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看得全身不自在,只好主動出擊。「你好像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對吧?」
「沒錯。」何燦宇倒也坦率,立刻把握機會追問︰「你跟世琛究竟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離婚?」
「他是怎麼說的?」她不答反問。
「他說你死了。」何燦宇干脆地轉述。
「喔。」她怔住,胸口像遭人刺了一刀,狠狠地抽痛。
她死了,這就是他對別人提起她的方式嗎?她死了,不再存在于這世界上,他是不是恨不得從未遇見過她?
「你覺得很心痛?」何燦宇看出她的受傷。
她說不出話來,無言地苦笑。
「事實上,世琛從沒跟我們說過他跟你的婚姻,我們只知道他結過婚,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而他摯愛的妻,死了。」
沒錯,對他來說,他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人,是死了。
許多情悵惘地咬唇,若是她識相,就不該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再捅他的傷口一刀,她該有自知之明,離他遠遠的,永不冒險與他相見。
但她必須冒險,她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對世琛來說,我大概是這世界上,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吧!」她冷酷地嘲弄自己。
何燦宇閑閑挑眉。「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來找他?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當然有目的,但這個目的,不足為外人道。
她四兩撥千斤地轉開話題。「你跟世琛是好朋友?」
「是。」
「那另外兩個女生呢?」
「你說真心跟喜樂?她們也是,我們都住在同一棟公寓。」
「就是這棟幸福公寓?」
「嗯。」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什麼?」
「為什麼是‘幸福公寓'?」她直視他。「這里的房東是誰,你知道嗎?他為什麼要為這公寓取這樣的名字?」
「這個嘛……」何燦宇抓抓頭。「我想房東應該只是隨便取取的吧?在招租廣告寫得浪漫感人一點,才容易騙到房客啊,真心跟喜樂都是這樣被騙來的。」
「是嗎?只是隨便取的?」許多情悵然,她還以為說不定有什麼特別的典故,說不定這棟公寓有什麼關于幸福的傳說……
「你不可能相信那種鬼話吧?」何燦宇不可思議地瞪她。「天哪,你們女人真的都很好騙耶,房東隨便寫寫你們也信?」
「我只是覺得好奇。」許多情振作精神,擺出漫不經心的表情。「這里的房東是什麼樣的人?」
「怎麼?你想在這里租房子?」
「或許。」
「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何燦宇毫不留情。「首先這棟公寓的房東誰也沒見過,他都是透過律師跟房客接洽,而且現在公寓里並沒有空屋,就算有,世琛也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房東跟你簽約。」
「那倒是。」許多情斂眸,慢慢洗刷每一個咖啡杯。「如果世琛想封殺我,他是絕對可以做到的,他有這能耐。」
何燦宇聞言,興致勃勃地注視她,半晌,他唇角揚笑。「我愈來愈好奇了,你真的不告訴我嗎?關于你跟世琛的過去,也許我可以幫上什麼忙?」
她一震,愕然揚眸。「你願意幫我?」
「那得看情況。」他深思地揉弄下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情有可原,你願意說服世琛收留我?」
「嗯哼,所以你不妨說來听听看。」
「我——」
「許多情,你住嘴!」凌厲的斥吼搶先一步落下。
兩人同時一愣,迎向周世琛鐵青的臉孔,他看起來真的很怒,相當嚇人。
許多情暗暗深呼吸,強迫自己展露最甜美的笑顏。「世琛,你回來了啊。」
「你在做什麼?」他冷冽地瞪她。
「洗碗啊。」她笑。「你好不容易答應收留我,我總不能一點貢獻也沒有吧?以後這種打雜洗碗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努力的。」
「我什麼時候說要收留你了?」他憤慨地磨牙,一字一句自齒縫迸落。
「咦?」她假裝驚訝。「可你不是把那間休息室讓給我睡了嗎?」
「我只是看你發燒,暫時借你躺一躺而已,你給我——」他驀地住口,發現她圍裙里只穿了一件白襯衫,一雙光溜溜的玉腿就在何燦宇面前來回晃蕩。「你這是干什麼?身上穿的是什麼?」
「你看見了,是你的襯衫啊。」她一副沒看出他的怒氣的模樣,還當著兩個男人的面轉個圈,展示曼妙的胴體。「我沒換洗的衣服,暫時借你的穿一穿,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個頭!
周世琛只覺胸口燒起一把怒火,尤其當他瞥見何燦宇臉上那玩味的笑容時,怒火更熾。這該死的女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竟在他的店里公然勾引別的男人?
