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勻下榻的半島酒店房間內飄散著濃郁的酒香。
後天一早他就要搭機回台灣了,管佑年特地前來送行,並邀他明天晚上一起餐敘。
兩人坐在臨宙的沙發上,邊聊天邊欣賞維多利亞港日落黃昏的美麗景致。
「管秘書和沈從聲熟悉嗎?」言談間,白皓勻突然話鋒一轉。
「不是太熟,你知道的,沈老家大業大,眼界自然也就高了,我們這種小人物,很難跟他攀上關系。」管佑年的過謙之詞,听進白皓勻耳里,倒覺得像是為了撤清什麼。
「听說他最近在堅尼地道購進一塊地皮,預備大興土木蓋一棟超大型的電影城,準備在五年之內吃下香港、九龍兩地的所有客源。」白皓勻說話時不時盯著管信年,注意他瞼上的表情變化。
謗據他的了解,馬術協會秘書只不過是管信年掩人耳目的一個身份,實際上他還有另一重背景。
「是的,我也听說了,不過,他用的是他女兒沈婕汝的名字購地及建造,那個電影城是他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並非外傳的那樣充滿野心。」
「沈婕汝?」白皓勻腦海里浮現一幅英姿煥發,騎著高大駿馬招搖餅市的囂狂女子畫面。
「是的,就是那個被你的三個超低分評為最後一名的青青馬場代表騎士。」管信年不解地望向他,「白先生真覺得她有那麼差嗎?」
白皓勻輕輕吸了一口手中的干邑,才道︰「她的駭術是頗高明,但手段過地惡劣。你還記得來找我的那個趙湯尼吧?礙地比賽即將開始,我才沒叫她自動棄權。給她最後一名,是給她一個警惕,教她明白凡事都該憑真本事,老是想靠她父親在背後要詐,終究是會陰溝里翻船的。」
避信年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下,但很快就回復鎮定。
他沒繼續追問白皓勻故意不說明的實情,因為他心知肚明,趙湯尼是沈從聲的走狗,專門替他干一些不法的勾當,這家伙在開賽前趕到會場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比較讓管佑年意外的是白皓勻表面不動聲色,卻狠狠反擊沈從聲的做法。除非他不清楚自己惹上的是個多麼可怕的角色,否則就實在太令人敬佩了。
「沈從聲的為人陰險狡詐,白先生即使回到台灣仍要多多提防。」
白皓勻嗤然一笑,「你也這麼認為?」很明顯的言不由衷哦。
「我也是听說的,其實沈老在香港的名聲並不差,許多大型的慈善晚會都是由他幕後出錢出力。」管佑年開口閉口沈老沈老的,白皓勻豈會听不出其中的意涵。
「當然,謝謝你的忠告,我會牢牢記住的。」白皓勻將目光調往窗外,若有所思的說︰「可惜他女兒的形象就沒他維護得那麼好了。」
「沈婕汝的確很不受教,經常捅樓子,讓沈老大傷腦筋。」
「然而沈從聲卻不惜耗費短資、買下數億元的資產送給她,足見他對這個女兒疼愛得……不近情理。」
「呃,說的也是。」管佑年把頭壓得低低的,避免和白皓勻目光直接相觸。「他們父女之間的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可不是嗎。
維多利亞港的夕陽即將落盡,殷紅的彩霞吞噬了整座海港,呈現出過分淒迷絢爛的美感。
白皓勻緩緩搖曳著手中的酒,嘴角掛著莫測高深的笑靨,神態相當泰然自若,心思卻是萬分復雜。他此次到香港來,還有另一項重要的任務,為了順利完成這項任務,他不得不利用管佑年急地撇清和否認的人脈關系。
「你看看這個。」他將沈婕汝親手所寫那張字跡潦草的紙交給管佑年。
「原來白先生和沈小姐相識?」他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來有些滑稽。
「她的跑車‘故意’逆向撞上我的車子,想必是挾怨報復。」白皓勻話中有話的說︰「幸好被交警當場攔下,否則我還不知道該找誰去討回公道呢。」
「不會吧?」管佑年吃驚的瞪大眼,「據我所知,沈婕汝雖然膽大妄為,但還不至地心腸歹毒,殺人害命這種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倘若不是這樣,你想,會有那麼巧合的事嗎?」瞅著管佑年驚疑不定的可笑嘴臉,他接著又說︰「這女人乖張狂妄的行徑和沈從聲如出一轍,果真‘虎父無犬女’。」
「這當中一定有所誤會,要不要我幫你查一查?」
白皓勻擺擺手,「不必了,我已經決定向媒體公開此事,他們調查的速度會比你還快。」
「千萬使不得,萬一真是一場誤會,豈不壞了沈小姐的名聲?」
「她連我的命都不顧了,我還得擔心她的名聲?」白皓勻陰驚的牽起唇畔,眼中透出兩道駭人的犀利星芒。
窗外,維多利亞港的夕陽已全然落盡,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如寶石的華燈點點,將整個海面點綴得五彩繽紛。
