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鑒于交通不便,秦雪緹決定買一輛代步工具,因為她不想再像上一回,只不過開口提問了句「超市在哪里」,熱心過人的鄰居便硬稱非常遠,他有車可以載她一程。
然後害她經歷一場蛋洗的災難。
其實她不怪那名情緒失控的女孩,反正她也還擊了,讓人嚇得沒膽再遷怒她,這算是她最大的收獲吧!至少其他對她不懷好意的女人不敢再動她。
唯一讓她感到困擾的,便是莫名其妙成了某人的女朋友,而她又不喜歡浪費口舌,向一堆不認識的陌生人解釋。
秦雪緹原本買了輛時下最流行的小折,但她一騎上去後發現自己的體力真的不行,長年缺乏運動,她連在大太陽底下騎個十分鐘都辦不到,更別提小鎮上還一堆上坡道路,如果她不想騎斷腿,最好還是別逞強。
可一想到冰箱里冰滿她完全不會處理的雞鴨魚肉,心里的火氣就越燒越旺,很想狂飆兩百二十的時速去找害她陷入此等困境的始作俑者算賬。
罷好她看到某展場展示的敞篷跑車,立刻填寫數字撕下支票,以三百五十萬成交。
「那是誰呀?」
「看起來好漂亮。」
「真的很美耶!是不是上回強要老師娶她的建材老板的女兒?」
「你眼楮瞎了呀!那個咪咪全身上下都是假的,而且俗氣得要命,你看人家氣質多好……」
「啊!我知道了,她是老師的女朋友,我阿妹說比出道當歌星的潔兒還要好看一百倍。」
「咦,真的耶!你看她皮膚好白皙,水水女敕女敕的,好像快滴出水了,人也美得沒話說。」
「也沒什麼嘛!不就是眼兒媚,會勾人……」真是的,愛賣弄風騷。
「嘖!少嫉妒了,你就算去整形也比不上人家一根頭發。」吃個什麼味嘛!
「你……」
「噓!小聲點,別吵了,老師最討厭我們在課堂上為他爭風吃醋。」
秦雪緹提了一袋生鮮食材出現在烹飪教室門口,底下一堆婆婆媽媽一眼就瞧見她,指指點點地交頭接耳,好像把她當成稀有物種,偷偷觀看。
一班學員限定五十名,其中不乏年輕的媽媽和新婚的小妻子,她們對學習廚藝的興趣並不高,倒是迷戀起教學的老師,老想背著老公和他搞上一段不倫。
有鑒于此,康劍南的烹飪教室不喜歡招收三十歲以下的學員,而且規定必須已婚,要不是迫于人情壓力,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不可能坐在課堂上。
他樂于被崇拜,也不掩飾享受眾人的愛慕之意,但是他也怕被纏上,所以他會盡量劃分清楚老師與學生的界限,不讓她們太愛他。
——明顯的自戀狂。
「老師,你女朋友來了。」一位吃吃笑的阿婆舉起手,大聲地提醒。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臉色顯得尷尬的秦雪緹凝著笑,在心里OS。
「什麼……」正在黑板上抄寫烹調過程的康劍南倏地回過頭,臉上咧開一朵好大的笑花。
「雪緹寶貝,我想你想得相思難耐……」一包東西忽地迎面砸來,他赫然一頓,「這是什麼?」
秦雪緹面無表情的說道︰「把它們放在鍋里,開火烹煮,它們會由生的變成熟的。」
「啊……你真的很容易害羞,食材嘛!還拐著彎逗我開心。」真是甜入心坎的寶貝,他真的非常想念……噢!她干麼踩他腳。
「蒸熟它們。」她話不多,言簡意賅,省得他又從中捉出一句,大作文章。
可是她太小看康劍南自編自導自演的本事了。
「哎呀!你們看到了沒,這就是我清艷嬌媚的女朋友,她多麼嬌羞可人呀!人比花嬌。」讓他一不小心動了心,越看越中意。
一開始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對美色毫無抗拒力,但是交手幾次後,他發現她相當對她的胃,嬉鬧逗弄的心漸漸變了質。
有點要命呀!他似乎真的愛上她,不管被她的冷臉凍傷幾回,還是越挫越勇,不讓她將他推遠。
「康劍南……」
他眉毛輕挑,露出促狹神色,「不想我在這里吻你的話,最好只喊我的名字。」
