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丁的第二天清晨,飄下了綿綿的細雨。
蘭斯洛在用完早餐後的第一件事,仍是將茱兒肩上的傷口重新檢查一次,她覺得每天這樣拆下又包上的動作很麻煩,但是蘭斯洛有以一大堆如「要隨時掌握傷口復原情況」之類的理由講得她頭昏腦脹,最後還是乖乖地坐著任他擺布。
生平第一次,茱兒做任何事都被人用強迫的態度給限制住,但偏偏他又是漾著那雙充滿笑意的眼楮,讓她就算生氣也氣不久。
將例行的包扎手續做完後,蘭斯洛將她扶到房間前的沙發椅上坐好,自己則坐到她對面的位置,雙掌交握,很誠懇地開口。「茱兒,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好好地談一談。」
雖然現在是很嚴肅的時候,但是看到蘭斯洛一本正經的樣子,她真的很想笑,他真的讓自己迷惑了,作弄她的時候像個頑皮的大孩子;笑的時候像個多情的浪子;
當有危險的時候,他的一雙肩膀卻又可以為她擋下所有的災難。
要將一切全部說出來嗎?茱兒垂下眼,內心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並不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她會回答蘭斯洛所有的問題,也會說出所有的故事,只因為一個很簡單的理由,她真的完全信任他。
「你想知道什麼?」茱兒再次抬起頭時,眼神充滿堅定的目光,而嘴角責呈滿笑意。
這下子反倒讓蘭斯洛愣了一下。本以為要花一段時間開導茱兒呢!沒想到她真的相信他。他清清喉嚨,慎選問題開口道︰「我知道你是麗絲•安德烈的女兒。我剛到伯爵府的那一天晚上,老公爵給我看過你母親的畫像,那一晚你又以她的樣子來到我房間內,所以我想你們有著血緣上的關系,你是怎麼從那一場火災中逃生的?」
「看樣子我也被你騙了很久。」茱兒驚訝他知道得這麼詳細,她真的以為他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原來他根本是老公爵派來的人,說不定連神學院學生這個身分都是他編出來的。
「我的確是公爵請來的幫手。」既然已經決定坦誠以對,蘭斯洛緩緩也將自己的身分說出︰他原是歐洲棋士團的一分子,因為按受了公爵的委托,才前來調查「魔鬼馬車」這整個事件。
「我對你說實話是因為我覺得整件事疑點很多,或許有很多事不如表面上這麼單純。」蘭斯洛將自己的身分略為提過,跟著說出他的看法。
「那麼你接近我是為了要調查我?」茱兒的紫眸迅速地染上一層冰霜,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他的所有好意都是別有所求的。
「並不只是那樣,我……」茱兒的轉變讓蘭斯洛不知如何是好,他以前出任務從來沒有讓情況失控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對于要調查的對象過度親近,還產生不應有的憐惜之情;現在甚至反過來站在她的立場,回過頭要調查老公爵。這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讓他不知道要怎麼和茱兒說明白,唉,真是煩!
「算了!既然我已經答應你,我就會將所有的故事都說出來。」茱兒輕嘆了一口氣,她真的累了,她想將這一切都結束掉。
「當年那一場大火,我是唯一的存活者,‘安德魯美達之淚’和我,是那場大火中唯一被留下來的。」茱兒陷入痛苦的回憶中。「當晚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半夢半醒中,媽媽將我抱起,藏到一間閣樓里,跟著我就听到了槍聲,再來屋子就開始著火了,一切都發生地那麼快,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怕!都已經過去了。」蘭斯洛見她渾身發顫,起身坐到她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想給她力量。
「它沒有過去,永遠都不會過去……」茱兒抬起頭,雙眼顯得略為狂亂,「他們為的只是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鏈,為了那一條冰冷的寶石項鏈,我的家被毀掉了,什麼都毀掉了,這件事不會這樣就過去的。」
「所以你接近亞瑟,來到安德烈本家,是因為你懷疑他們和當年的事月兌離不了關系?但是你不可能知道這一切的,當時你還只是個孩子。」
「你以為我是怎麼逃出那棟閣樓的?自然是有人救了我。」茱兒淒涼一笑,要是可以,她寧願當年就死在那場大火里,也好過現在的日子。「偉特是我母親年輕時候的好朋友,那一晚他知道有事情會發生,連忙趕到城堡要警告我們,可是已經太遲了,媽媽死了,敵人也放火燒了房子。」
「你說的是偉特•史密斯?」蘭斯洛蹙眉。他不就是那幅畫的作者,能將麗絲的美完全呈現在畫中的人!