從管佑年的角度望去,白皓勻半邊沐在夜色中的臉孔,有著一股懾人的氣勢。
他兩人雖無特別深人的交情,但卻早已耳聞白皓勻是個直言敢為,鐵腕果斷的人,瞧他面容肅穆,不像是在開玩笑;沈婕汝不知天高地厚惹上了他,篤定會牽連到沈從聲,如此一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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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佑年為白皓勻錢別的宴席上,意外的來了一個人。
「沈小姐,」管佑年殷勤的為她拉開座椅,「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白副會長,白皓勻先生。」
「哦。」沈婕汝從進門就擺著一張臭臉,帥氣的牛仔衣褲也掩不住滿月復的憤懣。看得出來,她是非常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吃這頓飯。「白先生別來無恙,你有沒有到醫院照X光呀,別忘了要是有個腦震蕩什麼的,可以再多敲個萬兒八千的。」因為母親是台灣人,所以她的中文講得很溜。
「沈小姐,」管佑年沒等她把尖酸的話說完,即忙著制止,「瞧你多愛開玩笑,人家白先生哪是你想的那種人。今天特地邀白先生過來,就是希望你和白先生誤會冰釋,把之前的種種不愉快一筆勾銷,你怎麼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婕汝被他一陣搶白,氣得小嘴嘟得老高。白皓勻始終無言的臉上,卻是笑意更濃。
有什麼好笑的?討厭鬼!沈婕汝指著他的鼻子嚷,「他明明知道我是因為車子失控,才不小心撞上他的,他竟然還血口噴人……」
避佑年緊張的打斷她,「沈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詞。」
「我都快被他誣指為殺人犯了,還注意什麼措詞?」氣死人,她好想掀桌子!
「白先生,」遏止不了她,管佑年只好改去安撫白皓勻,「請你大人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喂,我的見識怎麼樣?」沈婕汝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跟白皓勻爭個是非分明。「我只是昨兒個一下子沒認出是你,你就老大不爽的栽我贓?我告訴你,撞車賠錢,殺人償命,叫我哈腰鞠躬陪笑臉,我是做不來,也不屑做的。」
若非她老爸軟硬兼施,並且以不給付修車費用為要脅,不然,她才不會乖乖到這兒來受氣。
白皓勻濃眉往上揚了揚,「你什麼也不必做,就只要安安靜靜的陪我吃頓飯。」
「就這樣?」即使理由單純,絕無惡意,照樣能讓她火冒三丈。「你教這家伙去跟我爸搬弄是非,就為了讓我來當交際花?」
白皓勻淡然地點點頭。「為了再見你一面,我的確要了一點心機,真難為管先生那麼費力,也多虧了他和令等的交情深厚。」
避佑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十分懊惱自己怎麼那麼輕易就上當了,臉一紅,「不、不是的,其實我和沈老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昨天剛好在一家新賣場的開幕酒會上踫見,就……順口跟他提了一下。」
「欲蓋彌彰。」沈婕汝嗤之以鼻的對管佑年說︰「你的任務既然已經完成了,還杵在這兒做啥?」
「可是……」見白皓勻也沒留他下來一道吃飯的意思,管佑年只好模著鼻子走人。
漂亮的餐廳,溫馨浪漫的用餐氣氛,很適合情侶約會談心,可,他倆什麼都不是,只好各據一隅,大眼瞪小眼。
服務生親切的向兩人詢問要點什麼。沈婕汝粗聲粗氣的點了一份法式田螺,白皓勻則點了一份烤羊排。
等候上菜的空檔,又是一片沉默流過。沈婕汝是最受不了這種悶死人的氛圍,何況她還有滿腔的烏煙瘴氣要發,準備把白皓勻燻成黑面郎君。因此幾分鐘後她就首開金口,「你……覬覦我的美色?」問完,服務生端來局田螺,她抓起刀叉不客氣的就吃了起來。
興許是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截了當,又傲慢無禮,白皓勻怔忡了數秒。
「是的。」語調很清淡,內容似乎不具備感情這玩意兒。
「那你打算怎麼追我?」轉眼間她已嗑掉三分之二盤的田螺及一大杯葡萄袖原汁,現在正朝剩余的田螺進攻。「我的身價可是很昂貴的,光是一日三餐就所費不貲,你供得起嗎?」
