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姑娘、羞花姑娘--」
小珍叫了兩、三次,見她都沒有反應的整個人暈去,就像個死人一樣,看來藥效發揮了。
小珍臉上出現喜色,她將碗收去,心里想著,若是這一次辦足了平妃娘娘的事情,不知娘娘會怎麼賞她呢。
她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殿門外,見著侍衛道︰「羞花姑娘不舒服,我得留在這里照顧,你們在前門守著,羞花姑娘見著討厭,要你們全下去。」
侍衛們為難的開口,「可是皇上吩咐我們要日夜看守羞花姑娘,我們不敢抗命。」
「羞花姑娘又不是囚犯,看守什麼?這麼大的後宮,戒備這麼森嚴,難不成還會出事嗎?快下去,別擾著了羞花姑娘,她現在害喜,一點點聲音就讓她頭痛欲裂。」
侍衛說不過她,也念在她是羞花姑娘的近身宮女,他們侍衛在宮前守著,有時也會听到羞花姑娘害喜的嘔吐聲,听起來就是很嚴重的樣子,看來他們在這里守衛,可能真的擾了羞花姑娘了。
侍衛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先退下。」
一等侍衛都走光了,她急忙飛奔到平妃的殿前,小聲的道︰「娘娘,我都照您說的辦好了。」
「嗯,做得很好。」
門里傳來平妃滿意的嘉獎聲,並道︰「別忘了之後要作證,雖然皇上會把妳收進牢里,但是我會救妳出來的,一救妳出來,妳照樣跟著我,我保妳飛黃騰達,一輩子安樂富貴。」
小珍滿臉喜色的稱是道謝。
房內,趙嬤嬤立在平妃身邊,「娘娘,一切我已布置好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個男人听說能得到萬兩黃金,寧願不要命,也要得到這筆銀兩,我也吩咐過他要怎麼做,這會就趁著謝羞花昏睡,侍衛又不在,把他送到謝羞花的床上去,讓她百口莫辯。」
平妃臉上浮起一陣美麗的笑顏,那笑顏有著復仇的快意,「看來明年的今天,就是謝羞花的忌日。」
哭聲、說話聲吵雜不已,羞花頭痛欲裂,好不容易睜開了眼楮,視線卻依然搖晃不清。
寢具、臉孔,還有燭光全都模糊成一片,明明是這麼熟悉的房間,卻看起來歪歪扭扭,讓她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用力的眨了好幾次眼楮,但在她身前的,依然是令她看也看不清的霧蒙蒙。
「是、是羞花姑娘吩咐我的,我不敢不從,她威脅我若是不照做的話,就要把我趕出宮去,我非常的害怕,雖然明知不好,但我實在是迫不得已,請皇上饒命……」
她听到小珍哭哭啼啼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里面還提到了她的名字幾次。
她這次用手撐起自己的身子,影像雖然還在搖晃,但已經沒像剛才那麼令她頭暈了。
她一撐手,忽然發覺手里一陣溫熱。
她低下頭看,有人握住她的手,那只手的手掌很大,看起來就是個男人的大手,但是他的指甲污黑,不像是司徒光的手。
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抬起像鉛般重的頭部,望著這個握住她手的男人,藥效退去,她眼前不再模糊,只是有光線刺進她的眼眸,讓她還有點暈眩。
眼前的男人有些削瘦,他的雙眼垂下,也因為低垂的眼角,讓他看起來委靡不振,竟是她十分陌生的面孔。
「你、你是誰?!」
羞花差點慘叫出聲,眼前一片明朗,她衣衫單薄,這個男子也是上身半果的坐在她的床上。
兩人合蓋一被,看起來就像是奸夫婬婦,而這個男人是誰,因何會來到她的床上,她卻沒有絲毫記憶。
小珍正在床階下對著司徒光哭哭啼啼,而司徒光臉色寒冰的望著她,他的瞳孔黑暗,一向不太有表情的面孔,變得更加的僵硬。
她三步並成兩步的逃下床,險些兒在床下絆跤,還不待她站穩,趙嬤嬤就捉住她的臂膀,幾乎要把她細瘦的手臂給拗成了兩半。
「好痛--」
她低喊,趙嬤嬤使盡了力氣,好像恨不得把她的手給扯裂。
「妳這婬娃蕩婦,皇上待妳不薄,妳竟敢這樣的婬害後宮,不要臉的下賤女人,雖知妳是妓院里出來的,但想不到妳竟然婬賤至此,背著皇上帶男人進宮里來。」
帶男人進宮里來?
