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楊千苧在她身旁越叫越親熱,可茅久兒不理就是不理,但他還是不氣餒的湊近她耳際,親昵的喚道︰「娘子……」
不想理他,他卻不識趣的自動滾開。
終于,茅久兒也抑不住胸中的一把無明火,把手里剛拆下的一枝發簪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連同掌力,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干嘛!叫什麼叫?」
茅久兒這一威喝,著實令楊千苧嚇了一跳,幸好他還年輕,身強體壯,否則真會被嚇得停了心跳,到蘇州賣鴨蛋。
「好!是我不對,我道歉,妳別氣了好不好?」
「不好!」茅久兒毫不猶豫的一口否決。
就算道歉了又如何,難道他先打了人家一巴掌,再跟人家說對不起,對方就該原諒他嗎?
「別這樣嘛!听我解釋啊!」楊千苧用著討好的語氣,面露哀求的神情,希望能勾起她的一點同情心,願意听一下他的心聲。
如此一來,她一定就不會氣他了。
「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茅久兒拿了枝普通的木簪子,兩三下便把如瀑布般的青絲盤起,露出了姣好的臉蛋。雖然她裝扮起來讓人驚艷,但卸下脂粉的她也別有一種清純的味道。
然而她對楊千苧的百般哀求還是不為所動,彷佛當他不存在似的,徑自起身往房門口移動。
楊千苧真的快要被她的漠視給逼瘋了,可是為了得到佳人的諒解,他得比常人更多出一些耐性才行,畢竟誤會還是早點澄清得好,免得演變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見她打算離去,他比她快了一步擋在門口。
「怎麼沒有!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而且是要說一輩子的呢!」
一輩子……有一瞬間她竟然對這三個字產生了渴望,或許那也是她的期望,只是他早上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她根本不敢對他有一丁點兒的指望。
「誰要跟你說一輩子?」她又是一瞪。
楊千苧笑著指指她。「妳啊!」
「我?」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想綁她一輩子啊?他有什麼權利,他又不當她是他的妻。「楊千苧!你搞清楚,咱們都已經說好將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想說話不算話啊?別以為我們成親了,你就能綁我一輩子!」
「我就是想綁妳一輩子。」楊千苧大聲宣誓。
「你憑什麼?」
「憑我……」要說嗎?楊千苧很掙扎,可是不說的話……管他的,豁出去了!他深吸口氣,大聲說道︰「憑我喜歡妳,憑我想跟妳做一輩子的夫妻!」
「你……」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他是認真的嗎?不管他是不是認真的,茅久兒的反應都是──
「騙人!」
對!一定是騙人的!騙人騙人騙人騙人的!
茅久兒不斷告訴自己,他絕對是騙她的,因為他平日的所作所為,完全讓她無法聯想到他有任何喜歡她的跡象。
「我沒有騙人!」
她的臉上寫滿著不信,在他做了那麼多吃醋的舉動後,難道她還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我不相信!」茅久兒猛烈的搖頭,拒絕把楊千苧的話听進耳里。
「那要怎樣妳才肯相信?」楊千苧也火了,他都已經放膽說出真心話了,她還不信,那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肯信?
