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皓喜歡麗詩,顏皓還是喜歡麗詩!
也許,該放棄的人是我?
「老大!」
「老爸,您在干嘛?」走進客廳,我換上拖鞋。
「拖地。」
「拖地!爸,您的手--」
「沒事,別罵人,我已經做完,連蠟都打好了。」不但打好蠟,還泡好了茶。「來,你坐下,喝杯桂圓紅棗湯。」
「這麼補?」
「我瞧你氣色不太好。」
有嗎?嗯,也許是心情的影響吧。我喝了幾口,抬起頭,卻見老爸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憂愁三千擔的樣子。「爸,您的臉色也怪怪的。」
「啊,是嗎?」
「是不是手疼?或者哪里不舒服?」
「沒有,都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上頭不讓銷假,我早就回去上班了。呃咳--」老爸清了清喉嚨,這是他要進行嚴肅溝通前的習慣動作,不過今天顯得特別別扭。「呃,老大,我記得你二十歲,成年了吧?」
「嗯,可以投票了。」我沒跳過級,非常「循規蹈炬」,不像博聞和智慧,所以老爸記我的年齡特別容易。
「二十歲,是大人了。」
「爸,您要說什麼?」一听就覺得他話中有話。
老爸看我,眼神閃爍,一副非常為難、難以啟齒的模樣。
反常!
「那個啊,爸是想說,你二十歲了,可以……交男朋友了,我不反對。」
我楞了下,沒想到老爸要講的是這個。這可真的稀奇了,他對我們的教育向來開明放任--平時閑閑不管,遇到麻煩再商量解決,標準的放牛吃草。怎麼這會兒卻主動關心起我的異性情誼?
「如果遇到不錯的男孩子,別害羞,帶到家里來,爸爸會好好招待他,還可以幫忙打分數。」
「爸--!」
「當然,我一定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高高興興進來,快快樂樂回去,絕對不會搞砸。」
「老爸……」
「戀愛是大學的必修學分,你也不要留白了,雖然念文科的男孩子較少,但是其它學系也有不少對象讓你選擇。老大,女孩子是花,你現在正是一朵青春嬌女敕的鮮花,需要愛花人的呵護才會幸福快樂。愛花的當然都是男孩子,爸爸沒有偏見,這是自然倫理,所謂天地萬象,陰調和--」
「爸!」
他停住,忐忑地問︰「我是不是扯太遠了?」
「是,您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還天地萬象、陰陽調和,老爸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我看你似乎沒有什麼男性朋友,也沒帶班上的男同學回家過。」
「當然,要好的朋友我才會邀請來家里,阿舒、小佩、朵朵不就常來?」
「她們三個都是女生。」
「女孩子跟女孩子才能談心嘛!」
「小佩--還在交女朋友?」
「對啊。」她從不避諱自己的性向,坦誠公開。
「阿舒……也一樣男性化?」
「她只是長得像男生。」骨子里比我們誰都溫柔!
老爸又清了清喉嚨,一瞼罪惡又不得不說的無奈。「老人呀,爸爸真的沒有偏見,她們都是好孩子。但是朋友相處久了難免會潛移默化、彼此影響,有時這種變化帶來好處,行時候卻反而造成混亂,你明明不是‘這種人’,但在耳濡日染的影響下錯覺自己可能也是,于是慢慢偏離原本的性格。」
哪種人?
「可是,老大,爸爸還定認為大地萬象,畢竟是陰陽調和比較自然……」
「爸,您到底要暗示我什麼,明說好不好?」別再陰陽下去了。
老爸非常用力慎重地清清喉嚨!
「我說了,你別生氣。」
「好。」
「我在你房間看到這個。」
是--顏皓寫的卡片,「朱麗詩」三個宇斗大落現我的眼。
「爸,您翻我的東西?!」
「沒有沒有!我拖地的時候在你房間書桌上發現的,事實上,爸爸也不想看到……」
我想我明白老爸要說的是什麼事了。
他以為我陰陽不調和。
「老大,那是一封情書?」
「對。」
「呃,爸爸知道這麼說也許會讓你很難過,不過你確定你清楚自己的感情嗎?我相信朱小姐一定是個好女孩,但是你這麼年輕,很多感覺都還不一定,何不先試試男孩子,比較之後再……呃咳!爸爸也是為你好……」
「爸,那不是我寫的。」
「咦?」
「您放心,我保證我喜歡男孩子。」我氣,又實在覺得好笑。
「真的?!」
「真的,那是我學長的東西,我要還給人家。」果然不該保留不屬于自己的物品,瞧它給我制造多少誤會和笑話,明天趕緊還給顏皓!「爸,以後不要這麼窮緊張,先跟我問清楚了再操心好不好?真是!」我若是喜歡女生,小佩會是更好的選擇。
老爸松了口氣,三千重擔卸下,尷尬地笑。「太好了,因為你異性緣比較差,所以爸爸一直很擔心。」
異性緣比較差?
