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大哥,听說你要娶詹彪鶴的女兒為妻是不是?」天若雪氣喘吁吁地推開會議室大門。
祈天盟分部大廈三十九樓的會議室,聚集了七十二堂的堂口負責人、七名長老和盟內重要干部,主要是為了商議與月沙幫聯姻結盟之細節。
「雪兒,你太失禮了,怎麼可以私闖堂口大會?!鎊位,她是天長老的遺孤,天若雪。」祈上寒為眾人介紹著。
他皺著眉想,這個時候她不在家里好好休養,跑來這里湊什麼熱鬧?還有她那身打扮……一件寬大的薄棉罩衫,細肩看起來變得更羸弱。過長的白色牛仔褲管,卷上了三圈還用蝴蝶別針系住;她原本一向梳理成不食人間煙火型的公主頭,至少剪短了十幾公分扎了個馬尾,用她從不用的紅色緞帶綁著;腳上是白色的涼鞋,足踝上是銀白色的水晶鏈子,而且是時下年輕女子最愛的星座水晶。
「干麼打扮成這樣,和你的外表一點也不搭。」他看她活像個沒長大偷穿姊姊衣服的任性小孩。
「我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健康點。」天若雪看雜志上在沙灘陽光下的健康女孩,都是這種裝扮。
「想健康就要按時把藥吃了,三餐定食定量,不要一天到晚窩在玻璃花房。」像朵不能輕觸的脆弱蘭花。祈上寒厭惡地想。
「我有吃藥,而且還開始吃很多飯。」她不敢說自己還偷偷地學電視跳有氧舞蹈做運動,只是很容易累。
「盟主,堂主們正在等你作決定。」江心秋拍拍天若雪的肩。「雪兒,你先回去休息。」
天若雪固執地搖搖頭,死命地捉住祈上寒的手臂。「我要知道,祈大哥真的要結婚了嗎?」她小臉往上仰的問。
江心秋的表情凍結,轉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祈上寒。這個計劃只有少數幾個人知悉,在場多數的兄弟全蒙在鼓里。
「是的。」他敷衍道。對他來說,雪兒對他的情感只會造成他的負擔,就算今日的事並不是真實的,改明兒他還是會傷害到她。
「騙人,你上次不是拒絕萬堂主的建議,怎麼又同意娶月沙幫幫主的女兒。」天若雪無法理解他怎麼可以娶一個陌生人為妻。
「沒辦法,盟內資金短時間無法回收,只好借助外人。」祈上寒說這些話,也是編給在座的兄弟听。
他先暫時利用紅發妞的電腦天分,把大部分資金轉存在瑞士銀行,使內部財務看起來嚴重流失,必須依靠強大的金錢勢力,才得以渡過危難。
今天的會議表面是召開堂口大會,以期共渡艱難時期,實則是利用萬龍多話的個性,制造假相給月沙幫,讓他們信以為真,露出貪婪的真面目。
「可是,你不是很喜歡吉蓮?」天若雪以為情敵只有一人,難道祈大哥不要紅發安妮,她是听大家這麼叫吉蓮的。
「吉蓮?!你是說紅發妞?我是喜歡她。但喜歡不一定要娶她,為了祈天盟,只好委屈她了。」祈上寒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你要她當你的情婦?」天若雪吃驚道。
祈上寒心想,情婦挺適合她現在扮演的身份。「大哥身邊本來就該有許多女人,一個情婦算得了什麼,我想詹彪鶴的女兒不會計較這些。」
「可是吉蓮她肯嗎?」她記得吉蓮是那麼獨立自主,不像自己只能依附人。
「我會說服她的。你先回去,不要在這里吵。」他的前一句話是說給眾人听的,因為自從吉蓮來到之後,眾人或多或少從其他兄弟口中得知,自己對她有絲好感,也知道目前他正迷戀著她,只是他們不知這份迷戀有多深。
此舉是在說明他雖喜歡她,但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置祈天盟的兄弟生計于不顧。
「那我也要。」天若雪覺得自己對他的愛,足以讓她犧牲一切。
「你要什麼?」對于她無厘頭的說法,祈上寒根本听不懂。
「我也要當你的情婦。」天若雪心想,紅發安妮可以接受的事,她也能,何況她愛他。
