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面容乾癟的白發老者真是他記憶中永不倒下的強者嗎?
淡淡的酸澀模糊了他的眼,難以置信的玄漠俯望著瘦骨嶙峋的病榻中人,凹陷的雙頰不見一絲血色,高聳的顴骨像具路邊骷髏,沉靜地像在等待死亡到來。
或許,死才是他唯一的解月兌。
為二弟解了毒,迅速恢復的體力證明藥丸無誤;而喵喵由憐兒口中探知的秘密是多麼叫人心酸,一宮之主竟然被枕畔人所害,淪落成神智不清的垂危老人。
想必三弟一定不知三娘為幫他鋪路而謀害親夫吧!若是他得知定不肯接受她為他安排的未來。
一夜夫妻百日恩是笑話,席慕秋那女人下起手毫不心軟,一天一點地噬心散整整七年,慢慢腐蝕掉人腦變成痴憨,最後四肢僵硬直到腦被掏空為止。
原來,當年他拒絕三娘的求歡導致她惱羞成怒,趁著五娘欲與初戀情人私奔之際迷昏她,然後將人搬至他房內月兌得一絲不著。
那天他喝了一杯桂花釀之後頭昏沉沉的,心想他真醉了嗎?怎麼全身像著火似需要找個人抱,跌跌撞撞回到房里立即鎖上門,怕自己做出人神共憤的事。
可是實在熱得受不了,他索性光著身子上床睡一覺,心里暗忖著也許是酒的後勁太強了。
只是他踫觸到的不是平時慣用的涼被,而是柔軟細女敕的女人身體,一時血氣方剛的控制不住自己—雙手自有意識地爬上白玉胴體。
他幾乎是像頭野獸般急於宣泄,美麗而白皙的女體就在眼前,那股火熱直往下月復燒,恨不得立刻沖入美妙的濕地。
這時,身下的女子嚶嚶醒來,當她發現覆在身上的人是他時,倏地尖叫喚醒他僅存的理智,勉強要離開她的身體,然而那股強烈的需求讓他幾乎想一刀了結自己。
正當他打算自點穴道以維護五娘貞節的那一刻,聞聲而到的父親看到兩人肌膚相親的一幕,頓時失了理智地罵了一句「孽子」,狂性大發的朝他胸前擊上一記足以致命的旋風掌。
「爹,你那一掌差點要了孩兒的命,你真那麼喜愛五娘嗎?為了她不惜手刃親兒。」
那一刻他真寒了心,為何向來信任他的父親不肯听他辯解、查明真相,反而狠心的痛下殺手要他一命歸陰。
擁有五名妻妾的男子有可能為了女子而弒子嗎?爹這麼一個明理、正直的強者,一向以他為此生最大的驕傲,豈會自毀一手栽培的親生兒?!
這一掌的結果是自誤誤人,眾叛親離,不知誰比較痛心。
唉!天命難違。
「別再在我耳邊咳聲嘆氣好不好?他沒救了可不是我無能,命數到了就該走。」救活了也是半個廢人,何必費心思。
「逆天向來是你的拿手把戲,難道你不能努力一次?」至少讓他得回應有的清白。
曲喵喵生氣地往他硬胸一捶,「你知不知道逆天會折壽,我已經折了二十年的壽,你打算讓我活不過半百嗎?」
「你從來沒說過……」他愕然地看著她,驚訝她此刻的憤怒言語。
「因為你從來沒問過,像根木頭地只等著別人對你好而不付出,你甚至連我的生辰都沒問,難不成你只想記我的忌日?」
她不高興,非常的不高興,今日是七月十五,她出生的時辰,可是她卻得為一位垂死之人折壽,想想都覺得不值。
泵娘家的脾氣就是來得古怪,老是由她順著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偶爾也該順她一次心意,可他什麼也不說,木頭似地以為冰雪聰明的她自會了解他的真心。
哼!心在哪里,她怎麼感受不到,一頭熱的火遇著冰也會冷卻,要她猛吃暗虧只有三個字——
辦、不、到。
「喵喵……」他不豫地板起臉,神情緊繃地不準她詛咒自己。
「別叫我,是我自已笨、自己蠢,愛上根木頭有什麼辦法,除了自認倒楣還能畫符避邪嗎?你……你真是我的報應。」她是陰陽師不是道士,不畫符。
瞧她氣到手指發顫,玄漠輕輕的擁住她,「我是愛你的,聰慧如你豈有不知之理。」
「要不是我曉得你心里有我,早八百年前我就燒了你這塊爛木頭。」瞧她多沒志氣,人家一句甜言蜜語就消了她的氣。
嗟!她就是愛听嘛!他早說不就沒事了,害她氣得又老了一分。