「證據!除非你能證明你喜歡我。」
「要證據,好!」用說的行不通,給證據他很樂意。
楊千苧唇角微微勾起壞壞的笑,眸中已染上的色彩。
茅久兒見他一步步逼近也感覺到不對勁,正當她微啟櫻唇要叫他別再靠近時,楊千苧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制住她的雙唇。
「唔……」茅久兒完全愣住,腦中一片空白,身子更是呈現僵硬無法動彈的狀態。
唇瓣上傳來他溫熱的氣息,雖然他吻得突然,吻得急切,卻也不失溫柔。
她睜大雙眼,承受著他在唇上逐漸加深的吻,而他似乎還沒要結束的打算。
他這麼賣力,而她居然一點回應他的意思也沒有,他真快被她逼瘋了。
「傻瓜,這種時候要閉上眼。」他帶笑的話語從四片交纏的唇瓣中逸出。
楊千苧醉人的嗓音彷佛有種催化的作用,她緊繃的身子隨即松懈了下來,她听從他的話,緩緩的閉上眼簾。
所有的念頭想法全丟棄一旁,只剩體的觸覺。他攫取著她唇瓣的甜美,時而吮吻時而舌忝咬,甚至還不知足的伸出舌尖,探入她毫無防備的檀口中。
她也不可能一直處于被動的狀態,等她回神後決定不讓楊千苧專美于前,于是她開始反攻。
這個吻,吻熱了彼此的心,茅久兒也無暇顧及她正在生他的氣。
彼此的氣息交纏著,喘息越來越厚重,身子反倒像要化作一攤春水般的綿軟無力。再烈的酒對她茅久兒來說就如同水一般,可是從來沒有酒醉經驗的她,在沒沾一滴酒的情況下,竟然也覺得醉了。
幸而楊千苧這時也順應了他的本能反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環抱著她的縴腰,成為她強而有力的依靠。
直到雙方都覺得快沒呼吸了,楊千苧才眷戀不舍的結束這個吻。
「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茅久兒的呼吸還是急促不穩,可以感覺得出她的心還為方才的深吻而悸動。
「是啊,證據是不會騙人的,其實我喜歡妳比妳發現妳喜歡我還要早,所以看到妳跟吳瑞出去,要不就是吳公子吳公子的掛在嘴邊,害妳相公我猛吃飛醋,這下妳可相信我了吧?」
「嗯。」她害羞的應了聲,原來並不是她一廂情願,原來他的那些行為不是故意找她的碴,原來他是在吃醋呢!
她該不會以為一個吻就結束了吧?他還要把所有證據統統端出來。
「還不只這樣呢!」楊千苧露出壞壞的笑。
「還有什麼?」茅久兒不解的問。
用說的還不如用做的要來得實際,楊千苧迫不及待要做他老早就想做的事,一拉住茅久兒的玉手,就朝他們的床榻走去。
這是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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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子!妳們干嘛在二弟的房前鬼鬼祟祟的?」楊千苔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經過二弟的房間時,卻發現家里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正偷偷蹲在人家房間前,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們的耳朵被門給黏住了呢。
「噓……」一察覺楊千苔的出現,婆媳倆作賊心虛的連忙將他拉走。
「干嘛?」她們的行徑真的很詭異,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小聲一點,要是被你二弟發現,娘的孫子怕是又沒著落了。」席玉娘從夏靚綺那里大約知道了楊千苧他們小倆口的秘密,雖然他們並不是因為相愛而願意成親的,可如今看來也沒差了。
夏靚綺不滿的瞪了相公一眼。「若是被二弟他們知道我和娘在門外偷听他們吵架,說不定他們會尷尬,而偷听的我們會更尷尬。」
「吵架有什麼好尷尬的?」楊千苔覺得很奇怪。
夏靚綺投給他一記敗給他的眼色。「真是笨!虧你還是成過親的人,吵架完了當然是和好,和好之後當然就會那個那個了啊。」
「那個那個……」楊千苔看妻子紅了臉,還一副曖昧的眼神,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二弟終于贏得佳人的芳心了!忽地,楊千苔心生一計,臉上露出許久不見的算計笑容,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的機會終于來了。
「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洞房,娘當然要為他們高興嘍。綺兒,說不定等妳肚子里的孩子呱呱落地後,不用多久就又多個弟弟或妹妹了。」
兒子能有美滿的歸宿,席玉娘也該滿足了,但她可沒忘了還有個令人頭疼的小兒子,要等到小兒子也覓得美滿的姻緣,才算是她這做娘的責任完了,她才能安心的含飴弄孫,安享天年。
「是啊,我和久兒就能一起教養孩子,也比較有伴。」
夏靚綺的話令楊千苔打了個冷顫,被他寶貝娘子教養出來的孩子會不會跟她一樣?想起來就覺得怪恐怖的。
「相公,你那是什麼臉色,是不是對我說的話有意見?」夏靚綺質問著。
