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叛徒 第8章(1)
作者︰朱映徽

棒日,都己經將近正午,孟蝶衣才起身下床,而那雙紅腫的眼,是她哭了大半夜的結果。

昨兒晚上,她躺在床榻試著入睡,腦中卻不斷地浮現雷翼風的身影,那讓她的淚水怎麼也克制不住,首到畏後倦極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偏偏她才合眼沒有多久,就被惡夢給驚醒。

夢中,雷翼風不僅用嫌惡僧恨的眼神望著她,還用惡毒惱怒的字句咒罵她,讓她心痛難當。

就這樣,她哭一會兒、睡一會兒,不久又從惡夢中驚醒,然後再哭、再睡,如此反覆不斷地折騰,幾乎快讓她崩潰。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虛弱而痛苦地低語。

她答應了姨母,過幾天就會去新居同住,她怎麼能讓姨母瞧見她此刻鬼一般的臉色?那會讓姨母為她擔心的。

孟蝶衣到灶房去,動手熬了點白粥。

盡避她根本沒有半點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喝一些,至少這樣可以讓自己恢復一些體力。

勉強喝完一碗清粥之後,孟蝶衣決定到外頭去,希望多曬曬日陽,能讓她蒼白的雙頰多一些血色。

出了木屋後,她在屋外隨意走走,不經意地瞥見不遠處有一對頭發花白的老人婦,正手挽著手緩緩而行。

看起來,他們應該是要去山腰那尼姑庵附近走走吧!

在這座山中,有一間名為「靜慈庵」的尼姑庵,庵外有一大片清幽的竹林,附近還有座石亭可以休憩、眺望美景,城里的人時常會去那兒散步賞景。

孟蝶衣的日光清不自禁地追隨著他們,那時並肩而行的身影是那麼的平凡而美好,令她不禁既羨慕又感動。

忽然一陣風起,老婦原本握在手中的一條帕子一不小心被吹飛了。

「啊呀!糟糕!」

老翁邁開步伐,想要追回那條帕子,可無奈老人家的步子慢,盡避想追卻是有心無力。

孟蝶衣見狀立刻奔了過去,幫忙抬回那條帕子。

「喏,老伯。」她將帕子交到老翁的手中。

「哎呀,小泵娘,真是謝謝你了。」老翁開口道謝。

「只是舉手之勞而己,老伯別放在心上。」

老婦這時也走了過來,一瞧她蒼白的臉,立刻關心地說︰「小泵娘,你的氣色瞧起來不太好,該不是病了吧?」

「沒有,我只是踫上一些傷心事罷了。」她輕描淡寫地說。

「傷心事?該不是感清事吧?」老婦猜測地問,畢竟像這麼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姑娘,煩惱的事情清大抵都月兌不了感情吧!

孟蝶衣扯出一抹淒楚的微笑,並沒有杏認。

老婦親切地拉起她的手,慈藹飾釋拍了拍她的手背,開口安慰道︰「小泵娘,你就別再傷心難過了。你是個好心又美麗的姑娘,將來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也值得你去愛的好男人。」

從這番話,不難听出老婦是認為她踫上了負心漢,才會如此悲傷。

孟蝶衣搖了搖頭,美眸盈滿了憂傷。

「真心愛我,也值得我去愛的人,我己經遇見了,可是我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她悲傷地低語,或許是因為與這對老夫婦素不相識,她反而可以毫無顧忌地傾吐真心話。

老夫婦互望一眼,不明白既然相愛為什麼不能相守?但他們沒有開口追問,就怕會惹得她更傷心。

「既然相愛,不管有什麼問題就一起面對吧!只要有心,設有過不了的關卡。」老翁開口鼓勵道。

這對老人家真誠的關懷,讓孟蝶衣感到溫暖,然而她心底的絕望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分毫。

倘若眼前的問題是能夠解決的,那麼不管再怎麼困難,她也一定會設法克服,可偏偏她與雷翼風之間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好了,咱們也該走了,小泵娘,你自己要多保重啊!」老翁開口道。

「我會的,二位一路小心。」孟蝶衣勉強擠出微笑,揮手與他們道別。

目送這對老夫婦互相攙佚、相偕離去的背影,孟蝶衣的眼眶一熱,心底再度涌上無限的羨慕。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與深愛的男人白頭到老,只可惜……那永遠只會是個無法實現的夢……

極度的絕望與心痛,讓孟蝶衣的淚水溢出眼眶,她甚至克制不住地蹲了下來,蜷著身子掩而痛哭。

那一聲聲悲切的哭泣,隨著微風傳進了雷翼風的耳里。他佇立在不遠處,一株大樹隱去了他的身形。

望著她傷心哭泣的模樣,他的黑眸盈滿了心疼與不解。

昨日他怒極離去,滿腔的怒火讓他理智盡失,簡直成了一頭暴怒的禽獸。

直到夜深人靜,他冷靜下來之後,才終于能夠好好地思考,而他愈想就愈覺得不太對勁。

不管他怎麼看,她都實在不像個唯利是圖的貪財女子。

倘若她的眼里只有錢財,那麼當初他們還未發生肌膚之親時,他就己經信了她並未從師父的書房竊取任何東西,她又何必對他獻出完壁之身?

