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郎心宇果然如胡媚兒所預料的那麼忙碌。
各大學院相關學系的演講、政府機構和民間動物團體的邀約座談會,佔去了他大部份的時間。
這些行程理所當然是由龔霞君陪同前往,胡媚兒只是個秘書,她工作的地點本來就該在秘書辦公室里,像這種拋頭露面的大場合,怎麼說也輪不到她出頭。
這一日的下午,就見胡媚兒不斷地注視桌邊的電子時鐘。五點二十分的定時鬧鈐響起,她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
當場嚇著了一旁進來要協助整理資料的工讀生秀芬。「媚、媚兒姊?」
「啊,對不起,嚇到你了?我去化妝室補個妝馬上過來。」
秀芬看著她急切離開的背影著實狐疑,「補妝?」
那個天生麗質,幾乎上個粉底就很美艷的胡媚兒需要補妝?到底是為了誰,讓她這麼慎重?
站在化妝室里鏡子前,胡媚兒拿著粉撲細心補著臉上的彩妝。等一下應該就到了吧?他今天的行程比較早結束,霞君說過要帶他先回公司一趟的。
太過專心的胡媚兒沒有注意到有個人悄悄來到自己身旁。
「別補啦,他不會回來了!」
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胡媚兒轉頭看向身旁的人,就見龔霞君沖著自已笑嘻嘻的。
「你說什麼?」
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龔霞君一邊開口,「我說郎心宇今天不會過來了。」
胡媚兒美眸一黯,有氣無力地放下手里的粉撲,「他去哪里?行程明明已經……」
「臨時接到動物園的求救電話,他趕去木柵救一只難產的長頸鹿。」怪了。龔霞君瞅著她,媚兒知道自己此刻臉上露出的失望表情嗎?
胡媚兒微微低下頭。再昂首,她慢條斯理的收拾化妝盒。「誰說我補妝是為了郎心宇?」
「哦?」
「我等一下有約會。」
「真的?」
龔霞君戲謔似的神情著實惹惱了胡媚兒。「真的!」
看著她昂首闊步踏出化妝室,龔霞君朝她的背影揮揮手。「要和男人約會去啦?真叫人羨慕吶!」
「再、見!」
回到辦公室的胡媚兒三兩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撈起皮包就往大門口走。
攔下一輛計程車,她優雅地坐了進去。「去動物園。」
遇上了台北市下班的擁擠車潮,胡媚兒來到木柵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和運用一點美色,她在園區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毫無阻礙的來到郎心宇所在的地方。
「郎博士就在這里。」
「謝謝你。」微笑看著工作人員離開,她悄然佇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凝視那一抹渾身沾滿塵土污漬的高瘦身影……
不看還好,猛然一看她的心髒病差點沒發作!
該死的,他竟然給她穿著那一套十二萬元的西裝替長頸鹿接生?!
「郎博士,怎麼辦?母長頸鹿的左前腳踢傷了,站不起來啊!」
「去找一根木頭來試著幫它支撐!」
看著滿身大汗的郎心宇,胡媚兒竟不知不覺地揪緊手上的皮包,悄悄焦心。
這時又傳來一名工作人員頹然喪氣的聲音,「沒用的,郎博士,這只母長頸鹿沒辦法自已生出寶寶的,它們母子死定了!」
「夠了沒有!」
郎心宇一聲大喝嚇著所有人,也讓胡媚兒嚇了一大跳!他、他竟然是有脾氣的?而且發起脾氣來還氣勢駭人?
「郎、郎博士?」
「你沒看見它多麼努力的想站起來、想保住它的孩子嗎?你沒有看到這個媽媽它有多痛苦嗎?!而你在做什麼?」郎心宇震怒的臉龐不再顯得秀逸,換上的是另一副胡媚兒不曾見過的氣魄和忿怒。
她有些感動,眨著迷蒙瞳眸專注不移的凝視那個依舊不放棄、卷起了衣袖獨自奮力的高瘦身影。
母長頸鹿的痛苦顯而易見,它不斷掙扎著想站起來、想讓它肚子里的孩子見一見這個嶄新的世界。
始終在一旁努力想提供協助的郎心宇,好幾次被痛楚嘶嗚的母長頸鹿給撞了開來,胡媚兒看得好心痛!
他怎麼能不感覺痛?
肌理分明的手臂上布著大大小小的青紫跟紅腫,滿頭滿身的汗水和污漬,他怎麼會不覺得疼?悄悄地,她的眼眶里盈滿了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的淚光。
「你給我站起來!」這時又傳來郎心宇忿怒的大吼,「它是這麼的努力,不準你站在一邊袖手旁觀它的痛苦!」
「郎博士,」另一名工作人員焦急開口,「我看情況真的不對,不如將它麻醉,采用人工解剖的方式把小寶寶拿出來吧,再拖下去只怕小長頸鹿也支撐不住啊!」
「好!去準備需要工具!」
一咬牙決定,郎心宇立刻二話不說月兌上的染血襯衫,預備接下來更精細煩瑣的工作。瞧見他精瘦卻堅實的胸膛上印著大大小小的踢傷紅腫,胡媚兒竟不忍再看下去!