「你敢——」她瞪大眼,只要他敢輕舉妄動,她絕不輕饒他。
「我鼓勵你試一試,那天的甜美滋味我意猶未盡……」他突地悶哼一聲,面色慘白。
最毒婦人心呀!當眾行凶,謀殺親夫,他可憐的胃吶!二度受創。
「痞子南,你最好把那件事從你骯髒的腦子里徹底抹去,听到了沒?」她粉腮緋紅,不自在的撇開視線。
一個吻不算什麼,尋常的國際禮儀罷了,可是她氣憤的是以自己過人的才智,竟然一時不察,失了警覺性,讓個整天不正經的痞子給佔到便宜。
那天在樹屋上她給予他一記輕吻後,這家伙竟然不怕炭火燒灼了皮膚,硬是強吻了她十分鐘之久,差點擦槍走火,成就一夜之情。
康劍南痞痞地揚唇一笑,有幾分頑皮,「如果有新的記憶,我會考慮看看。」
他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邪氣的伸舌舌忝著,十足的風流相。
「什麼意思?」明艷水眸一眯,她試圖往後一退。
「意思是,你逃不掉了。」他一把攬住她輕得宛若沒有重量的身子,朝著艷紅小口吻下去。
他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又自我放縱過頭,管他有多少人紅著臉旁觀,或是低頭偷笑,他照樣依著心底的渴望,毫不客氣地索取令人再三回味的甜蜜。
「康劍南……」可惡,他的力氣為什麼那麼大,無法掙開。
他又吻了她,很纏綿的舌吻,
「叫錯一次,我就再吻你一回,或許你跟我一樣愛得很……噢?你咬我?」天哪!有沒有破相,他的鏡子呢?她怎麼狠得下心咬他漂亮的臉蛋。
秦雪緹冷著臉,提起他的領口。「別把女人當成沒有爪子的小貓。」
她現在只後悔沒和濃情學好防身術,不然他不會那麼容易一再得逞。
「哎喲!我明白了,你在怪我沒早一點讓你吃到我的口水,你生氣了,大發雌威,好啦!我會多疼疼你,給你愛的抱抱。」好凶喔!他怕怕。
康劍南光用一手就能讓臂彎里的女人無法動彈,還能用另一手撫平微亂的發絲,擺出最帥的姿勢,足見他有深藏不露的一面。
不過他在台上打情罵俏,逗弄爪子鋒利的小貓,台下的學員可不見得樂于接受他月兌序的演出,總有幾個沒法忍受他獨寵女友的舉動,眼楮發紅地想拉開兩人。
「老師,可不可以把那個不請自來的女人趕走,我們還要上課耶!」
「耶」字帶了點嗲音,像在撒嬌。
「趕走!」他揚了揚眉,故作一派正經地搖搖手指。「不行吶!小依依,我女朋友很凶,我怕她不讓我上床。」
噢!她居然捏他腰肉,她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嗎?
痛死了,她真殘忍,對他施以極刑。
「她不陪你上床,你找其他人不就成了,又不是非她不可。」小骯微隆的準媽媽滿嘴酸意,頗有自薦挑釁的意味。
「可我就是非她不可,其他女人哪有她這麼細的腰,和滑手的凝脂肌膚,她身上穿的可是最致命的香奈兒五號香水。」毒藥。
女人一絲不著的嬌胴只「穿」著誘人香水味,致命的吸引力。
本來他那句「我就是非她不可」,讓秦雪緹平靜的心湖小小地波動了下,偏偏他接下開的話又下流得令人氣惱,小花兒不見,只剩下余波蕩漾。
「我把孩子拿掉也很瘦呀!你要是不喜歡我懷孕,大不了我明天就上趟婦產科。」香奈兒很貴是吧!她把老公的存款全提出來用,不信拼不過人家。
她的話一出,不少上了年紀的媽媽們一陣嘩然,面帶責怪。
「嘖!嘖!嘖!小依依,不可以做出沒良心的事,老師會很生氣,很生氣,氣得不想理你。」可憐的小女人,他沒辦法讓她繼續看著,真是罪過。
「可是……」她討厭他抱著別的女人,他應該是大家的。
「你知道什麼是墮胎嗎?醫生會先將你的雙腿撥開,讓所有人看你生孩子的地方,再用鴨嘴鉗撐開口,將攪碎棒伸進你的子宮,用力地攪動附著其上的小胚胎,攪成一灘血水再抽出……」
听到此,已經有人面色發青,掩住想吐得嘴巴。
「好啦、好啦!親愛的雪緹寶貝,我想她們都曉得拿掉孩子有多可怕。」唉!
