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財神 第八章
作者︰寄秋

揚州城外的山腳下,雜草資生,官道因年久失修而殘破不堪,黃土混著碎石泥塊,讓它更加顛簸,難以行進。

山上面有個令人間風喪膽的陰風寨,殺人越貨無惡不做,行經此地的旅人無不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察會有殺身之禍。

此時,有一樁陰謀正在成形中。

「綁架她?!」

位居首位的土匪頭子馬吊,頗感興趣地撫撫他長滿落腮胡的下巴,兩眼發著邪光。

「莫家是揚州首富,隨便到一把就夠我們吃喝一輩子不完,這只肥羊不刮毛太對不起自己。」張五郎努力游說著。

「嗯!說得有理。」馬吊早就覬覦莫家的財富。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有本事撐起一片天,他倒要瞧瞧她有何通大本領,能夠讓莫家成為揚州有富。

听說她有個外號叫「小氣財神」,人長得不挺出色,卻有揚州名勝之稱,對銀子有出入惹料之外的狂熱,是個怪女人。

「老大,不妥吧!她待在城里,我們怎麼下手?」牛雄認為不適宜。

張五郎趕緊出聲。

「城里又如何?只要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莫府綁架她,往後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唔!」馬吊點點頭。

銀子的魅力是值得冒冒險。

「官府不會不聞不問,她是揚州城的名人,萬一驚動地萬駐軍,陰風寨怕檔不住。」牛雄又提出疑慮。

這……馬吊倒是很擔心。「五郎呀!我著這事得緩緩,咱們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和軍隊相抗衡。」

銀子人人都愛,前提是有命花。

在山腳下做做生意,搶搶過往商旅的家當,日子過得十分順暢,犯不著自這個險而枉送性命。

「老大。你怕什麼,大不了我們海撈一票就走人,到時候荷包滿滿的,誰還干這檔見不得光的事。」張五郎早想好退路。

說得也有道理。馬吊又道︰「牛老二,你人記人憂天了,軍隊還沒來,我們都已經走掉了。」

「可是……」午雄還是不放心。

這時張五郎的大老婆站出米說話了。

「二哥,有我在其中當內應你大可寬心。」

眾人听她一言,熱烈地討論起來。全都舉贊成票。

原來張五郎的妻子,正是在莫府隔壁的應府幫佣的張大嬸。

她並不是真正的下人,而是有目的地潛入大戶人家,借著和碎嘴奴婢、僕從閑談,得知這家主人幾時要外出經商,好通知寨里的兄弟準備劫貨搶銀。

半個多月前搶了一個波斯商人後,她又乘機找了個新搬來揚州城的主人,即是——應嘲風伺機打探其虛實。

但這次她是為了替沈靜依出口氣,幫助獲得心上人的愛,因此慫恿丈夫獻計,除去礙眼的人。

牛雄心感不安地說道︰「深入府內綁架小氣財神太危險,看能不能引遠些,避開下人的耳目。」

「這好解決,我家婆娘就在應府做事,應府和莫府已沒有分隔,隨便找個借口引她到隱避地帶,我們再下手綁人。」張五郎豪氣地說道。

「是呀!二哥,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沒有問題。」一心要幫沈靜依的張大嬸一口承諾。

經他們這對夫妻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利欲燻心的馬吊狠下心,非要發這筆橫財,讓後半輩子過得比皇上老兒還舒服。

他似乎看見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實在眼前晃動,嘴巴笑得快咧到耳後。

「好,好,咱們來合計合計。」

冷風拂過。

熱絡的陰風寨為了這樁大買賣,頭一回用盡全部心皿,聚集所有地頭兒的經驗,打算好好布置一番。

其中討論最熱切的是該索取多少贖金。

有人高喊一萬兩黃金,有人說莫家富可位居揚州首位,沒個十萬、八萬不成。

喊得最高價的是張氏夫妻,他們存心要莫迎歡有命來,沒命歸,要了一百萬兩黃金的天價,讓所有人咋舌,眼楮閃著貪婪之光。

人性之惡由此得見,是福是禍尚未得知。

當天底下最奸詐的禍害遇著無惡不作的土匪,到底誰比較倒楣,真是只有天曉得。

「唉!最近數銀子數到手酸,當鋪的生意真的有那麼好?」那表示天災人禍凶呀!

風五姑將一錠錠的銀子收入箱中,小心地排列整齊,她老覺得女兒太熱中于銀子,其實銀子夠用就好,何必拚命?

