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均迎回一名女子的事迅速傳遍整個山莊,懿臻自然也略知一二,不過她一直等著逸均親自來說明原委,對他,她有信心。
「唷!嫂子真有閑情逸致,還在休息呀?」
「是你?」懿臻只斜梯了眼,便斜倚在貴妃椅上。她今天可沒有興趣跟蔣純兒抬杠。
「不歡迎?那我去找白姐姐聊聊。」蔣純兒作勢要走。
「慢著!你說的白姐姐,是西苑那位姑娘?」
「是啊!」蔣純兒語帶諷刺的說︰「听說白姐姐個性溫良嫻淑,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白家藥莊的大小姐呢!」
「是嗎?那你去了豈不自卑?」
「你!」
不理會蔣純兒杏眼圓睜的模樣,懿臻慵懶的揮揮手。
「小蓮,送客。」
「你不必太得意!等大哥對你的新鮮感消失了,你就過氣了!」
「喔!」懿臻不甚在意的漫應著,「多謝提醒。走路小心,別絆著了。」
「哼!」蔣純兒用力跺腳,怒氣沖沖的走了。
「唉喲!」不一會兒,遠處傳來她低聲咒罵的聲音。
懿臻微微一笑。
「夫人,真的讓你給料中了,蔣小姐又跌跤了。」
「她性子急,又不習慣穿糯裙,冒冒失失的結果自然常會絆倒。」
「哦!」小蓮忿忿不平的說︰「這個蔣小姐實在太沒分寸了!夫人為什麼都不跟莊主說,讓莊主好好治治她呢?」
莊里的人都知道,蔣純兒只有在莊主面前才會裝出一副柔順的樣子,真是做作!
「算了吧!純兒只是孩子心性,不必放在心上。」
逸均大費周章的迎回白家小姐。卻又不曾對她提及、不曾引見。
這是為什麼?
逸均回到房里,看到的正是懿臻對著銅鏡凝思的情景。他上前環住她,兩人的視線在鏡中膠著。
「在想些什麼?」她的眉頭深鎖,怎麼了?
「你呢?似乎也有心事?」
逸均轉過身去,回避她探索的眼神。
「莊內一切安好,並無令人煩心的事。」
懿臻不放棄的走到他面前,盯著他閃爍的眼,「是嗎?那昨日西苑里住進的姑娘是誰?」
「你知道了?」消息傳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她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與你就有關嘍?」為什麼要瞞她?莫非……其中有鬼!
面對懿臻咄咄逼人的言語,逸均忍不住低吼︰「她不是你能去招惹的!」說完便怒氣沖沖的走出門外。
懿臻愕然的坐在床沿,成親才兩個月,他就迎進一名她不能「招惹」的貌美女子的話,真的需要說的這麼絕嗎?
※※※
逸均一夜未歸,令懿臻寒了心。
這是相識以來兩人第一次的爭執,以往無論她怎樣無理取鬧,逸均始終不曾動氣。而昨晚她不過是稍稍追問幾句,他卻真的動了怒。
看來這次的情況似乎真的十分嚴重。
他是在西苑過夜的嗎?而她該默許嗎?
轉念一想,她從來就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況且,情況未必真的糟到如此。
懿臻喚來小蓮替她整理儀裝,她決定會會一會那位「不該招惹」的女客人。
走進西苑,一陣悠揚琴聲傳來,只見涼亭里坐著一名女子,正背對著她們低頭撫琴,隨侍的婢女見到懿臻,福一福身。
「夫人好。」
琴聲戛然停止,那名女子聞言站起,轉過身來。
好一個柔弱賢淑的大家閨秀!柳眉如黛,杏眼含笑,朱唇不點而絳,儼然是洛神圖中飄逸的女神。
白莞蓉亦同樣驚懾于劉懿臻的美,暗自驚嘆,縱使有天仙下凡,也會比她遜色幾分吧!