她真是激動,不過她正氣凜然的表情又好迷人。
可愛又叫人膽顫心驚的女人呀!
秦雪緹面冷的盯著小名叫小依依的孕婦。「墮胎的後遺癥有可能終生不孕,若是你找錯了醫生,在手術台上出了差錯,你會因子宮壁刮撓不干淨而血崩致死。」
多少無知的少女便是死在不道德的醫生手中,她們沒有機會選擇要不要活下去。
「我、我不要上課了,你這個討厭的女人。」負氣的準媽媽倉惶逃開。
不只是她,在場的婆婆媽媽,起碼有一半被秦雪緹描述的過程嚇得面無血色,另一半是心有戚戚焉,她們不是曾不小心流過產,便是墮過胎,深知那塊肉從月復中挖出的罪惡感與痛。
當然,原本歡樂的學習園地也因她一席冷厲言論而蒙上陰影,氣氛顯得凝重,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大聲談笑,場面冷到不行。
「孕婦的脾氣大,情緒反覆不定,咱們就讓可愛的小依依放一堂課的假,再來是醬燒鴨片的做法,不過呢?我女朋友特意拎了一袋食材來,今天我們就加菜。」
一听到加菜,場子又熱了起來,底下學員個個歡欣鼓舞,談笑晏晏,仿佛一群去野餐的小學生,各自說起自己的拿手菜。
「雪緹寶貝,你負責切鴨片。」怕她趁機溜掉,康劍南先小人的指派任務。
「我不會。」簡單明了。
「……切蔥總行了吧!」他退而求其次,直接將一把白蔥交到她手上。
「多長?」看著手上三十公分左右的輕薄菜刀,她發現拿慣手術刀的手不知怎麼捏柄。
奧!多長?他偏頭想了下。「一點五公分好了,不用太細……呃!寶貝,你真的沒煮過菜嗎?」
他話才說到一半,眼前的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刀起刀落,十五公分左右的白蔥已整齊劃一的被切成一點五公分的長度,沒有過長和過短。
他訝異得連眼楮都來不及眨,其他學員也看得目瞪口呆。她這招神手奇技是跟誰學的,怎麼可能快如閃電,而且還分毫不差?
不太信邪的康大帥哥勾起一絲興趣,覺得拿豆腐讓她試試。一捏即碎的女敕豆腐總不好拿捏吧!扁是拿在手上不破就是一門大學問。
「還要切?」她顰起眉,微露不快。
「零點五公分,要正方形,你慢慢切不用急,我先將辣椒炒出油……」他頓時無言。
傻眼中。
這、這太神奇了,她怎能辦得到?
「把它當成腫瘤切除手術,先將血管分離,再剝離附著腫瘤的縴維組織和細胞,一刀劃下不偏不倚,不能有任何失誤,否則切到動脈會大量噴血……」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們了解你的專注。」是他的錯,不該將心底的疑惑說出口。
說真的,她這麼說,誰還敢吃一口稍後上桌的麻婆豆腐,紅得鮮艷是辣椒原色,但是更像她口中噴出的鮮血,有勇氣品嘗的人並不多。
就連下廚的主廚康劍南夾了一塊,都遲遲不放入嘴巴,遲疑了許久又放下筷子。
只有秦雪緹不受影響,大塊朵頤,滿嘴吃得血紅不為所動。
「慢、慢一點,我……我們不趕時間,請小心駕駛,油門輕踩。大家都還年輕,用不著……喝!一百二十……二十五……」他沒看錯吧!是時速一百二十五里?
「太慢了?」他看起來很驚訝,是她沒狂飆到時速兩百吧!這彎曲的路況她不是很熟悉。
秦雪緹腳底踩下油門,儀表板指針停在一百五十,她很想踩到底,讓風在耳邊呼嘯,感受身子無重力飄起的感覺,可惜附近的地理環境不是陽明山或天母,她無法痛快地享受高速競飆的快感。
開快車是她紓壓的方式之一,尤其是夜深人靜的午夜,整條公路人車稀少,她可任意變換車道,穿梭街燈矗立的光影之中。
她常和當警察的濃情競速,她們一個開車,一個騎重機,向生命的極限挑戰,同享飛翔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