原本以為她這輩子不可能出閣,誰知她早已定下一門好親事,累得他們夫妻倆擔心她沒人要,白發都多生了幾根。

好在女婿重情,不忘當年承諾,非常厚道地來討她女兒回家數銀子。

做娘的也沒什麼要求,只要女婿不退貨,她就躲在被窩里拜祖宗,感謝先人有匾,不致教莫家給銀子淹了。

留點空地好種菜養鴨。

「娘呀!你身子太虛,要多補補氣,這還不包括我在洛陽那幾間店鋪呢!」數銀子還嫌累,真是不長進的娘。

莫迎歡撥著算盤珠子,在帳簿寫上一筆一筆的帳,核對現金與帳目合不合,再將銀子數好收藏在地卜藏金室里。

因為銀子太多,她對錢莊又沒信心,覺得還是自己保管最妥當,所以莫家地底幾乎掏空,全用來藏銀,入口只有她一人知。

「歡歡,你不累呀!」手好酸,肩也發麻,風五姑快累塌了。

「累?!」她神清氣爽地說道︰「不要說笑話了,你要是累就先歇一會兒,回頭我讓那兩個小表幫你捏捏肩。」

提起那兩個孩子,風五姑精神為之一振,「笑痴和喇札哪去了?這些天都沒見他們在你身邊繞。」

真是嫉妒,她最愛小孩子,可惜他們只喜歡纏著女兒,嫌她沒玩勁。

「噯!他們太煩了,我叫嘲風帶他們出去透透風,順便學點功夫防防身。」

「幄!學功夫好,省得將來出外被人欺負。」她是寵兒娘,偏愛自家的孩子。

欺負?莫迎歡為之失笑。「笑痴他賊得很,我還擔心藍眼那笨蛋會被他教成精呢!」

一狡一傻,兩人倒是相好得緊,成天像哥兒們似地混在一起。

「聰明是很好,可是別跟你一個樣,那會是揚州城百姓的災難。」風五姑搖搖頭,一個就叫她頭痛了。

「娘。」莫迎歡不依地一橫睇。「我可是你女兒耶!全揚州城的爹娘都羨慕你生了一個會賺錢的財神爺,只有你不知足地猛嫌棄。」

想想多少人渴望和娘交換身份,當個茶未伸手、飯來張口的莫夫人。

癩痢頭的孩子是自個的好,倒沒听過有人哪兒女太長進。希望他們變笨些,娘可貴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硬要水仙不開花。

「財神爺是供在廟里焚香朝拜的,我要的是一個乖巧貼心的女兒。」感慨呀!

