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伏虎記Ⅲ最終回
始料未及的意外發展讓赫爾萊恩更加冷酷地對團團圍住展令揚的東邦五人下令︰「離開我的人質!」
亢滿殺氣的威嚇並未使雷君凡五人屈從,反而激挑他們打死不退的決心。
「如果門主非要處死令揚不可,那就連我們五人一起處死吧!」
「放肆!你們膽敢以下犯上,威脅門主?!」肯怒不可遏地喝斥。
「不是威脅,而是表明決心,就算門主不成全,我們也會自行了斷!」
五個好伙伴的神情都是那般義無反顧、那般視死如歸,看得肯頓時語塞──他們是玩真的……赫爾萊思卻不為所動,淡道︰「你們以為這家伙會希望你們這麼做?」
「沒差,反正我們都做了,令揚也只能接受。」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那個小表不過是門主的人質,而你們是門主欽點的五風閣主,居然如此偏幫外人,這象話嗎?」他們對展令揚的情義雖令肯動容,但更令肯氣憤難平。
五風閣主該效忠的人應是他們的主子赫爾萊恩,而不是那個惹主厭的展家小表!
不待東邦五人回答,赫爾萊恩便森冷無情地表態︰「你們要怎麼做我不管,但我不會讓這家伙死得這麼輕松愉快,我會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卻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門主──」
「知道人質通常會被怎麼對待嗎?」赫爾萊思冷血地繼續道,「他們通常會被肢解,然後一塊塊送還談判對手作為迫使對手妥協的籌碼……」
「門主,求你別這樣做!」東邦五人聞言,不約而同地齊聲下跪討饒。
「起來,求情只會加強我如此做的決心。」赫爾萊恩態度極為強勢,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
雷君凡五人知道赫爾萊恩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因此以退為進听令先行起身,末敢再多言,但也未完全放松戒備。
不知何時來到展令揚身邊的白色西伯利亞虎.在一片肅殺之氣中,將淌血昏迷的展令揚馱上背,不許任何人跟隨獨自離開餐廳。
一人一虎消失後,赫爾萊恩再度冷硬地下令︰「去做你們該做的事。肯,看好他們。」
話落,不待任何人回話,人已一陣風似的離開餐廳,留下異常安靜的東邦五人、領命戒備著的肯和被雷君凡「定」住不動的安德烈。
白色西伯利亞虎把展令揚馱進赫爾萊思的華寢,小心翼翼地安置于柔軟舒適的白色大床,靜靜地守在床沿不肯離開。
赫爾萊恩隨後進門,悶聲不響地欺近床幔後的展令揚。
他無聲無息地在昏迷的展令揚身旁坐下,面無表情地淡凝著他頸項上的血痕,久久未有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赫爾萊恩才以嵌在白金腕飾里的鑰匙,開啟展令揚脖子上那白金項飾的鎖,將沾染血漬的白金項飾取下。
展令揚頸上的傷痕更加清晰地映入赫爾萊思眸底。
赫爾萊思睇著那道傷痕微怔半晌,緩緩俯首,修長的身軀漸漸貼近展令揚。
缺乏溫度的唇瓣輕輕地觸點染血的傷痕,久久未曾移開……為什麼?
他是喜歡為難他,但從未想過傷害他!
他只是喜歡看他傷腦筋、在他的視線里左右為難,為什麼他不明白?
「為什麼不求我?」
赫爾萊恩在展令揚耳畔低喃,像是在問不省人事的展令揚,又像在自問。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反應。
他想要的是──赫爾萊恩緩緩起身,自床邊的隱藏式置物櫃里取出護理用品,親自為展令揚清理傷口、上藥、纏上繃帶,然後為他蓋上輕柔的羽被。
他佇立床沿靜凝展令揚的睡顏半晌,再度俯傾修長好看的身軀,在枕邊低喃︰「早點醒來,你還欠我一個請求。」
轉身離開之際,他對一直趴在床沿守護擴展令揚的白色西伯利亞虎下令︰「黑帝斯,看好他。」
白色西伯利亞虎彷佛听懂他的話,起身看了赫爾萊恩一眼才又重新趴下。
赫爾萊思又回眸睇了展令揚的睡臉一眼,才帶上門離去。
走了兩步,便開啟通訊器對肯下令︰「全面調查在聖羅倫斯號上偷襲擎風閣主的犯人,若有人怠忽遲延,-律按門規從嚴論處。」
事關白虎門威權,肯自然不可能等閑視之。
(屬下一定盡快查出犯人!只是……五風閣主他們的監視工作……)
(可是他們──)
「他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只要移情術未解除,他們永遠不可能背叛他。
(屬下明白了!)
