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要出國?」谷斯儂霍地站起來,滿面不解。
「為什麼?」
「我知道為什麼就好了!」夏少麟用力捺熄香煙。
「他昨天似乎跟連婷吵架了,當晚就作了決定。」
「天啊!」谷斯儂用力一擊掌。「那我豈不是弄巧成拙?」
「我越來越無法理解我哥了。」夏少麟支著額頭嘆氣。「我猜他八成是感情積壓太久。鑽進死胡同,走不出來了。」
「不會這樣吧!我們去告訴連婷這件事。」
「告訴她什麼?我哥若不願說,我們也無法決定什麼。」
比斯儂覺得真會被夏家兩兄弟氣死。「你去告訴她,搞不好就此促成一段好姻緣呀!」
「你不會去說?」
「我?」谷斯儂指著自己鼻尖搖頭。「我又沒干沒系,做不了主。」
「沒干系?你指誰?」夏少麟怒氣升騰,只差沒扯谷斯儂的領子。
「做什麼?你在發哪門子的火?」
「我是指和夏家人沒干系,還是指我哥?」
「少麟,你想哪去了?」谷期儂的聲音跟著大起來。
「別跟我顧左右而言他。這句話放在我心中好久了,你究竟喜歡誰?」
「我是誰的女朋友,當然就喜歡誰。」
「我有那份榮幸嗎?」夏少麟冷言道。
比斯儂氣得說不出話,只用那雙眼楮冷冷瞪視著。「你在胡說什麼?」
「好,如果我要你嫁給我,你願意嗎?」
「我今年才畢業,不想那麼早結婚。」
「是不想那麼早,還是不願意?」
「少麟,你再繼續鑽牛角尖,我要回去了。」
「少一副自己很理性的樣子!」夏少麟猛捶一下桌子,上頭的玻璃器皿因震動而動起來。「我知道你喜歡大哥那類型的男人,而我只是個代替品罷了。
從頭到尾,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
「夏少麟,你再胡扯下去,你試試看!」
比斯儂用手指著夏少麟,夏少麟將其捉住,猛地一拉,縮短兩入之間的距離。
「我只是說出我的真心話,事到如今,你何不說出來?說你高興連婷已心有所屬,高興你有機會。
事實上,你正打算隨我哥共赴美國……」
「啪!」一個五指印在夏少麟右浮起。
兩人瞬間呆住了。
夏少麟原本滿腔的怒氣和說出狠話後的不安,這時全冷卻了。「我退出,我成全你!」夏少麟語氣冰冷無比,扭腰沖出客廳。
比斯儂連忙拉住他,她知道,夏少麟這一離開,就什麼也無法挽回了。
夏少麟想也不想就甩開她的手。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手勁有多大,而谷斯依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向後倒去,撞倒在桌子,也撞翻了椅子。
在夏少麟關上客廳的門的同時,听到里頭桌椅翻倒的聲音,打開門一看,谷斯儂正倒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家具中,低聲申吟。
「斯儂?」夏少麟急忙將她抱起。「有沒有怎樣?」
「好痛!」谷斯儂只覺得全身痛楚,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哪里痛?」夏少麟巡視著。瞧谷斯儂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他覺得心髒像被扭緊了一般。
「好痛!好痛!全身都好痛!」谷斯儂大聲地哭出來。
夏少麟,連忙安撫她,聲音里有濃濃的哭意。
「別哭,我帶你去看醫生,看過醫生就不痛了。」像哄小孩似的。
「不止全身,」谷斯儂抱住他的脖子。「還有心!有一個王八蛋嚴重傷害了我的心。」
夏少麟自然知道那個王八蛋是指誰。「你不要和那王八蛋一般見識,不要理他。」
「可是,」谷斯儂抬起臉,淚眼盈盈瞅著夏少麟。
「他是我最愛的人,我不理他,會更難過。」這一剎那,夏少麟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好!我保證那王八蛋不會再用話傷你。」
「那他會疼我,會愛我嗎?」谷斯儂緊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