「貼心?乖巧?娘呀!你還不貪心嘛!」莫迎歡笑道,反諷娘親要求不牽強。

兩母女在書房算帳、點銀子,張大嬸卻突然急匆匆地闖進來,神色十分慌亂。

當她看到桌上那一箱箱銀子以及散落在外未清點的銀子,眼楮睜得忘了眨,差點要伸手去撫模,一閃而過的貪心快而短暫。

癌在書桌前撥算盤的莫迎歡適時捕捉到這一瞬間,心中有疑。

「怎麼了?張大嬸,你不是在廚房幫忙。」

張大嬸回過神,但她眼波仍不時瞄向那小山般高的銀子,心里盤算著有多少。

「呃!是這樣,沈姑娘被蛇螫了腳。」

「嚴重嗎?」

「整個小腿都腫起來不能動,大概是毒蛇吧,我听其他下人說小姐這有解毒劑。」好亮的銀子。

「她在哪個房間?」莫迎歡又問。

張大嬸偷偷瞥了跟銀子吞吞口水。「後山。」

「後山?」咱們幾時有了後山,莫迎歡不點破她的錯誤。「她去那干什麼?」

「這……你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太開朗,所以去後山散散心。」

「被毒蛇螫到很危險。她還撐得住嗎?」莫迎歡放下帳簿起身。

她走到左側的櫃子,取下幾個墨紫色的小瓶子揣在懷里。

「她……點穴,對對對……她會自行止住穴路運行,暫時抑位毒性。」張大嬸結巴地說道。

她記得沈靜依曾被點穴一事,才臨危編出這套說詞取信于人。

急性無戒心的風五姑趕緊催促女兒。

「歡歡,你快去救人吧!可別遲了。」

面露詭笑的莫迎歡將銀子全掃進空箱。

她不介意將錢財披露在外人面前,她愛銀子人皆知之,這些不過九牛身上一根小小寒毛,有本事者來取,她接受挑戰。

「是呀!我這就去。」她回頭推推仍望著銀子發愣的張大嬸。「帶路吧!我沒去過‘後山’。」

「呃!好。」

張大嬸未留意她語中的譏誚,心想著快要有一筆財富到手,桌上的那些早晚是屬于他們的,因此未加設防地領著她往僻靜小路走。

出了後門,她們快步往人煙稀少的小徑行走,有條羊腸小道直通城外的一座山頭,不必經由城門進出。

莫迎歡邊走邊四處張望,原來後門外還別有一番景象,她在這生活良久倒是不知,若不是張大嬸帶她來此,她還以為到「後山」一定得出城門。

一到了空曠荒地,張大嬸就露出原形,她向四周隱賽處打了個暗語,隨即沖出四、五十條人影包圍著莫迎歡。

她冷笑地模模雲絲,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暗示。

「哎呀!小女子好害怕哦!你們想干什麼。」

張五郎得意地人笑。「小姐子別怕,哥哥我請你上山做客。」

扮哥?一口黃板牙沒有一顆好齒是謂無恥。

年歲看上去比她爹還蒼老,自稱哥哥不怕閃了舌,好不知羞恥。

不過也難怪,他們是匪徒嘛!

「我是很想上山去玩,可是我腳小走不快,有沒有轎子可坐?」莫迎歡裝出一副很個嬴弱的表情。

「操你老娘,你還想坐轎,老子不拖著你抓就該偷笑了。」烈性子的牛雄朝她一咆。

山野村夫,大字不識半個,說起話來自然蠻橫。

喝!髒日,應該漱漱砒霜水。「原來大叔和我娘是舊識,請恕小佷女無禮。」

「什……什麼?我幾時認識你娘。」口拙的牛雄一臉楞楞的,有些錯愕。

「年輕時的荒唐事不提也罷,小佷女清楚的。」娘呀!抱歉,借你名節一用。

「我……,操!你清楚我不清楚,臭女人,你少用話顛倒老子。」這女人有病。

「二哥,不要和她廢話,老大還在山上等著呢!」張五郎急著交差。

攀著白花花的銀子送上門,好上揚州最負盛名的胭脂坊抱幾個漂亮的妞,銷魂一下。

「你要自己走呢?還是咱們兄弟扛?」土匪群中,有人露出色迷迷的婬相。

雖然她長得不夠標致,但那身段撩人,在全是男人的土匪窩里,有個女人解解饞也不錯。

而且小嘍羅從不挑食只要是女人就好。

「不勞各位大哥費心,小妹雖然腳小,但是走三步路應該不礙事。」想沾我?不怕死因不明。

有危險才有刺激,莫迎歡不吃眼前虧,做人要懂得識時務,有退才有進,貓抓老鼠需要的是耐心。

她走得不徐小緩,跟著牛雄和張五郎的腳步離去。

一群押著莫迎歡的土匪剛一走遠,張大嬸手拿著一封已寫好的勒索信,準備折回莫府去扮演驚惶失措的忠心僕從。

但才一回身,一道美麗的情影擋住了她。

「為什麼要出賣她?」

張大嬸一瞧微露愕色。「你怎麼會在這里?」

「回答我的問題。」沈靜依抽出腰中劍指著她。

「還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我的幸福?休要胡說。」她的幸福和此有何關聯?

沈靜依的內心是矛盾的。

正如張大嬸所言,她因為師兄娶妻在即,心中苦悶到城外山丘散心、練劍,不意發覺兩人行蹤怪異,因此好奇地尾隨其後。

當莫迎歡被一群陰狠、猥瑣的土匪圍住時,她原本可以及時出手相救。

只是她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救,在自私的心態下她錯過最佳的搭救時機,眼看莫迎歡被帶走,手中的劍卻始終出不了手。

