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語恬覺得很累,很累。
這些天來,她衣不解帶地照顧住院的雙親,整日睡眠不足。謝媽媽本來就是千金小姐,從小嬌生慣養的,沒有住餅一次院。她對自己躺在病床上,什麼都做不了而感到膩味極了,經常發脾氣,謝語恬得像哄小孩似的哄她,逗她開心;謝爸爸撞了頭,雖然醫生說問題不大,但是他常常有頭疼的後遺癥,使得謝語恬心驚膽戰的,生怕父親有什麼癥狀沒有檢查出來。
最後證實,謝語恬父母那天開的車子剎車被人做了手腳,但是,究竟是什麼人做的,警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方羿風告訴謝語恬,他認為這次事件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以後,危險的事情還會陸續登場。他建議謝語恬24小時找人保護自己。但是謝語恬終究沒有找保鏢,她那顆疲憊的心全被擔心佔滿了,容不下任何心緒。
這天,謝媽媽突然說想吃隻果,謝語恬很高興,因為自從車禍以來,她媽媽的胃口一直很差。她喜滋滋地遞給母親一只鮮紅的大隻果,但是母親卻皺起了眉頭,她說自己想吃那種一半青一半紅的隻果。看著母親瘦了一個圈的臉龐,謝語恬心酸不已,當即開著車,全城兜著圈子,找母親想要的隻果。
皇天不負有心人,謝語恬終于在一個規模不大的水果店里找到了一半青一半紅的隻果,她一口氣買了10斤!當提著沉甸甸的隻果進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沖動。
天色不早了,謝語恬覺得身子粘乎乎的,喉嚨火辣辣的疼。多年扁桃腺發炎的經驗告訴她,自己的扁桃腺有出問題了,而且,好像還不輕。「還是先回家洗個澡,吃點消炎藥好了。要是現在病倒,那可太不是時候了。」她對自己說。
水果店離她家不遠。但是,在這段路里,她感到仿佛過了很長的時間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家,謝語恬提著一大袋隻果,吃力地走出車庫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頭很沉,視線也有些不對焦,喉嚨疼得益發厲害了。「糟糕。」她在心里詛咒了一聲。
顫悠悠地,她打開了自己的房門。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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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恬的奔馳剛一開過,凌希就听到聲音了。他反射性地把頭探出了涼台,希望在望遠鏡中尋找謝語恬的身影。三天前,他又把已經拆了的望遠鏡裝好了,為自己的「偷窺欲」服務。每當他發現自己很想看見謝語恬的時候,他總是告訴自己︰「我只是有偷窺欲罷了。」一點也不在意「偷窺欲」這個詞有多難听。
由于謝語恬連續幾天都沒有回家,凌希涼台上的望遠鏡焦距還沒有調好。等他好容易調好了焦距,他驀地發現,謝語恬那窗簾撩了起來的家里空空如也。剛剛才從車庫里走出來的謝語恬不知所蹤。
這不可能啊,剛才她明明上了樓的。凌希詫異地瞪大了眼。他微微調校著望遠鏡,窺視著整間房子。忽然間,靠近大門的地板上有點什麼東西灑了滿地,他連忙調好望遠鏡一看,原來,那是隻果,許許多多的隻果。在漂亮的隻果旁邊,倒臥著一個女人——謝語恬。
「愚蠢的女人,居然在自家門前跌倒。」凌希嘲笑地說著。但是,過了好一會兒,謝語恬都沒有起來的意思。難道出了什麼問題嗎?凌希心存疑惑。「要不要去看看?」他在心里問自己。馬上,他就否決了這個問題,不然那個女人又要以為他不安好心了。
他轉身回到房間里,繼續自己沒有做完的模型。出乎意料地,他發現自己完全靜不下心來。「那個女人會不會真的出事了?」他坐立不安,一心想去再看一下,謝語恬起來沒有。考慮了良久,他認命般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涼台走去。
望遠鏡里,謝語恬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算了,都到這分上了,就過去看看吧。」凌希打開了大門。
謝語恬家里的大門敞開著。凌希一眼就看到她倒臥在門里,隻果灑了一地。「喂,你怎麼了?」他粗魯地問。
沒有回應。
他走了過去,仔細觀察著謝語恬。謝語恬的臉色很差。雙頰在蒼白中有著兩抹不正常的紅。發燒了嗎?凌希伸出手,一印她的額頭——很燙,毫無疑問,她病了。
看著容顏憔悴,雙目緊閉的謝語恬,凌希很奇怪自己居然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相反地,他心中淡淡地浮起了一絲愛憐。「也許,我終究沒有當壞人的潛質。」他聳了聳肩,輕輕拉起謝語恬,把她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從門口到臥室的這段距離很近,擁著謝語恬柔若無骨的身軀,凌希心中有了點點滴滴的異樣感覺。拉開被罩,他把謝語恬放在了床上。床有點大,她嬌弱的身軀在床上顯得楚楚可憐。
凌希再次模了模她的額頭,燒得很厲害。也不知道她得的到底是什麼病,是不是該吃點退燒藥?得去醫院了。他搖了搖謝語恬,「謝語恬,探熱針、退燒藥在哪里?等會兒我送你去醫院好了。」
謝語恬迷迷糊糊的听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探熱針?退燒藥?醫院?那個人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我一點都不明白,只想安靜睡一會。
那個人換而不舍地搖晃著她。「謝語恬!謝語恬!」刺耳的稱呼一直索繞在耳邊,好煩哪。她申吟了一聲︰「叫我恬恬好了。」
恬恬?這麼親熱的稱呼?凌希愣住了。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又或者,她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嗎?