「委屈你了,貓兒。」他是不善詞令,無法時時刻刻地說出心底的話。
她拿喬的噘著香菱小口,「你要對我好一點,不要老是使喚我。」
「抱歉,我是根愣木頭,不懂得逗你開心。」不管何時何地見她總發現她美得驚人。
「你?!」她發出不齒的嗤音。「免了、免了,靠你我還不如早點投胎,木頭的責任是當好木頭,別害我變丑就好。」
他很想笑。「相信我,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沒人及得上你的一半。」
「真的?!」她巧顏媚笑地撫撫光滑如脂的瞼蛋,神采因他這番話而顯得亮麗動人。
「真的。」
「即使我活到五十歲,在棺材邊爬呀爬的也一樣美?」反正她活不過六十是事實。
「我保證你的棺材邊一定有我。」他會與她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曲喵喵樂了,撒嬌的玩著他衣襟。「漠哥哥,你愛我有多深?」
「很深。」深不見底,無法量。
「你以前愛過多少個女人?」女人的傻氣就愛問,其實心里有數。
「一個。」
「一個?!」貓兒眼眯成一條線,她狠狠地揪起他的前襟。
「你。」同樣的話老要他重復,真是愛玩的小娘子。
她笑嘻嘻的松開手,一副不小心弄髒衣服似地輕拍。「漠哥哥好壞哦!你調戲我。」
「我調戲……」她說了算。「我不只要調戲你,我還要吻你。」
一俯身,他吻住她嬌媚朱唇,無視一旁手指微動的老父流下動容的淚,直滴入竹枕不見濕痕。
須臾,密合的唇瓣才緩緩分開。
「其實要救你父親並不難,頂多我折二十五年壽,活三十來歲算是夠本了……」一根指頭點住她的唇。
「我不要你犧牲一命,若我知道逆天會折壽絕不會任你妄為。」人的命運不該由旁人左右。
一方面希望她能傾全力救助父親,不惜一切地想讓父親多活幾年,即使痴傻一生亦無妨,這是為人子女的私心。
但是,身為男人豈能讓心愛女子為父折壽,一想到紅顏無法與他白頭到老便心痛如絞,他怎舍得下她獨活男人的自私。
命運無法逆轉他只能從中擇一,而每一個決定都令他椎心刺股、疼痛萬分。
愛她也算是個劫吧?可他甘願承受。
「人活在這世上不求長久只求認真的活過,你真不要我救他?」死並不可怕,生才是一門學問。
「貓兒娘子,你甘心只當我二十年不到的妻子?」他愛憐地反問她。
這根木頭太討厭了。「時候到了我拖你一起下地獄,咱們閻王面前做對快活夫妻。」
「嗯,我陪你……」同行。
「折我的壽吧,讓我替他承受一切。」無怨無尤的聲音驀然響起。
兩人回頭一瞧,玄漠怔愣了一下,隨即眼神一暖地低喚。
「娘!」
☆☆☆
曲喵喵難得貼心一次,悄然的退出門外為他們母子倆守門,分離了十二年自有說不完的話,她何必杵著當另一根木頭。
門內的兩人可說是淚眼相對,感慨萬千。
咚地一聲,玄漠雙膝著地。「娘,孩兒累你操心了,真是不孝。」
「不,是娘的錯,娘沒及時顧全你。」冷夫人身一彎的扶兒子起身。
「娘,你老了。」四十出頭的她竟有一頭白發,臉上盡是滄桑,而全身看得見的肌膚無一處完好,滿是抓傷過愈合的疤痕。
「傻孩子,你都這麼大了,娘能不老嗎?」拭著淚,她貪心地看著他。
他更高了,也變強壯,她盼了十二年的兒子終於回到她面前,她此生已足,了無牽掛。
「娘這些年可好,沒人為難你吧?」他指的是三娘的惡意陷害。
「沒什麼不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想你想得緊,你呢?沒吃苦吧?」她踫踫他的手、他的瞼,清清楚楚地看了一遍。
「還好,孩兒承受得住。」過去的事不值得再提,他不想母親自責。
冷夫人口氣微重的道︰「都怪你爹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你一拳,那個老不修只重而不顧兒子死活。」
一想到此事她就氣憤不已,為兒子蒙受的不白之冤感到痛心,一個小妾而已難道及不上兒子的重要嗎?