任性,就像她現在的打扮!若不是有心要演好這出戲,他哪可能在此對她和顏悅色的解釋,早叫安全人員拉她出去了。祈上寒感到不耐煩。
「不要胡鬧。心秋,帶她出去。」他吩咐著。一個紅發妞就夠他頭疼的,不需要再添朵菟絲花。
她拉住他的手臂,「我不要出去,除非你答應我的要求。」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天若雪不想再當個怯弱的小女孩。
「雪兒,乖。跟秋姊姊出去。」江心秋覺得她個性變堅強是好事,但任性則就太輕狂了。
「不要,秋姊姊,你幫我跟祈大哥說情好嗎?」天若雪仰著無助的臉請求著。
不等江心秋有所反應,一向鮮有耐性的祈上寒,大力地扯下臂膀上的小手,將她小小的身軀推向江心秋,不帶任何溫情。
「一個小時內,不許她再出現在我面前。」他氣惱地想,想要她黏的人不來,卻跑來個他避之不及的小黏糖。
「是的,盟主。」不顧天若雪的叫囂哭喊,江心秋硬生生地把她拖離會議室,送她回總部休養。
「各位,繼續剛才被打斷的程序。萬堂主,你認為和月沙幫結盟這個提議如何?」將剛才的事拋在腦後,祈上寒直接問萬龍。
萬龍被直接點名,有些靦腆地抓抓頭。「老大,全看你的意思,原則上我是投同意票。」他對月沙幫是沒啥好感,可是他的女人月紅是月沙幫名下酒店的經理,基于內舉不避親,再加上月紅不斷在他耳根邊嘟囔著,他才有此一薦。
「听聞你和月沙幫的交情甚篤,此事就交由你和對方交涉如何?」祈上寒先下第一道餌。
「也沒有啦!只是偶爾在一起喝喝酒、劃劃拳而已。」萬龍心想,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敢一肩挑起。
「你太客套了,盟內就屬你最了解月沙幫,這件事由你出面洽談適宜。」祈上寒不自在地放緩語氣。
欺騙兄弟是他人生第一遭,也違反他的本性,所以說得很心虛、很愧疚,所幸他一向冷冽的外表做了保護色,未引起懷疑。
「不行啦!老大。你知道我是大老粗一個,斗大的字沒認識幾個,一定會鬧笑話的。」萬龍自知沒那等能力。
祈上寒改用懷柔政策。「盟內大量失血,身為祈天盟的堂主,不該出一分心力來挽救嗎?」
「我知道啦!可是……」真的不行啊!萬龍為難的五官都皺起來了。「老大,可不可以派別人去?」
祈上寒假意考慮了一下。「這樣吧!你當主將,我派仲謀當軍師,在背後替你拿主意。」
唔!好像有點不對勁,仲謀在盟內的地位高于他,怎麼能當軍師?雖然覺得不對勁,可是萬龍的稻子腦找不出一根稻桿,還傻傻地讓稻草在腦子內打結。
「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祈上寒假意地說。
是嗎?他怎麼不覺得很好,驀然……「老大,讓老二去打先鋒,我當後援部隊好了。」哎呀!這個主意真好。萬龍高興地說。
他不禁自鳴得意地猛笑,心想終于找到了替死鬼,卻沒看見祈上寒和于仲謀交換了一個頗具深意地眼神。
「這樣呀!仲謀,你覺得如何?」祈上寒臉上布滿了灰暗色調,心里卻得意的直想發噱。
于仲謀陪著一道演戲,故意扭扭捏捏地拿不定主意。「行嗎?我和月沙幫的人不熟耶!」
「放心啦!有我在就搞定了。」萬能大力地往他背脊一拍,樂得有人出頭。
「那就……嗯!拜托了。」于仲謀想事情和預料一樣順利,就是對萬龍有點抱歉。
「哪兒話,兄弟還講這些客氣話。有你在,沒問題啦!」萬龍完全信任兄弟的本事,至少于仲謀的腦子也比他靈活。
「那就說定了,由仲謀和萬龍負責洽談聯姻結盟之事。」祈上寒心想,第一步驟搞定。「接下來得準備婚禮事宜,這事交由……」他一一指派任務。「首先,先辦場派對,邀請月沙幫一聚。」
接下來,眾人熱切地討論著細節。
☆☆☆
天若雪一再告訴自己不許再流淚,可是淚腺像關不住的閘門,一再地傾瀉不止,狂肆得不由自己。赤紅的血絲在眼底浮腫,兩眶帶著青紫色眼圈,揉得如同浣熊的眼袋,暈黑的繞著眼楮一大圈。她的模樣看在江心秋眼里,既是好笑又是心疼。
「好了啦!別哭,小心又弄壞了身子。」江心秋安慰著。