「謝語恬……」凌希再叫了一聲。謝語恬閉著眼楮微微皺了皺眉頭,「別吵,我扁桃腺好疼,想睡覺。干嗎連名帶姓地叫我?難听死了。」她想翻個身,但是,身體太虛弱了,只能稍稍側了側身。
凌希像看怪物似的盯著謝語恬。她居然敢命令我?!他真想撒手而去,什麼都不管了。但是面對著如此脆弱、需要人照顧的女性,他實在做不出來。
好吧,叫「恬恬」是嗎?「恬恬,退燒藥在哪里?」他低沉著嗓子問道。
「嗯……」謝語恬申吟著,呢喃著毫無意義的話語。
凌希嘆了口氣,「恬恬,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醫院……」
「是的,醫院。」他要把謝語恬從床上抱起來。
「不去醫院!討厭醫院!」謝語恬猛然把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病了,恬恬,听話。」他忍住火氣,柔聲說道。
「不去!」
凌希氣極敗壞地盯著她。他是沒轍了。真不知道是否病中的女人都這麼難伺候。他破天荒地發現自己的忍耐力居然還不錯。他壓抑著自己,竭力用最輕柔的聲音對謝語恬耳語︰「恬恬,你必須去醫院。要不,就得叫醫院上門出診了。」
「出診……」謝語恬呢喃著,凌希搞不清她到底听明白自己的話沒有。
「你要把你家庭醫生的電話號碼給我啊!
「嗯……」謝語恬皺著眉頭,辛苦地申吟著。她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嘛。
「好了,好了,要醫生出診是嗎?」凌希沒好氣地走出客廳,拿過電話撥了一個他熟識的家庭醫生的號碼。
朦朦朧朧中,謝語恬張開了眼楮。眼楮有點干澀,不太舒服。她咽了口口水,喉嚨刺痛刺痛的,痛感混著干渴,她忍不住輕輕喊了起來︰「水……」
很快,一只胳膊挽起了她,一杯水遞到了她的面前。她不顧喉嚨的疼痛,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溫熱的水滋潤著口腔,讓她疲憊、虛弱的身體感覺好多了。她長出了口氣,下意識地依偎在挽她起來的那條胳膊上。睡意向她襲來,她靜靜地合上了眼皮。
這個懷抱很溫暖,是誰在摟著她?是爸爸嗎?不對,他在醫院。是阿方嗎?也不對,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而這個人沒有,他的味道很純正,很柔和。
她睜了睜眼,在迷離的視線中尋找著身邊人的影像。她看到了一個挺直的鼻梁,一只輪廓鮮明的耳朵,一個立體感很強的側面,一只清澈的眼楮。抱著他的人毫無疑問,是個男人。在她印象中,好像沒有一位熟悉的男性有一雙這樣清澈、明亮的眼楮。這雙眼楮簡直可以點亮別人的希望。
「你是誰?」她從干裂的嘴唇里吐出了三個字。
「不認得我了,恬恬?」
聲音有點熟,但是還是不知道是誰。能叫自己「恬恬」的人,都是自己很親昵的人,尤其是男人。謝語恬費力地欠了欠身,努力地辨認著他。
雖然有點滄桑感,男人的樣子依然很英俊。她終于看清楚了。但是,下一秒,她就感到了一絲恐懼。眼前的男人是那個常常威脅自己生命的人——黑虎幫的「騎士」,凌希。
謝語恬悚然。她倏地掙扎開去,坐直了身子。「你……你怎麼在我家?」
「恬恬,你扁桃腺發炎,燒到40度。我好心想送你到醫院,你卻不肯,嚷著要出診。沒辦法,我只好把我們家的家庭醫生請來了。從昨晚在現在,你已經睡了13個小時了。」
「干嗎叫我‘恬恬’?誰和你這麼親熱了?」謝語恬厲聲說道。
凌希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小姐,是你總嚷著‘叫我恬恬’的!你以為我願意啊?」
謝語恬有點臉紅,他好像沒有撒謊,自己確實不喜歡去醫院,也不喜歡朋友叫自己的全名。想不到自己在病中竟然如此失態。更要命的是,自從父母出了車禍,自己接二連三地在敵人面前露出最軟弱的一面。看來,以後,自己和凌希的「死亡游戲」很難玩下去。