要不是那一天她正好出門上香,闕兒也不會被他父親一掌打成重傷,丟棄至索魂林?害她一回來遍尋不著他的蹤影,以為被狼群叼走哭得死去活來,從此不再理會懊惱後悔的丈夫。
「爹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過往的事就當風雲散去吧,」為人子不言父之過。
「他呀!是報應,小妾一個接一個娶,如今才落得這般地步,他活該。」能不怨嗎?
丈夫納妾,妻子永遠是最後一個知情,昔日的恩愛已隨一個個入門的小妾而消逝,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是她,可她對他已心灰意冷,不存一絲愛意。
看他無語的躺著是心痛也是幸災樂禍,畢竟夫妻一場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但是又怨他薄幸多情,有了嬌妻還要美妾。
女人是園中花,栽了牡丹要芍藥,嫌紫薇顏色太深又要種芙蓉,不栽滿一園子的花總嚷著春色不足。
惱了夫君,怨了夫君,恨了夫君,到頭來發覺愛的人還是夫君。
「娘,你的病好了嗎?」他關心的一問。
她模模自己的手苦笑,「好得差不多了,不礙事,是讓蟲蟻螫了。」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宮中只有天威知道此事。」他很意外娘親的到來。
她眼含慈母的笑意。「這些年來我一直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回報。」
「莫非連著兩年的書信都是娘的主意?」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是最有可能的人。
「嗯。」她點了點頭,「自從你爹病倒以後我就察覺不對勁,席慕秋暗地里老是和些外人來往引起我的疑心,所以我查了一下。
「或許她認為我不成氣候,因此沒像殺你二娘那樣地殺了我,畢竟我的兒子不在身邊,威脅性不大。」
「娘,你查到什麼?」二娘是受子所累,三娘擔心她以子為貴成為當家主母,故先下手為強。
「不少,她私下和盜匪私通,在你爹的飲食中下藥,收買人心想獨攬大權……」她將收集來的所有秘密全告知兒子。
一件件、一樁樁的丑陋罪狀都證實了最毒婦人心,為求穩固地位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包括殺夫奪權。
「我老了,不想再爭了。」她站起身從丈夫床鋪下的暗櫃取出一把劍。「但天闕劍屬於冷天闕,誰都不能奪走我兒子的東西。」
「娘——」原來失落的天闕劍是娘藏了起來。
「以後的事就交給你,娘累了。」她只想好好的安度餘年。
「孩子會處理的,娘大可放心。」玄漠扶著母親坐上床頭。
「那姑娘是你娘子吧?」看似輕佻卻隱含睿智之光,不失慧黠之色。
「孩兒將會娶她。」他的風騷娘子,「呃!娘不會介意她的好玩性子吧?」
冷夫人豁達的笑了,「別當我是你老眼昏花的父親,我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
「謝謝你,娘。」他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不過最讓我感到愧疚的是憐兒那丫頭,我對她真的是太不厚道了。」也是唯一虧欠的。
當年丈夫迷戀年方十七的五娘,對她而言無疑是在傷口上抹鹽,有苦說不出的她,暗地里掩面飲泣,一生的指望全寄托在兒子能成材。
誰知兒子和五娘的事讓丈夫震怒,憤而逼走了她唯一的希望,在兩面都落空的情況下,那亡母的小幼女便成了她泄憤的對象。
說起來她是怨恨五娘的受寵,新婚一年幾乎獨佔夫君的寵愛,讓她如守活寡般痛苦,因此才遷怒憐兒。
此時想來真是太不應該了,她怎能因女人家的妒恨而傷害個可愛的孩子,憐兒是她盼了多年卻未出的女兒呀!
「娘,我想憐兒會原諒你的,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和喵喵比起來簡直是個……小可憐。
「姑娘?」對呀!那孩子快十三了吧!也該為她找個婆家……咦!是她看錯了嗎?「闕兒,你听,是不是你爹開口說話了?」
玄漠神情一正的扶起父親的上身一探。「貓兒,你快進來。」
「叫魂呀!外面蚊子多叫那麼大聲,你不怕人家知道你在這里呀!」豺狼環伺還拚命喳呼。
「你來看我爹是否有清醒的跡象?」他看見爹的眼皮眨了幾下。
曲喵喵低頭一視,「回光反照啦!有什麼遺言就快交代。」她抽出銀針往老人頭頂一插。
倏地,一雙闔上很久的老眼慢慢的張開,茫然的視線緩緩集中,在他看見等待已久的面容時,哭了。
蠕動的嘴唇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兩行淚滑落玄漢眼眶,父子連心的天性是斬不斷的。
一旁的冷夫人也為之動容不已,唯獨直喊無聊的小貓兒在心里嘀咕著︰多愁善感的蠢木頭。
☆☆☆
火劫避過了,再來呢?
