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那是頓「相親飯」。
他說,那女人是他父母好友的千金。
他說……該死!不管他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可以去跟別的女人「相親」!?
他當她是什麼?死人啊!追他追這麼多年,現下都搬進他屋里了,而他竟然還跑去相親?
嘖!不對,愈想愈覺得不對,他該不會從頭到尾都沒把她當回事吧?
她說愛他,他不理她︰她說要嫁他,他也不甩她︰而,眼下,她都搬進來跟他同住了,他對她卻還是沒有半點沖動跟表示……嗯,是她不夠迷人嗎?
低頭,她審視著自己的身段。
不會啊,陶是胸、腰是腰、臀是臀,雖然她個子是小了點,可該有的地方還是很可圈可點啊!
不論怎麼看,她都覺得自己很完美,那——他為什麼還是一點反應也沒?
本來,她是很有耐心等的,反正同處一個屋檐下,隨時都有擦槍走火的可能,而她也樂著等他沖動難耐,可今天這事卻讓她不得不有危機意識了。
如果,她都做到這等地步了,而他卻還是涼涼的跑去相親,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則,他對她壓根沒意,所以全然不將她看在眼里;二則,他不信她的真心真意,所以才會沒把她放在心里!
然,不論答案是哪一個,她柴婕妤都無法接受!
哼,哼哼,看來,試婚這帖藥下得不夠猛,那——呵呵,沒關系,她還有別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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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聞人巽總覺得事有古怪,但卻又說不出是哪兒有問題,因為她的殷勤熱忱仍是跟先前一般。
洗了澡,隨意套了件休閑褲,他邊擦拭著濕發邊走出浴室,滿心的疑問還沒來得及思索出答案,卻已被眼前景象給震傻在原地。
「你好慢哦!」
「你來我房里做什麼?」傻過三秒,聞人巽試圖恢復鎮定,卻在看清她的清涼裝扮後再度崩潰——
老天!這女人的腦子里究竟是裝了些什麼啊?不但大刺刺的跑進男人房里,還率性的癱平在他的床上,甚至過分的擺出撩人之姿,而且還……還衣衫不整?!
懊死!說衣衫不整還好听了些,實際上,她根本只穿了件遮不了多少肉的小可愛,和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小熱褲……天,她到底想干什麼?
如果,逼瘋他是她的原意,那他只能說——她該死的做得非常成功!
「當然是來找你羅!」紅唇上揚,她勾出了抹美麗笑顏。
「來找我,不必穿這麼清涼吧?」背過身去,他選擇視而不見。
「會嗎?我還覺得不夠涼快呢!」哈,就故意的!為達目的,她向來不擇手段。
「你!好,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你找我什麼事?」與其跟她講道理,不如趕緊打發她走!
「你說呢?」踩下床,蓮步輕移,她定在他身前,兩只手往他頸上纏去。「我這樣,像是來找你做什麼?」
「你發什麼神經?」抓下她的手,聞人巽連退數步。
不對勁,她實在太不對勁……再反過身去,他沖到衣櫃前,趕忙想翻出上衣穿上。
「別麻煩了!穿了還不是要月兌。」搶過衣服,她扔回衣櫃。
「喂喂喂,你到底想做什麼?」步步退,聞人巽戒慎萬分的瞪著笑容詭異的她。
「為免夜長夢多,所以我決定了……」嘿嘿嘿的好聲笑著,柴婕妤笑得讓人覺得很刺目。
「決、決定什麼?」退退退,退到了床邊,聞人巽冷不防的被絆倒,跟著便往後跌坐在床沿。
說真的,若主角不是自己,他肯定會忍不住的狂笑出聲,因為眼前這場景的確十分可笑,可惜他偏是這場可笑劇碼里的主角,所以此時此刻,他還真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決定讓生米煮成熟飯。」還是笑,柴婕妤笑得很樂。
「你胡扯什麼?」瞠大眼,聞人巽錯愕又惱怒的瞪住那張甜美笑顏。
是她說錯還是他听錯,她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看著她詭譎的笑臉,再掃過她的清涼扮相,聞人巽很想說服自己,一切都只是多想,可偏偏她下一秒的舉動,卻只是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揣想。
「誰跟你胡扯了?哪,來吧!」她沒讓他再有閃躲的機會,整個人已大刺刺的跨坐到他身上。
「來什麼來?你瘋了啊!」惡狠狠的瞪住她,聞人巽有種想掐死她的。
會被她氣死!他真的會被她給活活氣死!就算不被氣死,也絕對會被逼瘋掉!