「會的!他會更疼你,更愛你!」
「真的!」他用力且肯定的點頭。
「好。」谷斯儂離開他,讓自己站起來。
「你剛才是騙我的?」夏少麟張大嘴。
「我哪是騙你?你自己撞撞看,不痛才怪哩!但听了你的保證後,疼痛也減輕一大半了。」谷斯儂說得煞有其事。
「你這頑皮鬼!」夏少麟憐愛地輕捏她的臉頰。
突然一轉念,出奇不意啄了她的唇一下。
「你偷襲!」谷斯儂紅著臉,不依地抗議。
夏少麟微笑的用手圍住她。谷斯儂就在懷里,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兒。輕擁佳人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第一次,他覺得心中有了踏實感。回想過去的猜忌和不快,在這時,似乎全成了一個笑話。
比斯儂覺得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她將自己的重量全靠在夏少麟身上。在他壯碩的胸膛里是他的心跳,平穩而規律,她幾乎快要沉沉睡去。
「斯儂,」夏少麟的聲音飄進她的耳里,她含糊應了聲。「我們暫時別管大哥他們的事了。」
「為什麼?」她從溫柔的魔咒里醒過來。
「他們之間,除非一方先開口,否則是不可能打破目前的關系。而我哥,你也知道的,我們的話就像馬耳東風。連婷那方面有可能已有意中人,況且大哥又不見得真的會出國。我們還是先放下這件事,別管了吧!」
比斯儂低頭沉思一會,低聲說道;「好!」但她心中另有打算。
★★★
由于連婷的情緒低落,連帶著廬漫期和賴雲楨也都受到影響。三人幫頭一次一整天都十分安靜,沒有吵鬧。
放學後,賴雲楨照例和古廷倫一道走,廬漫期則和連婷並肩走著,由連婷載廬漫期去坐公車。但是看連婷魂不守舍的樣子,廬漫期想想,還是自己去坐車好了。
「連婷,你今天不是有烹飪課嗎?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坐車好了。」
連婷望著前方,說道︰「我知道,今天昊德來接你,對吧!」
廬漫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到校門外羅昊德正倚著轎車,朝她們這兒觀望。
廬漫期喜出望外。最近因為羅昊德工作忙,兩人很少出流游,頂多晚上打打電話,聊聊天。今天他竟然有空閑來接她,心中的感受特別不同。但是她充滿歉意地看著連婷。
「快去吧!」連婷推她。雖然看到人家相戀,心中百味雜陳,但今天賴雲楨和廬漫期已陪了她一整天,她不想再給她們負擔。
「那我走了,自己小心點。」廬漫期走到羅昊德的身旁停下。
連婷向他們倆揮揮手,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廬漫期看她走路的樣子,已不若往常輕松、活潑,反而是彎著腰、駝著背,幾乎是把那雙布鞋當拖鞋穿,忍不住輕輕嘆自己。
「怎麼?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呀?」羅昊德玩笑道。
「才不是呢!」難得見一次面,她決定讓自己輕松點,暫時將連婷的事擱在一邊。「今天怎麼有空?」
廬漫期傾過身子問他。
「想你嗎?」
他一臉調皮相,廬漫期忍不住笑開了,先前殘存的陰影一散而光。不論是真是假,听起來總覺得窩心。
羅昊德體貼的為虞期打開車門,邀請她入座,再繞過車頭跑向駕駛座。
廬漫期一待車子駛離學校,即主動開啟收音機,瞬間,悅耳的熱門音樂在耳畔跳躍。
「期,我好像從沒看過你穿裙子。」他瞄一眼廬漫期的西裝褲。
「裙子是不方便的代名詞。」儼然一副專家的口吻。其實他看過,廬漫期想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場面是那麼地難堪,她最後還讓他大大地丟一次臉。
但是……他全忘了。忘了他們之間的爭執與不快,忘了他對他的感覺是如此的厭惡和差勁……這就是記憶,一旦失去,整個人生都不同了。只是,他是否也忘了賴雲楨,那個他一直深愛的賴雲楨?