「當然不是!我怎麼敢對娘子說的話有意見呢?只是娘子不是比較喜歡掌理生意嗎?如果要教養孩子可是無法兼顧的,或許妳可以考慮讓為夫我代勞。」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孩子由他來帶比較好,免得將來有一群令他頭疼的孩子。
「不行,帶孩子比較好玩,這樣孩子長大才會像我。」
像她才恐怖哩!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在說像我不好?」她一臉威脅的問。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就算真是如此他也不敢說。
「綺兒,妳可別動怒,不管妳選哪個,娘都支持妳。」席玉娘現在是媳婦為大,兒子放一邊。
「娘對綺兒最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楊千苔也只能在心里抱怨娘真是有了媳婦就沒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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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的事,茅久兒還是會覺得臉紅心跳。
原來這就是夫妻間親密的關系,然後她的肚子里就會有小女圭女圭……她終于了解婆婆當初為什麼會說得不清不楚的了。
「相公,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雖然有了親密的接觸,茅久兒還是問得很害羞。
「這個……很早之前。」楊千苧用他低沉的嗓音說著。
初識雲雨就大戰了三回合,就算他年輕力壯還是覺得有點累,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茅久兒還興致勃勃的接續問︰「多早?」
楊千苧疲倦的閉上眼,緩緩的道︰「成親之前。」
茅久兒听了之後心中一喜。「原來你是喜歡我才要跟我成親的。」
「其實我當時比較害怕的是娘隨便挑……」半夢半醒間,楊千苧有點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說什麼?」干嘛說得那麼小聲,她根本沒听清楚。
楊千苧打起精神朝她一笑,「我當然是喜歡妳才要跟妳成親的。」適時的說點小謊是必要的。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以為別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茅久兒掄起粉拳搥他的胸口,力道當然是輕輕的。
「我想等妳發現,這樣比較有意義,而我們的感情也能比較甜蜜。妳不這麼認為嗎?」楊千苧也沒想到自己竟說得出這番甜言蜜語來。
茅久兒沒有回應,臉上卻是加深了甜蜜的笑痕。的確,如果一開始楊千苧就坦白說他喜歡她,說不定她還會因為排斥他而不願意嫁給他呢!
所以她就不跟他計較這遲來的告白了。
忽然間,楊千苧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猛地睜開眼道︰「對了,妳不能繼續跟吳瑞糾纏不清了,妳得去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提到吳瑞,楊千苧還是一肚子火,白白害他吃了許多飛醋,不過也因為吳瑞的刺激,他和茅久兒的感情才能順利的開花結果。
「早就說清楚了,以後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妳還跟他做朋友?」楊千苧忍不住的把音量揚高八度。
「不行嗎?難道我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茅久兒也不悅的揚高音調。
「我又沒說不行。」楊千苧咕噥著。
真是的,娘子一凶,他的氣勢就弱了,沒辦法,誰教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從小上頭就有娘和大哥的壓制,再加上他也是個疼老婆的人,想要展現他的男子氣概實在有點難。
「只要不超越朋友的分際就好。」
「那是當然的,你以為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茅久兒瞪著他,大有你敢說是老娘就跟你沒完沒了的凶狠氣勢。
「當然不是,我的好娘子。」楊千苧陪笑討好的說道。
「知道就好。」
「好啦,我的好娘子,妳相公我很累了,咱們快睡吧。」他哄著她。
「啐,這樣就累了。」茅久兒無心的碎語著。
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她那輕蔑的語氣,彷佛在說他這樣就不行了。
男人最忌諱被人說不行,更何況還是被自個兒的娘子說。他忿然的決定,就算再累、再怎麼想睡,他都跟她拼了。
所以楊千苧又突然翻身,壓住她的嬌軀。
「你不是說累了?」茅久兒不解的問。
想裝無辜?別以為她說了那樣的話以後,他會什麼都不做的就這樣算了,她得為她的無心之過負責。「我又突然精神百倍了,不行嗎?」
「可是我想睡了。」
「不許!」為了爭一口氣,他可要好好展現他的男性雄風。