眼前明擺著是一場鴻門宴,一張大桌子坐滿二十餘人,除了少數幾張熟面孔外,其餘不是帶刀就是帶劍,全是席慕秋的心月復,仗著人多就能取得優勢嗎?
天真不算病,但是用錯地方可就可笑了,想奪權也不該擺這一陣式,一網打盡的算盤早砸爛了,拼湊的蠢主意真叫人不知該笑還是同情。
這會兒曲喵喵不急著強出頭,人家的家務事由著他們去爭個你死我活,她悠哉悠哉地當她風騷小娘子,多勾引幾個離死不遠的蠢男人,算是他們在人間的最後樂趣。
「用菜呀!大家甭客氣,都是自己人。」天闕劍一出,席慕秋再自欺欺人就顯得不智。
玄漠就是冷天闕,如今他回來天闕宮了。
「三娘,酒菜里沒加料吧?我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禮多必詐。
她表情僵了僵地先夾起一塊肉再喝口酒。「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三娘怎會加害自己人呢?」
「不予置評。」嗅了嗅酒的味道,玄漠以銀針一探,讓她當場難堪。
「大少爺的防心可真好笑了,自個人吃飯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試毒嗎?」她語含譏誚的道。
「沒听過最毒婦人心嗎?大哥不試一試怎成,三娘可是毒娘子。」銀針沒變色,可食。
可惡的冷天威。「現在試了沒事吧?早說過你們太小心眼了,我哪敢得罪堂堂的大將軍,人家可威風,有九王爺當靠山。」
「誰曉得你藏什麼心機,老愛耍陰招鏟除擋你路的人。」冷天威懷著恨意的眼怒視著她,想起他橫死的娘就難掩悲憤。
「冷天威,記得你在和誰講話,好歹我是長輩,多少尊重些才活得長。」她冷笑地一視。
「值得尊敬的我自然必恭必敬,可惜有人的黑心是包不住,就要被人掏出來了。」他要劃下第一刀。
神色一慍的席慕秋舉起杯,「乾呀!別仗著你大哥回宮就敢大呼小叫,天闕宮不一定是姓冷的天下。」
「姓玄的可以嗎?」沒辦法完全按捺不動的曲喵喵小小的插了一下嘴。
聞言,玄漠露出淺淡的微笑,「你真吃得下?」
「吃呀!為什麼不吃,人家的好意若拒絕是件失禮的事。」她夾起一筷子的菜放入玄漠口中要他吃。
冷天威著急的要阻止她。「別吃呀!你想自殺別拖大哥下水。」
「漠哥哥你要相信我,酒菜里真的沒有毒。」不吃才會有事。眼一眨,她淺酌了一小口酒。
「不會喝酒就別逞強,我相信你酒菜沒毒。」玄漠取餅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哥,你怎麼跟著她一起胡鬧,她的話不能信。」真是害人不淺的小妖精。
「天威,你動箸吧!相信貓兒對你有益。」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而且他絕對不相信席慕秋口中所言的「無毒」。
冷天威心一橫,「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做鬼也要踩你們倆的頭。」哼!吃就吃,誰怕死。
他大口的吃著菜,狂猛的飲著酒,像是和人作對似。
「呵……沒想到你們還真的不怕死,也不枉我費心準備這一桌毒酒毒菜了。」席慕秋的眼中閃著得意的陰笑。
不知該咽還是該吐的冷天威瞧向那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呃,會罵到自個大哥,是無視毒發危險的鴛鴦大啖毒,他無奈地賭一口氣的吞下。
真會被他們害死,人家都言明了有毒還面不改色的進食,他豈能落于人後,泰山崩于前的從容態度是找死吧?要命一條。
「酒菜再毒也毒不過婦人心,當年你不也是如此的設計我和五娘。」人心最險。
一提起十二年前的事席慕秋滿面春風。「誰叫你太不識相了敢拒絕我。」
「因為我是人,不行畜生之舉。」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五倫不可亂。
「呸!死到臨頭你還一口假仁假義,當年的我不美嗎?你裝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他是她唯一使盡手段卻得不到的人。
十五歲及笄嫁入天闕宮,次年生下兒子天麟,本該是滿足的小熬人,她也一心期盼地與夫君享受畫眉之樂,誰知他竟在她做月子期間又納入新婦,四娘還是她情同姊妹的陪嫁丫鬟。
這等於是雙重背叛,她與表姊爭夫,丫鬟有樣學樣地趁她不能行房時,勾引酒酣的夫君而受孕,因此才入了門。