天!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除她之外,再沒人能如此輕易挑惹起他的怒火。
「都這樣了,你不會還不懂吧?」她表現的還不夠明白嗎?偏頭,她擰眉回瞪他。
「不懂!也不想懂!」霍地站起身,他冷眼看著她自他腿上跌落地面。「出去,我要休息。」
「不要!我今天跟你卯上了,不成功便成仁!」跳起身,甩掉狼狽,柴婕妤戰斗意志十分高昂。
「不成功便成仁?我的天,你當這是在干嘛?打仗啊?」單手撫上額,聞人巽嘆了口長氣。
「隨便你怎麼說啦,反正我今天不達目的就絕不罷休!」雙手往縴腰上一擦,她擺出堅定不栘的氣勢。
「你鬧夠了沒有?就當是我拜托你好不好,你就不能有那麼一點點的羞恥心嗎?」如果殺人不算犯法,他想他會很樂意扭斷她的脖子。
「沒有啦!要那種東西干嘛?」哼,就算有了羞恥心又怎樣,他就肯反被動為主動了嗎? ,她才不信咧!
「柴婕妤!」被氣到上了火,聞人巽克制不住的低聲咆哮。
「不用叫這麼大聲,我在這呢,」喲,又發火啦?真是怪了,對別人就斯斯文文,卻老愛沖著她發脾氣?他實在很不公平喲。
「你!」瞪住她那張毫無羞愧神色的臉龐,聞人巽愈看就愈是氣惱,然後他做了件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粗魯的把人給拽住,而後直接往門外丟去。
使力甩上門,聞人巽直往浴室沖去,因為……他被她害得不得不再去沖一次澡,而且還是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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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柴婕妤傻傻看著門板被用力甩上,那震耳的聲音猶在耳邊回蕩,怒火也跟著開始猛烈狂燒。
可惡!她都這樣犧牲色相了,他竟然還是拒絕她?非但如此,還把她丟出來,讓她吃閉門羹?
「聞人巽!」她尖聲叫著,發狂的用力踹門一腳,可里頭的人卻仍是不肯理會她。
後,好,很好,他有種!沒關系,走著瞧,她柴婕妤啥本事沒有,就是很懂得「人定勝天」這道理!
哼,哼哼,一抹笑輕揚在嘴角,柴婕妤恨恨的瞪住那扇門,心里已經擬好了下個行動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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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不算自虐?
算,絕對算,而且是非常的自虐!
煩躁的伸手耙梳過半干的濕發,聞人巽心煩又意亂,且還非常的不悅。
懊死!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為什麼總是這樣放任她?
早該,他早該把她轟出去的!早在她莫名其妙的進佔他的地盤時,他就該毫不客氣的將她給拒絕在門外,而不是讓她大大方方的進屋,甚而安穩入住,他……
唉,千錯萬錯全是他的錯,是他太過放任,才會造就出這般的她。
深深嘆了口氣,聞人巽有滿月復無奈,卻不知該如何解決。
是否,不該再如此放縱她了?是否,真該找另一個女人結婚,才能教她死了這條心?
唉,不論怎樣都好,就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若再繼續放任她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有一天是真會出事。
那麼,該怎麼做?他想,是真該好好想想了,想想他跟她之間該怎麼作結束……想到這,心頭忽爾竄過一陣難受,他不懂那是什麼感覺,只好告訴自己「沒什麼」。
然而,沒想到的是,那句「沒什麼」終只是自欺欺人,而他將在不久後真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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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愁眉苦臉的?昨晚作惡夢啊!」一早就見他臉色不對,邊台生不免好奇。
「比惡夢更可怕。」嘆了口氣,聞人巽神色凝重。
「喲?」挑挑眉,邊台生約莫已猜出些許。「她又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穿得很清涼,跑進我的房里,你猜她想做什麼?」唉,一想到她就沒力。
「真的假的?」瞠大眼,邊台生不是嚇壞也不是興奮,而是……吃味。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眼一飄,聞人巽斜睨著好友。
「那你跟她……」邊台生急著想知道後續發展。
「沒有!我跟她什麼事都沒發生!把你腦子里的黃色思想給我立即刪除掉,听見了沒有?」向來,冷靜從容是他的最佳優點,但當事情一牽扯上她時,他的理智就會徹底崩潰。
「款款款,刪掉就刪掉,發那麼大火做什麼?」真是的,平常好脾氣的人,怎麼一轉眼就上火了?
