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浙瀝瀝下個不停,天氣陰沉依舊,卻絲毫不影響徐謙此刻的愉悅心情。
不屬於自己的長發披散在手臂上,有些癢,他稍一收臂,更攬緊身前的人,並為那份溫軟觸感勾唇。
唇上仍留有她的味道,微微的熱。
或許他表現得不算明顯,但他確實很高興她沒拒絕那個吻。
對於她,他從非氣定神閑、勢在必得,卻仍是來了,並成功地為兩人間的關系劃下一條清楚的線——還有什麼能比這更使人愉快?
他的笑意不曾稍減,胸前的人卻悶不吭聲,毫無表示。知道她不可能先開口,他決定由自己來打破沉默。
「這算不算是個回覆?」
「……我不記得自己有開口回答過任何問題。」
他忍不住笑。看來即使在這種時刻,她還是不會如人所願地乖乖作答。
這就是他所認識的蘇曼竹——不溫柔,不和善,驕傲自信卻非無懈可擊。
而這正是他所喜歡的蘇曼竹。
將她放開些許,他注視她的臉,笑道︰「希望剛才不是我又在一廂情願。」
她低下頭,終於發現長發的功用,就是能稍稍遮住發燙的耳朵。「你認為我該怎麼回答你才對?」
他想了一下。「不如試著說些應景的肉麻話。」
無聊。她心里在罵,唇卻在笑。「那是你的專長,不是我的。」
「而現在似乎正是發揮專長的好時機。」他伸手將她的發梳至耳後,發現她的耳朵正處高溫狀態,凝視她的神色中因而多了幾分笑意。「一直沒機會告訴你,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夠了,謝謝。」這家伙是故意要讓自己臉更紅吧?她抿抿唇,實在不喜歡被人影響至此。「再肉麻下去,我保證你只會看到黑臉。」
他挑眉。「怎麼說?」
「因為燒焦了。」
他大笑。「很遺憾我的專長無法博佳人一笑。」
「無病申吟都比那動听。」半點也不留情。
「我以為女人都喜歡听甜言蜜語。」
「幸好你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無知。」
「不如說是終於明白了你的獨一無二?」
反正他就是有話說。她不禁好笑。「你實在不該開旅行社,瘋狂推銷員這職業肯定更能讓你發揮你的油嘴滑舌。」
他又是一揚眉。「我向你推銷了什麼,使你這麼認為?」
「你自己。」
「我想我還不到滯銷的地步。」他微微一笑。「事實上,我應該夠資格為自己選擇買主。」
她斜眼瞄他。「我懷疑你能值多少。」
「不少,但你絕對負擔得起。」他的臉慢慢靠近,聲音低啞誘人︰「一個吻。」
……她的臉真的快燒焦了!這家伙是听不懂人話嗎?「你很可能有短暫失憶的毛病,所以不記得那筆費用才剛支付過。」
「你太心急了,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吻——只是訂金。剩下的……你可以考慮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慢慢償清。」他單手環緊她的腰,笑問︰
「你意下如何?」
她尚未回話,「汪汪!」兩聲突來的狗吠打斷談話,二人同時轉頭,只見金毛獅王正站在不遠處,睜大眼好奇地盯著他們。
一股莫名的尷尬使她猛然退後,擁抱的姿勢被拆解開來。
他忍俊不禁。「放心,它不會到處去講的。」
她橫他一眼。「抱歉我听不懂狗話,它是這麼告訴你的?」
一聲狗的低鳴再度打斷他們的談話,這次蘇曼竹沒轉頭,只是閉了閉眼,以手抵額,因為太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金毛獅王看看房門,看看他們;看看門,再看看他們……
「它是不是想進去?」徐謙問道。
「難得你看出來了。」
眼見裝可憐不奏效,金毛獅王索性啪噠啪噠走來,開始在蘇曼竹腿邊磨蹭。
這笨狗,還真會挑時機。蘇曼竹低頭看它,冷冷地道︰「別想了,現在不可能讓你進去的。」
徐謙抬高眉。「因為我在?」
「因為一位不速之客在。」
他笑著搖頭,看向房門方向。「藍胡子的房間?」
「潘朵拉的盒子。」
「听起來差不多。」
「想一探究竟?」
「只是有點好奇。」
只是有點?「口是心非的男人。」想像他見識到里頭的景致後可能有的反應,她忽然笑了,走向門前,指指門把。「有興趣就自己開啟。」
「卻之不恭。」他噙笑上前,伸手握住門把,一轉——
入眼的小小房間,的確驚人。
桌上、椅上、地板上、櫃子上,只要肉眼看得見的地方全都仿佛經歷過一場災難,工具書、草稿、廢紙、文具、磁片、光碟片……連「亂七八糟」四字都難以貼切形容。
甚至,連大床上都特意額外鋪了塊大花布作為阻隔,上面堆滿影印的資料。
「有什麼感想?」
