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杜威德當然還是將她拉出門。
她一個傷殘人士怎麼敵得過高大健壯又死皮賴臉的帥哥,所以被他連哄帶拐外加一點蠻力輔佐,硬是被他請上了三輪車。
他騎著三輪車載她到果園去,說她是城市土包子還真是沒錯,第一次看到滿山滿野的果樹,結實累累好壯觀。
看著滿樹黃橙帶綠的果實被剪下來,一籃一籃的送上大三輪車,車子載滿了之後,運回倉庫準備篩選。
他也帶著她跟前跟後,替她介紹篩選餅程,看著機器分出大小,她眼底滿是新奇,粉紅的小臉上掛著興奮的笑意。
在他的家人稍有空閑時,將她介紹大家。
他牽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有些害羞,臉上的嫣紅一直退不掉,在杜威德調侃的目光下,她堅持說是太陽曬的。
她看看杜伯父,再看看杜大哥,接著看看身邊的男人,這父子三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同一家出口,不管是身材還是五官,都非常相像。
杜伯母則是一個優雅雍容的女人,雖然年逾五十,可是依然美麗,听他說他母親可是當年某大學的校花呢。
這樣的父母,也難怪會生出這麼帥氣的兒子,品種優良咩!
杜大嫂也是一個高挑的美女,和杜大哥站在一起幾乎要一樣高,听說以前是個時裝模特兒。
站在他們這一家子中間,她有一種誤入巨人國的錯覺,五人中最矮的杜伯母都有一七六了!
啊!好糾結。
在這里非常快樂,很是悠閑,她覺得她可以在這里生活一輩子。
一輩子……她表情僵硬了一下,腦海里再次閃過一張深刻在記憶深處的臉,旋即又被她壓了回去。
和他的感情愈好,那張臉出現的頻率愈高。她知道,那是警告,牆就快塌了,而那代表自己快到極限,這段關系快到盡頭了。
舍不得,她舍不得。
于是她繼續開心笑鬧,無憂無慮,白天跟著他上山下水,晚上和他的家人一起喝酒聊天,她學會了怎麼替果樹接枝,還學會了單手劃酒拳,他們去泡露天溫泉,感覺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
然後,到了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夜。
這幾天因為晚上天氣不好,結果取消的塔頂之行,在今晚終于成行。
塔頂就是一座約三層樓高的塔,塔內有樓梯,塔頂約有十余坪左右平面面積,周圍有約一米高的欄桿。
塔頂上早就放著兩張躺椅,保暖的毯子,還有他剛剛一起帶上來的保溫瓶,里面是杜大嫂特別熬煮的桂圓茶。
他們現在就躺在躺椅上,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今天天氣晴朗,星星非常的明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杜伯母和杜大嫂看著她的眼神很詭異,好像在看某種可愛的小動物,然後很想抱在懷中……蹂躪一番似的。
「哈哈!」杜威德听到她的感想,哈哈大笑。
「沒想到你的感覺超靈敏的。」笑夠了,他終于說道︰「我家都是高個兒,所以我媽特別喜愛嬌小的女孩,最好還要有一頭柔軟的頭發,那樣會讓她……愛不釋手。」其實他們家的人都一樣,尤其是他,所以一見到她,覺得她就像一只可愛的西施犬,又覺得她個性不錯,很投他的緣、合他的意,就舍不得放手了。
李恩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哭,因為身高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啊!
「你放心,你們還不熟,所以這次應該還不會發生什麼事。」他笑著拍拍她。
「就是以後熟了,就會……‘愛不釋手’了?」她借用他的形容詞。
「呵呵,沒錯。」
「怎麼個‘愛不釋手’法?」她忐忑的問。
杜威德突然眼楮閃亮的望著她。
「做什麼?」她一凜,戒慎的問。
「說也說不清,我干脆示範給你看好了。」他露出邪惡的笑容,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已經從他的躺椅起身,撲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抱起。
「啊!你干什麼?」李恩媺尖叫。
「示範愛不釋手啊!別掙扎,小心你的手。」他大笑,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一手在她頭上模著,一手則在她背後揉著,還彎身將臉湊在她臉旁蹭著。
「夠……夠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渾身搔癢,尖笑著想要掙月兌,可惜難得的機會,某人堅持不放手。
漸漸的,他的手勁變了,撫模的感覺也變了,粗重的氣息在她耳旁吹拂。
她的呼吸亂了,心跳加速了,這根本……根本是借機對她上下其手!
「杜……」李恩媺開口,卻是溢出一聲低吟,她有些慌,忍不住道︰「我的手……」
他停止所有動作,就這麼停頓著,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好一會兒他才抱著她坐回躺椅下,讓她趴在他身上。
「對不起,還痛嗎?」他低啞的問,透著擔憂。
她閉上眼,輕輕搖了一下頭,身子被他挑起的熱潮尚未消逝,她不敢再亂動。
他將她拉高,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凝望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般。
她羞澀,她無措,可是卻無法移開她的目光,跌進了他深邃的眼底。
輕輕的將她的頭壓下,他的唇,綿密的吻上她。
星星在天空眨著眼,笑望著下方一對纏綿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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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兩張躺椅,兩人卻寧願擠在一起。
她趴伏在他的身側,打著石膏的右手放在他的腰月復間,而他一手穿過她的頸下抱著她,一手溫柔的撫著她的頭,她的手,她的背。
「這里不會有其他游客上來嗎?」她輕聲地問。
「不會,平常門都鎖著,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也把門鎖起來了。」杜威德笑。
「這是你們家的產業?」
「嗯,其實這里是了望台,有些歷史了,後來有經過整修,才能夠這麼完整堅固。」他慢慢解釋。
兩人又靜了下來。
冬日夜晚的山林,非常的寂靜,冷風拂過,她微微打了個冷顫。
「冷嗎?」杜威德察覺她的輕顫,拉來溫軟的毯子蓋上,仔細為她蓋得密實,不讓一絲冷風侵入。
濕熱的體溫不斷從他的身上透過來,她不由自主地用臉頰在他胸膛蹭了蹭,尋到了更舒適的位置,輕輕的吁了口氣。
再多撐一會兒,拜托!