不過,呼,沒事就好。他心底真正在意的,其實只有這一樁。
「我已經夠煩的了,你還想那些有的沒的,這叫我怎麼能不發火?」
「幫幫忙,她搞怪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你有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嗎?」像他這種旁觀者都能見怪不怪了,他這當事人怎麼還學不來鎮定?
「問題是,她這次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如果只是單純的搞怪,他絕對不會放在心上,頂多只是當下氣完就算,可這回……唉,這回人都爬到他床上了,他如何還能不心煩意亂?
「啊?」愣住,邊台生直覺不可思議。「老兄,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擰起眉,聞人巽不懂好友的問題。
「拜托!你以為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在跟你開玩笑?」瞠大眼,邊台生直瞪著聞人巽。
「是啊!不就是這樣嗎?」他一直這麼以為,因為他怎麼也看不出她的認真。
「天吶,真教人不敢相信!」誰啊,來打暈他吧!「就算你是我朋友,我還是要說句公道話,你這樣實在太傷人了!」
「你在說什麼?」眉心糾得更緊,聞人巽全然茫然。
「我說——」嘆了口氣,邊台生為柴婕妤不值。「她對你,一直是認真的!」
「呃?」怔住,聞人巽傻看著好友。
「她示愛的方式或許夸張,但那並不代表她是在開玩笑。」他其實一直都很羨慕好友,如果她肯全心全意都只為他,他會覺得相當感動。
「這……」一時間,聞人巽找不出話說,只能怔怔凝望著邊台生。
「你想想,若沒有真心,她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在你身上?」真想敲醒他的腦袋!平常聰明得像個天才,怎麼一踫上這事就呆得像蠢才?邊台生邊想邊嘆息。
「呃?也許是不甘心吧?」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不甘心!?」單手直拍向額心,邊台生忍不住要為柴婕妤叫屈。
「哪個人會這麼閑,只為了‘不甘心’三個字,就要浪費掉大半生的時間?
聞人巽先生,你幫幫忙好不好,她對你盡心又盡力,你不把她的心意放心上也就算了,有必要這樣糟蹋人家的真感情嗎?」再一次,他為柴婕好感到非常不值。
「我……」想辯駁,卻被人給再次打斷。
「而且,你雖然口中拒絕,卻從沒真正擺出堅定的態度,說到底,你的放任不也是因為對她有些動心?」
這……是這樣嗎?這回,聞人巽沒話可說了。
其實,一直知道自己心里有著她,只是他始終不確定,那是因習慣而被迫刻上的,或是……真對她動了心。
「想清楚吧!如果真的沒心要她,何不早些說清楚講明白?不要誤了她,也好放你自己自由。」然後,到那時,或許他會有一線生機。當然,那也得等她的心有了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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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巽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想,想到一整天都沒心在公事上,想到回家後也沒心去注意她的詭異笑顏。
然後,他傻傻接過她傳遞過來的酒杯,而後跟著仰頭一口飲盡——
「呃?」倏地,擰緊眉,聞人巽終于回神。「怎麼是酒?」
「嘿,嘿嘿。」柴婕妤但笑不語。
看著她的笑顏,聞人巽突覺頭皮發麻。端起杯子,他審視著殘余在杯底的一絲金黃液體,心里有著非常不祥的預感……
「你放了什麼?」
「沒有啊,沒什麼。」搖搖頭,她笑得無邪又甜美。
通常,換作是別人端上這副臉孔,他聞人巽絕對是不疑有他。
但,她?抱歉,依他對她的了解,每當她笑得愈甜蜜愈可愛時,那就代表著一定不會有好事!