她那嬌羞的神態、那動情的反應,他不信真是裝出來的!

再者,倘若她真的如此貪財,又己換取了高額的賞金,怎麼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歡喜之色,反而整個人變得消瘦憔淬了?

諸多的疑點,都顯示出事有蹊蹺,都怪他昨日被她刻意的激怒給沖昏了頭,氣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她說謊,她擺明了是故意要他厭惡她、痛限她、離開她,但這是為了什麼?

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她非得這麼做不可?

究竟有什麼不得己的苦衷,讓她寧可自己一個人痛苦,也不願說出來,讓他為她分擔一切?

謗據昨日的經驗,他知道問她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他必須設法自己找出來才行。

為此,今日他沒有貿然現身,而是躲在暗處悄悄地觀察。

打從她剛才走出屋子,他就暗中一路尾隨,而看著她那宛如游魂的憔悴模樣,他真是又憐又氣。

才不過短短幾日的光景,她就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到底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苦衷,讓她非如此不可?

今日,他一定要把個中原因弄清楚,絕不許她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孟蝶衣傷心地哭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

她站了起來,轉身想要返回屋里,卻赫然看見了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雷翼風!他……他怎麼會……

孟蝶衣驚愕地望著雷翼風,悲傷的情緒來不及掩飾,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度自眼眶淌落;一驚覺自己掉淚,她倉惶轉身背對著他,匆險抹去淚水。

「你……你還來做什麼?」她語氣僵硬地問。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雷翼風凝望著她的背影,她那消瘦的身形,真是令人心疼極了。

他的語氣沒有孟蝶衣預期中的厭惡與僧限,反而透著憐惜與溫柔,而那狠狠揪住了孟蝶衣的心。

她不懂他的態度為什麼丕變,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實在不該再見面了。

她狠狠地眨掉眼眶中的淚水,深吸口氣之後,轉身面對著他,強迫自己擺出不耐煩的神情。

「你昨日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我嗚?怎麼才過了一晚,你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對你我己經厭倦了!」她咬牙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這一回,雷翼風並沒有被她這番話給激怒,反而看穿了她眼底那急欲掩飾的悲痛。

「倘若你真的厭倦了,剛才為什麼會說你己遇見了真心愛你的人?還有,你為什麼會說你與那個值得你愛的人沒辦法在一起?」

孟蝶衣倒抽一口氣,震涼地僵住了。

本以為他才剛到而己,想不到他竟听見了剛才她與那對老夫婦的對話!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緒紛亂,慌忙地想找借口。

「我那是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剛才說的那個人又不是你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不是我,那會是誰?是誰讓你明明心痛萬分,卻還要硬裝出無所謂、不在乎的模樣?是誰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偷

偷地掉眼淚?是誰讓你短短幾夭,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他咄咄的逼問,讓孟蝶衣招架不住。

「我……我……」

他的這些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來,而他那雙深退灼熱的黑眸,仿佛己看穿了她的一切偽裝。

她既狠狽又無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心亂如麻之下,她也只能選擇逃避了。

孟蝶衣倉惶地轉身,決定逃回屋子里,將自己關起來。

她知道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也知道他不可能輕易就放棄,可是眼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再繼續面對他,她泊自己的清緒會徹底崩潰。

「等等,蝶衣!」

雷翼風立刻追去,他可設打算再讓她逃避。

孟蝶衣拔腿跑回了木屋,想要將他關在外頭。

只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在她前腳才剛踏木屋里,雷翼風後腳就己跟了進來,他甚至還反手關上了大門,讓她沒法兒再逃出去。

「蝶衣,別再逃避了好嗎?咱們好好地談一談。」

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緊,只能無助地猛搖頭。

談?他們還能談什麼?她什麼都不能透露呀!

眼看雷翼風高大的身軀柞在門口,她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逃出去,也只能試著躲進房里了。

她轉身往自己的寢房奔去,無奈雷翼風不僅又追了進來,甚至還故技重施地關上了房門。

這下子,她真的無處可躲了!

孟蝶衣感到既無助又慌亂,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挺直了腰,沉聲下起逐客令。

「夠了!我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不,蝶衣,除非你坦白告訴我實話,否則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雷翼風的態度堅定。

「該說的話,昨夭我都己經說了,你還要我再重復一次嗚?好!我告訴你——我混進『鐵雲門』純粹是為了竊取東西,我對你設有半點感清,我不愛你,也不想與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己經說完了,請你出去!」

她別開臉,指著房門,心里祈求他可以快點離開,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現在她甚至連看他的勇氣也設有了,就怕再看他一眼,自己最後偽裝出來的堅強就會徹底崩潰。

「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為什麼不敢看我?」雷翼風問道。他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自然也將她極欲掩飾的脆弱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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