所謂梨花帶雨,蟬露秋枝就是形容天若雪現在的境遇,江心秋愈是安慰她,她就哭得愈帶勁。
江心秋一火大,就把車子停在大馬路當中,後面的車子因為跟得太近,來不及踩煞車,車頭就踫上了她們的車尾巴,兩車當眾來個二硫碘化鉀——Kiss。
天若雪被強烈的踫撞聲一嚇,立刻止住了哭聲,臉色白得像剛研磨完成的面粉,她害怕地捉緊胸口張大著嘴,連淚珠都像中了定身術般,凝住不敢滾動。
江心秋膘她一眼。「怎麼,不哭了?」總算不哭了,不然自己會被淚水淹死在十尺見方的車內。
天若雪顫動的唇瓣有絲細微的墊白。「秋……秋姊……姊姊,你在干……干什……麼?」她不敢回頭看後面的損傷。
「沒干什麼,好玩而已。」江心秋開的這輛是高賦的愛車,撞壞了她可不覺得可惜。
「好……好玩?」天若雪簡直快嚇死了。
車窗外一陣狂怒的拍打聲,又讓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縮在空間有限的椅墊上。
江心秋無奈地冷嘆。「有我在,你在怕什麼?膽子還是那麼小。」她還以為雪兒有點長進了,今日一看,還是……受驚的小白兔!她搖下不透明的黑色玻璃窗。
車外的人一看是兩個柔弱的女子,劈頭就是一陣不客氣的怒罵。「你想找死呀!大馬路可不是你家開的,女人就該乖乖地待在家里煮飯、洗衣、帶孩子,把丈夫服侍好。瞧你們一副小家子的模樣,還敢開這麼炫的車子出來亮相,該不是人家包養的二女乃吧!」
江心秋不耐煩地用手指在儀表板上輕敲。「你說夠了吧!要不要到立法院前示範一下。」
「你這個女人講不講理,是你先在大馬路中停車。哼!女人開車才會使交通大亂。」他覺得女人和文盲是同等程度。
「你母親不是女人嗎?何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句標語你不懂嗎?男人。」她以非常不屑的口吻反諷。
「哎呀!男人婆,台灣就是有你這種女人,交通才好不起來。要不是你突然停車,我的車頭也不會撞上。」心疼呀!罷買的進口車。說什麼他也要她賠。
「本小姐高興停車就停車,還輪不到你做主。」江心秋突然將一把俄制克拉克點九○手槍抵在他的小骯上。
原本氣焰高漲的他,立刻手軟腳軟的寒了心,額頭直冒著冷汗。「呃,大姊,你手小心點……」
「放心,這麼近的距離,絕不會射偏的。」她戲弄似地拉開保險,準備扣扳機。
「不要,大姊。是小弟眼拙,得罪了大姊,所有的損失由我負責。」他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上磕頭。
「你負責?唔——」沒種,她睥了一聲。
「是的,我負責。」他連忙開張支票。「大姊,請笑納。」說著,兩手還不停的抖著。
「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在他松一口氣時,江心秋突然大聲道︰「不會跳票吧?」
「不會不會,小弟怎麼敢騙大姊。」他命才一條,哪敢拿來玩。
「諒你也沒那個膽。」江心秋嫌惡地看著這欺善怕惡的家伙。
她關上玻璃窗,踩下離合器,一加油快速地和身後的「婀娜答」分離,照後鏡里的男人,全身虛月兌地跌坐在柏油路上,神情狼狽不堪。
「秋姊姊,你怎麼會有……槍?」真是出乎天若雪意料之外,她以為槍應該是電影里的道具。
江心秋平穩地握住方向盤,不理會後頭金屬摩擦的聲音。「你忘了祈天盟是台灣黑道的第一大幫派嗎?沒帶把槍在身上防身才是奇怪的事兒。」
「你是說每一個人都有?祈大哥、于大哥和高大哥他們都有……槍?」天若雪從沒看過他們用過槍。
江心秋心中暗道,那是因為她單純的臉藏不住秘密,所以他們才沒敢在她面前顯示出另一面。「你太天真,所以沒看見他們在外面和人廝殺的場景,祈天盟可不是慈善之家。」
「我知道,只是沒想得太多。」天若雪開始覺得自己真的被保護得太完善,而遺忘了祈天盟是是個幫派組織。
江心秋則是很羨慕她的天真單純,不用面對腥風血雨的刀戌相見,活在花房里,養著她的南花。