「爸,原來您對我這麼沒信心!」
「咦,我傷到你的自尊心了嗎?」
「那還用說!」連生養自個兒的父親都這麼認為,我豈不沒救了?
仔細想想,我的同性朋友真的比異性來得多--很多。雖然追過我的男生也是有,不過五根手指頭有得找,而且他們總是在告白後就沒有下文,像在耍人。
「呵呵,別灰心,多和學校的男同學接觸,會改善的,也可以帶他們回家來,爸爸真的不反對。」
老爸這麼說更令我欲哭無淚,別的父親防男人像防賊似的,就怕女兒被拐跑,他竟然完全不反對!
「有啦有啦,我有男的朋友,例如︰--」本來想說顏皓,但是不對,他是我喜歡的對象。想了想,一顆腦袋浮在眼前。「古若愚,我們最近不錯。」
「古醫師?」
「嗯哼。」
「老大,他應該是爸爸的朋友吧。」
「他跟我比較好啦,我還幫他工作啊!」看在他算好老板的份上,我自動將友誼指數提升。
「喔,是這樣子嗎?你跟他年紀差那麼多,居然也有話講。」老爸頗意外的表情。
「我怪,他更怪嘛。」
「呵呵!你啊,別對人家沒大沒小。」
我若是對古若愚「有大有小」,只怕他才不舒服,問我有沒有吃錯藥哩!
看看時間五點半,該去上工了!
膚呷旭
「沒大沒小。」
「什麼?」
迸若愚站在一排書架前,眼光調向我。「原文書請按字母順序排列。」
「我有啊!」
「從右至左、由下而上,你弄反了,另外八開本和十六開本大小差得多,也要分開歸類。」
「英文字母本來就是從左寫到右,由上寫到下,照這樣排比較順,為什麼要逆向操作?」
「我習慣了,看得順眼,不想改。」
敝人就是怪人,連習慣都很怪!不過他是老板,他說了算。「好,我改過來。我聳肩,到後面搬梯子。」
「你做什麼?」
「我太閑,上次擦書架時把所有的書都做過整理,要改回來也得全部重來。」我擱好梯于爬上去。
「太高了,你下來。」
「不會啦。」我一鼓作氣爬到頂端,舉手就可以模到天花板。
「不用改了,快下來!」古若愚在下面說。
我低頭,他的表情似乎有點緊張。「你不是看不順眼?」
「算了,你順手就好。」
「我無所謂。你沒事做的話幫我扶著好不好?」
他雙手擱在腰問,完全不肯配合。
「我有沒有告訴你,這把木梯是我個人專用的。」
「借用一下。」
「它之所以為我專用,自然是有特殊原因,事實上這梯子的年代非常久遠,循榫已經不太密合,角度若未拿捏準確,很容易便會造成解體,不想摔跤的話就自動下來,別怪我沒警告你。」
他剛說完我身下立即一晃。「啊、啊--」
「喂!」
「呼,好險!」我攀住旁邊的書架,回穩。
「杜聰明。」
「真是,你不說還好,一講就有事。哎呀--」我還是離開了木梯,被人抱住腰給拽開的。「你干嘛?!」
「我不想在醫院以外的地方救人。」
「你……」我結結實實嚇一大跳,雙腳騰著空,只好抓住他肩膀。
他力氣真大,就這樣把我舉在半空中,兩只腳蕩晃蕩晃,就是踫不到地,只能瞠著眼楮瞪人。古若愚肅著臉,平靜地正對我扭曲的面目。
視線的距離似乎太近了……
「我又不會掉下來。」
「難說。」
除了父親,我還未曾這樣被男人抱過,這家伙忒膽大,也不先知會一下,我最敏感的地方就在腰部耶,癢死了。「快放我下來!」
咚!
他這次真是非常、非常地配合!兩手毫不猶豫松開,往後一退,我便以極不淑女的姿態墜落,著地,只剩十指狼狽地扒在他身上。
「哎喲!」
「喔,抱歉。」
「你就不能輕一點……」原來根本沒事的,被他來這一手,我反而受了皮肉痛。
「你太重了。」
我放開手,揉揉臀部。「你不說實話不行嗎?」
「不行。」
哼!