「你也知道他?」茱兒在提到他時,聲音中流露出不自覺的恐懼,蘭斯洛注意到了,他握緊茱兒的手,再次為她打氣。
「他傷害了你?」蘭斯洛小心地猜測,他在那一場大火中救走了茱兒,撫養她長大的原因是什麼?
「是我自己不好,從小到大學東西也學得不好……」茱兒蒼白著臉解釋,身子仍是不住地打顫,顯然是想啟什麼可怕的回憶……「偉特叔叔肯將我撫養長大就很好了,他告訴我當年的一切,要我努力學習一切,都是為了要我為父母報仇。真的,他對我很好……」
「茱兒!版訴我,他是不是傷害過你?」她慌亂的樣子讓蘭斯洛更加懷疑,這時候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其它的事,只是想知道那個該死的偉特,是不是曾經傷害過她。
「沒有……他沒有……」茱兒不自在地辯解,雙手卻直覺地環住自己的身子。
蘭斯洛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就要解開茱兒的衣服,她嚇得花容失色,但蘭斯洛這次什麼也顧不得了,他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不要!」茱兒一聲驚叫,衣服被蘭斯洛硬生生撕裂開來,她為了方便包扎,已經換上蘭斯洛為她買的無袖內衣,現在衣服被扯開後,身體上無數的傷痕頓時呈現在他眼前。
「該死的!」蘭斯洛仔細一看,整個身體都有著無數的瘀血,有的深有的淺,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傷是長時間累積下來所造成的。
「那個該死的家伙竟然敢……」他現在只想殺人!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茱兒對偉特有著無言的恐懼,這就是為什麼他明明听到茱兒被打,她臉上卻看不見任何的傷痕,全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家伙打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旁人根本想不到她被如此傷害過。
「是我自己總是犯錯……」茱兒雙手環胸,面對蘭斯洛可怕的怒氣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盡她所能的解釋。「這些也不是偉特叔叔願意的,他只是氣我不夠用心學習,他說這全是為了我好……」
「不要再說了!」蘭斯洛低吼一聲,將茱兒摟進懷中。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茱兒嚇了好大一跳,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蘭斯洛的懷抱。
他將頭緊緊埋在茱兒縴細的頸項間,來掩飾心中的震撼,想著她這麼多年來所受的苦,他的心就像被刺了一刀又一刀。他緊緊擁著茱兒,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蘭斯洛……」茱兒小心地喚著他的名字,不明白蘭斯洛在見到她的傷口後,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凶惡。當他撲過來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蘭斯洛要傷害她,沒想到他只是將自己緊摟在懷里,緊得幾乎她無法呼吸…還有,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頸邊有點濕濕的…「你哭了嗎?」茱兒想了想,造成她頸項濕潤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流淚了。
「你難道不知道指控一個男人軟弱、流淚,和指控他性無能,是一樣傷人的。」