她優雅的盈一盈身,「嫂子您好,請恕蕪蓉失禮!您的美貌教莞蓉看痴了。」
「你太客氣了。姑娘該如何稱呼?」她的縴柔亦讓懿臻頗為欣賞。
「小妹白莞蓉,齊老夫人與我娘是親姐妹,論禮莞蓉該稱您一聲表嫂。」白莞蓉柔柔的解釋著。
「原來如此,坐下吧!莞蓉表妹,我們好好聊聊。」
懿臻的個性豪爽,來到此處又少有機會跟同齡的女孩子相處,一見到白莞蓉就親切的挽著她的手,閑話家常。
「我倒沒听逸均提過,他還有個表妹。」這事需要保密嗎?她還以為他除了一大堆的屬下之外,都沒有親人了呢!
「因為其中有些糾葛,我們兩家其實並不往來的。」白蕪蓉頓一頓嘆道。
「我娘是妾,在兩年前便已過世,而家父也于去年相繼辭世,蕪蓉因而不見容于大娘,幸虧表哥得知,救莞蓉離開尷尬的處境。」話落,她不由得輕嘆一聲。她在白家的處境又豈止是有些尷尬而已呢?
懿臻了解的拍拍莞蓉的柔荑,男人樂于尋求三妻四妾的爭寵,卻不知造成多少不能向外人道的深閨悲劇,真是迂腐又可悲!
「既然這樣,你就安心的在這莊里住下吧!我們也好有個伴。」
「表哥難道沒有跟嫂子提起要如何安排莞蓉?」她為什麼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跟她談天說地,而不是前來興師問罪?
「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看到白蕪蓉的局促尷尬,難道——
「你是說………」不會吧!他們可是表兄妹啊!
「那日表哥來到白家,要帶我離開時遭到大娘百般刁難,她說莞蓉父母雙亡,白家既已由她作主,她決定將莞蓉許給方員外當四姨太。」
想到形貌猥瑣、年紀老邁的方老頭,莞蓉就不由自主的起了寒顫。
「表哥願意加倍賠償大娘的損失,然而大娘卻鐵了心的要莞蓉嫁人方家,還說白府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除非出閣,否則莞蓉斷無走出白家的可能。」
「所以……」懿臻心里驀地有股不祥的感覺。
對于善良的懿臻,白莞蓉心理十分抱歉,婚姻大事本來就無法由她自己作主,只怪大娘怨懟爹獨獨鐘愛娘一個人,冷落了她一輩子,臨終前還心心念念著要跟娘同葬,所以大娘才會刻意找個垂死老朽要她嫁過去吧。
「嫂子,如果可以,莞蓉絕不願介人你們夫妻之間,無奈造化弄人啊!」
「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懿臻緊握杯子的手指,已然泛白,卻仍平靜的說。
「那日離開白家時,除了鉅額聘金之外,大娘還要表哥保證一定會納我為妾,才讓我由白家後門出來的。」
一諾千金的齊逸均既已許下諾言,應該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為什麼一定要逸均娶你?你大娘會甘心讓你去過好日子?」逸均既然有心救她,當然會善待她。
「不!是表哥堅決的不肯納妾,才讓大娘改變要將我嫁人方家的決定。大娘知道像表哥這種痴情種,縱然身邊有千百個侍妾,也不會眷顧絲毫。」就像姨父一樣的吧!
「我想,大娘是存心要我步人她的後塵,頂著齊家夫人的頭餃,卻天天看著你們的濃情蜜意,再夜夜守著空閨孤枕而眠,好讓我也嘗嘗她的苦處。」
看盡齊、白兩家的情愛牽扯,自莞蓉對于自己的事淡然的就像在談論別人的事。
「這麼大的事情,逸均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對策?」懿臻不願相信他居然會任意妄行到這種地步。
「他不能!因為大娘要他當場決定,否則第二天便要讓方家來迎娶了。而且他必須助我離開白家,不計任何代價。」
「為什麼?」懿臻不解,她的處境固然值得同情,然而對逸均而言,只是一個失怙的表妹,不是嗎?
