死人了,武蔚柔趕緊捂住他的口。
「呵呵——不過就這一次而已!這樣也算欺負你啊?」拉開她的手,他故意說道。
「,你還說。」她忙不迭地捶打他的胸膛。
「當然要說,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會欺負你?我怕極了你跑到夢里跟岳父岳母告狀啊!」明知不可能,文時駿還是故意提。
「討厭!你就是愛欺負我。」這樣還不算欺負嗎?故意拿她最羞赧的事說笑。
「好啊!既然你都把這事拿來當欺負,那我就多欺負你幾次好了!」他低頭在她的頸項又吮又舌忝。
「啊——好癢——不要——」她驚笑的閃躲著。
「呵——我偏要……」文時駿可沒有住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在她身上游移,直到她全身虛軟的癱在他的懷里,任由他帶領著投入炫人目光的高潮中。
整理好行囊,武蔚柔終于要陪著文時駿回京城復命,臨行前,她特地到城北的基地與爹娘、舒萬安還有小娟道別。
爹娘,柔兒就要與夫婿到京城去,你們跟我說的話,我會記在心里,不會忘記的。
舅父,謝謝你長久以來的照顧,還讓你為我付出了生命,柔兒此生難以回報,只等來世投胎做你的女兒來回報你的恩德。
小娟,雖然你來我身邊是有目的,可是幾年的相處下來,我仍然感激你的陪伴與關懷,我相信那是出自你的真心,可惜,你沒能躲過梁南生的毒手,希望來生我們能成為真正的姐妹,互相扶持。
武蔚柔凝望著三座並排的墓碑,心里喃喃地念著,而文時駿則在一旁等候著。
許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
「駿哥哥,我們走吧!」
「好。」牽著她的手,文時駿帶著她來到「雪」面前,扶著她坐上「雪」的背,自己則是輕易一躍而上。
岳父、岳母、舅父,請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柔兒、疼愛柔兒的。臨走前,他回頭望著墓碑許下承諾。
忽地,空氣中吹起一陣和煦的微風,包圍著他們,好似他們听見他的話而給予回應一樣。
而後,文時駿才策馬而行,緩緩地離開風城。
「駿哥哥——」武蔚柔抬起頭來望著他。
「嗯?」
「駿哥哥,你說京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啊?那龍王又是怎樣的人呢?」
「這個嘛!說來話長,先說京城好了,至于龍王的故事,我再慢慢說給你听。」
「好啊,那你快說!」
「京城呢,其實……」
文時駿笑著,帶著寵愛的眼神,喃喃地開始述說,而武蔚柔則是以相同的眼神凝視著他。
面對不可知的未來,武蔚柔只有好奇,沒有害怕,因為她知道文時駿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會離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