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我家相公是一名醫者,讓他為你把把脈吧!」他的事也拖滿久了。
好似知悉天下所有事的喬可歆神秘難測,笑容中帶著一絲保留,不冷不熱地和人閑話家常,其實,當初她在信中留言說會幫葉妍的事,並非醫治李承澤的傻病,而是在此時通知他葉妍尚在人世。因為用情至深的人難免想不開,雖非一心求死,但是若在為情所苦的折磨中,日漸消瘦,等葉妍回來時,說不定這人只剩一息尚存,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你們就是妍兒為我尋訪的名醫?」李承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治好,他心里只惦著葉妍是否能平安回來。
「伸出左手。」段名沉著臉,像是不情不願,被逼著為人看病。
李承澤依言伸出手,但他並不是很在意結果,中毒至今,除了一剛開始頭腦混沌犯傻,以及後來性子變得溫和,臉上的表情藏不住心里的想法外,他身子並無任何不適,一如常人。
他不心急,倒有人緊張地為他發問。
「怎麼樣,我家二少得了什麼病?」怎會在昏迷醒來後就變傻,任誰也找不出征兆。
「沒病。」收回手的段名冷冷說道。
「咦!」沒病?
「他是中了南疆蠱毒。」
「什麼,蠱……蠱毒?」那不是一種蟲子嗎?二少爺好端端的,怎會被人下了蠱?
「能治嗎?」這答案出乎李承澤意料,他也想知道有幾成治愈的機會。
「當然能治,」他是段名耶,只要一出手,萬病皆除。「不過……」
「不過什麼?」他問。
「此蠱不傷身,取出不難,但是……」為了一勞永逸除掉那蠱蟲,必須投以一味藥引,然而那藥引具有劇毒,可能引發他失去所有記憶的後遺癥,他雖是名醫,但也有他難以預料的意外,人的腦子比治病解毒還難控制。
聞言,李承澤眉頭微微一擰,略微思忖了一下。「如果不傷身,不治也罷,我覺得現在這樣子沒什麼不好。」
「二少爺……」他真想將蠱毒留在身體一輩子嗎?李怒急了,想勸他改變心意。
「你不後悔?」段名冷然的眸中多了一絲興味,欣賞起他的痴情。
「絕不。」若是治好蠱毒卻忘了妍兒,他寧可以身喂蠱。
丙然是真性情男子,值得他費心。「既然你不肯醫治,那我們夫婦倆就此告辭。」
咦!要走了嗎?愣在當場的春草不知該離開,還是繼續討人,她豆大的淚珠掛在眼眶,要掉不掉地讓人看了好笑。
「還不走,想賴在人家家里吃糧呀!」這笨丫頭,一點也不開竅。
「可歆小姐,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
春草急呼呼的跟著喬可歆走了,原本烘鬧的嘈雜聲也平靜了許多。
面容憔悴消瘦的李承澤目光深沉,眉宇問浮起果決的冷意,干裂失了光澤的唇一掀。
「李怒,傳令下去,各商行從今日起停止營運,不準再有買賣。」
「咦?」妍姑娘沒死,最高興的莫過于二少爺,他怎麼沒力圖振作,反而還結束營運啊?
「就說我無心經營,準備變賣家產,全家移居塞外。」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不能再姑息養奸,任由他人傷害他最重要的人。
誰傷了他的妍兒,誰就該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圖謀李家財產,他就偏讓他們一毛都得不到。
「什麼們」他們要搬到黃沙漫漫的塞外?
***
此時,葉妍昏昏沉沉地像從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中醒來,她猶記得身子往下墜落的驚駭感,刺耳刮人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她死了嗎?
呵,應該是死了吧!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哪有不死的道理,就算她仍眷戀著人世間的某個人,但她也回不去了。
只是,死了也會痛嗎?
為什麼她的心還是一樣痛,因想起那個人而難忍心酸,想陪在他身邊,听他說傻氣的話,看他聚精會神審閱賬本的模樣。
可是她死了,再也看不到她愛的人,遠遠地離開了他,人鬼各一方。
她還來不及跟他說,她好愛好愛他……
好痛,好痛,她的心快要裂開了,要是能再活一回,她想
咦!迎面而來的是牛頭馬面拘魂使者嗎?怎麼有男有女,還長得那麼奇怪,金頭發綠眼楮的好嚇人……而且地府的服裝怎麼這麼傷風敗俗呃,奇裝異服,不但露出手臂還有長長的兩條腿……
突然,一個方方黑黑的大框亮了起來,里頭有人影,還傳出駭人的嘶吼聲,葉妍驚駭地跳了起來,抱住身子,神色惶恐的盯著,難道那是……閻王的審判鏡?
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她來的地府怎麼跟說書人講的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