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波寒流來襲,氣溫驟降至少十度,不過今天氣溫雖然很冷,中午的陽光卻非常舒服。
充滿薰衣草香味的房里,廖偲妤蜷縮在窗邊的躺椅上,享受著暖暖陽光的洗禮,因為睡得正熟,所以並沒有發覺原本覆蓋在身上的被子,已經有大半垂落在躺椅下,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房門被輕輕打開,顏奕綸捧著托盤,悄悄的走了進來,看見給予她溫暖的絲被慢慢的往下滑,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上前將被子撈起,重新為她覆上,順手輕柔的撥開她垂落在臉上的發絲,指尖觸及她微涼的皮膚。
太好了,燒總算全退了。
之前燒燒退退,只靠藥效抑制熱度,藥效一退,熱度就又開始上升,雖然志輝說這是正常的,病治好前,得這樣燒燒退退幾天,但直到此刻,見她完全退燒,他才徹底的放心。
斑大的身影蹲在躺椅前,戀戀地、痴迷地望著她的睡容。
瞧她睡得這麼舒服的樣子,他都舍不得叫醒她了。
看看時間和天空,短時間陽光不會突然消失不見,那就讓她再享受一會兒吧!
再次幫她將絲被塞好,傾身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好一會兒之後,才起身離開,走進浴室稍做梳洗。
當他走出浴室,便看見廖偲妤呆呆的站在桌旁,一手拖著絲被,一手揉著眼楮,一臉惺忪地望著桌上的午餐。
真像個小孩子,顏奕綸在心里笑。
「吵醒你了?」他出聲,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接過絲被,披在她肩上,將她包裹起來。「氣溫很低,你這樣會再次著涼的。」他回頭傾身,額抵著她的,一會兒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很好,已經沒發燒了,等一下我再用耳溫槍測量,確定一下。」
「嗯……」廖偲妤回應,往前跨一步走進他的懷里,伸出手圈抱他的腰,整個人直往他懷里鑽。「今天好冷呢。」
「氣溫突然降了至少十度,當然冷!」顏奕綸張手密密地環抱住她,歡迎她所有主動的親近。「所以說,雖然有太陽,還是要多注意保暖!」
「你懷里好溫暖,像個火爐似的。」她閉上眼汲取他懷里的溫度,滿足地輕嘆一聲。
「喜歡嗎?」他露出溫柔又寵溺的笑。「喜歡的話,送給你。」
「嘻嘻……那我就收下落!」他輕笑,在他懷里蹭了蹭。
和他在一起,她像個女王般,受盡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疼寵,不過,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暫時的。
不可諱言,他這個幫她忘記傷痛的方法確實很有效,這幾天,她想起那些不堪又痛苦的回憶的次數,明顯減少了,但是……該是面對現實世界的時候了。
「明天又是星期一了。」她乎乎的說。
「你感冒還沒完全好。」日子過得太快了。
「燒退了,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點鼻塞咳嗽而已。」
「也許人家會擔心你是不是新流感,你還是不要去公司嚇人了,乖乖等感冒全好了再去上班吧!免得你們公司乃至于客戶人心惶惶,你就罪過了。」
「最好是普通感冒踫到新流感都銷聲匿跡啦!」廖偲妤白他一眼。「我這星期的假是臨時請的,很多事情沒有交代清楚,要不是病糊涂了,我才不會這麼不負責任的事呢!」
她不是病糊涂,而是心力交瘁,身心俱傷。
「吃完晚餐,我們就下山。」微微嘆口氣,他懂她的意思。
靶覺出他的聲音似乎有股失望,廖偲妤抬起頭來,發現他的表情也是,所以不是她听錯了,難道他也不想結束這樣的日子嗎?
也?
微微一怔,她開始審視起自己的內心,想到要離開這里,她卻是很不舍,但……她卻還無法理清,她為什麼舍不得?
她舍不得的是結束這樣悠閑的生活,還是結束有他相伴,有他寵愛的日子?又或是,她只是不想回到紛擾忙碌的現實,面對那些煩人的問題?
不知道,界線好像都模糊了,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非常非常的感謝他。
「謝謝你這些日子陪伴我,奕綸,我……」
「不要一副好像要訣別的樣子。」顏奕綸繃著聲,彎身與她對望,表情嚴肅地申明,「你以為下了山我們就結束了嗎?不可能,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除非和我在一起讓你很痛苦,否則我是不會放手的!」
「奕綸……」她沒有那個意思啊,她只是很感謝他。
「你很痛苦嗎?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嗎?」時間還不夠多,不夠多到讓她真的喜歡上他、愛上他,他需要更多時間。
廖偲妤拼命搖頭。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啊,可是……」這對他太不公平了,她可以這麼自私嗎?