蘭斯洛知道自己臉紅了,但他還是不肯將頭抬起,正努力逼回自己眼角的淚水…蘭斯洛自她身邊退開,眼楮有點紅紅的,扯開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他靠回椅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之間頓時沈默了,使得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是蘭斯洛先起身,從櫃子里拿出一條毯子,溫柔地替茱兒披上,他重新坐回她的身邊,小心地開口。「對不起,我太沖動了,只是……」
他抓抓頭,遲疑下面的話要怎麼開口。「其實我身上以前也有這樣的傷痕,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幾乎都快忘了有這一回事,所以今天我看到你身上的……瘀青時,才會這麼激動,真對不起,嚇到你了。」
茱兒垂下眼默不作聲,但心里也受到了相當大的震撼……
※※※
「我是一個孤兒。我住的那家孤兒院的院長,是個很愛發脾氣的人,他偶爾喜歡喝點小酒,喝多的時候就是我們受苦的時候,他會將他一切的怒氣和不平都發泄在我們身上。我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才知道因為他是個膽小表、是個失敗者,所以只敢拿小孩子出氣,因為他找不到其它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怒氣。」
「後來呢?」
「或許是我的身子長得快,當我長得比較高的時候。我就會搶走他手里的棍子,不讓他打一些年紀比較小,還不會保護自己的孩子。」蘭斯洛笑了笑,他記得有一次他憤怒地搶過棍子,也想讓院長嘗嘗被人毆打的滋味,結果院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哪有平日的威風。也是從那一次起,他痛恨所有只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更痛恨暴力。蘭斯洛是第一次和別人談論自己的身世,不知不覺也將自己的生活大略提了一下。如何變成卡迪羅家的養子、如何得到了親情還有友情,變成一個很幸福的人。
茱兒像是被他的故事撼動了,只是凝視著他。
「茱兒。」蘭斯洛再次握住她的手,誠懇道。「我今天說的,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我說這些並不是換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遇到了一群很棒的人,雖然過去我很痛苦,但是我重新站了起來,活得很好、很快樂,現在你遇見了我,我也會帶給你這些快樂,我不會讓其它人欺負你,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將拳頭打在你身上,你要相信我!」
蘭斯洛激動地脹紅了臉,不知不覺說了一堆自己听了都覺得怪惡心的話;但他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想保護她,不願她再受任何傷害。
茱兒知道自己快要哭了出來,因為眼前的蘭斯洛變得模糊不清,她的心里更是一團亂。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些,從小,偉特堅持自己是愛她的,但是他從來不會舍不得打她;只要她做得不夠好,或是犯了錯,打在她身上的拳頭一次也沒少過,但偉特還是口口聲聲地說愛她,還說這一切都是「愛之深、責之切」的緣故,長久下來,除了逐漸習慣身上的拳頭外,她也沒有其它的應對方式。