莫怪莫怪,一個人的本質是最根深蒂固的,他那張嘴巴天生只會說實話,不會說好話,被女人甩了那麼多次都還受不夠教訓,又怎能奢望他會對我口不留情?
迸若愚低,扶起我。「這木梯真的不安全,以後別踫了。」
「你換新的吧。」
「不行,我對它有感情。」
不認識的人,光听到這嚴肅誠懇的語氣,還真會以為他多麼有血有淚哩!
「你把你的感情用在經營人際關系上,肯定會大有斬獲,也比較符合成本效益!」我說,整理其它的東西,再轉過身,看到古若愚凝著臉,若有所思地打量。「怎麼了?這樣看我。」
「要听實話?」他問。
我鄭重考慮三秒鐘,確定自己做好心理準備,點頭。
「你今天感覺--不太一樣。」
「有嗎?是不是特別漂亮?」
「是特別自暴自棄。」
我臉一垮,僵硬的肌肉瞬間松弛,泄氣地背回身子。
「有事不順心?」
「沒有啊!」
「沒有才怪。」我ㄍㄧㄥ了半天,他一句話就戳破了,當然沒這麼簡單放過我。「說來听听?」
「上回才要你別管太多,現在又找你訴苦,這樣很沒有原則。」
「二十歲的小女生有不講原則的特權。」
特權?平凡如我,原來也有資格講特權,真是受寵若驚!
「我……也許是卑鄙的人。」
細如蚊蚋的低語,沒有得到古若愚的理解,他臉色悠然,上下看我。「何以見得?」
「我今天和顏皓見過面。」
「聊得愉快嗎?你達到目的,讓他改變心意了?」他問,反應淡淡。
完全相反。「我的確讓他改變心意--改變追求麗詩的心意,我勸他徹底放棄了!」顏皓也怕再踫釘子吧,他畢竟有他的自尊,禁不住又一次磨損,所以才會听我的。可是回想他灰心難堪的神情,我不由得有股罪惡感。「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我明明可以體會,卻還殘忍打擊他的信心,如果是朋友,即使知道沒指望也該讓他保留一點希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卑鄙、居心不良?」
「你本來就居心不良。」有夠直接。
「我……」
「他听你的?」古若愚輕哼︰「那就是他自己的選擇。」
「謝謝你的回覆,讓我完全沒有比較好過。」
「很抱歉三十歲的我,無法體會你二十歲的復雜心境,我不明白一個人的感情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幫忙負責,真正的愛情不是旁人幾句冷言冷語便可消滅,憑你的口才三兩句話就能‘離間’成功,我肯定問題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憑我的口才--我好像嗅到輕視的味道?
「顏皓才沒有問題,問題是麗詩,她太完美了,女人面對她會失去自信,男人面對她會失去勇氣!」
迸若愚突然沉思起來。「那位朱小姐--是有問題。」
「啊?」
他並未解釋,只說︰「他得不到她的青睞,說不定是好事。正如你一番相思若成空,也沒什麼大下了的,不必看得太嚴重。」
「這是你的經驗談?」
他愣,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回,不悅地丟來一眼。
「你剛剛才說真正的愛情不是旁人幾句冷言冷語便可消滅,現在卻馬上澆我冷水。」
「因為你對他的感覺不是愛情。」他一副旁觀者清的透徹與篤定。「你根本還不懂得真正的愛情。」
我不懂?
我不懂嗎?
我應該不服氣的,偏偏接觸到古若愚的視線時,一股心虛卻竄上,面對三十歲的「大人」,人生歷練的欠缺讓我很難理直氣壯。
「你、你才不明白我的感覺,我們的觀念差異甚多,認知亦有不同,你所謂真正的愛情,也不見得適用于我,我不一定認同。」換言之,有代溝啦!
「差異?差在哪里?」
「當我喜歡一個人時,會將對方的優點放大,你卻相反,你只想挖人家瘡疤!說實話,我甚至懷疑你根本沒有談過‘真正’的戀愛,因為在你眼中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女人,而那些不完美的瑕疵品在你訓練自己愛上她們的缺陷之前,就先被你氣得自尊受創落跑了!」
他抬起一側眉峰,興味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惱羞成怒、口不擇言的猴子。
我說錯了嗎?還是太過火?