就為了爭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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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茅久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醒來時楊千苧已經不在身旁。
她起床打理好自己,接著用過早膳兼午膳後還是沒見著楊千苧,便在府里亂逛了起來,走著走著遇見朝她曖昧笑著的大嫂夏靚綺。
夏靚綺的笑讓她心里有數,大嫂一定知道了昨晚的事,她驀地紅了臉。
「弟妹,別不好意思了,大嫂也是過來人啊。」夏靚綺笑呵呵的道。
「大嫂……」凡事都有開始,哪有女兒家一開始就臉皮厚的。
「夫妻感情好,這可是令人羨慕的事情,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夏靚綺試圖讓茅久兒輕松點,可她似乎還是覺得不自在。
「大嫂,我相公呢?」
「他呀!他居然主動說要幫忙他大哥管理楊家的生意,說既然已成了家,就該收收心,說他以後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不能再無關緊要的過日子了。」男人一有了生活重心就變得不一樣。「怎樣,現在應該不會覺得嫁給他是錯誤的決定吧?」她打趣的問。
「嗯。」茅久兒笑容里有隱藏不住的幸福甜蜜,她相信楊千苧一定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她有點慶幸,幸好她當初答應嫁給他。
這時,下人遞給了茅久兒一張紙條。「二少女乃女乃,剛才有人要小的把這張紙交給妳。」
「哦。」茅久兒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原來是吳瑞寫的。「大嫂,我要出去一下。」
「妳還跟那個吳瑞有來往?」不知為何,夏靚綺心里有些不安,難道是她太過敏感了嗎?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茅久兒給她一抹放心的微笑,要她別多想。
夏靚綺卻不這麼認為,她相信茅久兒,可她不太相信那個叫吳瑞的男人,只不過她沒見過吳瑞,對于他的為人她也不好妄下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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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這個地方,茅久兒依舊覺得陰森恐怖,陣陣的微風吹拂,從枝椏樹叢間不時傳來像是人嗚咽的泣訴聲,更是令人發毛。
奇怪,上次吳瑞帶她來的時候,還沒讓她感覺這麼不舒服。
還有今日的吳瑞也讓她覺得有點奇怪,雖然他還是一貫的斯文樣,可他的眼里卻多了一絲侵略的意圖。
「吳公子,你說有事找我是為何事?」茅久兒只想快點把事情談完,她好早點離開。
「久兒姑娘!」吳瑞一步步逼近她。
才相隔一天而已,茅久兒竟多了一種女人的韻味,看起來更美了,可見她不知受了哪個男人的滋潤。哼!這朵嬌女敕的花朵他沒采擷到,真是太可惜了!
「吳某對妳還是無法忘懷。」吳瑞的眸光轉為銳利,就像獅子盯上小白兔般,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彷佛她已逃不出他手掌心似的。
「可是……吳公子,我們不是說好了只做普通朋友的嗎?」茅久兒突然有點後悔,她不該來赴他的約,尤其是在這種四下無人的地方。
「朋友!」吳瑞有些淒厲的笑了起來。「妳以為在妳玩弄過我的感情後,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嗎?」
「我……我沒有玩弄你的感情啊!」吳瑞的眼神好駭人,茅久兒嚇得簡直快哭出來了。
吳瑞給她的感覺一直是一個很斯文、很尊重他人的書生,可現在她發現,她根本不了解他。
現在想想,當初吳瑞知道她已婚還膽敢說要追求她,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會說出這種違背道德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吳瑞一開始接近她的意圖根本就不單純,並不是他說的是要追求她,都怪她當時被沖昏了頭,沒去仔細分辨一個人的好壞。
「哼!」吳瑞冷嗤一聲,斯文的面孔扭曲得猙獰。「像妳這種見一個愛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最無恥、最下賤的了,就算我對妳多體貼多溫柔,妳還是嫌不夠,眼里永遠只看得到別的男人、永遠只覺得別的男人比我好!不守婦道,跟別的男人苟合,給我戴綠帽,在我落榜時在別的男人面前譏笑我,說我讀書不行,就連房事也不行!像妳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沒資格活在世上,我要妳死,要妳下地獄,妳死了就再也勾引不了人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譏笑我的話了,哈哈……妳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