江心秋安慰的說︰「不要想得大多,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有什麼好,沒人肯真心和我交談,我只能面對一室無語的蘭花,當個多余的柳絮女圭女圭。」她好寂寞。
「至少不用為現實掙扎,活在一個個謊言之中。」江心秋感到好累,真想放下一切,做片隨水漂流的浮萍。
「我寧可活在真實的世界里,這樣我就能拉近和祈大哥之間的距離。」想到這,天若雪的眼淚又要泛濫了。
江心秋低號了一聲。「雪兒,你若想活在真實世界里,第一件事是收起你的淚水,眼淚是無法改變事實。」
天若雪抽抽噎噎地強抑泣聲。「祈大哥真的要娶月沙幫幫主的女兒?」
江心秋很想說不是,但是為了計劃她又不得不狠下心欺騙天若雪。「是的。」
「為什麼祈大哥要娶他不愛的女人?祈天盟不是很強大嗎?」天若雪真的無法接受此事。
「一般企業為鞏固根基甚至擴張,都以聯姻的方式來聯結兩大企業,此事無關情愛,一切以大局為重。」江心秋照著劇本解釋。
「可是這樣祈大哥不是很可憐,」天若雪難過地說道。
是嗎?盟主是滿可憐的,但是使他可憐的對象,是一味逃避他感情的紅發安妮。江心秋聳聳肩道︰「你不用同情他,這次聯姻的對象長得十分艷麗動人。」她想到那女人是十成十的大肉彈。
「那……吉蓮呢?她真的願意屈就見不得光的身份?」天若雪實在不相信這一點。
「吉蓮?!喔!紅發安妮呀!這樣嘛!」她連老婆位置部懶得踫,怎可能……「你也知道西方女子比較開放……」江心秋敷衍地說。
「那我為什麼不可以?」天若雪反問。
因為盟主不愛你,可江心秋不敢明白對她說,只好換個溫和的說法。「很簡單,她獨立自主,不會因兩人情盡分手而尋死尋活,但你不同。而且你能忍受盟主當你的面和妻子親熱嗎?」
江心秋心想,早點打醒她的痴夢也好,今日若沒有這件事,也還有一個紅發安妮梗在當中,盟主永遠不會把心放在她身上。
「我……我會忍耐。」天若雪雙手交叉絞著,顯示內心的矛盾和不安。
「雪兒,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要騙自己,放手吧……」江心秋只能這樣安慰她。
「秋姊姊,我……嗚……」天若雪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你……」江心秋覺得真是受不了。「哭吧!哭到你高興為止。」她無奈地想,還能怎麼樣,再撞一次車嗎?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要不要順便替我‘上’洗手間?」吉蓮受不了這些煩人的蚊子蒼蠅。
兩尊威武的石將軍,立在她身後,她走一步,他們跟一步;她跳一步,他們馬上緊張得趨前,準備她跌倒時當肉墊。
「我們也很委屈呀!人家在開堂口大會,我們就得倒霉當看護兼保母。」老大也真沒良心。文易虔覺得自己很可憐。
「不要挑剔了,我們互相容忍。」紅發安妮的脾氣,比老大還難捉模。高賦一臉哀怨的跟著。
「既然我們彼此嫌惡,不如各分東西,不要再跟著我。」不許她玩電腦、不許她睡懶覺,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吉蓮氣憤祈上寒的專制。
「不行。」高賦及文易虔異口同聲地說。這點他們兄弟倆是一條心。
「啊——好悶哦!」她從來沒有這麼無聊過。
現在她知道狐狸老大為什麼遲遲不肯結婚,原來她們都不是做少女乃女乃的命,天生骨血里有著無法根治的「細菌」。
早知道就不要怕平野正次的「迫害」,乖乖地待在日內瓦的紅療所養傷,至少在下一次任務前,她還可以自由地使用電腦。
「不會呀!扁看你那條‘藝術腳’就值回票價。」文易虔覺得血狐狸畫得還不差,至少知道哪只是狼,哪只是蛇。
「想笑就笑吧!憋著容易得內傷,我知道你們忍很久了。」吉蓮光看他們變形的嘴臉就知道。