「嗯,你說的都對。」古若愚點點頭,並不否認。
「你沒想過要檢討?」
「沒必要。」不否認,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檢討改進的需要。
「你……」沒救了,夠怪的。「真懷疑你的審美觀是如何建構的,我看就連範醫師,你也能挑出人家一堆毛病吧!」舉範玲杏為例,因為她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類型,我所期望擁有的,她一樣也不缺。
原來輕松的表情突然正經起來,聲音更是認真︰
「不,玲杏很完美。」
「你說過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
「她是。」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故意歡呼,三分鼓勵七分揶揄。「居然也有你挑剔不了的女人,全世界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個,我看你去追她好了。」過了這個村再沒那個店,我對自己的好心建議十分得意。
迸若愚不接話,深黑冷淡的眼眸直鎖著我。
「追不到嗎?還是沒試過?」
「這似乎不干你的事。」
的確是不干我的事,可他自己卻非常喜歡管我的事!尤其只要提到與顏皓有關,我又心情不錯時,一盆冷水就澆下來,滅我澎湃的熱情。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幼稚的女生,迷戀一個同樣幼稚的男生,想談一場非常幼稚的戀愛。
他受不了這種「幼稚」,認為適時的打擊可以造成幻滅的效果,達到心靈成長的目的。
謗本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很顯然,他不是一個有主見的男人,我看你也別太堅持了,因為最後面對的結果可能會令你很灰心。」
瞧,又來了,真不知道顏皓犯了他哪門子沖,他又為何老要這樣毀我信心,唱衰我的愛情。
「算了,跟你說再多也沒用,你根本不想給我建設性的回答。」
迸若愚聳肩。「反正你說了這麼多,也只是想要我幾句敷衍的安慰,減低你的罪惡感罷了。」
噢--我無從反駁,因為這一點,真的被他說對了!
省十刁
一早,整片天空疊著灰厚的烏雲,陰沉沉的,隨時準備變臉,很不是出門的好天氣。上午的課又冷門,所以蹺課的同學也多,老教授照例將教材當念經誦了一遍安眠咒之後就放大家自由,南無阿彌陀佛。
「聰明!」
我收拾好剛要離開,被麗詩喚住。
「要走了?」
「嗯,我到學生會去一趟。」
「是嗎?那真不巧。」
「怎麼了,有事?」麗詩看起來不太一樣,她很少會主動找我,而且神色也與平常的冷淡疏離有異,似乎又多了幾分陰郁,有點像今天的天氣……我猜她的心情並不好。
「沒什麼,想約你一起午餐,既然你有別的事忙,就算了。」
「吃午飯,可以啊!你等我一下好了。」
听到我的話,麗詩拉下了臉,不高興得很明顯。「我說算了,從來都是別人等我,沒有我等人的份。」
「啊……對喔。」
麗詩應該有事,但她什麼都沒說,轉身又走了。
到了學生會,並沒遇到顏皓,手機也沒人接听,這種情況通常代表他可能在網球館,我轉移陣地,果然他就在那里。
揮拍和撞擊的聲音來來回回,回蕩在熱鬧的球館里。
我第一次看到顏皓殺球殺得如此剽悍。
猶如面對生死存亡的決戰般,他瞪著對面,汗水進飛,一來一回都是強勁節奏,一個正拍回擊,黃色小球如炮彈重力加速度飛竄,砸在線外,他手上的球拍跟著被用力摔開!
「顏皓?」
「小杜……」他喘著氣,擦掉額汗,跟對手揮揮手,走過來。「嗨!你也來打球?」
我搖頭。「大中午的,我沒那體力。你--打得好賣力。」
他順著我的視線掃向地上被遺棄的球拍,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臉色回復平常。反而糗我︰「你也應該賣力一點,球技練好些,就不怕學弟妹找你‘切磋’了!」
我干笑兩聲,看他輕松的表情,心里自在許多。
「我有東西要給你。」
「是社團的評鑒資料嗎?你整理好了?」
「喔,那個我也有帶。」我翻袋子,先拿給他,再找卡片。
顏皓翻看著資料。「下禮拜的舞會,要不要參加?」
下星期是校慶周,愛岱素以洋風治校聞名,舞會正式而隆重,旨在培養學生國際禮儀。當然大家真正在意的,還是能否藉曲傳情,舞出愛的旋律,每年有不少校對就是因此結緣。
「呃--我不知道耶,沒有伴。」年度盛會,錯過有點可惜。但是舞會要跳舞,跳舞要舞伴,至今還沒有哪個不長眼……長了慧眼的男生來邀請我,總不能自個兒踏進會場當壁花吧!