羞花痛得頭皮發麻,但也因為這股痛,讓她暈眩的腦子變得更加清明,她什麼時候帶男人進宮來的?這分明是含血噴人。
她舉目四望,哭啼的小珍依舊跪在皇上的面前,趙嬤嬤拗住她的手臂,平妃則站在皇上身邊,縴手搭住他的肩膀撫模。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就像是不忍目睹此情此景。
「皇上,您這麼疼惜她,想不到她卻做出這種事,若不是宮里的人來稟報我,我也不相信,這女人竟然跟外面的男人私通相見,她骨子這麼下賤、不要臉,皇上,我為您心里也同樣滴著血。」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羞花喃了幾聲,攀爬到司徒光的面前,卻只見小珍滿臉淚水的望著她,哭泣的說出令她完全不敢置信的話。
「羞花姑娘,我早就叫妳不要這麼做了,妳就算跟這個男人再怎麼私情未了,但是妳進了宮,就是皇上的人,你怎麼能……哇啊--」她說到後來,竟哭啼不休,連話都接不下去了。
羞花簡直目瞪口呆,是她的耳朵有毛病,還是她處在一個奇怪的夢里,要不怎麼會听到這麼不可思議的話。
「妳在說什麼?妳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她搖著小珍的臂膀想問清楚,但小珍只是一徑的啼哭。
司徒光目光寒冷的望著她,那股冷令她也同時的冷到了心底,她听到他冷聲的吩咐小珍。
「從頭說一次,讓謝羞花听個清楚。」
小珍于是重復了一次說辭,「皇上,羞花姑娘有日神情怪異,叫我到後院去,接了這個男人進宮,他們在宮殿里歡好後,再叫我把這男人給送出宮,我也不知這男子是誰,但羞花姑娘威脅我不準說出去,要不然她不但要把我趕出宮,還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羞花愕然不已的低喊,「妳胡說什麼?!這個男人我根本就沒見過!」
小珍一邊哭泣,一邊說著足以把她打入地獄的言辭。
「羞花姑娘,妳一向很善待我,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瞞不下去了,妳就老實承認吧。」
羞花愕然的望著她,她到底要她承認什麼事,怎麼她一點兒也听不懂她說的話。
小珍聲音沙啞的哭道︰「就連妳月復中的孩子,也是這個男人的,你們不是還計謀說要騙皇上說是龍胎,然後等皇上立這孩子為太子,妳在後宮有了地位後,就要把這個男人接引進來。」
一听她說完,趙嬤嬤見機不可失的重重摑了羞花一掌,呸罵道︰「不要臉的賤女人,竟敢這樣的設計皇上。」
趙嬤嬤孔武有力,力氣不比一般的男人小,她被她用力一擊,險些暈去。
想不到床上的男人見狀,竟下床抱住她,撐起臉來道︰「別打她,一切都是我的錯,不是羞花的錯,要打打我。」
司徒光眼里冒出火花,雙手握拳,就像要受不住的揮拳而出,神色也變得更加陰暗。
趙嬤嬤向那男人使了個眼色,像在贊美他干得好。
「夠了,將謝羞花押下大牢,連同侍女、侍衛,一帶連坐,我要把這件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
羞花捉住他的腳,顫聲道︰「皇上,那都是假的,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小珍陷害我,她陷害我……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陷害我,但我真的什麼也沒做,我根本就不懂她在說什麼。」