「我覺得女生還是穿裙子比較好看。裙擺飛揚或是露出一雙漂亮的腿都是十分迷人的。雲楨不是常穿裙子嗎?你也試試看嘛。」他的瞳孔閃閃發亮,帶著鼓勵。
廬漫期卻忍不住要嘆氣。心里明白,就算他以為她是他女友,但在他的淺意識里,總有賴雲楨的存在;他的眼光常飄到賴雲楨身上,也常有意無意拿她和賴雲楨做比較。
她不止一次責罵過自己,不該受不了賴雲楨的堅持,她早就猜到,會有那麼一天,她會愛上羅昊德。而這也許正代表,她將會嘗到心碎的滋味。
羅昊德將方向盤一打,突地來個大轉彎,廬漫期冷不防跌進他的懷里。
「你在干嘛?」廬漫期從他身上爬起業,整理紛亂的長發。
羅吳德伸手過去,將廬漫期的頭拉靠在他肩上。
「你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單手操控方向盤,羅昊德仍舊駕駛自如。
後照鏡映著羅昊德故意裝出來的不滿面孔,廬漫期笑了。
「想……想肚子餓了!」她模著肚子,一副餓慘了的模樣。
「好!」羅昊德放開她,「想吃什麼?」
兩人對望一眼。
「炸雞!」
「擔仔面!」
兩人對望一眼。
「我們倆真沒默契。」羅昊德嘴里很無奈,但眼里卻有止不住的笑意。「依你好了,吃擔仔面。」
「好棒!」廬漫期開始扳動手指頭。「我要吃兩碗米粉、一顆貢丸……」她瞄一眼羅昊德。「會不會太多了?」
「都行!」
她露出小孩般的笑容,搖頭晃腦跟著收音機里的歌聲哼唱。
★★★
「她是誰?」羅昊德盯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廬漫期時,頭一句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你的女朋友!」賴雲楨回答。
羅昊德遲疑了一會,走過去,坐在床邊。
廬漫期的臉色蒼白,跟唇也毫無血色,和擺在耳旁的烏黑柔亮長發形成強烈對比。她的眉頭略略皺起,好像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她叫什麼名字?」他仍看著廬漫期。
「廬漫期。」賴雲楨將廬漫期的頭發稍稍整理一下。「你們認識快半年了。」
「半年?」羅昊德模模廬漫期光滑如絲的長發,撫著她的面頰,忽然抬頭看著賴雲楨。
賴雲楨亦用鼓勵的笑容望著他。
怎麼會?他什麼都不記得,包括他自己,但對賴雲楨,他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們從小就認識,如果你忘了我,我一會揍你的。」賴雲楨用手指點羅昊德的頭。威脅的說。
但這女孩,廬漫期,他完全陌生,完全空白。
廬漫期擁有他最欣賞的頭發,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哀著她柔女敕面頰的手指,也感受不到熟悉的觸覺。
「我愛她嗎?」羅昊德喃喃問著。
「是的。」賴雲楨想也想不想就回答。
他無法原諒自己。如果真是這樣,他怎麼可以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自己失去記憶也就算了,但這女孩醒來後,面對一個這樣的情人,心中的感覺會是如何?這樣對她實在太不公平了。他下定決心,要盡全力疼愛彌補她。
廬漫期的身體有明顯的掙扎。羅昊德嚇了一跳,將手縮回來。廬漫期的眼楮突然睜開。
「想什麼啊?」廬漫期用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沒有。」羅吳德抓住她的手,親昵的一笑。
「還沒?度小月早過了。」
「呃?」羅昊德向四周張望,果然過頭了。「我在找車位。」他辯解道。
「牽拖!」廬漫期對他做一個鬼臉,齜牙咧嘴的。
「好丑!」
「管我!」廬漫期皺皺鼻子,不甩他。
他在想什麼?賴雲楨?天!她無法想像,她再如此猜疑下去,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多疑心給壓扁。
這種情緒上的不安,除了讓她覺得心口像被什麼壓住,也讓她覺得原本不甚健康的胃開始隱隱作痛。
羅昊德停妥車子,拉著廬漫期朝度小月走去。
店內客人不多,他們找了張角落的桌位,羅昊德要廬漫期坐著,他去櫃台點餐。不久,色香味俱全的餐食一一上桌,廬漫期不禁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吃將起來。
「期,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嗄?」廬漫期放下懸在空中的面條,表情愕然。
「生日。我一直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生日。
「啊,生日」廬漫期笑笑,有些牽強。「問這做什麼?」