在白莞蓉的眼神示意下,懿臻摒退婢女,並命小蓮到苑門口守著。
「原本齊家莊莊主夫人的位置該是我娘的。因為娘心疼相依為命的妹妹,便在外祖父、外祖母過世之後,帶著娘娘一起投靠齊家莊。沒想到姨娘竟然不顧姐妹之義,與我娘的未婚夫婿日久生情。
最後我娘因為無法容忍與姨娘共侍一夫,只得離開杭州,嫁給爹當妾。兩家至此決裂、老死不相往來。
姨娘或許心中有愧,臨終之前才會千叮嚀萬囑咐的要表哥一定要找到娘的後人,並且妥善照顧。所以……」
白莞蓉吁了一口氣,「好無奈!是嗎?」如果能有選擇,她也不希望傷害到善良的懿臻。
「所以是婆婆留下遺言,要追均妥善照顧鳳姨的後人?」這等大事從認識至今,他竟提都不曾提到。
「是的。」莞蓉抱歉的看著懿臻,「正因為有這層糾葛,表哥才必須帶我回齊家莊,如果家兄在的話就好了。」
「你還有一個哥哥?」
「是的。在家兄年幼時,有一位四海雲游的方外之上到白家莊來。他說家兄天生異相,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但是在成年之前恐有災禍臨身,因此爹娘雖然百般不舍,還是決定讓家兄隨師父十方修行。」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沒再回家過了嗎?」她總覺得命相之學不可盡信,為了那些遙不可及的預言,硬生生的叫人家骨肉分離,實在太殘忍了。
況且,如果今天白莞蓉的哥哥還在,她也不會被她大娘欺負,而他們不會陷于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嫂子不用太過憂心,莞蓉只求不必嫁給方員外,終生成為他的禁彎。」
莞蓉遙望遠方,心中已然下了決定。「等和表哥成親,完成對大娘的承諾之後,莞蓉會立刻找一個清幽的佛門靜地,青燈古佛,了此余生。」
就到靈泉庵吧!那里有她生命中唯——一次的月兌序及驚喜。
懿臻大驚失色,拉住白莞蓉的手驚呼︰「你在說什麼傻話!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有出家的念頭!?」
「不是突然有的沖動。」白莞蓉安撫的拍拍懿臻的柔荑,「遠離塵世的想法在我心里已經存在很久了,世間真愛難尋,縱使有幸覓得真愛,卻又害怕有朝一日必須與人分享。」畢竟郎心難測啊!
「更何況,雖然必須嫁人齊家,我卻不願介人表哥與你之間;而我一個已婚配過兩次的女子,怎敢再妄想另覓良緣?」對于未來,白莞蓉倒是看的透徹。
懿臻卻覺得不妥,這麼一個標致的姑娘,一輩子待在尼姑庵里,實在太可惜了。她雖然不願跟人分享丈夫,卻也不顧犧牲掉和她已然成為莫逆的莞蓉。
「莞蓉,多考慮考慮吧!想想生活中還有許多其他值得追求的東西,難道真要一輩子清心寡欲?」懿臻站起身來,「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去找逸均商量。」
懿臻急驚風似的走到苑口,守候的小蓮因為距離太遠,始終听不到她們的對話,見懿臻走的匆忙,急急問道︰「夫人!我們去哪?」
「議事廳,找莊主。」
※※※
劉懿臻匆匆走進議事廳里,見齊逸均淡淡的瞄了一眼她之後,仍好整以暇的處理公事,她氣沖沖的上前一把奪下他手中的卷宗。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齊逸均有些尷尬。
昨晚一半是因為生氣,一半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因此回成親前獨住的遐遇軒過了一夜,誰知道還沒想到應付的方法,懿臻竟前來興師問罪了。
他嘆口氣,好言相勸︰「有什麼事等回房再說好嗎?」
「我要立刻有答案!說!你到底隱瞞了些什麼?」
「等我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跟你說。」她強硬的態度讓齊逸均有些惱羞成怒。
懿臻卻不肯放棄,仍舊繼續追問︰「我要一個說明、一個解釋。」
「夫為天、妻為地,我自認行事不必樣樣向你報備。」
「你認為適時的說明是報備?難道做為你妻子的我,對于攸關己身的事,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
「在莊里,你的地位與我一樣,絕對不會動搖。至于其他,我希望你能有分寸。」
案親與母親當年的事,並不見容于世俗倫常。即便豪放如她,也不見得能夠完全諒解,他不願意說出,是怕她因而輕視公婆。
再說雖然爹娘婚後始終恩愛逾恆,但他卻能感受到娘心里一直存在著對她姐姐的深深愧疚。
所以,就算必須賠上懿臻對他暫時的不滿,他也一定要完成娘臨終前的交代。
這段往事因為不便啟齒,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干脆什麼都不說。懿臻是個開朗的人,久了應該就能接受他對莞蓉的安排,就像娘對爹一貫毫無質疑的順從。
齊逸均的沉默引起懿臻強烈的不滿,她繼續嚴辭抨擊。
「你所謂的‘有分寸’是連告知、進而互相溝通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解,他一直是個體貼的丈夫,為什麼會變得這般的迂腐?