她說到後來,已然聲嘶力竭,這些日子的恩愛,她不求司徒光對她有多少的憐愛,但是起碼的,讓她能把話說完。
「不必說了,立刻把她打入大牢。隆順,立刻要御醫調配打胎的藥汁,讓謝羞花喝下。」
「不、不……」羞花聞言慘叫,「皇上,你心里清楚明白,這個孩子是誰的,我根本不認得這個人,若是我這般的水性楊花,又何必力抗趙艾西的獸行。」
司徒光望著她的眸光又深又沉,就像黑色的寶石在黑暗中閃耀著銳利的光芒。
就在她以為還有一線希望的時候,他臉上陰沉的怒喝,「把她拉下去,你們這些辦事的人都聾了嗎?」
羞花眼淚濺出,她被侍衛拖住,強行的帶進地牢,她的身軀虛軟,連心里也空了一大半。
她跟司徒光之間也許並沒有感情與信任存在,但是為何他只听別人的說辭,不肯听她的解釋,甚至連一次機會也不給她。
進了大牢沒多久,隆順就來了,羞花撲到他的身前去,「順公公,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求你告訴皇上……告訴皇上……」
隆順在她背上拍了幾下,就像在安撫一個緊張失措的孩子,「別激動,羞花姑娘,妳的身子要緊呢。」
「小珍她陷害我,那個男人我根本就沒見過,我不知道他是誰,這一定是平妃的計謀……」
她披頭散發,因為驚慌,不知重復了幾次,直到隆順將她按在地牢的牆角,一邊細聲細氣說下去。
「羞花姑娘,妳別激動,我要人給妳送碗藥汁來,妳喝了之後,就會鎮定許多,皇上會查明的,妳放心,皇上不會冤枉妳的。」
隆順手邊端著一碗藥汁,那藥水的氣味很濃,羞花全身發顫的看著那碗藥汁。
「不……皇上不會這樣對我的,他明明知道我沒有跟別的男人通奸,是平妃設計了這一切……」
「羞花姑娘,趁藥汁還是熱的,妳快些喝下,我才能回去交差。」
羞花拚命將自己的身子往後縮,她惶恐又驚懼,不敢相信司徒光真的這樣對她。
「不,我不喝,順公公,求求你回去請皇上收回成命,這是他的孩子,他不會那麼殘忍的,對不對?他不會想要殺掉自己未出娘胎的孩子的,我知道皇上他不會的。」
隆順嘆了口氣,似乎也頭疼起來。
然而,只見他向後輕搖了個手指,幾個侍衛向前,架住了羞花單薄的身子,扯開了她的雙唇,幾乎要把她的嘴給撕裂。
隆順趁這時,將藥汁灌進她的喉中,她雙眼含淚,身子抖得就像要散開一樣。
她可以感覺到那藥汁一吋吋的進入她的喉中,就像司徒光一刀刀的砍在她的心口一樣的疼痛。
「皇上的苦心,總有一天妳會懂的,羞花姑娘。」
隨著藥汁流入喉口的,是隆順在她耳邊低聲的說話,直到灌完了藥汁,他才命人松開她。
編完了藥汁,侍衛放開了羞花,她連忙伸手入喉中,卻怎樣也嘔不出剛才吞下的藥汁。
她臉色灰白的掐住自己的喉嚨,一陣陣隱痛從下月復部開始傳來,然後越來越痛,她發白的臉上漸漸的滴下汗水。
她的濕潤,鮮血沿著大腿漸漸的流下。
疼痛越來越遽烈,她咬住下唇,不喊苦、不喊痛,卻將嘴唇給咬破,血痕慢慢的從嘴唇順流而下。
她瞪著淒楚的大眼盯著隆順,一剎那間,對司徒光的恨充滿了她的全身上下。
隆順在她的迫視之下,無可奈何的低下頭去。
「去告訴司徒光,說我這一輩子永遠都恨他,恨他恨到他死為止。」她淒聲的笑起來,「或是恨到我死為止。」
疼痛讓她口齒不清,她眼一閉,就痛暈了過去。
「事情怎麼樣了?」
裝飾華麗的樓閣,幾櫃漂亮的衣物被抬來,就連桌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最美麗、亮眼的,宮中雖然用具豪華,但是沒有任何一處比得上此處。