她知道會為了這個錯,終身良心不安,受盡世人的責難,尤其是來自師兄的恨意。

問她後悔嗎?答案是——無解。

「沈姑娘,這世上若沒有莫家小姐,你和心上人就可以長相廝守,永結同心,我是在幫你呵!」

幫我?是陷我于萬劫不復之地步。沈靜依苦笑。

「這個忙我受不起,你是受何人指使?」

張大嬸是過來人,看見她眼底的掙扎。「你真的忍心將心上人供手讓人?」

「我……」她持劍的手竟然有些不穩。

「想想看,他懷中抱的是誰,你願意看人家在紅鸞被里恩愛,獨留你在冷清窗邊空悲泣?」

「師兄愛的並不是……我。」沈靜依苦澀地道,心中痛則刀割。

這是她心頭的缺,怎麼補都留下參差不齊的丑陋疤痕,不再美麗。

「傻孩子,你何必急著放棄。」張大嬸當她是自個女兒,不怕她會出手傷害。

「不放棄又能如何呢?強求不來的愛到頭來是一場空。」沈靜依語氣沉重,十分無助。

張大嬸輕易地撥開眼前利器。「只要莫大小姐不存在,你便有機會。」

「你要……殺了她?」她握劍的手變得無力,愕然地往下垂。

「雖然她的死會讓你師兄失意一陣子,可這卻是你趁隙而入的大好途徑,你想白白浪費嗎?」

「我……我不知道,她不一定得死。」沈靜依很迷惑,無法做出抉樣。

生或死?失望和希望?她不願見人死亡,亦不願眼見心上人別娶,旁煌的心找不到平衡點,在茫然的空間中模索。

她真能狠下心去當個人人唾棄的壞女人嗎?

「她不死,你永遠得不到心上人的心。」張大嬸提醒她不能心軟。

沈靜依的理智與情感兩相拉扯。「我能怎麼做呢?」

「沈姑娘,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只是借用你的名議,說你被毒蛇蟄傷,要莫小姐來救你而且,今日所見你就當一場夢,夢醒就記不得一切。」

張大嬸不想拖她下水,純粹要成就她的痴心。

她相信男人不會太專情,日子久了便會淡戀舊創傷,重新接受新感情。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師兄還是會懷疑到我頭上。」沈靜依很無奈地笑笑。

從她放棄救人那一刻,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幫凶,即便別人口中不說,眼中懷疑的神色絕移不開她,因為她是有和能使壞的人。

她的收手便是背叛,沒有借口和退路。

沈靜依一咬牙,在手臂和大腿各劃了幾個口,鮮血像池中水一般冒了出來,染紅她一身翠綠衣衫。

「哎呀!傻孩子,你怎麼自殘呢!」張大嬸連忙為她止血。

她笑得悵惘。「這樣我才能配合你的理由,圓一個合理的謊。」

血在流,心在哭泣,她已豁出去了,為成全自己的心盡最後的努力,不惜任何代價。

是的,她是自私的女人,如他所言。

沈靜依放聲狂笑。

「該死!陰風寨的土匪竟敢動我的女人。」應嘲風往桌面一擊。

破裂的木片四飛,顯示在咆哮的地怒氣有多狂暴,人畜難幸。

張大嬸和沈靜依瑟縮地戰栗一下,她們沒料到他竟會如此憤怒,暴戾的神色是她們前所未見,內心不由得起了懼意,有些後悔錯惹。

「大哥,你別心急,生氣無濟于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事情問清楚。」應批風勸他要冷靜判斷。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深吸了口氣,應嘲風試著平息翻攪不已的紊亂心緒,他不敢想像落入土匪手中的佳人,將會面對什麼樣殘酷的煉獄。

扁想到她身處土匪窩,他整顆心就擰痛,恨不得背上突生羽翅疾飛向她,殺光所有該下地獄的惡徒,緊緊地抱住她。

「師妹,你把當時的情況說個分明。」

當時?沈靜依心虛地說道︰「我不小心被蛇螫了小腿踝,莫小姐特地為我送解藥,誰知竟沖出一群土匪,我因毒性未清敵不過,才叫人奪了她。」

「中了蛇毒能撐那麼久?」應批風十分懷疑地問道。

「我先制住穴道,再饅慢把毒血逼出,等莫小姐到時,我體內的毒已經請了大半。」

沈靜依在回來的路上,已和張大嬸套好招,編了個天衣無縫的完美借口,任誰也找不出疑點。

「噢!是這樣嗎?」

怕沈靜依露出馬腳,張大嬸先聲奪人地嚷嚷。

「公子爺莫非疑心我們把人給藏起來,你好心點看看沈姑娘一身的傷,難道會是假的?」

應批風一凜。「那你呢?毫發未傷。」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總覺事有蹊蹺。

哪那麼剛好,就在婚期將近之日,莫名其妙地竄出一群土匪擄人,而且不偏不倚的是新娘子。

若以土匪的行為作風,應該連師妹也抓,畢竟她的容貌堪稱絕色,豈有男人會錯放這塊上等的肥肉,單純地只為贖金?