「夠了!我認為你已經逾越做妻子應守的分際了!」
「我逾越本分!?」懿臻一步步逼近,「齊大莊主、相公大人,那日你在黑林山上對我許下山盟海誓的時候,只說會如何的疼我、愛我,怎麼不提我該守的分際鄧寸至今日,「請問,我是如何的逾越本分了?」
「夠了!這就是你對丈夫該有的態度嗎?」
「你是在怪我對你不敬唆?那你的所作所為是一個丈夫該有的作為嗎?」
「你太放肆了!」懿臻一番話激的逸均勃然大怒,「從來就只有妻敬夫的,古往今來可曾听說過,有做妻子的人像你一般的桀傲不馴?你爹娘是怎麼教你的!?」
「你、太、過、分、了!今日的事,你沒有一點點想要溝通解決的誠意就罷了,還無端端的牽扯出我永遠沒有辦法再見到面的父母出來,齊逸均,你太令人失望了!」
說完懿臻便像旋風一般的沖出議事廳,留下懊惱的逸均。
眼前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幫莞蓉月兌離白家的掌控,日子久了,臻兒一定會諒解的。
他希望!
※※※
懿臻一路沖回戀懿園,後面跟著氣喘吁吁的小蓮。
才進廳里,小蓮就看到懿臻捧著肚子,似乎十分難過。
「夫人,您怎麼了?」
「我的肚子好疼。」
看懿臻痛得臉色發白,小蓮急忙說︰「我去告訴莊主!」
「不!不準去告訴他!」
「那——」小蓮急得慌了手腳,「那我去請賀大夫來看看。」
「不!」算算日子,月事也有一個多月沒來了,她一向是很準時的。難道說……
「不許把我今天肚子痛的事情說出去,萬一傳到莊主那里,他一定會處罰你護主不力,懂嗎?」等疼痛較為緩和,懿臻平靜的交代。
她滿意的看到小蓮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好了,我歇歇就沒事了,你下去吧!」
「夫人,您真的沒事嗎?瞧你,臉色還蒼白得很哪!」小蓮走到門邊,仍然不放心的頻頻回首。
「我休息一下、睡個覺,就會沒事的。你放心的去吧!」懿臻強顏歡笑。
遣走了仍不放心的小蓮之後,懿臻虛月兌的倒在床上,用手緊緊的護住她的肚子。
孩子,雖然還沒得到證實,但是媽媽知道,你已經在媽媽的肚子里了。
對不起!媽媽現在還不能公布這個好消息。大人的世界里有大多你無法了解的變化可能發生,等媽媽處理好眼前的事,就會馬上告訴你爹的。
媽媽保證,一定會讓你在無憂的世界里成長。
而眼前最重要的是要保住你!孩子,感受到媽媽給你的力量了嗎?求求你!一定要陪媽媽一起撐下去!