抓著皮包、仰頭眨去淚意,她清了清微哽的喉嚨轉身離開。
她要回家等他。
等完成任務後疲憊的郎心宇回到她身邊。
×××
晚上七點二十分。
「媚兒,」李美鳳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你昨天不是跟我說心宇今兒個會到我們家吃晚飯嗎?人怎麼還沒到?」
胡媚兒宛如一只慵懶波斯貓似的蜷窩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翻動雜志。她頭也不抬、意興闌珊地回道︰「晚一點。」
八點半。
「媚兒,飯菜涼了咧!」
「他還在忙,我們先吃吧。」
晚上十一點多,胡麗菁一身性感的睡衣走了出來,手里還抓了一把鱔魚香絲塞進嘴巴里。「二姊,你在干麼?窩在沙發上種馬鈴薯啊?」
胡媚兒睨了妹妹一眼,「去加件外套。」
「為什麼?我又不冷。」
「叫你去加你就去加,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凶巴巴、惡婆娘!」胡麗菁嘴里嘀嘀咕咕地念著,隨手撈起一旁的披肩掛在身上,「二姊,你多久沒玩男人啦?荷爾蒙失調啦?」
和胡媚兒各據沙發一方的胡麗兒睨了小妹一眼,又瞟了瞟胡媚兒,輕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胡媚兒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胡麗兒聳聳肩,翻看下一面報紙。「笑我妹妹沒有男人可以玩啊。」
「胡、麗、兒!」
「叫姊姊。」
「鬼才叫你姊姊,」胡媚兒嘟著嘴瞪了她一眼,听見妹妹的竊笑聲,她又側頭「青」了胡麗菁一記。
胡媚兒總覺得自已就是因為生長在這種環境下,才會有時那麼會碎碎念、那麼雞婆!都怪老大總是讓她感覺沒有身為大姊應有的自覺和責任感,而小妹又不如她們,不懂得照顧自已。
又氣惱又忍不住必心的結果,就是把自已搞得好象生理失調的老姑婆,愛叨念又愛多管閑事。
唉,這就是所謂的「老二情結」吧?坦白說,胡媚兒一直認為自己比胡麗兒還有資格當大姊呢!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沙發上的「鐵三角」沒有人移動,胡媚兒被鈐聲吵得不耐煩,「刷」的一聲翻開下一頁雜志。「麗菁,去接電話。」
「不要,我在吃鱔魚香絲。」
吃吃吃,早晚吃成一頭豬!「姊,電話就在你的手邊。」
胡麗兒慵懶低喃,「我懶得動。」
「你!」幾乎是咬著牙站起身,胡媚兒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接起電話。「霞君?」
不出胡媚兒所料,胡麗兒和胡麗菁立刻以「什麼嘛,根本就是你的電話」的譴責眼神看著她。
看得胡媚兒又氣又無奈。「霞君,這麼晚了到底什麼事!你說什麼?連絡不到心宇?!」
「砰」的一聲掛斷電話,胡媚兒刷白的俏臉惹來另兩個姊妹一陣關切。「媚兒,什麼事?」
「對啊,怎麼了,二姊?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謝了。」畢竟還是姊妹,一遇到事情總還是會互相關心的。「有一點事情,我要出去一會兒。」急忙撈起皮包、外套,胡媚兒就要往門外沖。
胡麗兒立刻追了出來,「要不要我陪你去?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
「不用,我沒事的。姊,我走了!」匆忙趕到路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她直奔動物園。
連絡不到郎心宇?這是怎麼回事?