她勉力撐起身子,光著腳站在地上,禮貌地向凌希說道︰「謝謝你連續幫了我兩次。」她向門外伸了伸手,意思很明顯——送客了。
凌希看著她顫悠悠地站著,心里莫名其妙地涌現出一股一股的惱怒感。這個女人就是好逞強。他憤然揮手,「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受歡迎!」他大步大步向門外走去,蹬得本地板「 」地響。
拉開了大門,他才想起來,忘了告訴她,藥放在哪里了。以謝語恬的個性,他肯定她馬上就會倒頭大睡。這樣以來,好不容易退了的燒又會燒起來了。「嘿,我管這麼多干嗎?人家都送客了!」他悻悻地暗罵了一句,要出門去。這些天來,他在謝語恬面前冷酷的形象可能早就蕩然無存了。
他還是停住了。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反正形象都沒有了,也不欠這麼一會。他對自己解釋著。在過去的13個小時里,他充分體會到了女性的脆弱和無助。男人的英雄感油然而生。當謝語恬靠在他的胳膊里,緩緩地喝著水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卸下了一切裝束,她確實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女人。
他又回到了房間。謝語恬歪坐在床上,右手揉著嗓子,眉頭顰著,一副很難受的樣子。看到他去而復返,她詫異地睜大了眼楮,想立刻站起來,但是力不從心,站起來的姿勢很狼狽,很難看。
他嘆了口氣,「喉嚨還是很疼嗎?剛才醫生給你打了支青霉素。他吩咐我等你醒了給你吃些藥的。你等一下,我去拿。」他熟門熟路地走到廚房,重新倒了一杯開水,順帶拿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出來。
「醫生說這些藥最好不要空月復吃。」
謝語恬戒備地看著他。凌希無奈地笑了笑,「得了,我才不屑下毒呢。如果我要殺你,剛才你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謝語恬猶豫著。凌希不再理她。他大大咧咧地說︰「耳朵側過來一點。」心神恍惚的謝語恬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她陡然感到凌希把什麼東西擱在了她耳朵里,還沒有反應過來,「嘀」的一聲,凌希說道︰「好了。」他把一只在耳朵測體溫的探熱器拿到自己眼前,仔細地看了看。「唔,還是有點燒。37.9度。不過,對比方才還是好多了。」
謝語恬愣愣地望著他,好像他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似的。她過去從來無法想象,一臉暴戾之氣的凌希居然會這樣體貼地照顧別人。現在的他,看起來有點像……有點像忙碌嘮叨的大媽。想到這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了揚。
凌希壓根沒有察覺到她的想法。他把碗送到謝語恬面前,「吃點瑤柱粥吧。」
「你熬……熬的?」謝語恬有點口吃,她才不相信一個黑社會人物會熬粥呢!
發覺到她的吃驚,凌希掩飾似的聳了聳肩。糟糕,自己冷血黑社會的形象看來是體無完膚了。他有意岔開話題︰「現在吃不燙,剛剛好。恬恬。」話一出口,他就暗呼要命,這十多個小時里,「被逼」叫她「恬恬」叫慣了,以致一開口發現不應該的時候,已經改不了了。
謝語恬同樣很窘,順手接過那碗粥,她乖乖地吃了一口,她委實有點餓了。
凌希看到她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覺驚奇,自己的手藝從來都是不錯的啊。連大哥家里的菲律賓女佣都說要向他請教兩手。自己的小外甥樂樂一見自己下廚就歡呼雀躍的。就算這次的粥自己熬得不這麼樣,但也不至于要像謝語恬那樣把眉頭皺得死死的吧?!