他收回視線,真有些驚嘆。「目不暇給,大開眼界。」
「這叫亂中有序。」她指指自己腦袋。「哪份資料擺在哪里,我清清楚楚。例如,床頭櫃上的是醫療百科,電腦旁的是六法全書,椅子上的是財經雜志,你腳邊的是壹周刊。」
他笑道︰「你的閱讀嗜好很廣泛。」
「你用錯詞了。」她微一皺眉。「嗜好跟工作是兩碼子事。」
他聳聳肩沒接話,瞥見金毛獅王尾隨他們之後進入,便順手將門關上。
蘇曼竹見到他的舉動,眉峰更攏。「我沒听到有人請你關門。」孤男寡女共處密室?這可不是她鍾意的戲碼。
「習慣使然。」他笑瞅她。「希臘神話中,潘朵拉的盒子一打開,災難與禍害飛向世界,只有希望留在盒中。現在我們正置身於希望之中,你感覺如何?」
她唇角輕揚。「感覺你談吐乏味。」
「我為此感到抱歉。」他偏頭看她,笑意未減。「不如你教我該說什麼才能取悅你?」
她搖頭嘆息。「資質不夠,怎麼教都沒用。閣下還是請回吧。」
「沒教過怎麼知道?」他撫著下巴,一臉認真地打量四周。「不過這地方只怕連騰個座位都有困難,我也不好為難你。」
「如果你是想表達你太沒用,已經覺得腿酸,可以這邊坐。」她指向唯一空著的半邊床鋪。
「那我就不客氣地對號入座了。」他十分閑適地坐下。
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她不由得愣了下。有時真模不透這男人在想什麼,就像是她始終不明白他究竟為何會……選擇她。
「見識過這房間,你還確定我是個好買主?」
她自知跟賢妻良母有段不小差距,個性也不討人喜歡,若他真的喜歡她……她不希望是因為對自己存有任何誤解或幻想。
他挑眉看她。「我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她不禁好笑。「你的眼光實在異於常人。」連親如雯君都受不了她這狗窩,他是在逞能還是裝傻?
「不如說是獨具慧眼。」
「你的油腔滑調肯定騙過很多女人。」
「你猜錯了。」他笑睇她。「我想騙的只有一個。」
嗯!他在跟誰調情啊?她頭皮發麻,卻又有點臉熱。「真是夠了。我的雞皮疙瘩快堆積成山了。」
他但笑不語。
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決定找些話說。見他人高馬大坐在床上,因為地上擺滿雜物而無法伸直長腿,她調侃︰「多謝你讓我見識龍困淺灘的實際模樣。」
「你目測有誤,這里沒那麼窄。事實上,再坐一人也不嫌擠。」
「胡扯瞎掰第一名。」那到底是誰的床?尺寸大小他豈會比自己清楚。
「實地驗證不就知道了?」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將她輕輕拉到身畔。
於是床上的確容納了兩個人,空間卻也因此而顯得局促。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嫌擠』。」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這樣或許會比較好。」他笑著伸手自後環抱住她,成為她的專屬椅背。
靶覺到自己的背緊貼著他的胸,高溫又開始在她臉上竄燒。
他笑吟吟地低下頭。「剛才我回答過你一個問題,現在是不是該你回答我了?」
他的氣息自後吹拂到她臉上,她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更紅了。真悲慘,繼卡稿之後她又多了個致命傷,就是身後的男人。
「不用擔心題目會太難,因為還是老問題。」他的聲音微微低啞,像大提琴般令人心醉。「願不願意當我的買主?」
她直覺回道︰「我看不出有何好處。」話出口,蹙了蹙眉,微惱自己的口快。
「好處享用不盡。例如免費讓人接送到獸醫診所為寵物看診,免費听人彈吉他,免費享用雞湯……」
「這哪是什麼好處?你根本是在變相邀功。」她抿緊唇,終於發現自己才是口是心非的那個,卻無法控制慣性的牙尖嘴利。
他偏頭凝視她的側臉,目光變得很深很柔。「我只是不想听到拒絕。」
雖然她接受了他的吻,但他還是希望能听到她明確的表態,因為這女人是他所不能掌握的。至於這樣求安心的行徑,是不是太不成熟?他已無法多想。
他語中的輕嘆使她心口緊縮,那瞬間,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這個男人了。