白皓勻淡笑,「你一向狗眼看人低,還是對我比較特別?」
「你說什麼?」好大膽的壞男人,妄想追求她還敢口無遮攔。
火氣一上來,她手勁就不知不覺加大許多,一個不留神,那刀下的田螺居然騰空飛起越過餐桌,落到對面一位女士面前的咖啡杯里。濺起的汁液潑向人家雪白的上衣,引起一陣厲聲尖叫。
就說她這幾天走霉運,逢「白」大凶,諸事不順,果然一點也沒錯。
「你這賤人,看你做的好事!」來者三十多歲,高貴的裝束藏不住潑辣異常的性情,一把抓起沈婕汝桌上的杯子就要來個以牙還牙,一發覺杯子是空的,又改去搶白皓勻的酒杯。
「小姐,」白皓勻按住杯口,制止她做出不理智的事。「請听我一句話。」他趁身,在那女子耳邊低語了幾句,奇跡式的,那女子竟然露出羞赧的神色,然後啥話也沒再多說,就態度軟化的乖乖回到座位。
「你跟她說了什麼?」沈婕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莫非他懂催眠術?
「沒什麼。」白皓勻優雅地送了一塊羊肉人口,慢慢的咀嚼著。
「一定有,我要知道。」她霸道成性,又直覺眼前這家伙有說她壞話的嫌疑,于是卷起袖管,大有不說就干架的態勢。
「為什麼我一定要告訴你?幫你解圍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不要得寸進尺。先跟我說謝謝。」
「誰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知好歹這種本領她可是家學有淵源唷。「快說,否則我就在這兒撒野,讓你丟臉到家。」
唉!真是標準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白皓勻從她今日的表現,已可十之八九的猜到沈從聲是個多麼沒格調的惡棍。
「我只是告訴她,你是沈從聲的女兒,如果不想死相難看,最好自認倒霉,趕快離開。」滿意了吧?壞女孩!
沈婕汝為之氣結,這臭男人果然沒安好心。她承認她老爸的確不是個好人,但那並不代表她就得克紹其惡呀!
「既然認定我們一家都是壞人,為什麼你還要追我?」哦,她明白了,莫非他圖的不是人而是財?
「我從沒說過要追你。」白皓勻氣定神閑的呷著手上的熱茶,雙眸譏消地盯著她。「我只是不喜歡一個人吃飯,想找個秀色可餐的活布景,增加食欲而已。」
聞言,沈婕汝右掌啪地一聲擊向桌面,修長的身形倏地站了起來,張牙舞爪的模樣,幾乎就像個女暴君。
她狠狠的瞪著白皓勻,鼻翼債張,怒氣沖天,卻難得的隱忍著不發作。
白皓勻根本不看她,自顧自地吃著眼前的美味佳肴,品嘗手中的茗茶,完全無視地她的暴怒。
像她這種被寵壞的千金小姐,就是不能讓她隨心所欲,否則她會更加無法無天。她是很美,也很具有利用價值,但還不到他必須忍氣吞聲的地步。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壞胚子,你退一步他就進一尺,退一尺他就進一丈。白皓勻有理由相信,她絕對不會是沈從聲壞付出好筍下的產物。
餅了約莫一世紀那麼長,沈婕汝居然一反常態的把熊熊的怒焰全數咽下,跌坐回椅子。
「請教你一個問題。」
嘿!不錯嘛,懂禮貌多了。白皓勻暗暗竊喜自己治壞女孩的確有撤步。
「你讓我得到馬術比賽的最後一名,和家父有關嗎?」沈捷汝問。
「你在暗示我公報私仇?」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她就是要他一句話來雪恥,免得她從此以後變成大家的笑柄。
「我不明白所謂的和你父親有關,指的是什麼?」他存心逗她,看她氣得跳腳,居然挺有趣的。
「裝蒜,你明知道我指的是趙湯尼,和他派去找你麻煩的兩名打手,你難道不是為了報復我父親賄賂不成還使奸耍狠,才故意讓我當眾出糗?」
「請問,你這些話可以做為呈堂證供嗎?」是她親口承認,他可沒動用任何私開。
「我……」可惡!又被他反將一軍,這該死的台灣男人,不給點教訓,他以為香港女孩都是這麼好欺負。
問題是要怎樣教訓他?靠武力斷然不是對手,斗智呢?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金錢關。由此看來最厲害的武器還是港幣是也。
他們沈家什麼沒有,錢最多了,用砸的都可以把他給活活砸死。
「怎麼不說話了?」白皓勻假好心的問。
「思前想後,我的確沒資格多說什麼。」她語氣一轉,現出智慧美女的口吻,「容我在此為家父和我自己,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白皓勻欣然地望著她,笑得滿面春風。