「你喜歡這里嗎?」杜威德突然問,低沉的聲音在胸腔引起共鳴,讓貼在他胸膛的她,微微輕顫。
「喜歡啊,這里很好……」牆,開始崩塌,一塊一塊。
「喜歡的話,以後我再帶你來,我爹媽和大哥大嫂都很喜歡你。」他笑說。
「我也……很喜歡他們。」她輕聲地說。
「剛剛我去拿桂圓茶的時候,我媽還說,下星期周休再帶你回來。」他輕笑一聲。「我想這次我媽沒機會對你‘愛不釋手’一定很不甘,下次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杜威德……」她低喚,幽幽的視線望著無言的星空。
「嗯?」杜威德笑應。
「我很羨慕你。」她輕聲地說。
「喔?羨慕我什麼?」他好奇地問。
「羨慕你多才多藝,羨慕你長得好,羨慕你的身高……」她輕輕笑著。
他也笑了起來。
「羨慕你……」她的笑聲斂下,語音有些低靡。「有感情那麼好的家人。」
杜威德眼底閃過一抹理解,他知道之前那幾個羨慕都是玩笑,最後這個才是真的。
他似乎沒听她提起過她的家人,據他所知,她好像沒有親人,公司的個資,緊急聯絡人是空白。
他沒有開口,隱隱感覺她似乎要說什麼,所以他靜靜等著。
「比較有交情的同事、朋友,都知道我沒有親人,你也知道吧?」
「嗯,我知道。」他低聲地說,憐惜的抱緊她,「沒關系,以後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他們都很喜歡你。」
嘩啦嘩啦!那道牆,終于完全崩塌潰散。
「謝謝你。」這個夢真美,可惜該醒了。「其實,那個生我的男人還活著。」
杜威德一愣。不是說「爸爸」或者「父親」,而是說「生我的男人」。
「那個男人還有個家庭,有妻子,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這世上其實還有三個與我有血緣關系的人。」
她……是私生女?
「那個男人長得很好看,好看的程度……嗯,我找個人來評比一下,你會比較了解。對了,裘副總裁的特助李耕佑,那個男人比起李特助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可以想像有多好看了吧!」
「嗯,確實。」李耕佑……李?
「我長得像我媽。」她又說道︰「不管是外貌還是體型。」
「我終于知道你這麼可愛是遺傳誰的了。」
「嘻嘻……」她低低的笑著,笑聲卻有些空洞。「那個男人當初接近我媽,是因為我媽會賺錢,他需要我媽提供金援來完成他的學業,我媽被他迷得團團轉,所有的積蓄全都花在他身上,還供他出國留學。」
「結果,那個男人在國外求學的那段時間,和一個女留學生結婚,繼續花用我媽的血汗錢養老婆孩子。直到那個男人終于完成學業,為了留在國外,還需要一大筆錢,所以他不得已回台灣找我媽,騙我媽說要和她結婚,要帶她一起去國外,結果我媽信以為真,把外公留給她的房子和土地賣了,那個男人拿到那筆錢之後,立即銷聲匿跡,而我媽,很不幸的,有了我。」
「如果說,事情就這樣結束也是好的,可偏偏過了幾年,我媽無意間遇到了那個男人,她想問清楚當年的真相,結果被那個男人狠狠羞辱一頓,說要不是我媽會賺錢,他根本不會多看我媽一眼,說我媽雖然付出了金錢,可是他也給了我媽當他女朋友的尊榮,能當他的女朋友,被那麼多女人羨慕嫉妒,他沒有欠我媽什麼,叫我媽不要再糾纏他,不要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記得那時候我六歲,就站在我媽身邊,看著那張我見過最好看的臉說著那些話,像烙印般,那景象深深的刻劃在我的記憶中。」
他心疼的擁緊懷中冰冷的身軀。為什麼他溫暖不了她?
「杜威德,我平常看起來總是一副很開朗的樣子,無憂無愁無煩惱的樣子,對不對?」她笑笑地說道︰「其實啊!小時候的陰影,影響我很深很深,深到……我拼命在心里築起一道一道的牆,想將那些陰影壓抑在心底深處,但偶爾還是會不小心泄漏出來。」
「恩媺……」
「听我說,我啊,從小最常听我媽對我說的話就是︰長得好看的男人會接近長相普通平凡的女人,一定有其他目的,是不能信任的,要有自知之明。」
杜威德身子一僵,終于知道她告訴他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了。
「杜威德,我們——」
「不要說——」他厲聲打斷她,緊緊的擁著她,不松手。「什麼都不要說,不準說,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