成為亞瑟的未婚妻是計劃的一部分,他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從來不曾對她大聲過,但他就是無法讓自己對他產生依賴的感覺。而後蘭斯洛出現了,他總是嘻嘻哈哈地像個孩子,在他們不算認識的時候,他就救了她好幾次。但他也喜歡作弄她,更喜歡看她失去形象大吼大叫的樣子,他也曾經對她失望、生氣過,可是從來沒有一次他真的傷害到她。
而現在,他又坐在自己的面前,握著她的手要她相信他,誠懇地說他會保護她,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故意作弄她所開的玩笑,在她對人生幾乎要放棄的時候,讓蘭斯洛闖進了她的生命……
「你……你不要對我那麼好,其實……我很壞,我……傷害了很多人。」成串的淚從茱兒眼眶中滑下,她抽開手,承受不了他的溫暖,他的真誠更顯出了她的卑鄙,是她設計了「魔鬼馬車」傷害了別人,還害他也受了傷……還有好多好多這類的事,她知道自己沒資格接受蘭斯洛的好。
「誰說的?你對我陰晴不定,裝鬼嚇我,全是為了想嚇跑我,你從來不想傷害其它人的不是嗎?還有那一夜的‘魔鬼馬車’,你不想讓無辜的鎮民受傷害,所以決定自己當犧牲者,不是嗎?還有,你雖然很氣我,但是還是到地窖來救我……」
蘭斯洛將哭得傷心不已的茱兒攬進懷中,說出她種種不合理的行為,想明白後全是因為她的不忍……她不想傷害其它的人。
「你……你真的這麼認為?」茱兒哭得抽抽噎噎地,身子不停地顫動。
「當然是真的,你忘了要當神父的人是不能說謊的。」蘭斯洛說笑,發現茱兒奇怪地瞪著他看,這才想起他早已承認了自己的身分……他根本不是什麼神學院的學生,這輩子更不打算當神父。
「好吧!我是當不了神父,可是我剛剛說的話是很認真的。」他伸出手輕輕地擦去她的淚痕,溫柔道︰「感情這檔事是不是真的很莫名其妙,我本來以為這是一個無聊透頂的任務,可是我卻在這里遇到了你。」
「你接近我只是……只是為了‘魔鬼馬車’……」蘭斯洛的手最後停在她的臉頰,發燙的掌心傳遞著驚人的熱力,茱兒被動地凝視著他專注的眼眸,整個人變得心慌意亂地。
蘭斯洛輕笑出聲,俊臉一寸一寸貼進,最後在她的唇邊低語。「你以為我會隨便幫別人洗頭嗎?」在她的唇瓣邊結語後,溫柔地吻上她。
這是他第三次吻她,卻是最溫柔、最讓她不知所措的一個吻,像是要珍惜她似地,蘭斯洛先是緩緩地輕磨她的唇瓣,等她習慣了這種溫柔的對待時,才加深了自己的吻。他的吻變得充滿渴求和,舌尖也探入她微啟的唇,他用一雙手將她抵向自己,另一雙手以不可思議的溫柔覆上她胸前的柔軟,蘭斯洛的手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一般,她不自覺地發出渴求的申吟,就連身子也朝他貼近,尋求他的安慰。
蘭斯洛的吻跟著滑下了她的肩頭,熱情地吻著她柔女敕的肌膚,她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時已經滑下,漸漸地,他的吻下降到了她敏感的胸前,隔著薄紗般的胸衣,他開始吸吮她的柔軟,在她的喘息聲中,他不斷地以性感的蠕動誘惑著她……
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門被悄悄地推了開……跟著是一聲忿怒的女音傳入,硬生生地將兩人間的激情魔咒給打斷……
※※※
「蘭斯洛,真有你的!在我們為你擔心受怕的時候,你還真是會把握時間,滿會享受的嘛!」一連串氣極敗壞的女音,讓蘭斯洛的背後倏地發涼,這個聲音該不會是……
「翩翩?」蘭斯洛回頭,真的是她!那個應該在摩納哥的惡女翩翩。
茱兒脹紅了臉,伸手將毛毯披上,盯著眼前這個她看過最美麗的女人。本來以為自己長得不算難看的,誰知道和眼前這位火冒三丈的噴火美女一比,自己立刻就變得有如小豆芽般地不起眼。
「翩翩!你找到人了沒有?」接著出現在旅館的一男一女,更讓蘭斯洛瞪大了眼。
「老大、慕蓮!」蘭斯洛怪叫出聲。
棋士團的國王凱伊,此時笑意盈盈地摟著他的新婚妻子站在門外。在看到衣衫不整的茱兒後,眼神促狹的笑意盈滿了藍眸,笑得好不得意。
蘭斯洛挫敗地垂下頭,這下子他們會用這件事笑他到老死為止!