唷,這家伙笑起來的樣子挺俊的不過也只有七十分啦,比起她的眾多男朋友,也沒太出色就是了。不過,身材倒是幾近滿分,他該有一八五左右吧,高大挺拔、英姿勃發,而且……嘿!人家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還有心情理會這些有的沒的。
一陣靜默流過,她實在找不出說什麼好,于是低頭專心啃著面前的田螺。這玩意兒,原本滿好吃的,今兒個怎地覺得味同嚼瞄。
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閃人吧。
「呃,你接受我的道歉了?」
「尚在考慮之中。」白皓勻今兒的胃口似乎特別好,吃菜。飲湯,優雅自如,一點也不受她的影響。
「考慮提出驚人的索賠條件?」她懂了,這奸詐男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她,他一定以為逮到一只大肥羊,可以飽啖到撐。莫怪趙湯尼賄賂不了他。
白皓勻又笑了,言下之意,無論我的條件有多驚人,你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打算獅子大開口?」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一臉的壞相!
「打算邀你到台灣一趟。」白皓勻掏出預先準備好的一疊資料,放在桌上,推往她面前。
沈婕汝遲疑的拈起那份文件,攤開來看。
合約書?
沒想到這壞家伙居然是台灣一家知名傳播公司的行銷總監。
「你要我去當歌星?」搞錯對象了吧,別忘了她是娛樂大亨沈從聲的獨生女?要進演藝圈,她的門路比誰都多,哪還需要跑到台灣去。「抱歉,我沒興趣。」
「是沒興趣,還是不敢?」白皓勻身子前傾,雙眼炯然盯著地的水眸。「我知道你有更佳的捷徑,助你一步登天,例如︰仗著你老爸的惡勢力——」
「嘿,請你講話客氣點!」她爸爸壞歸壞,還輪不到外人來批評。
「想粉飾太平?」白皓勻斂去笑容,換上一臉的冷凝。「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女,難怪你肯窩在撒旦的羽翼下,揮霍荒唐,醉生夢死。」
「你說什麼?!」沈捷汝握緊拳頭,準備大干一架。
「吃喝玩樂、打架鬧事,你就這麼一丁點本事?」白皓勻完全沒把她的威嚇放在眼里,開口盡是挑釁的字眼。「繼續你的頹廢大小姐生活吧,女飛仔的確比女歌星更適合你。」
他起身,準備拿回那份合約,卻被沈捷汝一把按住。
「把你的話吞回去!」她怒氣橫生的說。
「踩到你的痛處了?敢做卻不敢承認,你連當飛仔的資格都沒有。」白皓勻用力一抽,害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向餐桌上,濺起的湯汁,噴得她滿頭滿臉,狼狽不已。
「回去記得洗把臉。」白皓勻擲給她一條藍色的手帕,便轉身瀟灑地離去。
「你……白皓勻,你給我站住!」
沈婕汝的怒喝人家根本充耳不聞,待她跌跌撞撞追至櫃台前時,電梯正好關上了門。
「王八蛋!臭雞蛋!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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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台灣!」沈婕汝的母親洪小鈴,一杯茶才端到嘴邊,又重重擱回桌上。「想唱歌,跟你爸說一聲就得了,干嘛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在歌壇闖出一片天。」她是被白皓勻激到了,非得讓他刮目相看不可。
「那多累啊!」洪小鈴啜了一口茶,又道︰「憑你爸爸在香港娛樂界的權勢,保證不到半年就能將你捧上天,要風有風。要雨得雨。」
「我瞧不起爸爸做生意的手段,根本是盜賊的行徑!」沈婕汝望著她媽媽乍青乍白的臉色,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很清楚我從小就資質欠佳,書念不好、工作也不認真,這些偉大成就有一半得歸功地爸爸。」
「你是存心嘔他,我知道。論聰明才智,你那些哥哥沒一個比得上你。可,你跟你爸爸就是不對盤。」洪小鈴不解的望著女兒,「傻孩子呀你,多少人巴不得有一個這樣的老爸得以依靠,而你卻……,就算他做事的方法有欠光明磊落,但,在商場上誰不是爾虞我詐?」
「錯了,爸的手段比爾虞我詐要壞好幾倍,他是貪贓枉法,目無法紀。」
「住口,不許這樣批評你爸爸。」在洪小鈴心目中,沈從聲慷慨大方,縱有諸多不是,卻仍不失為一個好丈夫。
「鴕鳥!」不管她媽媽怎麼說,橫豎台灣她是去定了,「我已經訂好了明天的機票。」
「這麼大的事,總得跟你爸爸商量商量。」好歹請托個熟人,幫忙打點一下嘛!