「怎麼樣?很難吃嗎?」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很好啊!」謝語恬說完了這句肯定的話,卻把碗放下了。
「那……」他眼光掃了掃那碗幾乎沒有動過的粥。
謝語恬恍然大悟,「喔,你熬的粥很好吃。又綿又滑。但是我的喉嚨疼死了,一咽下去像針扎似的。」她連忙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他松了口氣,「但是你多少還是得吃點。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
謝語恬搖了搖頭,「等會兒吧,我現在喉嚨還很疼。」
凌希沒由來地感到生氣,他大聲地說︰「別總像個小孩子似的。你是檢控官!不是任意使性子的小泵娘!吃下去!這是為了你自己!」
在凌希那雙漂亮的眼楮逼視下,謝語恬乖乖地端起了碗。她不敢再盯著凌希的那雙眼楮看,他的雙眼有著一種力量,一種讓人服從的力量。但是,這和黑道老大那種凌厲的眼神不同,他的眼神中的侵略性沒有那麼外露,但是,他的眼神能夠使人不知不覺地沉淪。
听話地忍著喉嚨的陣陣刺痛,她吃完了一碗粥。吞服了一大堆藥片後,她的睡意又上來了,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她只記得在睡著前,凌希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很溫柔,「睡吧,多睡會,明天就會好了,可以到醫院去看你爸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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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語恬再次睜開眼,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了她一個。但是,滿屋子都留下了凌希的痕跡︰床頭櫃上放著幾種藥,和一杯水,杯子下面壓著一張紙,上面詳細地寫著各種藥每天吃幾次,每次吃的劑量是多少;廚房里放著一鍋粥,碗碟什麼的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客廳里散落的隻果早就撿了起來,漂亮地擺在了餐桌上……看著這一切,謝語恬怎麼都無法將會做這些瑣碎小事的男人和那個經常叫她想象一下自己臨死的瞬間的可怕男人聯系起來。她拿著留有凌希筆跡的那張紙,看著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百思不得其解。
快整整兩天沒有到醫院看雙親了,惟恐他們擔心,謝語恬不顧依然有些虛弱的身子,拿著桌上的隻果,就往醫院里跑。自己給父母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增添他們的煩惱。一路上,她躊躇著應該找個什麼借口來解釋自己出去買個隻果,一買就買了兩天。
推開病房的門,母親正在看電視,父親正在看報紙。謝語恬不快地奪過父親手里的報紙,埋怨地說︰「爸,你剛剛撞了頭,有腦震蕩,現在不應該看報傷神的。好好靜養一下不好嗎?」
謝爸爸慈愛地看著女兒,笑嘻嘻地說︰「好了,好了,我的女兒不滿了。」
「爸!」謝語恬笑了,她掏出兩只隻果,「媽媽爸爸,我洗個隻果給你們吃。」
她微笑著看了看媽媽,眼光一掃,落在了病床前的小桌子上,幾個半紅半青的隻果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錯愕地問著正在沉迷于肥皂劇的母親。
「你還好意思說!律政司有急事也不跟我們說一下。搞得我們擔心死了。生怕你在買隻果的路上也出個車禍什麼的。」母親責備地瞪了她一眼。
謝語恬茫茫不知所以然。
她想了想,問母親︰「這些隻果是誰拿來的?」
「一個高高大大的俊小伙子啊!專程提著隻果來我們這里,說你有緊急案子要接,叫我們別擔心。人家溫文有禮的,唉,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生個男孩子!」
謝爸爸爽朗地笑著︰「搞不好人家以後會當我們的半子啊。你以為你的寶貝女兒會讓不怎麼熟識的男人來給我們帶隻果嗎?說不定恬恬就想讓我們單獨見見他啊。」謝爸爸意味深長地望了謝語恬一眼。
謝媽媽眉開眼笑,「也對!恬恬,爸媽要告訴你,這次啊,你的眼力可真不錯!」
「媽,你們說的是誰啊?」謝語恬仍然懵懵懂懂的。
「臭丫頭,別不好意思啊。那個小伙子頭發短短的,個子高高的,一看就是個好男人!你就別擔心了。」
「他告訴你們他的名字了嗎?」
「喔,那倒沒有。看他那窘樣,我也不舍得勉強他了。恬恬,我們還等你告訴我們呢!他到底姓什麼啊?他是做什麼的啊?」