「既然快樂,其他的你就不必想太多,好嗎?」顏奕綸打斷她,不想听見她的可是。
「奕綸……」
她什麼都來不及說,他便俯身封住她的唇。
他以最狂烈的熱情,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燒毀她的理智,不想看見她的猶豫為難,也不想听見任何類類似結束的言語。
很卑鄙,他知道,但他已經無計可施。
「奕……」她輕喘,感覺到他的失控,也察覺到自己即將失控。
他的熱情太過熱烈,僅須臾,便將她拉入那烈焰之中,一起燃燒起來。
送她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客廳里,廖昱瑋正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電,一看見他們進門,便合上電腦,放在茶幾上。
「回來了,感冒都好了?」他看了看姐姐,又審視著好友的表情,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怎麼怪怪的?鬧脾氣了?
「已經好了。」廖偲妤回答。
「根本還沒好。」顏奕綸冷道。
兩人同時出聲,卻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廖偲妤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代表還沒好。」他反駁。「你應該多休息幾天的。」
廖昱瑋挑眉,淡淡一笑,決定不淌渾水。
「飯店有些問題,我剛剛透過電腦在了解情況,正想趕過去。」他拿起桌上的筆電,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奕綸,既然你也來了,今晚就住下,替我注意感冒還沒好的姐姐。」
「廖昱瑋,我不是三歲小孩,可以獨自在家,不需要監護人陪同!」廖偲妤出聲抗議。
「我留下。」顏奕綸立即說,在心里感謝好友的善解人意。
「隨便你們。」她微微紅了臉,卻仍哼了聲,轉身逕自走進自己的臥房。
廖昱瑋斜睨著好友。「我姐的心情似乎不錯。」
「看起來是這樣,不過我不敢確定她心里是不是完全釋懷了。」
「的確,當她刻意假裝的時候,實在很難分辨真假。」廖昱瑋說出對姐姐的了解。
「我會注意的。」顏奕綸承諾。
「那……明天是讓她上班還是不上班?」
「她很堅持要上班,我也了解她對自家的工作有很多負責,所以……」
「也是,因為這件事于她無害,她也確實痊愈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一堅持,你就沒轍,我懂。」廖昱瑋調侃。
「夠了,你不是要去飯店?」
「你還當真啊?就算飯店有事,也有夜間值班的經理,哪輪得到我多事?我又不是謝宗豪,飯店沒有我也是照常營運。」
扁是听到那家伙的名字,顏奕綸眉頭就不悅的皺了起來。
「那家伙有什麼動靜嗎?」
「你那一拳力道大概不夠,因為他那張嘴還是很會瞎說。」廖昱瑋撇唇。「枉費你還拿了兩屆冠軍,嘖!」
「什麼意思?」顏奕綸蹙眉。
「意思就是,他不知道跟我爸媽說了什麼,我爸媽現在認為,他們取消婚禮的原因是我姐的錯,很火大。」
「怎麼會這樣?那你爸媽那邊……」
「我暫時擋下來了,不過看來不太樂觀,既然你們已經回來了,那我爸媽就交給你們負責,我來處理謝宗豪。」
「你之前也這麼說,結果呢?」顏奕綸頗為不滿的瞪著好友。
「我哪知道他會等不及養好傷就開始作怪啊?」廖昱瑋聳聳肩,「不過接下來我不會讓他那麼好過了。」
「最好是這樣。」
「對了,婚禮取消的事,明天我姐若去上班,應該會受到很多關切,這點你等一下記得提醒她,讓她好有個心理準備,也想想要怎麼回應。」
「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
「住朋友那里,這個星期他幫了我很多忙,雖然是他雞婆,不過也算有幫上忙,就當做是還他人情好了。」廖昱瑋淡淡地說,回房換了衣服提著筆電就出門去了。
去借住朋友家算是還人情?不是欠人情嗎?
顏奕綸雖然狐疑,不過當下還是處理廖偲妤的事要緊。
走到她臥房,他敲了兩下門板後,沒有回應。
試著轉動門把,沒鎖。
微微一笑,開門進入,听見浴室傳來水聲,他立刻明白原來她在洗澡。
他轉身回客廳,從自己的行李拿出一套換洗的衣物,進入廖昱瑋的臥房,快速的沖了澡,然後又回到她的房間。
跳上她的床,悠閑的躺了下來,等待美人出浴。
可是……等了很久,浴室那扇門卻毫無動靜。
顏奕綸疑惑的翻身下床,悄悄的走到浴室門邊,接近之後,才隱隱約約听見了一聲一聲很壓抑的啜泣。
原來,她並沒有恢復,只是壓抑在心里,選擇獨自飲泣。
他的表情黯然,背靠著門邊的牆上,眼底盈上一抹痛楚。
原來,他並沒有為她做了什麼,他只是一個趁虛而入佔她便宜的混蛋!
他舉起宛若千斤重的步伐,離開她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