「好啦!我們到樓下等你,你先整理整理衣服,把該穿的都穿起來吧!」凱伊見到他身後的茱兒,已經害羞得不知道要住哪藏才好,很好心地開口建議道。
「出去、出去!」蘭斯洛起身就要將昔翩翩住外推。
「等會兒再找你好好算帳。」昔翩翩對他擠眉弄眼,笑瞇瞇地警告他。
將三個閑雜人等推出房間後,蘭斯洛不好意思地對茱兒笑道︰「他們幾個就是這樣,很討厭,你不要介意,等會兒再介紹你們彼此認識。」
茱兒一張俏臉紅通通的,接過蘭斯洛遞來的襯衫,沈默地將它套上,這種難為情的樣子被人撞見,使她又羞又惱,心情更加低落了。
「茱兒!」蘭斯洛一步向前,托起她的下巴吩咐道。「不準胡思亂想,我們之間的一切是再正常不過的,不準你退縮回去。我現在要下去和他們聊正事,一會兒再上來陪你。」蘭斯洛印了一個響吻在她唇上,笑著吩咐。茱兒躺回床上,在等時的同時昏沈沈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門口傳來了笑鬧聲,她凝神細听,是蘭斯洛和剛才那名女子的聲音。
「翩翩,你不要鬧了!」
「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有多擔心、受怕,害我都睡不著覺呢!現在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我這個舊人了。」又嬌又甜的女音,卻讓茱兒的心「咚」地一聲,像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
「你這個惡女!快滾開。」門「啪」一聲打開,蘭斯洛又大力將門關上,對上了茱兒的眼神後,他有些錯愕。
「對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嗎?」蘭斯洛向前,第一百零八次詛咒昔翩翩這個惡女。
「沒事。」茱兒偏過身子,還在為她剛才听見的事難過,那個女子和蘭斯洛這麼熟,或許他們早已經是一對戀人了。
蘭斯洛心中暗暗叫苦,居然讓茱兒听到了翩翩戲弄他的話語,他現在真的想親手掐死皇後,但眼前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向茱兒解釋清楚了。
「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他一向喜歡把話給說開,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沒有。」她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他干脆對他來個相應不理。
「茱兒。」他站在她身後,溫柔地喚她的名字。
「不要叫我!」她轉身,紫眸閃著怒意。「你根本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什麼神學院的學生、什麼要我相信你,我才不要相信你。你是個大騙子,只有我這個笨蛋才會傻傻地相信你,我再也不上當了,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我根本就……」
「根本就怎麼樣?」蘭斯洛氣定神閑地應了一句,想逼出她的真話。
「我不相信你,更不喜歡你。」她吼叫出聲。
「那真遺憾,因為我發現自己不但很喜歡你,更不打算要放你走,這該怎麼辦?」蘭斯洛淡淡笑著開口。「不要說了,我不想听。」她背過身子,刻意忽略心中的撼動。
「你要听,因為我只打算說一次︰我喜歡你,很喜歡你,而且我是絕不會放你走的!」
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下來似地,周遭安靜得嚇人,茱兒不敢拾起頭來,沒有勇氣看蘭斯洛一眼。
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耳邊只听得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隨著蘭斯洛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覺得自己一顆心似乎就要從胸口跳了出來。
「茱兒。」蘭斯洛帶笑的聲音自茱兒頭頂響起,他有些不敢相信茱兒也會有如此害羞的時候,很自然地,他伸出手,將她縴細的身子密密地圈進自己的懷里。
「嗯?」每一次只要他摟著自己,她就發現自己連思考都不會了,蘭格斯的胸膛寬大而且溫暖,像是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不安,她的手自動環住蘭格斯的腰際,感受他呵護的甜蜜。
「那些都是我的伙伴,凱伊、翩翩,全都是我的伙伴,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蘭洛斯下巴抵著茱兒的頭頂,簡單地將棋士團的成員介紹了一次。他要茱兒知道當他成為卡迪羅公爵的養子後,和凱伊等人也成了比兄弟姊妹更親密的朋友,最主要的還是讓茱兒知道皇後的身分,讓他知道翩翩只是個像親人一樣的朋友。
