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風,你在干什麼?馬上給我從那個該死的梯子上滾下來——」
事隔半年,同樣的吼聲再度響起,怒氣沖沖的男人像只暴怒小母雞,飛快地從走廊的另一端,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了過去。
一椿綁架案讓黑木家一夕沒落,黑木直人一席過于自負的話震蕩日本政壇,不少明日之星的政客被拉下台,也有老將自此走入末路,整個政局大洗牌。
可想而知不得志的政客們有多憤怒了,再加上他們背後的勢力,被遣送回國的黑木兄妹下場委實淒慘。
原想制造山口組的兩人被拒于門外,樹倒猢猻散,底下的人也都走光了,雖然法官輕判了罪責,易科罰金並未坐牢,可在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情況下,他們連大門也跨不出去。
「你真要我滾下去嗎?我現在這模樣很適合滾動。」她一向從善如流。
一見她真要往下跳,嚇出一身冷汗的馮天綱頓時心髒無力的大吼,「不許動,乖乖地待在上頭。」
她托著腮苦惱。「你讓我很為難耶!我到底要上還是要下呀?啊!不如你再考慮考慮,我先換一下燈管。」
「何、春、風——」
獅吼一起,眾人掩耳,沒好氣地睨了一眼大月復便便的人。
沒錯,何春風在三個月前奉子成婚了,肚里這頭小豬仔已經七個月了,她肉乎乎的肚皮更豐腴了。
可到目前為止,公司大部分職員只知她嫁人了,卻不曉得已升任總經理夫人……啊!馮家爺爺退休了,馮老大成為新總裁,所以她老公也跟著「升官」。
只有總務課同事收到喜帖,出席婚宴,她的婚禮低調到不能再低調,兩家親友加起來不到十桌酒席。
「唉!人老珠黃被嫌棄了,挺著這顆球就成了老公厭惡的大肚婆,我自己滾遠點免得傷眼。」她自怨自艾,自稱得了產前憂郁癥。
「何春風,不要逼我掐死你,你最好安分點。」馮天綱戰戰兢兢地將讓他早生華發的女人抱下梯子,驚魂未定的檢查她是否有異狀。
「總經理老是大聲吼人,可憐的小員工會受驚耶!要是把我的小貝比嚇得提早出世,你得負責養活他。」幸好她膽子夠大,不怕打雷聲。
「我一直都很樂意負責,而且包括你在內,你們母子倆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愛你。」他轉為深情地吻上她小巧鼻頭,眼神溫柔。
「噓!小聲點,別讓人听見。」她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那就不好玩了。
「我听見了,學姊。」
斑村美智子從身後走過,取笑她的小心翼翼。
秘密真的不是秘密,它可是傳得比風還快,孕婦大概比較遲頓,沒發覺別人看她的眼光變了,也沒人敢再找她麻煩。
「閉嘴,美智子,你把高橋弄上床了嗎?」把同性戀變成異性戀可不容易,學妹仍需努力。
一向有話直說的高村美智子忽然雙頰潮紅,兩眼低垂不敢看人。
「她灌醉我,然後霸女硬上弓。」忿忿的男音十分激動。
同樣臉紅一片,高橋恭介耳後靠肩位置有明顯抓痕,脖子上多了兩顆小草莓。
原本他要回日本,是硬被何春風給留下,她知道他一旦回國後準會走偏,因此說了些令他內疚的話,讓他走不了。
「嘖!辣手摧草,這麼下流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以後別再叫我學姊了,我不認你。」太丟臉了,她要劃清界線。
斑村美智子哇哇大叫地替自己辯解,「可他也沒反抗呀!非常配合地順從我,恭介你說,你有沒有很舒服,意猶未盡?」
「我……我喝醉了啦!」
「嗯哼!真好的藉口,幾個月前我好像也听某人說過。」男人總有說不完的理由。
馮天綱裝傻的低頭看表。
「前輩,我有件事不解,為什麼上傳的衛星畫面沒有你逞凶施暴的那一幕?」
那天,他真的傻眼了,在槍響的前一刻她突然變身神力女超人,揚腳一踢,手槍離手,她再一掃腿,高大男人倒地不起……
「什麼逞凶施暴?我听不懂,孕婦忘性大,等我查查備忘錄再告訴你。」唉!她的產前憂郁癥又犯了。
低調、低調,不能太囂狂,她沒笨到為自己招來麻煩,在決定出手前,她就已按下錄音筆開關,切斷了連續。
力行懶人生活的她可不願意把英勇身姿傳得眾人皆知,人要平凡點才有幸福。
「還有,副課長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有種被陷害的感覺。
「嘿!你這人很愛挑剔耶!是你說總務課應該有個課長而不是主任,升你當副課長還有什麼不滿?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喔!」真是太不識好歹了,新人被提拔還不知感激。
「可我做的工作比別人還多……」完全感受不到升官的喜悅。
氨課長听起來很威風,同課的同事都是老鳥,他根本叫不動他們,一個個比大老爺還有派頭,反過來告誡他做人要謙虛,不要升了官就忘了他們當初的照顧。
所以說他是頭餃響亮的「雜工」,仍是菜鳥一只,每個人都可以把他當新人使喚。
當沒听見他可憐兮兮的訴苦,何春風朝老公伸出手。「總經理,我餓了,帶我去吃飯。」
「你又餓了?」高村美智子驚訝輕呼。
她斜斜一睨。「你不曉得我得吃足兩個人的份量呀!你什麼時候見過母親吃得飽飽的,卻讓小孩餓肚子的。」
「這……」算她有理。
孕婦最大,沒人敢爭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