「接受報名嗎?」
「報名?你?」我在作夢嗎?!一時反應不過來,顏皓真的在問我?
他微笑。「我也沒有伴,別那種表情,你知道原因的。偏偏學生會長不能缺席,而且我也想跳舞,左想右想就你最合適了,小杜,要不要考慮一下,當我的舞伴如何?」
考慮,根本不用考慮!冒著被全校女性同胞妒忌的危險,我死也要答應!
「這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是太過開心得意忘形了,手在提袋內攪著竟把一些有的沒的全翻了出來。
顏皓並沒有嘲笑我受寵若驚的蠢態,看得出來他對我的首肯也很高興,還彎子幫我收拾。
「這是……」他撿起了我要還給他的卡片。
「啊,對,我就是要還你這張--」
「這是我寫給麗詩的卡片!」他臉色乍變,吃驚地看我,很是不解。「怎麼還在你手上,也沒有拆封?」
「是呀,因為--」
「什麼卡片?」嬌女敕的聲音應巧出現。
「麗詩!」我沒有注意,她什麼時候來的。
「這是我三個月前寫給你,托小杜轉的。」
麗詩看顏皓,又看我,然後她說︰
「我沒有收到。」
增省呷
我忘不了顏皓的表情,錯愕、懷疑、忿怒,他臉上被玩弄的受傷,定了我背叛的罪名。我更忘不了,他所說的話︰「我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你為什麼要說謊!」
我含冤莫白,只有找麗詩還我清白。
「我沒有。」料不到的是僅有我們兩人面對面,麗詩卻仍然否認,她撥著長發,給我冷淡的回覆。
「你有!情人節那天我明明拿給你,玫瑰花和卡片……是你自己不接受,全部丟掉的!你不該冤枉我!」
「我沒有。」
她怎麼可以這樣?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謊!包不可思議的是,在她臉上我竟然找不到一絲瑕疵的心虛,倘若有其他第三者在場,恐伯也會以為麗詩才是被冤枉的人,因為連我自己幾乎都有這樣的錯覺了……
「即使真的有,我也不記得了,這不是我的錯。」也許看我有苦難訴的呆相可憐,麗詩勉強補充解釋。「情人節對我本來就是豐收的一天,收到的禮物積如山,哪能一一記清楚,何況還是毫不稀奇的玫瑰花,我每年都要收上幾十束,你不能怪我沒有印象。」
是,她是記不清楚,因為她名花有主,是有男友的人!
「麗詩,你也喜歡顏皓?」
「是他喜歡找,他的條件好,我沒有拒絕的必要。」
「可是你說過沒出社會的男人太幼稚,人不了你的眼。」
她開始下耐煩。「這些話,你去告訴他了?」
我咬了咬唇。「對。」
麗詩輕哼。「‘說過’的話,只代表當時的想法,人的想法隨時會變,難道你三歲說過的話到現在還算數?」
「但是你男朋友--」
「不關你的事!」她打斷我,完全不想再嗦。「聰明,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很可惜,世事本來就不公平,你算盤打得再如意,也算不到別人的心,有什麼不甘願,你自己去找顏皓說,反正你在乎的也是他的想法。」
「我……」
麗詩微笑。「我也很好奇,他會在乎的,是你還是我?」
沖嘗省
顏皓,我當然要找顏皓!
最起碼,他也該听我的解釋。
「算了,我不在乎了。」結果我得到的,是他和麗詩一樣的冷淡。甚至沒有給我一個正眼。
可是我在乎!
「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
「不論有沒有,結果都一樣,她沒有收到我的卡片。」
「收到了,只是她扔掉--」
「而你撿回去?」顏皓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一層距離,頃刻間,我們似乎不再是朋友。「你說她拒絕我!她看不上我!而我完全相信你,我信賴你,所以說服自己要听你的,我壓抑感覺,努力死心,結果事實呢?事實是麗詩告訴我她根本是喜歡我的!小杜,你還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百口莫辯。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看我、「算了。不要這麼害怕的表情,已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計較,我只是不明白,你藏著那張卡片有什麼用?捉弄我,你覺得有趣嗎?你知不知道我--」
「我喜歡你。」鼓起勇氣之前,本能已經跟隨內心的告白月兌口而出,我仰首舌他;「顏皓,我喜歡你。」
他的眼楮微微瞠大,沉默了許久。
我等,等他的回答。
最後我等到的,仍然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