※※※
蔣純兒貿然闖進西苑,卻被白莞蓉的清靈樣貌給震懾住。
又是一個美女!
「姑娘是——」
「我是齊大哥的義妹——蔣純兒。」她揚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說。
「原來是純兒妹妹——」
「少在那攀親帶故的!」蔣純兒毫不客氣的打斷白莞蓉的話,盛氣凌人的指著她問︰「說!你到底有何企圖?」
大伯說白莞蓉是大哥將納的妾,但是她不相信。
從帶她回來那天之後,大哥就沒再出現在西苑了。
所以大哥對她一定沒有絲毫的感情,因此她決定來給她下個馬威,讓她趁早死心。
「我?不過是一介孤女,只求有個暫時能夠棲身的地方罷了。」
听到白莞蓉跟她一樣都失去了父母,蔣純兒的態度有些軟化。
「我警告你哦,別妄想打大哥的主意。大哥要是想納妾,一定會娶我的,你少在那痴人作夢了!」
「蔣姑娘言重,莞蓉無意介人。」
「算你識相!」蔣純兒走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警告︰「不準跟任何人提起我跟你說過的話,否則,我絕不饒你!」
唉!白莞蓉望著蔣純兒離去的背影輕嘆。
是一個暗戀表哥的姑娘。
而表嫂呢?她知道有人在覬覦她的夫婿嗎?
齊家莊里紛爭太多,還是到庵里修行清心些。
「小姐,管家福伯求見。」
平常西苑無人進出,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請他進來。」
埃伯一得到齊逸均要他再籌備一場婚禮的指示,便高興的直奔西苑。
「小姐,老夫人在天之靈要是知道少莊主將迎娶你,不知道會有多欣慰呢!」謝天謝地!
「福伯,成親只是權宜之計,我無意介人他們。「啥?」怎麼會這樣子呢?
「小姐,難道是她說了些什麼?」听說夫人曾經到西苑來,莫非……福伯真厲害!蔣純兒前腳才走,他後腳就跟著進來了。
「其實也不盡然是她的原因,看過先母的遭遇,我實在不願意再跟人爭奪夫婿。」
純兒說的沒錯,夫人心胸狹隘,一定容不下別的女人的!
「她說的話小姐千萬別放在心里,因為她出身不太好,說話難免失了分寸,希望小姐多多包涵。」
「是嗎?」怪不得蔣純兒語多威脅,「沒關系,她年紀輕,我不會在意的。」
慚愧啊慚愧!夫人跟小姐年齡相近,反倒是小姐處處讓步。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卻沒有發現彼此談論的對象是不同的。
「那——不然我加派護衛守在苑口,以免她再來打擾。好嗎?」
「也好,就依福伯吧!」
※※※
听完福伯的話,齊逸均俊眉深蹙。懿臻怎麼會這般無理蠻橫?