「翩翩就是喜歡作弄我,嗯……就是因為她知道我很在乎你,才會做一些奇怪的事,總之,你不用理會她。」蘭斯洛決定將一切都說明白,怎樣也不會讓自己的戀情被昔翩翩給破壞了。
茱兒靠在他懷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的眼楮沒有她漂亮,鼻子也沒有她的漂亮,嘴唇就算涂了口紅也沒辦法像她那樣紅艷艷的。」茱兒說完後,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她對昔翩翩的感覺並不是嫉妒,她只是覺得上帝太不公平了,彷佛將最好的都給了昔翩翩。
「你說的沒錯……」蘭斯洛低笑出聲,感覺到茱兒在听完自己的話後身子為之一僵,將自己的臉平貼在他胸前,始終不肯抬起。「的確,你的眼楮沒有她的漂亮,鼻子沒有她的好看,嘴唇也沒有她來得紅艷……」他伸手將她的臉輕輕托起,眼中閃著笑意開口繼續說道︰「但是它們全部組合在一起,卻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語畢,蘭斯洛緩緩低下頭,彷佛為了要印證他說的話般,他的唇在她的眉心印下第一個吻,跟著是緊緊閉上的眼皮,小巧的鼻頭,最後是顫抖半啟的紅唇,在吻進她的甜蜜時,蘭斯洛雙手用力一緊,似乎想就這樣將她揉入自己的體內……
※※※
他的吻融合了和壓抑許久的渴求,探進她口中的舌尖毫不留情地索求著,欲喚起她所有的熱情,隨著她口中無意識發出的細小申吟和喘息,他對茱兒的渴望像是一把火般,瞬間燃燒到了最高的溫度。
茱兒在他懷中的嬌軀越來越熱,她不但墊起腳尖迎向他的吻,更將自己的身子完全貼在他的身上;堅硬與柔軟、剛強與柔弱,他們兩人的身子像是天生契合,又像是彼此相屬的。
「茱兒……」她天性中的熱情讓蘭斯洛的聲音變得粗啞,氣息變得急促,要是他再不停止這個吻,情況會進行到他無法控制的地步。可她是如此甜蜜,如此熱情,就算他真的是聖人,恐怕也無法在此時此刻抽身離去。
「我喜歡听你喊我的名字。」她微燙的臉頰貼著蘭斯洛堅實的掌心磨蹭著,像一只需要主人憐愛的貓咪。「還有你的懷抱……只要你摟著我,我就會覺得很安全,覺得……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傷害我了……」
蘭斯洛申吟出聲,這是他听過最動人的告白,卻也讓他僅存的,有如紙張般薄弱的自制力蕩然無存,他略為激動地捧起她的臉,凝視她色澤轉深的紫色眼眸。
「你的甜言蜜語會讓聖人都發瘋的。」他粗嘎地開口,伸出一雙只指頭點住她微啟的紅唇,炙熱的氣息噴在她光滑的頸部,引起茱兒的一陣輕顫。「如果你沒有屬于我的打算,就不要再說這些折磨我了,我的忍耐力也只有這麼多。」
茱兒紫羅蘭色的眼眸被熱情渲染得更深了,她凝視著蘭斯洛,一雙手像是自己有意識般地輕輕環上他寬闊的肩。這是一副願意為她擔下一切的肩膀、這也是一雙充滿力量的手臂,她曾經見識過這雙手臂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一名大漢擊倒在地,但是蘭斯洛從來沒有將這股力量用在她的身上。在他懷疑她的時候、在他對她生氣的時候,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圈住她身子的這雙手臂都是那樣地溫柔,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自己,他就像是小時候書中講到的騎士一樣,同時擁有力量和溫柔,而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存在,進而相信他、依賴他,同時也愛上了他。
「我並不想折磨你。」茱兒仰起頭,鼓起勇氣在他唇邊印下了一個吻,算是她的回答。
正當茱兒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為自己的大膽感到臉紅的時候,蘭斯洛已經一把將她摟住,她輕喘出聲嚇了一跳,抬起頭想說話,卻被蘭斯洛吻住了她的唇,在索取她的甜蜜的同時,蘭斯洛的手也滑下了她的身子,開始在她的身體點起的火焰。
她甚至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到床邊的,茱兒只知道蘭斯洛的吻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因這陌生的情潮沖擊而昏倒的時候,她的背已經躺在柔軟的床墊上,而當蘭斯洛炙熱的氣息噴在她冰涼的肌膚上時,她才明白自己的衣服已經被他褪去了一半。
「蘭斯洛……我……」當他堅實的身子貼上自己的同時。茱兒開始有點驚慌地想伸手推開他。
「你怕我嗎?」蘭斯洛停住不動,不想嚇到她。「如果你不想,我不會勉強你的。」