謝語恬心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凌希的話,那麼告訴父母他是個黑社會,不知道他們會驚訝到什麼程度呢?她趕忙巧妙地把話題轉移了,生怕父母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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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恬爸爸媽媽恢復得比預想中的快,一個星期後,謝語恬就回到律政司上班了。自從那天以後,凌希又從謝語恬的生活中消失了。午夜夢回,謝語恬偶爾還是會夢到他,但是,與以前的夢魘不同,他在謝語恬睡夢中的形象,多了些親切,少了些可怖。
又到星期天。
現在,謝語恬的父母出院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他們已經恢復到了嫌整天圍著他們轉的女兒礙手礙腳的程度了。父親嚴格命令謝語恬給他們兩個自由活動的時間和空間,所以,這個星期天,是謝語恬自車禍以來最清閑的一天。
由于手頭剛結束了一個案子,謝語恬樂得好好睡一天,希望補充一下心理和身體的損傷。然而,持續睡了12個小時之後,她再也睡不著了。望著整潔的房間,她忽然有了想出去走走的沖動。
拉開衣櫃,她挑了條清爽的連衣裙。穿上後,謝語恬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發了一場斑燒之後,她又清瘦了些,平時十分合身的連衣裙此時此刻顯得有些寬松了。但是,這樣也別有一番休閑的味道。
星期天逛街的人很多,適逢大片首映,謝語恬本來想去看場電影,但她一看到電影院里人山人海的架勢就作罷了。她生性不喜歡到人多的地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忽地想起好友米蘭曾經說過在這附近有一家餐廳下午茶供應的芝士蛋糕好吃到極點。她看看表,離下午茶的高峰期還有一段時間,去享享口福也好!她愉快地想著,這才發現自己早上、中午什麼東西都沒有吃。
她知道米蘭這陣子有案子,星期天都要加班,不然的話,找她和自己一起喝下午茶就熱鬧多了。不過,一個人也無所謂,美食當前,什麼都可以妥協嘛。
興沖沖地找到了那家格調高雅的餐廳。她仔細打量著餐廳里舒適而休閑的布置,心想,這里果然名不虛傳,米蘭的確沒有介紹錯地方。雖然離下午茶時間還早,但是餐廳里已經擠滿了慕名而來的人們。這樣的話餐廳里理應很擁擠,但是,它獨特的設計使人根本察覺不出來,只覺得舒心,有一種可以放松身心的感覺。
侍者領著謝語恬來到了一張為數不多的空桌子前坐下。謝語恬迫不及待地點了這里最出名的芝士蛋糕。她剛開口,幾乎和她同步,隔壁桌子也傳來了一聲響亮的「芝士蛋糕」的喊聲。兩張桌子的侍者尷尬地互相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道︰「小姐/先生,我們的芝士蛋糕已經剩下最後一個了。」
不會吧?真的這麼受歡迎?!謝語恬不由自主地望了旁邊的餐桌一眼,剛好那人也在看她——天,這也太巧了吧?謝語恬瞪大了眼楮,她又看到了凌希。
如果是別人,她一定會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一千零一個的芝士據為己有。但是,回想起凌希可以說是救了自己一命,又和自己有著微妙的關系,她有點不好意思了,主動說道︰「蛋糕我不要了,這里還有什麼好吃的點心?」
凌希怎麼會接受一個女子讓給自己的蛋糕?他連連擺手,「不,不,還是你要吧,恬恬。」他又奪口而出地叫她「恬恬」了,話一出口,他的臉稍稍紅了些。
謝語恬更是不好意思,她固執地對侍者說︰「請給那位先生把蛋糕端上來,入我的賬!」
「這句話該我說才是!」
「不,不,我應該請客的,凌希。就算沖你上次的那鍋瑤柱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忘了。還是你吃吧,從公平的角度來說,你比我先叫那麼半秒鐘。
「凌先生,那是你主觀的想象,請給出證據來吧?」
「謝檢控官,這里不是法庭。你是女士,我有義務作出讓步!」
「你……」
侍者小心翼翼地打斷兩人的對話,「先生、小姐,你們認識嗎?」
謝語恬和凌希不假思索地異口同聲地說︰「是啊。」
「那就好辦了。我們的芝士蛋糕份量很足,是專門為情侶考慮的,你們兩個人一起吃好嗎?」
「我們不是情侶!」再次異口同聲。
另一名侍者戰戰兢兢地說︰「可是,你們二位也可以一起用餐吧,這樣就不用讓來讓去了。」
謝語恬看了看侍者為難的樣子,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她下意識地望了凌希一眼。
凌希看見她探詢的眼神,當即大聲說道︰「好吧,我和恬恬也很久沒見了。給我們安排一張雙人的餐桌吧。」
侍者如釋重負地走了。謝語恬有些僵硬地坐在凌希對面,只覺得不好意思。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