「這幅藝術創作很……新潮,梵谷在世也難望其項背。」只會氣得丟掉畫筆,棄畫從武。高賦暗忖著,若不是老大三申五令,不準大伙兒嘲笑她那只腳,他何必壓抑得這麼辛苦,可是老大卻是笑得最大聲的,真是不平等待遇。
「是嗎?高賦,我還是覺得很好笑。」文易虔是實話實詛,他背地里不知已經笑過幾回。
「叫三哥,沒大沒小的渾小子。」高賦教訓著小弟,老大不在,他得端出兄長的架子。
「少來了,這里又沒外人,端架子給誰看。」文易虔只怕大哥、二哥,其他的……閃一邊涼快去。
「我不是外人呀!難道我是你內人不成?」吉蓮突然插嘴道。
兩人都被她的話猛嗆了一下,連連咳嗽又想大笑,一張臉漲得比關公還紅。
「不……不敢,內人這個詞只適用于大哥。」他們可不敢跟大哥搶女人。
吉蓮納悶地斜睨著他們,不知他們到底在笑什麼,再看到令人氣結的石膏腳,一個莫名的念頭驟起,她對文易虔說︰「蚊子,拿根鐵錘來。」
「嘎?!你要鐵錘干什麼?」文易虔防備地看著她,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笑得太猖狂,所以她凶性大發。
「放心,不是要敲你的死蚊子頭,你的腦袋沒豆子值錢。」她心想,至少豆子還可以食用。
文易虔拍拍後腦勺嘀咕著,「什麼豆子那麼值錢,用鑽石做的嗎?」他會沒豆子值錢?見鬼了。
「喂!你在數蝸牛呀!還是跟我一樣殘廢了。」吉蓮開始吼著,來到這里後,她的脾氣愈來愈難控制。
「收起你的烏鴉嘴,這不是拿來了。」文易虔心中嘟噥著,壞心腸的紅發巫婆,竟詛咒他。
「小姐,你該不會想不開,想用鐵錘自殘吧!」高賦優閑地在一旁打趣著。
吉蓮白了他一眼,接過文易虔手中的鐵錘,二話不說地往左腳直敲,在兩人來不及搶救下,石膏已經碎了大半。
「我的大姊呀!你想害我們被大哥凌遲處死呀!」文易虔趕緊搶下她手中的「凶器」。
「頂多我們不再嘲笑這偉大的作品,用不著使這一招來報復。」高賦暗忖著不知快干「膠」能不能黏住碎掉的石膏。
「跟你們無關,是我自個兒瞧它不順眼,想提早結束自己悲慘的歲月。」吉蓮愈看愈覺得自己可悲。
沒了鐵錘也無妨,她是雙手萬能的奉行者,老鼠可以鑿牆,所以她用手指頭一塊一塊慢慢地剝,把腳上的重量全部解除。
「你可真是頑固。」高賦予次看到女人如此神勇,硬要把石膏掰掉。
「什麼頑固,我看是愚蠢到極點。」文易虔蹲在一旁撿石膏碎片。
「真?NB462?唆,不過是一些石灰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你看我的腳不是沒事。」吉蓮看看自己的腳,心思,早該敲掉了。
她先小心地走兩步,覺得無大礙之後,才放膽的用力走幾步。
「你的石膏怎麼拆了?」江心秋訝異的聲音突然傳來。
她扶著哭傻地天若雪回總部,就看到吉蓮行動自若地晃來晃去,再往下一瞧驚了心,石膏怎麼不見蹤影,而文易一臉拙相的捧著一堆石膏。
「礙眼。咦?女圭女圭公主怎麼了,一副深受打擊的棄婦相。」吉蓮好奇地問。她覺得天若雪那身裝扮有待改進。
江心秋沒好氣地說︰「她知道盟主‘要’結婚的事。」
吉蓮不解。「人家結婚她哭個什麼勁,觸霉頭是件很不吉利的事。」只會讓婚事告吹而已,她想。
「難道你……不難……嗚……不難過嗎?」天若雪眼茫茫地抬起頭,哽咽的問道。
「有什麼好難過,他結他的婚,我過我的日子。」吉蓮不屑地說。對她而言,他們是井水和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你好無情哦!祈大哥就要……嗝……娶他不愛的女人為妻,你還無動于……嗝……衷。」天若雪邊哭邊打嗝。
吉蓮拍拍她的背,制止打嗝聲。「反正早晚要結婚,愛不愛有何關系,天底下多得是貌合神離的夫妻。」
吉蓮心想,愛情很重要嗎?她的父母是比利時兩大望族的結合,彼此輔佐對方的事業及家族,表面上是人見人羨的恩愛夫妻,背地里卻各有所愛,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從小在這種環境長大,她是不相情愛情這玩意兒,再加上她因任務而面對的現實人生,更加不齒愛情有多偉大,必要時,為了保命連愛人都可犧牲。