「稟娘娘,皇上果真要隆順端了打胎的藥汁給謝羞花喝下,沒多久她就小產了。」
平妃將手中的胭脂放下,轉身望向剛才稟報的趙嬤嬤,「妳親眼看到的嗎?」
趙嬤嬤點頭,說出自己剛才看到的景況。
「我跟在隆順的身後,的確見到隆順命令侍衛強押住謝羞花喝藥,謝羞花沒多久就流胎了,御醫過來看後,說謝羞花身子弱,禁不起這樣強制的小產,她沒了呼吸,隆順就命人把她放進死尸間。」
平妃繼續的抹上胭脂,直到鏡里出現一位絕世的美麗佳人,她才停手道︰「妳探過謝羞花的呼吸嗎?」
趙嬤嬤一楞。
平妃聲音高了些,「我問妳探過了嗎?要不然妳怎麼知道她是真的死,還是假的死。」
「娘娘,當然是真的死啊,看那賤妓福薄命薄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短命鬼……」
不等趙嬤嬤說完,平妃已拿起手里的花粉朝著她丟去,趙嬤嬤立刻噤口。
平妃道︰「我只問妳探過了沒?那賤妓是怎樣下賤的面相,妳以為我不知曉嗎?」
趙嬤嬤不敢拂逆她的意,更想爭功。
她雖沒探過謝羞花的氣息,但是料想她必定死了,要不然順公公也不會把她送進死尸間。
平妃喜怒雖然不定,但她歡喜時,打起賞來,是金銀珠寶一袋袋,現在這個時候,當然得爭功了。
「我探過了,娘娘,她真的死了。」
平妃嘴角隱隱的現出笑意,「嗯,很好,為防意外,也為了堵住別人的嘴巴,讓這個命案不可能翻案,小珍跟那個男人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最好能讓他們越快死越好。」
趙嬤嬤點頭,「是,娘娘,我立刻著手去辦。」
平妃拿起手邊的珍珠,那珍珠一顆顆圓潤無瑕,看起來就知是上好貨,「這東西賞給妳,若是處理好了,我還有更好的賞妳。」
趙嬤嬤眼里閃現貪婪的目光,「謝謝娘娘。」
下月復部一陣空空痛痛的感覺,羞花按住平坦的月復部,望向自己躺著的簡陋小床。
這里不是後宮的美麗宮殿,但也並非是她昏去前的地牢,而是一座簡單平實的小屋。
而她在邊疆的至交言香兒正滿臉焦急的望著她,而在她身邊的,是司徒光的胞弟徽欽王爺司徒風。
「走開,我不想再看到司徒家的人,走開--」
羞花一醒來,激動的揮動手臂,一頭青絲在空中瘋狂的搖擺,看到司徒風,就讓她想到司徒光對她的殘酷,忍不住情緒失控、崩潰的大喊,從心肺里怒吼出對司徒光的恨。
言香兒連忙握住她的臂膀,她也沒看過她這麼激動,一時之間竟有些傻眼,
「羞花,妳別這麼激動,會傷了身子的。」
「叫他滾、叫他滾--」
她發出的仇恨怒吼已然不成聲調,言香兒捉不住她,只見她撲到司徒風的身前,抓傷了他。
司徒風雖是個大男人,但霎時也沒想到她這麼激動,竟被她給抓傷,卻又念在
她的身體狀況,只能往後退的躲避她。
「羞花,妳的身子還虛著呢,再不好好保養,肚子里的小孩就真的保不住了。」
言香兒拉著她,硬把她按在床鋪上。
羞花聞言,撫著自己的下月復,心痛、憤恨跟難忍的悲傷全都一起涌了上來。
這個孩子是她在世上的惟一親人,現在也離她而去了,她失去了一切,而這都是司徒光下的毒手。
「孩子流掉了,司徒光讓他流掉了。」
見她說得哀傷絕望,司徒風隨即插上了話。
「沒有流掉,我王兄派御醫用了一種藥方,那藥方會讓妳下部有些流血,但並不會流掉胎兒,只是妳需要多加休養,要不然恐怕就真的會保不住這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