至少,對他而言,絕無好事。
「說實話。」眯著眼,他瞪住她。
「呃?」遲疑的偏過頭,柴婕妤考慮要不要吐實。
「你到底在酒里加了什麼東西?」她愈是吞吐,他就愈是忐忑,因為她實在太會作怪,而他總是被惡整得莫名其妙。
「其實也沒什麼啦……」聳聳肩,她故作輕松,眸底卻閃著狡黠的光芒。
「是嗎?真的沒什麼?」他不信她!真的不相信……呃,奇怪,為什麼突然覺得好熱?
「對啊,只是放了點藥,不會要你命的啦!」哎呀,該糟,竟然說出來了?話一吐出,柴婕妤才驚覺,但想收回卻已來不及。
「你說什麼!?」一動火,便上火,他開始熱得更加難受。
「就藥嘛。」說都說了,那就說得干脆點羅。
「你!你……」手中杯掉落,碎了一地玻璃,聞人巽已快氣絕身亡。
「別氣別氣,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你這麼難搞,我也犯不著這麼做啊,所以說來說去都嘛是你不好……」迎上前,她拍撫著他心口,想要平順他的氣怒。
藥效在體內發揮了作用,聞人巽早已覺得燥熱難受,她卻仍不知死活的貼近,這叫人如何不崩潰瘋狂?
「走開!」伸手,他推開她,努力的維持住理智。
「喂,很難受是不是?」探手,她撫去他額角沁出的汗。
「離我遠點!」鼻間充斥著她的女性清香,掌管理智的神經線險險就要斷裂。
「我不要!」他愈是想推開她,她就愈是努力的靠近他。
「該死!你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他吼得氣急敗壞。
「裝著你!滿滿的,全都是你!」她回得理直氣壯。
「你……」天,她真是認真的嗎?
「我不管!都已經這樣了,我是不會讓你再有機會拒絕我的!」傾身向前,她吻住了他,雙手在他頸後緊緊交纏。
不放手!這輩子,她都不放手!她愛他啊,在相遇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把心給了他,所以她認定了他,永遠永遠。
想扯開她的手,卻在她的吻中漸漸迷失了心神。然後,炙熱的空氣包圍著他跟她,他想拾回最後的一絲絲理智,卻在她的舌輕觸著自己的齒時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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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曾自以為是個正人君子,那麼現在這情況該怎麼作解釋?
垂眸,望著沉睡中的佳人,聞人巽有著千萬懊惱,但卻明白既已造就了事實,就再也無法更改。
為什麼事情的發展總是超乎他想像?為什麼她的行事作為總要如此瘋狂?為什麼明知兩人不合適,卻又在擁抱著她的時候,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幸福?
他跟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愈來愈搞不真切,開始有些糊涂了。
愛不愛,只是三個字,卻搞得人混亂,讓他壓根模不透也弄不清。
他愛她嗎?看著她沉睡的容顏,他只能對著滿室靜寂找尋答案。
然而,還來不及找出答案,她已經先行醒來。
仰首,她送上佣懶甜美的笑,跟著往他懷里更加偎近,尋到了舒適位置後又合眼睡去……
那一瞬,他被迷住了,全然失了心神,只為那抹自然而純真的絕美笑顏。
不愛嗎?那心里的撼動是什麼?真的不愛嗎?那胸腔里滿滿的滿足又是什麼?還要說不愛嗎?那為什麼懷里有她的感覺,竟是如此幸福?
他……愛她吧?他想。或許,很早很早前,他就愛上了。
只是,她真的真的是認真的嗎?真的真的打定主意就這樣跟著他一輩子了嗎?真的真的……
老天,他真是愚蠢又呆笨的男人吶!原來他從來就不是不愛她,他只是不敢愛,也沒法相信她。
一直以來,他想盡辦法告訴自己,他與她有多麼多麼的不同、多麼的不相稱,所以他們倆不可能也不會有結果。
一直以來,他努力且費心的說服自己,她是如此活躍又如此不安定,這樣的她絕對不適合冷沉的自己,所以他絕不會愛上她。
只是,說不愛就真的不愛了嗎?不,那顆曾自以為安定的心,早已隨著她飛出了常軌。
所以,他才會如此放任她;所以,他才從未義正詞嚴的拒絕她;所以,他才從未真正認真的將她驅趕出自己的世界。
一切,只因為——他,愛她。
是的,答案終于揭曉,他卻不免開始嘲笑起自己的愚昧。
不相稱又如何?最終,仍是教她攻佔了心房,再也無法拉回那份愛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