「我們可以一起過生日呀!」
「不用了,多麻煩!」她假裝不在意地吃面。
羅昊德沉默不語,直直盯著廬漫期。
廬漫期原以為他不久即會放棄這個話題,然而羅昊德的眼光始終凝住在她身上,一直到她終于忍不住了,問道︰「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據雲楨說,我們在一起半年多了,我們沒有一起過過生日嗎?」羅昊德眼里有著疑問,還摻有一絲責備。「我的生日是六月……五日,我們九月左右才認識的。」
「六月五日?」羅昊德的聲音充滿驚喜。「真巧,我的生日也在那一天。」
「的確很巧。」真是太巧—了,竟會和「漫期」同一天生日,廬漫期心底有些苦澀。
「那我們可以一起過生日了。」羅昊德愉快的說︰「這樣吧,你請你父母,我也請我父母,和雲楨他們一起慶祝。」
「不好!」廬漫期斷然拒絕。
羅吳德的滿腔熱情頓時被澆熄,他的臉也沉下來。「為什麼?」
廬漫期發現自己實在回答得太快,也太沖動了。
「我是想,還有三個多月嘛,還早得很;而且,這是我們頭一次一起過生日,就我們兩人,好嗎?」
羅昊德想想,也對。「好吧!」
廬漫期這才釋然。
十幾年來,廬漫期從不過生日,因為這天會讓虞家二老感到傷心,想起另一個「漫期」而傷心。
而她也盡可能地忘記這一天的存在,只記得「漫期」
是六月五日所生,對于別人的詢問,她也一直用這天作為自己的出生日期。
「干脆我們連結婚也選在這一天,如此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結婚?廬漫期呆了一呆。
若照目前的情形下去,也許他們真的會走到結婚︰一途。如果他恢復記憶呢?發現自己不僅陷入一個騙局,還和自己極端厭惡的人結婚,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場面?她幾乎可以听到他暴跳如雷的怒吼聲了。
「期,你的臉色很不好看。」羅昊德傾身探探廬漫期的額頭,模模她的面頰「你在發冷汗,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我沒事。」廬漫期咬著牙搖頭。事實上,她的胃正翻天攪地的劇痛。
「還沒事?」羅吳德輕斥,氣廬漫期不懂得愛惜自己。
廬漫期腳步踉蹌,任羅昊德將她拉起來,扶她出去。
「還好吧?」
廬漫期皺著眉頭,面白如紙。「對不起,讓我休息一下。」她松開羅昊德的手,慢慢蹲了下來。
羅昊德突然架起她的身子,將她整個橫抱起來。
「昊德,你做什麼?」廬漫期驚呼。
「我抱你到車上,這樣比較快。」他邁開闊步,往車子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這是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
「誰敢多看一眼,我就揍扁他。」
廬漫期沒有辦法,只得將自己發燙的臉藏在羅昊德的胸膛里。這是難堪的一刻,卻也是甜蜜的一刻。
★★★
「好點了嗎?」羅昊德問著剛吞下藥丸的廬漫期。
「拜托,」要不是胃痛不已,廬漫期差點笑出來。
「我才剛吞下藥丸,哪有那麼快?」
「說的也是。」羅昊德不好意思的笑笑。
廬漫期每每憶及以前總和羅昊德怒目相對,互相嘲諷、漫罵,再想想現在,心中不禁感慨無限。
羅昊德對她其實是沒有感情的,他只是在盡一個「男友」的責任,對他的「女友」好罷了。
「昊德,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廬漫期偏著頭問。心底是緊張的徹底的。
「你?」羅昊德奇怪的看她一眼。
「先別說我,說雲楨吧。」
「雲楨啊!」羅吳德模模下巴,抱胸往椅背一靠。
「她很可愛,不論做什麼事都是出于善意的。不過,脾氣固執了點,有些任性。」
「那……連婷呢?」
他想起那個個頭嬌小,有著一雙晶亮的大眼楮,笑起來嘴角有一對梨渦的小女孩,雖然她其實已不小了。「我對她不是很了解。不過看她單純而有些傻呼呼的模樣,好像這世界還存有希望。」
廬漫期被他逗趣的模樣惹得一陣輕笑。「那我呢?」這才是重點。
「我不敢說。」羅昊德拚命搖頭。
「為什麼?」
「你那麼凶,萬一說錯話我就完了。」這等于說出來了。
「怎麼會呢?」廬漫期心里頗不是滋味,但仍得勉強自己展露笑顏。
「看吧!其實你現在很不高興,卻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一點也不坦率。」
「對!對!對!」廬漫期不悅的瞪他一眼,悶悶地趴在窗口。
「生氣啦?」羅昊德靠過來問。」
「沒有!」
「真的沒有?」羅昊德不信。
「你管我干嘛?管你的青梅竹馬就好了。」廬漫期頭也沒回的大吼。