他火大了,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拉出櫃台,在店里客人驚異的注目下,推她回到休息室。
「給我進來!」
他粗魯地甩上門,與她在狹小陰暗的空間內,相互對峙。
她看著他,唇畔盈滿笑意,他看著她,卻是眼神含怒。
「有什麼事不能公開說,非要拉我進來私下討論?」她刻意用一種調笑的口氣問,還曖昧地眨了眨眼。「是秘密嗎?」
他瞪她,不屑跟她玩男女調情的游戲。「衣服我洗好了,穿上!」
他將手中的紙袋丟向她。
她下意識地接住,打開紙袋一瞧,原來髒透的衣服都洗干淨了,軟綿綿香噴噴的,穿上肯定教人神清氣爽。
「原來你是特地回家替我拿衣服的啊,真體貼。」她喜孜孜地道謝。
他不理她,逕自扯開她厚臉皮穿上的圍裙。
「啊,你干麼月兌我衣服?」她假裝受驚地尖叫,擺出嬌羞的神態。
「誰月兌你的衣服了?」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這是我的圍裙。」
「你敢說自己沒月兌我衣服嗎?」她嫣然笑問。「那我剛剛醒來時,怎麼身上只有內衣褲?」
他一愣,有瞬間的窘迫,但很快地,他便穩穩戴上冷凝的面具。「少說廢話!快把衣服換上,給我滾離開這里。」
「換就換,干麼這麼凶啊?」她裝作沒听見他最後一句話,玉手揚起,一顆一顆解鈕扣,漸漸地,胸前一抹瑩白,跟著,是呼之欲出的雙乳……
他看著她風情萬種的媚姿,一時竟怔了,回過神來,不由得暗自懊惱。
「我先出去了。」他黑著臉轉身。
「干麼出去?」她嬌媚地喊住他。「不好意思看?可是你之前幫我把濕衣服月兌下來,不都看光光了嗎?」
他暗自掐握拳頭。
「……而且我們以前是夫妻,我身上還有哪里你沒看過?」
「許多情!」他回過身,勃然大怒。「你這女人,就不能檢點一些嗎?你就算想放蕩也別在我店里,至少給我裝一下清純!」
「我哪有放蕩啊?」她無辜地扇眼睫。「而且我清不清純,你應該最清楚吧?我的第一次,不是給了你嗎?」
他胸口一震,腦海不爭氣地浮現一幅畫面,他與她,在玫瑰夜色里,激情地糾纏——
「跟你分開這段日子,我沒有過別的男人,你相信嗎?」她款擺縴腰走向他,藕臂撐在他肩膀,半果的玉乳在他眼前挑逗。
他驀地倒抽口氣,感覺一股熱流急遽地竄過下月復。
「不想知道味道是不是還一樣嗎?」她盯著他深邃謎樣的眼眸。
「什麼味道?」他啞聲問。
她微微一笑,臉頰貼向他,軟唇在他耳畔輕輕吹氣。「吻我的味道。」
吻她的味道。
他倏地閉眼,腦中的畫面更活色生香了。他還記得,她頸間有種奇異的香味,每當他嗅聞時,她總會不可抑制地輕顫。
他曾經那麼愛她,那麼激狂地想佔有她的全部……
周世琛一咬牙,猛然推開偎進懷里的女人。「給我照照鏡子!許多情,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身上還有汗臭味,你以為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你有興趣?想引誘我,至少洗個澡再來吧!」
他鄙視她。
她默默迎接他的視線,全身發顫,不是因為歡愉,而是源自強烈的羞辱感。他嫌棄她,不屑她主動的獻身,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只骯髒的流浪狗。
她愛的男人,不要她。
一個女人,還能承受比這更大的羞辱嗎?
許多情想哭,櫻唇卻顫抖地笑開。「如果我洗了澡,你就肯要我嗎?」她在說什麼?難道她自取其辱得還不夠嗎?為何還要這樣求他?
丙然,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別說他不信,她自己也不信,她,許多情,會這樣不惜一切地踐踏自己的驕傲……
「只要一個月就好,世琛,就一個月。」她沙啞地懇求。「你就收留我一個月吧,我可以住這間休息室,看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掃地、打雜、跑腿、端咖啡……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讓我留在這里。」
他深思地皺眉,許久、許久,才用那鋒芒畢露的言語凌遲她。「你真的這麼絕望嗎?真的有淪落到必須這樣拋棄尊嚴求我的地步?」
她用力咬唇。「你可以去調查,我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他漠然注視她,冰涼無情的目光比任何利刃都傷人,可她必須承受,這是她應得的——
「就一個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