肯前腳才走出餐廳,雷君凡馬上有了動作一一點了已被「定」住不動的青龍門主安德烈的聾穴,讓他暫時失聰。
「我點了那家伙的聾穴,一個小時內他都听不見,你們可以任意處置他。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們別跟來,不過也不準妨礙我──」
雷君凡話未竟,安凱臣比他更快-步走到門邊,插播︰「不好意思,我也另有私事要處理,先走一步。」
曲希瑞又打斷安凱臣︰「姓安的,你先給我站住!你們知道嗎?方纔若非姓雷的捷足先登點了那家伙的聾穴,我本來是打算對他施以催眠暗示,讓他忘了我此刻所要講的活。姓雷的只是比我快一步,否則方纔他所說的那番話應該是我現在要說的才對!」
南宮烈也忍不住插嘴︰「我有預感我們五個人正在想同-件事!」
眼看就要偷偷從落地窗開溜的向以農,聞言忍不住回眸挑明說︰「喂喂喂!我說你們幾個該不會也在想偷偷帶令揚逃走的事吧?」
向以農一句話讓五個好伙伴霎時全都安靜無聲,一個個我看你、你看我的,誰也忘了開口說話,卻又莫名相信流竄在彼此間,那份無聲勝有聲的默契與相知……「你們別意氣用事,我可是豁出去廠──」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
「我說你們可別一時沖動亂逞英雄,違背門主的命令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哩!」
「既然你如此清楚嚴重性,又何必自找麻煩?」
「所以我說你們都該留-下來,我自己干就好!」「要留你自己留!」
不知是誰先起頭爭執,也不知是誰先劃下休上符,爭執在五分多鐘後結束了。
經過一番爭執,五個好伙伴更加確認彼此那分堅石難摧的決心。
「既然咱們都有志一同,不如來合作共商對策,成功率會比較高。」雷君凡率先提議。
「我附議。」另外四個幾乎是同時表態。
于是雷君凡再點了青龍門主安德烈的聾穴,延長他暫時失聰的時間,五個好伙伴便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小聲商量大計,以防隔牆有耳……入夜,赫爾萊恩重返自己的寢宮探視展令揚的狀況,白色西伯利亞虎依舊趴在床邊守護。
確定展令揚仍處昏迷狀態,到明早之前無醒來之虞後,赫爾萊恩再次對白色西伯利亞虎下令︰「黑帝斯,繼續看牢他。」之後便離開主寢宮,移往隔壁的第二寢宮歇息。
同一時間,布蘭登堡另一隅的東邦五人也展開劫人潛逃的計劃──在易容高手向以農的巧手下,青龍門土安德烈的臉順利換成廠展令揚的面孔。
「完成了,接下來只要把這家伙和令揚調包就行了。」若非不得已,向以農才不隨便替人打造展令揚那張深得他歡心的漂亮臉蛋呢!
「那就該我上場了。」曲希瑞接棒後給已解了聾穴但仍動彈不得的安德烈施以深度催眠。
「從現在起,你將成為展令揚的替身,隨我們去交換展令揚,然後你將以展令揚的身份沉睡,一直到明天中午十二點才會醒來。
好了,我數到三,你就會進入被催眠狀態。一、二、三!」
曲希瑞輕吐一門氣,對雷君凡道︰「好了,可以解開他的穴道了。」之所以改以催眠,而不繼續定住安德烈是為免引人注意。
在夜半三更搬運重型垃圾不但麻煩費力,萬一遇上突發狀況還會礙手礙腳,所以還是讓這重型垃圾自己移動較為妥當。
至于他們五人自己的替身,稍早向以農和曲希瑞便已合作無間地完成了──自然也是易容術催眠術啦!