這時廳外守衛進來稟告——
「稟莊主,淮南王陳泰三度持拜帖面見。」
「莊里正是多事之秋,這老狐狸不請自來,絕非好事。」
「在主,要不要屬下再去打發他走?」一旁的齊冷出聲。
「總是要面對的,這回就看他想玩些什麼把戲吧!迎陳王爺進大廳。」
「屬下遵命!」
「齊莊主別來無恙。」富態的陳王爺踱進大廳,堆滿笑意的臉上似乎充滿算計。
「好說,但不知王爺此番前來有何貴事?」
齊逸均冷淡的言語讓陳泰微僵了一下,旋即便哈哈一笑。
「賢佷仍然高傲難攀啊!」話里淨是聯姻不成的酸意。
「王爺言重了,齊某一向拙于言辭,辜負王爺厚愛。倒不知今日王爺有何指教?」
「本王是受了白家莊莊主夫人之托,前來關切迎娶白家小姐事宜。」
「哦?」一陣難堪的沉默後,見齊逸均無意答腔,陳王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嗯……是這樣的,王妃與白夫人乃多年舊識,得知賢佷有意納白小姐為妾,本主特來致賀。」
「不是納妾,是娶平妻。」
什麼!?陳王爺有些錯愕,尷尬的自嘲︰「半年前本王意欲下嫁小女之時,賢佷口口聲聲表示,男兒志在四方,無意婚配,沒想到時隔不過數月,你卻連娶兩位妻子,想來當初全是賢佷的推托之辭!」
「齊某娶這兩位妻子,一是為情、一是盡義。王爺何須不悅?」
被後生晚輩這麼當面調侃,陳王爺不禁有些薄怒。
「不管是為情也好、盡義也罷,既然賢佷已經連娶二位平委,那本工就作主,讓蘭兒跟白家小姐一起進門,不記名分、委屈做個三平妻吧!」
說到底,這過氣的陳王爺還是打著跟齊家莊聯姻,以鞏固地位的如意算盤。
「齊某乃市井鄙夫,不敢高攀宗室千金。」
「你!陳皇後雖然已經讓出後位,可我陳泰好歹仍是當今皇上的小舅子、位高權重的淮南王!見你少年英雄、才不惜將手中明珠下嫁與你,而你竟不知好歹的連連拒絕,這若傳揚出去教陳王府如何自處、皇室顏面何存?」
「在場的都是齊某心月復,今日之事斷然不會傳出,還請王爺寬心。」
可恨的齊逸均!竟見然寧願娶個寡婦跟妾室所出的女兒,也不願意答應聯姻台盟。
「哼!敬酒不吃莫怪本王無情。本王這就上京,請聖上收回讓齊家莊負責的漕運,看你還能不能富可敵國!」
「如果主爺執意如此,齊某亦無話可說。齊冷,送客。」
陳王爺氣得七竅生煙,憤然的拂袖離去。
「唉!莊主你這又何必呢?」福伯憂心忡忡的說。
「這只笑面狐狸,滿腦子淨是打著送女兒進門的主意,不斷然拒絕,日後恐怕更為難纏。」
「可是漕運的營運與莊里各項業務相輔相成,失去漕運管轄權,不管是鏢行、客棧、航運歲收等等,都是極大損失啊!」
「福伯所言極是,莊主請三思。」
「你們沒看到白家那個老妖婆已經在施加壓力,等著看戲了嗎?為了母親的遺願,娶莞蓉進門是刻不容緩的事了,這時候再多娶一門平妻,臻兒豈不惱透。」
「可是——」看到齊逸均眼里的不耐,齊冷安靜地退到一旁。
「莊主啊!別怪老奴嘴碎,要不是您執意護著夫人,又怎麼會有這些是是非非呢?為了這麼一個不識大體、刁鑽蠻橫的女人賠上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值得嗎?」
「福伯,你逾矩了!」
「老奴今天就是拼著讓您不高興也得說清楚。夫人天生狐媚,甭說莊主對她百依百順,就連莊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伙計們也全被她洗腦了。可老奴不同,老奴忠心耿耿,知道她終有一天會敗了齊家莊,老奴不能坐視不管,任憑夫人仗勢您的寵愛而無法無天啊!」
「夠了!」齊逸均生氣的走出門外。
埃伯跟著追出來,「莊、莊主,您要去哪?」
齊逸均腳步未停,「撤了漕運,有許多麻煩的事迫在眉睫需要處理。」
齊冷安慰愣在一旁的福伯︰「唉!埃伯,你對夫人成見太深了,剛剛莊主要不是念在你年紀大了,否則……唉!」
「你年輕小伙子怕事,我可不!在齊家莊幾十年了,我不能眼睜睜看它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垮下來!」
「唉!莊主英明、夫人聰慧,你太杞人憂天了。」
「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可我卻清楚明白,管理漕運是天大的利益啊!是官里民間求都求不來的好運道,就為了不讓夫人氣惱,硬讓生得罪了淮南王,真是不值啊!」
看著齊逸均已經走遠,齊冷只好匆匆跟上,留下老淚縱橫的福伯獨自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