驕傲的她永遠是被動的,而當他肯放下所有的不確定前來擔任主動的一方,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所以我說你會是個成功的推銷員。」她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我擔心自己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他眼底頓時充滿笑意,如釋重負。「那就別拒絕。」
然後,他輕輕扳過她的肩,摘下她的眼鏡,俯首又給了她一個吻——一個深長的吻。
他的氣味盈滿胸臆,她暈眩,忘記今夕是何夕。
他舍不得離開她的唇,親吻的力道輕柔又微帶狂亂。
室內溫度節節上升,空氣太過稀薄,兩人卻欲罷不能。
直到這個吻終於結束,二人都近乎窒息。
他注視她嫣紅的臉蛋,眼神熾熱,胸口緊繃,感覺自己的定力即將消融瓦解。
她深呼吸幾次,平定紊亂的心跳,皺眉道︰「戀愛果然會讓人減壽。」
他很高興自己的注意力被這話題轉栘。「怎麼說?」
「據說心髒跳動的次數是固定的,以壽命七十歲來計算,人一生中心髒約可跳動二十五億次。自己算算看,剛剛心跳失速多久?不知浪費掉多少次跳動機會,怎麼可能不減壽?」
他失笑。「我不知道你這麼斤斤計較。」
「是你缺乏人生規畫。」
「要減壽也是兩人一起減,我們的人生規畫長度一致,不是很好?」
她臉上一熱。「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麼沒志氣,我可打算長命百歲。」
「那我們就一起長命百歲。」
她翻白眼,作勢揉搓手臂。「又來肉麻當有趣。」卻止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這是本產品的附加功能,你不能欣賞實在太可惜。」他微笑。「不過貨物既出,概不退還。」
「我想這樣的案件消基會應該會受理。」
「你可以試試看,但我建議不要,因為事後後悔的機率非常高。」
她忍不住笑,偏頭睨他。「印象中,似乎有人說過自己不擅吹牛。」
「那一直都是事實。」話說完,他自己卻也笑了。
氣氛總算褪去曖昧恢復自然,他笑瞅著她,忽然說︰「我很高興自己今天來了。」
她一愣,第一次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輕咳一聲別開視線。
她不夠坦率,所以沒能告訴他——其實她也同樣高興。
於是,蘇曼竹與徐謙邁入正式交往的階段,而這件喜訊很快就被王雯君知道了。
想當然爾,王小姐興奮得不能自己,只差沒變成小天使在天上亂灑飛花。
當晚,她以慶祝為名,拉著蘇曼竹到附近的西餐廳,闊氣地揚言要請客。而按照她的說法,這種時刻定得喝酒助興,偏偏她酒量奇差,幾杯黃湯下肚就醺醺然,說話顛三倒四。
為免她發起酒瘋丟人現眼,蘇曼竹當機立斷埋了單,將麻煩人物拖運離去。
回到家,辛苦地將王雯君丟到她床上,蘇曼竹叉腰在床邊瞪著她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死樣子,不覺好氣又好笑。
每次說要狂歡,無論是慶祝自己交稿或慶祝她找到新工作、慶祝她找到新戀情,最後都是以此收場,幸福快樂的只有她。
想想還真有點不爽,蘇曼竹忍不住伸腳踹踹床上的那只死豬。
王雯君咕噥幾聲,然後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曼竹、曼竹……要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喔。」
轟轟烈烈個屁!以為在演什麼亂世兒女情啊?蘇曼竹翻翻白眼,替她蓋好被單,嘴上敷衍︰「好好好,轟轟烈烈、轟轟烈烈。」
王雯君抓著被子,又嘻嘻哈哈笑鬧好一會兒,才終於肯乖乖休息。
對這女人,蘇曼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關上燈正要出房,又听她突然冒出一聲高喊︰「我們要一起幸福!」
蘇曼竹愣了一下,見床上的人翻個身繼續酣睡,她受不了地搖頭,關門回房。
坐在電腦前,她打開檔案,思考著劇情該怎麼接續。
然後,不知怎麼的竟想起王雯君方才的醉話,她不由得感到好笑。
什麼「一起幸福」啊!這種小女生才會吹的粉紅色泡泡,也只有她說得出口。
電腦螢幕後的窗外,被雨水洗滌過的夜空看來特別乾淨,她打開窗,一陣風刮進室內,像薄荷般清涼,她深深呼吸一口,心情愉悅。
仰望寬闊的夜空,忽然間,心中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她莫名微笑起來。
一起幸福就一起幸福吧,反正也沒什麼不可以。