「那我們就動身吧!」雷君凡看看時間道。
臨行前,安凱臣再一次向南宮烈確認︰「你確定令揚在門主寢宮里?」
「我的第六感和佔卜結果都是那里,而且那里還有兩股非常難纏的阻力防守。」南宮烈很篤定。
「那兩股難纏的阻力一定是門主和那只老虎!」這話雷君凡也說得極為篤定,「能進入門主寢宮的人本來就不多,我想得到的只有肯和那瑟西斯,那瑟西斯被我定住,所以不可能是他;肯的行蹤也在我們掌控之中,所以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那只老虎和門主本人了。」
雖然雷君凡的推判合情合理,可安凱臣還是覺得怪怪的,「那只老虎我沒什麼意見,可門主那麼討厭令揚,怎麼可能親自看守?光是把令揚安置在自己寢宮這點就很令人質疑了……你們想這會不會是個陷阱?或者寢宮里另有我們不知道的麻煩高手埋伏?」
他不得不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因為今夜的劫人潛逃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南宮烈針對安凱臣的疑慮提出自己的看法︰「雖然我心里有和凱臣一樣的疑慮,可是我的第六感卻告訴我,君凡的推判無誤,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的第六感,那咱們就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也罷!反正不管對手是誰,踫上我特制的安眠藥都得乖乖睡到明天早上。」曲希瑞自信滿滿。
「就怕我們還沒抵達門主寢宮入門,就被埋伏的伏兵發現包圍。」向以農說出大伙兒心里最擔心的事──這東窗事發、他們被懲罰事小,讓他們在意的是赫爾萊恩事後真的會將令揚肢解!
雷君凡有了新的法子︰「希瑞,你那劑無色無味的氣態安眠藥對老虎有效嗎?」「當然有!」那可是他得意的發明之一呢!
「那有沒有可事先預防的解藥?」
「也有。」曲希瑞敏銳地問,「你該不會是想重拾已否決的那個從空調系統下安眠藥的計劃吧?」
「正是。」
「不成!這法子雖不差,但無法確保無人警覺,將計就計地對咱們來個守株待兔。」安凱臣立刻否決──先前他們就是顧慮到這層風險才棄之不用的,「除非你已想到消除這層風險的辦法。」
「我們可采正攻法。待會兒我假裝去找門主談事情,一方面可以確認實際埋伏的狀況,另-方面又可分散門主的注意力,你們接獲我傳的暗號後,再從空調系統釋放安眠藥。之後等我再確認現場情況無虞後,你們再把那家伙帶進來偷天換日,如此便能萬無一失。至于我,只要希瑞先把解藥給我服下就行丁。」
「不行!萬一門主發現破綻,你的處境會十分危險。」安凱臣反對。
雷君凡試著說服伙伴們︰「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冒險是在所難免,或者你有更好的方法?」
「……」安凱臣尤言以對。
向以農率先表態︰「好吧!就照君凡的方法行動,不過萬一東窗事發,大伙兒就留下來一『起面對。」
「等──」
雷君凡才想反對,向以農不給他機會。「你別想自己逞英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是演戲天才,而擅長演戲也代表他精于洞悉人性,「你想萬一事情敗露時,自己留下來斷後,替我們護航,對不對?」
既然被識破,雷君凡只好老實承認,試著說服伙伴們︰「凡事總有萬一……」
「你太天真了!」曲希瑞打斷他,「第一,我們絕對不會丟下你自己逃走。第二,你以為令揚事後知道真相會怎麼做?」
「那個笨蛋會跑回來自投羅網!」南宮烈鐵口直斷地提出警告,「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誰也不要打自我犧牲的主意,否則只會白忙一場。」
雷君凡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這點,頓時醒悟改口承諾︰「我明白了,不過咱們還是依計行事,我保證一定設法全身而退,OK?」
「那就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
能以敏銳直覺研判謊言實話的南宮烈都這麼說了,大伙兒便不再質疑雷君凡。
于是劫人潛逃行動繼續推進……夜深人靜時分,雷君凡來到赫爾萊恩的寢宮門外,一路暢行無阻讓雷君凡安心又內疚一一這代表他們所敬愛的門主對他們五人非常信任,壓根兒沒想到他們會違背他的命令。
可事到如今他已無法回頭!
為了救令揚,他只能選擇欺騙信任他們的門主!