坐在計程車里,胡媚兒不自覺的焦急抓著皮包。她以為他這麼晚了還沒來她家,可能是直接回飯店去了,誰知道……
計程車的煞車聲在暗夜中響起,伴隨著另一記砰然的關車門聲響,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向園區留守的工作人員出示證件後,胡媚兒忍著恐懼獨自一人跑在空蕩蕩的動物園里。
吁吁的喘息著,她倚在牆邊,來到稍早前自己竊視郎心宇接生那一頭長頸鹿的地方——
一盞投射燈照亮四周的冷清,那一頭原本奮力想保住自己和寶寶的長頸鹿媽媽,孤單單的躺在地上。
那是生命逝去後的簫冷遺憾。她感覺到。
深冬的暗夜既蕭瑟又冷涼,胡媚兒緩緩走過去,心疼地看著那個看來落寞又疲憊的身影。
孤單坐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臂間的郎心宇這才驚覺有人靠近他,他驀然仰起頭,毫無防備地露出他布滿滾燙淚痕的臉。
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胡媚兒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他先有了反應。胡亂抹去臉上的淚,咽了咽口水,他尷尬的撇開頭,「已經很晚了,你怎麼……」
「我可以坐你旁邊嗎?」此刻她想陪他。
「不要!地上很髒,到處都是血,會弄髒你的衣服……」
不理會他的拒絕,她逕自坐到他的身旁,不看他。
「媚兒,你……」驀地住了口,郎心宇看著她艷美的側臉,低下頭,不知不覺地竟又悄悄濕濡了眼眶。
他是感謝她的。
因為這一刻,他真的需要一個人在他的身邊。一個重要的人。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胡媚兒抬起頭望了望頂上的投射燈,又瞥了眼他沉寂的俊秀側臉……吸口氣,她悄悄地往他一分一寸的靠近,直到自己的頭貼靠在他的肩骨上。
「我以前立志要當個科學家。」他突然開口。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聆听著。
「孤兒院的老師常常指著電視畫面上的航天員說,要我們學他們成為有用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夠賺很多很多錢。」他淡淡笑了笑,「可是有一次我無意間讀到一本動物百科,自從看到那里頭的一張照片之後,我就決定自已一定要當動物學家!」
「什麼照片?」
他轉頭淺笑的凝視著她,「一張雪狐的照片。」
她蹙眉,好熟悉的名稱……對了,他初次見到她時曾經這麼叫她。
「雪狐是一種很高貴、很稀有的品種,站在雪地里,它身上的雪白美得無可比擬!我就是為了親眼見識它的美,所以才讀動物學的。」
胡媚兒巧笑倩兮的睇著他,「你是在告訴我,是一只狐狸造就了一個國際知名的動物學博士嗎?」事實上,她想問的是︰在你的眼里,我和雪狐一樣珍貴美麗嗎?
詭異的是,她卻不敢問出口。太奇怪了,她是人人愛、人人無法抗拒的美艷狐狸精啊!面對男人不是最熟悉、最自然的事情嗎?怎麼一踫上他就……
「我不是什麼國際知名的動物學博士,」郎心宇的笑容突然黯淡下來,「我只是個愛動物的人。」
淡淡噙起笑,她往他的肩頭蹭了蹭。
「媚兒,你知道長頸鹿媽媽在生產的時候,幾乎都會選擇固定的地點嗎?它們有自己中意的地方,就算帶著沉重的肚子,它還是會遠道前往自己決定生產的地點。很特別吧?究竟是什麼原因我們到現在還是無法得知。」
「心宇……」
「長頸鹿是站著生產的,小寶寶會以著跳水的姿勢一樣地從媽媽的肚子里跑出來,前腳先著地然後再跌在地面上。可惜這一個寶寶已經沒辦法睜開眼楮看這個世界了。」
「心宇,這種情況是難免的,總是會有一些不幸的狀況發生……」
「可是我想救它們!媚兒,你能想象嗎?這個媽媽它有多努力、多痛苦嗎?它當時的眼神,它努力掙扎到最後精疲力盡絕望的看著我的眼神……好象在告訴我不可能了,它知道自己和寶寶已經沒辦法了!」
「心宇。」她伸出手將激動的他拉進自己的懷里。
閉起雙眼棲靠在她柔軟的胸前,他難掩哀戚的口吻,「我就是忘不了它當時的眼神。」
輕撫著他削短的發絲,她側頭抵靠在他的發旋上,似有若無的蹭著。
「我在想,我媽媽當初的眼神是不是也像這個長頸鹿媽媽一樣?」
她撫模的手乍停。什麼意思……
「媚兒,我媽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的。」
郎心宇濕濡的眼眶終于忍不住落下淚水,蕭瑟哽咽的嗓音在空蕩的四周響起。這件事他從來沒想過要跟任何人提起,更不想在別人的面前泄漏自己的脆弱。但是在胡媚兒面前,他覺得卸下自己的心防和自尊,泛著淚光訴說這件事卻是那麼自然的事情。
「媚兒,我媽媽當時的眼神是不是也和它一樣絕望?媽媽她會不會後悔有了我?如果沒有我,她根本就不會死!」
「心宇,」胡媚兒溫柔地打斷他,輕柔輕吻他的發。「你媽媽一定會覺得高興的,她生了一個勇敢有用的人,一個受到世人尊重的動物學家。」
溫柔如風的暖意輕輕送進郎心字蕭冷的心里。
感覺心靈深處某個始終空缺的角落被她奇異地填補了起來,他從她的懷里退開,淚中帶笑。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是動物學家,我媽媽她就會後悔了?」
她瞪了他一眼,也笑了開來,「你別挑我語病行不行?」她伸手想擂打他,卻被他扣住手腕拉了過去!