不過那孩子沒生下,在沒人察覺的手段下流了產,從此不孕地只能當個侍寢小妾,永遠也別想爬到她頭上。
忍了幾年,遭背叛的陰影始終存在,五娘的進門讓她忍無可忍。而冷天闕已長成偉岸健壯的體魄勾動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潮,一時難耐空虛地抱住他強吻,逕自寬衣解帶地尋求一時快慰。
「我就不信你能清高到幾時,一杯加了藥的桂花釀就讓你喪失理智的像頭禽獸發浪,可真便宜五娘那騷蹄子。」要不是當時她已和胡東止搭上,真想自己嘗嘗他的剽悍勁。
拳頭一緊的玄漠冷沉著臉,「想必五娘也是著了你的道吧?」
「呵……那個笨女人以為我是好姊妹呢!什麼事都來找我商量,別看她一副三貞九烈的模樣,隨便一煽動就想跟舊情人走。」想來就好笑。
五娘的死腦子開不了竅,她當然要推波助瀾一番,不讓她有絲毫猶豫的機會,人永遠是不知福,得不到是最好,眷戀著舊時情。
五娘有婦人產後的憂愁善感,想念昔日的美好時光,她稍稍敲敲邊鼓就水到渠成。
「相公還當她是寶捧在手心呵護,當初他娶我的甜言蜜語全用在她身上,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五娘的滋味不差吧?」
「你……」玄漠松了松拳頭目光鷙冷,「因此你連爹都害,在他飲食中下噬心散。」
席慕秋先是一驚,隨後想到他已中了毒而毫無隱瞞的道︰「活著的人他不珍惜,鎮日失魂落魄地想著死去的人,既然如此我成全他早日下黃泉去與五娘團聚不好嗎?畢竟他和廢人無異。」
「秋兒,你當是恨我至此還是權欲薰心,我待你並不薄。」耄耄老者由冷夫人及冷天憐攙扶著走出。
「你……相公……你……你還沒死!」她一直以為他已斷氣了。
席慕秋雖然震驚,但不及玄漠驀地瞠大的雙目,冷不防瞥向身旁一臉悠哉的小貓兒,她從來就不是听話的丫頭,還是行了逆天之舉。
「二夫人何辜,四夫人何辜,五夫人更是無辜,所有的錯都是我一人造成的,你該報復的人是我。」他的不專情害慘了他生命中的女人。
她怒極反笑,「我不是正在做嗎?你最愛的女人死了,你最在意的天闕宮已在我手中,連你最得意的兒子也差點命喪你自己手里,我的報復是讓你一無所有。」
嚇!好陰毒的城府,不直接奪人的生命,反而毀去其心愛的一切,叫他如游魂般生不如死。
「你錯了,五娘並非我最愛的女人,我承認是迷戀過她一陣子,你不認為五夫人和年輕時候的浣兒很像嗎?」他低頭看看依然不理會他的愛妻。
是他錯判了女人的嫉妒心,以為浣兒有容人之量,因此娶了救命恩人的獨生女以報其恩,沒想到夫妻情份卻日漸淡薄,等他要挽救已來不及了。
席慕秋的介入是意外,當時他得不到妻子的諒解而意志消沉,她的溫柔慰藉適時地填補他一時失意,以至於有了肌膚之親,不得不迎她入門。
至於四夫人則是酒後亂性,他必須負起男人的責任納她為小。
「你說她是表姊的替身,你對她好是因為她酷似表姊?!」原來到頭來他執著的仍是最初的那人。
「你當她為何執意要走,想必她仍有羞於啟齒的閨房之事未告知於你,只因我在與她交歡時喊的是浣兒的名字。」他對不起她。
這些年來他的不管事是自惡,明明不愛的女子卻娶進一堆,真正喜愛的人卻無法親近,眼見正室日漸疏遠而不再帶著當年剛入門的幸福表情和笑意。
當他撞見五夫人和兒子的一幕會氣急攻心,是因為他把她和浣兒的面容重疊了,心愛女子正受著歹人侵犯,故而毫無保留的擊出一掌。
「在我心目中最愛的是浣兒,而傷了闕兒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所以我無法寬心地像行尸走肉般活著,只因我傷了世上對我最重要的兩人,我的妻、我的子。」
冷宮主的一番言語叫人心動,讓原本鐵了心的冷夫人摒棄成見握了握丈夫的手,昔日的恩愛回到她猶是美麗的眼中。
可是席慕秋卻大受刺激,為何她總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她不甘心。
「少在我面前裝深情,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我要你們命喪於此。」她要他們全都死。
「喲喲喲!大嬸好愛說大話,在毒祖宗面前下毒可謂班門弄斧,你還沒發覺自己的手臂已出現紅斑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