一道電光火石擊中羅昊德的腦部,像是某部分的記憶被喚起,卻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什麼青梅竹馬?」
「我……我亂講的。」
「別氣了,我逗你的,其實漫期是個好女孩。」
羅昊德邊整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邊慢條斯里的說︰「她可愛、善良、開朗、風趣、幽默、臉蛋好、身材好、頭發更漂亮,夠了嗎?」
「你也不夠坦率,」廬漫期終于回頭了。「其實你只同意最後一句,對不對?」
「我可沒說。」羅昊德搖手搖頭,很無辜的。
「我明天就去把頭發剪掉。」她負氣的說。
「別!」羅昊德圈住她的頭。「你把頭發剪掉了,就一項優點也沒了。」「你——王八蛋!」廬漫期舉手欲捶打他,羅昊德立刻攔下。空氣中有一絲怪異,廬漫期心底忽然緊張起來。
羅昊德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廬漫期心中範起悵然若失的感覺。
羅昊德無法解釋,適才的氣氛讓他想要親吻她的唇,但在緊要關頭,卻起了猶豫之心,他不懂,也不解。他們之間真的如雲楨所說的嗎?他對漫期一無所知。
而廬漫期,事實上,她對他也是一無所知。
★★★
「當然是真的啊!」雲楨說起謊來,瞼不紅氣不喘的。
「那為何我總覺得她對我的了解少到幾乎沒有的地步?」
「那是當然了,」賴雲楨面露最善良的微笑,「你們認識到現在也才半年左右。事實上,發生了車禍的那一天,是你們第一次約會。說實在的,連我也被蒙在鼓里。本來你們像一對仇家似的,忽然就好起來,怪莫名其妙的。車禍前,你們才剛開始交往,自然不是十分了解。」
「原來如此。」
賴雲楨露出最無邪的笑容。兵來將擋,不來土掩,有什麼是她無法擺平的呢?如果是以前的羅昊德,絕對知道賴雲楨面露這種笑容就是在說謊,如今喪失記憶的他,則被賴雲楨擺布仍不自知。
★★★
離上課的時間只剩十分鐘,連婷還慢條斯里地整理上課用的課本。
今天她實在沒什麼心情上烹飪課,心里只懸著夏少騏道歉的話。她該怎麼說?他會接受嗎?若他叫她也向徐吟乃道歉的話,她該不該答應?若是不答應,她跟夏少騏還可能和好如初嗎?可是答應的話,自己豈不是太窩囊了?連婷煩躁地將課本丟入袋里。夏少騏都還沒有回家,她在這里胡思亂想,好像太庸人自擾了。去上課吧,她告訴自己,也許回來時,她會更有自信心。
★★★
從六樓烹飪教室走出來,連婷的心神仍未安全集中,恍恍惚惚地,連同學向她道別她都沒听見。
恐怕她連今天所用的烹飪材料是豬肉還是牛肉,是蔥還是蒜,都記不清了。要不是隔壁的一位主婦同學覺得她不大對勁,時時注意著,恐怕她連切下自己的手熬肉骨湯都有可能。
一踏出電梯,她的心情又莫名緊張起來,對回家感到卻步。
一個人影突然闖進她眼里,嚇了她一跳,連婷趕忙停住腳步,抬眼一看,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連婷?」徐吟乃有些訝異。「真巧啊!」
巧你個大頭!連婷不想理他,側身從傍門走出。
「等等!」徐吟乃追到她面前。「你會來參加我們的餞別會嗎?」
「關我什麼事?」連婷沒好氣地應道。
「咦?」徐吟乃雙是一副故作驚訝狀,杏眼圓睜,小手掩口。「你的少騏哥要出國了,你竟狠心不為他餞別?」
連婷錯愕地停下腳步,抬頭直視徐吟乃的眼楮。
「少騏哥要出國?」
「對,」徐吟乃一臉得意的笑。「今年夏天,你的少騏哥和你的姊姊要一同飛往美國讀書了。」連婷曉得夏少騏早巳申請到學校,只是一直沒有動身的意思。她以為他已打消主意,沒想到這會兒竟又冒出來,而且是這麼的突然。但是這又關徐吟乃什麼事?徐吟乃似乎看穿了連婷的思想,逕自說道︰「別小看我,我也考上托福了,而且和少騏的學校還是鄰居呢!所以少騏就邀我一道走,彼此有個伴才不會寂寞呀!」徐吟乃低子,注視連婷,嘴角有一抹嘲諷的微笑。「也許我們會在美國結婚,到時你就要改口叫少騏姊夫了,連婷妹妹。」
連婷緊握雙拳,努力克制自己想一巴掌打掉徐吟乃臉上笑容的沖動。她的雙眼充滿怒火,毫不客氣地瞪著徐吟乃。「我不會相信的!」連婷從齒縫中逼出這句話。
徐吟乃挑高一邊的眉,似笑非笑地。「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木已成舟,無法改變。」
「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她的大吼像是在說服自己。
徐吟乃眼中的諷意更深了。
連婷轉身以百米速度沖到摩托車旁,憤恨地將鑰匙插進鎖孔內。從頭到尾,她都未看徐吟乃一眼。
徐吟乃深深吁了一口氣。這場戲她演得辛苦,犧牲更是大。如果斯儂沒有把結局收拾好,她鐵定會剝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