胡媚兒難掩羞澀地低下頭,驚覺向來被稱為狐狸精的自己,也有面對男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窘況!
「媚兒,我……可以嗎?」
粗厚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她細致的臉龐,郎心宇渾然不覺自己眼底流泄出來的溫柔和愛意。
「可、可以什麼?」呆頭鵝,這種事也問?
他深深著迷于她此刻的柔美嬌態,那是異于往常狐媚冶艷的純真風采。
他移動著大拇指輕柔觸模她的臉龐,她羞澀咬唇,低垂著視線不敢看他。真是愛極了她這不曾展現的純美神采,他情不自禁的緩緩低下頭,一點一滴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嬌羞地揚起眉睫發現他的欺近,她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自已是真的喜歡他的,不是嗎?這一份羞澀、這一份悸動和暗自期待,這種種的情緒是其它男人不曾給予她的感受。
是呵,就是他了,郎心宇。
當距離一點一點的縮短,直到兩人的唇相距不到三公分的距離,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媚兒?」
「嗯?」
「我可以吻你嗎?」
她悄悄翻個白眼。真的是只呆頭鵝!不然他以為他們現在在干麼?「你吻吻看啊!」
他猛然皺眉,迅速往後退,拉開幾公分的距離。「你這口氣是不是在告訴我,如果我敢吻你,你就不放過我?」
「我哪有?!」
「你分明叫我吻吻看。」
「我是叫你吻吻看啊!」女方都已經說這麼白了,不然他還要怎麼樣?
「瞧,你又在威脅我了吧!」
「我哪有?」冤枉啊,大人!
「你的口吻明明就是說'你敢!'的意思。」
笨蛋!「你會不會想太多啊,照字面解釋行不行?」
郎心宇驀地露出賊笑,「所以你希望我吻你嘍?」
「神、神經病!誰希罕你吻我啊?想吻我的男人外頭一抓一大把呢!」可惡,這時候不擺擺架子,他還以為她這只人人愛的狐狸精滯銷咧!
「是嗎?」
「本、本來就是!」算了,誰愛跟他接吻啊?呆頭鵝!她有些惱羞成怒的抓起皮包,想站起身。
郎心宇見狀猛地伸手一扣,害她重心不穩的跌進他寬闊的胸膛里。
「你、你干麼?」枕在他的胸前,她氣息不定的眨眨眼。
「你剛剛一定在偷罵我笨蛋對不對?」
廢話!女人踫到這種情況能不罵嗎?「沒有啊!」
「有,你一定有。」
她挺起胸,「不然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被白罵。」
「所以?」
他驀地咧開嘴笑,純真燦爛如稚子。
頃刻間那深深攫奪胡媚兒的呼吸!懊死的,為什麼她就是抵抗不了他這種笑容?每當他這麼一笑,讓她不得不棄械投降,放棄狐狸精的高傲身段,陪這家伙耍白痴!
「所以,媚兒,我決定要討回一個吻。」
低下頭,他氣勢堅定的就要吻上她紅艷的唇!
討厭,要吻就吻,廢話說那麼多做什麼?她枕在他的懷里仰頭等待……然後電話響了。
霍地她睜開眼,不敢置信!「你有行動電話?!」
「有啊,霞君給我的。」
豬頭,竟然騙她!裝得還真像。稍早在電話里,龔霞君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騙她說連絡不到郎心宇!你慘了,龔霞君。胡媚兒決定讓她瞧瞧狐狸精不只媚功驚人,報復心也是一流的呢!
歉意地對胡媚兒笑了笑,郎心宇到處翻找著口袋,終于撈出行動電話。「喂?」
一個聲音隱約從話機傳了出來,胡媚兒听得不清楚,卻見他的笑容乍失,猛然轉頭凝視著她。
怎麼了?她用唇語問他。
只見他俊臉刷沉,一雙眼眸含著復雜的情緒,緊緊膠著在她嬌媚的臉龐上。「是,映娟,我差點忘了。」
映娟?他的未婚妻?!胡媚兒俏臉倏地刷白。
將她的表情瞧入眼底,郎心宇的嗓音喑啞了幾分,「我知道,我想起來了。」
知道什麼、想起什麼?他和他未婚妻作了什麼約定?!
「嗯,我們之前就已經約定好的,兩天後我就飛去普吉島和你會合。」
像一道響雷猛然打在胡媚兒的腦海里,之後她什麼也听不見!
只看到郎心宇緊緊地注視著自己,卻和另一個女人計劃著一起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