兩人在名義上是正式開始交往了,不過日子基本上仍是沒什麼改變。
平時他有工作要忙,她則經常處於晝夜顛倒的趕稿緊張期,別說約會了,連踫面時間都很難喬。
前幾天,徐謙見到行事歷上的記錄,才想起自己的加拿大駕照即將過期。
雖然他現在定居台灣,卻不代表他永遠不會回加拿大居住,因此每隔五年他就會前往加拿大更新一次駕照,順道舊地重游,采訪老友。
往年他向來只身前往,但今年他或許可以攜伴同行……這念頭使他微笑。
叩、叩、叩。
敲門聲使他自沉思中回神,說了句「請進」,就見助理抱著一疊資料推門而入。
「這是洛杉磯四間旅行社的競標資料,綠洲曾跟我們合作過,我把他們的過往資料調出來了。另外水星是比較新的旅行社,不過風評還不錯。」
徐謙點點頭。「放在桌上就好。」
助理依言而行,待他離開後,徐謙翻開各家的企畫書,思緒卻有些遠揚。
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听說她的截稿日就在下星期,目前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他忽然很想听听她的聲音,於是決定打手機給她。
噙笑按下通話鍵,他猜接下來會听到她說︰
「閑聊沒空,有事留言。」
每逢趕稿期,蘇曼竹都覺得自己即將死去,可惜她從沒真正死成過。
瞪著電腦螢幕,惡狠狠地瞪著,仿佛這樣接續的劇情就會順利被她瞪出來。
最後,她終於決定暫時放過自己——休息,以走更遠的路。
虛弱地倒向床鋪,不管自己身下壓到多少資料,她趴在枕上苟延殘喘。休息片刻,伸手在床頭櫃一陣模索,抓到手機,開啟電源,查看有什麼新訊息。
三則留言。
「曼、曼竹……那個……我……」
是雯君,而且聲音很奇怪,畏縮又虛弱。蘇曼竹因而皺眉。
「那個……那個……你寫稿加油喔!」
什麼跟什麼!蘇曼竹看了看手機,眉皺得更緊,感覺她肯定隱瞞了自己什麼,決定等她回來再問清楚。
她繼續听下一則——
「蘇曼竹蘇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能趕出來啊?希望你這次能提早交件,別每次都拖到——」
嗶!再見!
Shit!真不該听的,心情更加灰暗,她抓著頭發,收听下一則留言,拇指對準切斷通話鍵……
「你一定在趕稿,所以我長話短說。三天沒見了,有句話想告訴你,英文是Imissyou,中文是——我想你。」
這是啥?她呆了,將手機拿得遠遠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它,一時還以為它不小心接收到外太空傳來的訊號,直到終於反應過來才紅潮滿面。
以前真沒發現,這男人肉麻起來真是功力一流,無人能及。是不是留洋回來的說起這種話都毫不尷尬?她都為他感到不好意思了。
有時她會忍不住覺得,他是故意說這些話來讓自己臉紅的,因為對她來說,肉麻話的確比髒話更難應付。
但不可否認……她的心情確實因此而略有起色。
微笑著按鍵進入通訊錄,她回電給他。
電話很快被接通,他帶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很驚訝你會主動打給我。」
「別讓自己的口吻听來像個深閨怨婦。」
「我盡量。」
她揚唇。「我是不是該為冷落了哪只小狽而道歉?」
「如果你願意,我想金毛獅王會樂意接受。」
「那可有點難度,因為我不像你一樣精通狗語。」
他低笑。「看樣子你的精神很好。」
「相信我,一點也不好。」剛剛真的幾乎陣亡。她停頓一下,嘆了口氣。「為什麼男人老愛三心二意?」當然是在說鐵漢。
「那要問創造他的人。」
「那個人已經後悔得想自爆了。」她愈想愈無力。「如果有人挖了個超大坑將自己埋在里面,最後只剩一顆頭,無法再用雙手自行填滿,這情況該怎麼辦?」
他笑道︰「找人把她挖出來。」
這男人就愛答非所問。「里面是水泥。」就知道情況有多嚴重。
「那就把她鑿出來。」
「在那之前人早就餓死渴死了。」
「絕對不會。」
「何以見得?」
「因為她男友會拿雞湯在旁一口一口喂她。」
「……鬼扯。」
「真的。」
她冷哼一聲。「那肯定上報,標題是『真情感動天與地』、『天若有情天亦老』之類的俗爛。」
「我倒覺得那樣寫滿貼切的。」他頓了頓,笑問︰「那,要喝雞湯嗎?我炖一鍋送去給你當消夜。」
「嗯……」她笑了。「這主意勉強合格。」
唉,終於發現,原來情侶間真的會說些毫無重點的無聊話,還很自得其樂呢。
也罷,反正墮落也是兩個人一起墮落,至少不會寂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