「你不在乎祈大哥有很多女人?」天若雪忍不住再問。
有必要在乎嗎?又不是她的男人。吉蓮偏頭想了一會,然後說︰「男人嘛,體內流著獸性的血液,狩獵美色是他的天性。」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我……我……我討厭你。」天若雪一扭身,哭著往居所奔去。
「獸性的血液?」她可真懂用詞呀!斑賦陰森的臉靠近。
「狩獵美色是天性?好新奇的說法。」老大一定「非常」樂意听見。文易虔一臉興味地想。
「不是嗎?心秋,你認為我的說法有錯嗎?」吉蓮問著江心秋,畢竟女人總是比較了解女人的心理。
江心秋微微地聳聳肩。「很難否認。」
「看吧!以女人的觀點來看,男人都是野獸,但同時也兼具獵人的身份。」吉蓮繼續分析道。
「我卻認為女人是蠍子,挖了個坑等男人自動掉入陷阱中。」然後當成食物吃掉。高賦接著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笨嘛!自願把命送上,所以說色字頭上插著一把刀。」吉蓮認為就該死。
「你們準備開始男女戰爭嗎?」江心秋打斷他們的斗嘴。「紅發……吉蓮,你真的不在乎盟主嗎?」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套話?「有必要嗎?」吉蓮不動聲色地說。
「你敢說你對盟主沒有動心?」江心秋問,她私心里很喜歡有個紅發盟主夫人。
說謊不是她的專長,捫心自問她的確有動心,可是她絕不會讓他人知曉,這是私事。吉蓮很快地過濾自己的感情,接著說︰「讓我反問你一句,你敢說對高賦沒有動心過?」她看見高賦一凜,凝精聚神專注的伸長耳朵。
江心秋臉色一黯。「這是兩回事。」
「有嗎?還不是一男一女的情事,有什麼分別?」吉蓮心想,別怪我,是你先挑起導火線。
「你是故意要錯過話題。盟主對你的真心,我們是有目共睹,不要辜負盟主才是你正確的選擇。」江心秋避開她的問題。
「我是故意要錯開話題,高賦對你一片真情,我們可是看在眼里,不要辜負他才是你無悔的執著。」吉蓮不放過她。
「你……你……你真的很討人厭。」江心秋一扭身,跟天若雪一樣,躲回自己的洞窟里。
文易虔忍不住炳哈大笑,遭來高賦一陣訕罵。
「你可真絕,用她的話反回一記。」高賦冷冷地評論道。
「攻擊是我訓練項目的一種。還有白面老虎頭,你也太遜了,像你這種溫吞式的追求法,再求個八百年也沒轍。」吉蓮說道。她心想,她在一旁點火,他最少也要添點薪火才燃得起來,偏偏他一向自若的口才,在重要時刻失了聲,白白放過表白的大好機會。
斑賦苦笑著斂眉。「我不想逼她,每次只要一逼她,她就會避得更遠。」他嘗試過,可是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笨,只要斷了她的後路,讓她無路可退,只有前進的份,你就等著她自動走上前不就得了。」吉蓮教導他。
「你說得倒輕松,要怎麼斷她的後路,逼她前進?」高賦心想,自己和她相處那麼多年,他會不了解她的個性。
「呃!這個嘛……」吉蓮也不知該怎麼辦,動腦的工作一向交給狐狸老大,所以……這下子她也一時計窮。
「我看你也想不出好辦法。」高賦現在了解,除了電腦,其他實在不能靠她。「你對老大的印象如何?」
「啥?!」她腦筋一時沒轉過來,愣愣地說︰「你說莽夫呀?」
他猜道︰「你對老大應該也是有意吧!」不然再開放的女人,也不可能和男人同睡一床,以她的身手想擺月兌老大應是件容易地事。
「哎呀!我的腳好像怪怪的,八成是石膏剛拿下有點不能適應,我該回去躺一下,讓腳休息一下。」吉蓮說完,連忙走開。
就這樣,她輕易地避開高賦的追問,可是她知道自己也許這樣可以暫時逃過一劫,卻逃不過她日漸深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