「好吧!我認了,我是貪生怕死,一見到一大群舞刀弄槍的大漢就膽小的裝死,你怪我護主無力扣我薪吧!」張大嬸嚎啕大哭地自認「罪狀」。

她這一招者實高明,用得巧。

「夠了,你這是添亂嗎?等救回歡歡再論你的失職之罪。」應嘲風慌得六神無主,無所依從。

「呃!是。」張大嬸抽抽噎噎地回答。心中暗自輕吁,瞞天過海。

應嘲風兩眼無神地來回蜇步,臉上的憂慮使原本冷肅的氣息更加森寒。

莫笑痴看應嘲風面色凝重,于是出聲安慰,「姐……姐夫,你不要擔心,我大姐不會有事的。」他倒是為那群土匪默哀。

他苦笑地眉深鎖。「笑痴,我竟要你來安慰。」全怪他保護不周全。

「我不是安慰,大姐她是禍害,絕不會出事。」他是這麼認為。

「禍害?!」

莫笑痴一本正經地解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娘者說大姐是揚州城大禍害,只會帶難波及旁人,不會害己。」

幸好莫夫人尚不知女兒遭劫不在場,不然她一定不好意思地敲他腦袋。

畢竟私底下教訓女兒的笑語,怎好搬上台面逗人發噱呢?

大家如是想,不過都笑不出來,只好苦中作樂地扯扯臉皮。

「說得好,姓莫的女人是大禍害,我心有戚戚焉。」遭報應了吧!這貪心的小財神。

「誰?」

這時門口走進一位高大挺俊的紫衣男子,神色自若地如入自家庭院,身後跟著兩位護衛,一持擎天錘,一握朝天筆,笑得和他主人一樣令人嫌。

「在下恨天堡的尉天栩。」

恨天堡?「閣下來此有何貴事,」應嘲風問道。

「本是來討杯喜酒喝喝,現在則是看笑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是恭逢盛會。

這女人都要嫁人還不安份,她連張喜帖都懶得發,直接喚個丐幫弟子來通個口訊,叫他禮到人不用到沒關系,她可以省一桌酒席錢。

也不想想她從恨天堡挖走多少銀兩,吃她一頓不過份吧!何況他娘子包的禮可大了,一箱箱銀子完全投她所愛,絕對物超所值。

「閣下是來鬧場的?」應嘲風眼一沉。

尉天栩一臉嘲色,不待人招呼自行落坐,絲毫不把一屋子的人放在眼中。

「那個小氣的女人雖然不討人喜歡,但是看在我娘子的份上,我勉強算她是朋友。」

「尊夫人是……」

尉天栩笑了笑。「她也是揚州名勝之一,閨名丫丫。」這沒良心的娘子,一到揚州就撇下他。

說是和朋友敘敘舊,他看是找亂子,以免太久沒人揚州機百姓會忘了他這名勝。

「丫丫姐?你就是大姐口中那個瞎了眼的壞心堡主呀!」莫笑痴興奮地跳到他跟前。

尉天栩當場臉色變得很難看,咬咬牙齦低咒。他身後的兩人忍笑得辛苦。

「你大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活該被人綁入土匪窩。」他惱羞成怒地揚四大嗤。

「閣下未免有失風度,壞你一堡之主的威名。」應嘲風相當不快地橫瞄他。

「不用閣下來閣下去,我是友非故,就算我想剝她的皮也得先幫你把她弄出來。」好生吞入月復。

應嘲風微微收斂脾氣。「她現在落入歹人手中,投鼠忌器,救人並非易事。」

「有何困難?只要找群乞丐來即可。」他想起當日被乞丐圍堡一事。

一、兩個乞丐是屬平常,但是一口氣來上萬名乞者,那聲勢夠駭人了。

「乞丐?」

尉天栩斜睨他,「姓莫的難道沒告訴你,她和丐幫的交情好得可以過命?」

「她沒說過。」應嘲風悶悶地從鼻孔呼出一句。

這小妮子瞞他的事可多著,他會慢慢算。

「對了,贖金要多少?要是有問題,恨天堡自當出力。」她人雖然可惡,但帳沒清不可溜。

「我還付得起,對方要一百萬兩黃金。」

「一百萬兩?」尉大栩突然大笑。「太好了,這下莫大小姐非氣炸不成。」

他們大小看莫家財勢,光她從恨天堡挖走的銀子就不只這個數。

只是他一直想不通,她到底把銀子用在哪里?她帶走的數目似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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