「我……」茱兒咬著下唇不語,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身子,她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沸騰的熱水,卻又充滿著空虛和不安,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明。
「茱兒,我愛你,我對你的渴望,是男人對女人的正常渴望,你不需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蘭斯洛在她的額頭印下輕吻,溫柔地承諾道。
「我……不是怕你,只是,只是當你吻我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好快,身子變得好燙、好奇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他溫柔的注視下,茱兒怯生生地開口。
蘭斯洛听完後,嘴角慢慢揚起笑意,以更溫柔的方式吻上她的唇,在她耳邊輕聲道︰「如果你不喜歡,你隨時可以喊停。」
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將她褪去一半的衣服繼續往下拉,手心覆上她的胸前粉紅色的蓓蕾,在她的輕呼聲中,他降下自己的唇,吻上她胸前敏感的肌膚,在他挑逗的輕嚼和性感的舌忝吻下,茱兒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擺動著,完全不知道該要逃開這一切,還是要更加貼緊他,以感受這一波強過一波的性感電流。
小骯燃起一股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熱流,茱兒只能更用力地攀住他的肩膀,讓已經著火的身子更加貼近蘭斯洛。
「親愛的,你已經準備好了。」他的忍耐力也只有那麼多,蘭斯洛的手來到她的雙腿之間,她的溫熱告訴他……她已經準備好了。
「茱兒,圈著我的肩。」他溫柔地催促,將自己置身在她雙腿的溫暖之間。
菜兒听話地圈住他,蘭斯洛低下頭吻住她可能會喊叫出的聲音,以一個俐落的動作進入了她柔軟的身子。
茱兒的雙眸因驚愕而瞪大,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驚呼一聲,淚水跟著緩緩流下。
她不住地喘息,伸手想推開身上的蘭斯洛。
「茱兒,親愛的,不要動……」他努力定住自己的身子不動,伸出手按住她的頭,緩緩地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我不要了……你弄痛我了。」該有的性知識她都明白,但親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她從來不知道會這麼地痛!
蘭斯洛抵著她的額頭不斷地深呼吸,以殘存的自制力克制自己,他知道茱兒需要更多的時間適應他的存在,他不想傷了她。
「我愛你。」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蘭斯洛將濕熱的吻印在她的耳邊。除了綿綿情話之外,他的舌尖也探入她耳中,不停地挑逗她的熱情。
漸漸地,茱兒也忘了疼痛這一回事,她開始對蘭斯洛的吻起了響應,她的身子不再僵硬,一雙手也重新圈上蘭斯洛頸背。
「還很難過嗎?」蘭斯洛試探性地開口,粗嘎的嗓音顯現出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茱兒害羞地搖搖頭,自己也無法解釋在她體內逐漸產生的變化,蘭斯洛火熱的還在她的體內,與另外一個人如此地肌膚相親、彼此相屬,感覺很奇怪。但是因為他是蘭斯洛,所以她並不會太討厭這份感覺,如果說沒有剛才那一陣被撕裂的痛楚,她甚至有點喜歡這份奇妙的感覺。
「茱兒?」他不確定地又喚了一聲,身子一動,察覺到茱兒的身子跟著一顫,從口中發出細小的申吟。
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反應,蘭斯洛俯子吻上她的唇,他的舌尖在她口中熱情地挑逗,同時也在她的體內開始移動,先是以規律的速度讓她適應,跟著他加快了性感的旋律,逼迫她加入這場歡愛的律動。他像是在她身上施了魔法,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起擺動……
隨著一波高過一波的狂野熱情,她只能攀著他,全然地接受他的給予,直到她變得暈眩、變得狂野,直到她再地無法承受更多……
他帶領著茱兒,同時抵達了屬于惰人們最絢爛的天堂。
當他自她身上退出時。茱兒已經疲憊地昏睡過去,蘭斯洛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對于茱兒,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