「別讓他知道。你要是去告訴他,我發誓到台灣後,一通電話也不打給你。」她一使起性子就嚇人。
「你這孩子……」
「我的脾氣你最了解,不用再撂狠話了吧?」其實到台灣去也未嘗不是個逃避她老爸的好方法,只要待在香港一天,她就永遠甩不掉這個沈家千金大小姐的包袱。好在她有雙重國籍,也有身份證。
眼看是勸不了她了,洪小鈴只好軟化態度,「既然你已下定決心,非出去闖一闖不可,那就隨你吧,不過,有件事你得答應我。」
「什麼事?」太離譜的可不行。
「到你小阿姨家去住,」洪小鈴有個妹妹叫洪小慧,在台北東區開了一家服飾店。「你一個人住外頭我不放心,至少頭幾個月先住你小阿姨家,她那兒地方大,分一個房間給你住準沒問題。」
「可是我……」難然她小阿姨年紀不大,也還未婚,但終究是長輩,住在那兒多拘束啊。
「沒有可是,你要不肯住小阿姨家,就不許到台灣去!」做為一個母親,因為愛的理由,是會在關鍵時刻堅持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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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機場。
適逢周末,大廳內人潮雜音,麥克風不斷播放出各個即將起飛的班機號碼。
沈婕汝站在航空公司的櫃台前辦理手續,忽听得一陣喘急的叫喚聲,回頭驚見她媽媽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左右手還各掛著一袋包包,小跑步朝她而來。
「媽,你這是干嘛?」
「給你帶著去。」洪小鈴邊喘著氣,邊說︰「這是口罩,這是感冒藥、退燒藥和胃藥。皮箱里是四季的衣服,毛衣、皮大衣統統都有,還有你愛吃的零食。」
「媽!我只是去台灣找工作,又不是去逃難,你準備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呢?」老天!居然還有一只熱騰騰的烤鴨。
「有備無患呀。」洪小鈴不悅地白了女兒一眼,又忙不迭往她手心塞進一張金卡,「別委屈了自己,要是住不慣或不開心就回家,知道了嗎?」
「知道啦!」沈婕汝催著她趕快回去,免得待會兒還嚷著要幫她買安撫女乃嘴。瞧,人家櫃台小姐都在笑了啦。「你趕快回去,我要上飛機了。」
咦,左前方十公尺處,朝這邊走來的男人是……白皓勻?!老天,真是倒霉透了,怎麼會在這時候跟他狹路相逢。
「好好好,媽再交代一句話就走。」洪小鈴萬分不舍地拉著女兒的手,叮嚀著,「听說台灣男人都很壞,你千萬別讓人騙了,要是真遇上喜歡的,就打電話給媽,媽找征信社去查他的底,還有啊……」
唉!她該挖個地洞鑽進去的。
「媽,你走吧。」
「別催,話說完我自然就會回去。」洪小鈴見走近的白皓勻沖著她女兒一笑,馬上神經質的把沈婕汝拉到身旁,「記得,台灣是別人的地盤,凡事得忍著點,若真有了麻煩就去找這幾位叔叔。」她悄悄塞了張紙條給她。
沈婕汝見紙條上一長串的人名。
「這些都是得過你爸爸好處的人,個個有頭有臉,我已經—一跟他們先打過招呼了。」
「什麼?」她臉上的黑線又多了五條。「你干脆幫我請個保鏢好了,最好連老媽子、女佣統統打包好,讓我帶著走。」這樣人家怎麼學獨立嘛!
「好主意,我馬上去辦。」洪小鈴煞有介事的。
「我走了,拜!」再听下去她包準會抓狂,「呵!」一轉身差點撞上剛辦好手續的白皓勻。
這家伙在笑什麼?
下回違著機會,非打爛他那張消譏的笑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