雷君凡深吸一口氣,整理整理心緒後便意志決絕地敲門,「門主,我是君凡,我有事想向您請示。」他也是能接近赫爾萊思寢宮的少數人之一。
門內久久無任何響應,于是雷君凡進一步道︰「門主,我是為在』迎曦廳『外說的那件事來向您作最後請示確認的。」
這活終于讓赫爾萊思有了反應,「進來。」
打開的是第二寢宮的門,而不是展令揚所在的第一寢宮。
雷君凡在進入前以腕上的手表型通訊器,打了「開始行動」的暗號給接應的伙伴。
「啟稟門主,關于門主交待那瑟西斯明早送青龍門主回府一事,我們可以讓它提前發生嗎?」雷君凡慎重地問道。
「我稍早已說過︰只要不觸犯門規,你們要搞什麼我都不管。」赫爾萊恩不改冷淡維持原議。
「謝謝門主!」
赫爾萊恩挑明問︰「你今夜特意宋謁見,只是為了向我確認這件事?」
預料中事,雷君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回道︰「我確實是來向門主重新確認這件事的,畢竟稍早發生過意外的變量,我小確定門主的答案是否還是未變。」
「你們是怕我會借題發揮把這筆賬又算到展令揚頭上是嗎?」
雷君凡順水推舟坦承︰「請門主原諒我的冒犯。」
「哼……」
赫爾萊恩突感一陣睡意襲身,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已全身酥軟、不省人事。
順勢攙扶他的雷君凡再一次道︰「所以說請門主原諒我的冒犯。」
沒有絲毫猶疑地將赫爾萊恩安置于床上後,雷君凡便步步為營往隔壁的第一寢宮靠近……他全面戒備地旋開門,確定除了趴在床邊的白色西伯利亞虎之外,沒有其它伏兵,雷君凡便放膽踏進第一寢宮。
他刻意釋出濃烈殺氣測試白色西伯利亞虎是否清醒著──假如它此刻是裝睡,那麼這股濃烈的殺氣絕對足以喚起它猛獸的攻擊本能!
半晌過去,白色西伯利亞虎依然毫無動靜,雷君凡于是放心地欺近大床。
不過他並未因此而掉以輕心,仍謹慎戒備著,發送暗號示意向以農前來接應──他們得先讓向以農確認躺在床上的是真正的展令揚才行!
向以農不久便潛入第一寢宮和雷君凡會合,一雙犀利的法眼立即辨山真偽,「是令揚沒錯。」
于是兩人便通知曲希瑞帶著易容成展令揚的青龍門主安德烈前來調包。
再三確認沒有伏兵之後,三個人便合作無問地帶著易容成青龍門主安德烈的展令揚迅速逃離,和負責把風接應的南宮烈會合。
「走這邊!」南宮烈憑著超強的第六感,引領伙伴們避過天羅地網的守備,前往停機坪和易容成那瑟西斯的安凱臣會合。
至于真正的那瑟西斯早成了安凱臣的替身,乖乖地在安凱臣的擎風閣里呼呼大睡。
「快上來!」易容成那瑟西斯的安凱臣,坐在機艙駕駛座上催促伙伴們。
南宮烈四人默契十足,將仍處于昏迷狀態的「青龍門主」展令揚安置于駕駛座旁的座位上。
之後四人也跟著登機。
霎時,第六感奇靈的南宮烈和中國功夫高手雷君凡同時驚覺異狀──有人!
肯隨之像魑魅魍魎般,白暗處無聲無息地現身,「幾位閣主在干嗎?」
雷君凡示意南宮烈二人先行登機,自己一對一應付肯,「送青龍門主回去。」
「我記得這任務門主是交待給那瑟西斯。」
「所以那瑟西斯坐在駕駛座上,你沒看見嗎?」
肯當然有看見,就是看見了才覺得古怪──那瑟西斯這家伙死也不可能和這幾個小鬼合作也不可能乖乖駕駛,所以鐵定是這幾個小表動了手腳,一旁動也不動,睡得不省人事的青龍門主安德烈就是最好的證據!
「門主可知道這事?」
「當然,我們已事先請示過門主了。」
「是嗎?」肯未置是否,冷哼兩聲。
向以農傲慢地自機艙探出頭助陣,「你有什麼疑問就自己去問門主,少在那兒礙手礙腳,俗話說』好狗不擋路『,給我閃邊去!」
幸好肯修養夠到家,不以為忤下了結論︰「我相信你們不會亂來,畢竟姓展的小表在門主掌握中,生死未卜──」
雷君凡順水推舟佯怒地點廠有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也無法說話。
「你太多話了,罰你在這兒罰站懺悔到天亮!」
話落,便大搖大擺地登機,關上艙門。
然後,一行人就這麼當著肯的面,堂而皇之地劫走展令揚,趁夜飛離布蘭登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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