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她怎麼會同意這麼愚蠢的計劃!
「這絕對行不通的。」風鈴回頭想打消小曄的念頭。
「行的通,你和媽長得這麼像,就算他不是爸爸也會念在你是同學,不會將你趕出來的。」小曄抬頭堅決的看著風鈴,眼底閃著冀求。
「可是……」她心中一陣猶豫,那人要真是小曄的爸爸,那他一定和老姊很親密,她外表是很像風琴沒錯,但個性行為可就差多了,要是被拆穿的話——
腦海里不斷浮現多年來那些關于雷易的傳言,個性凶暴、脾氣不好、出手狠辣,還听說曾有人一見到他就嚇的昏倒,可見長相一定很可怕。這人不只是恐怖而已,當她還在明城女中念書時,他就干下了一長串驚天動地的大事,搞得當時黑白兩道雞飛狗跳,報章雜志上天天都有他的報導。好笑的是,據說竟沒人拿得到他一張照片,所以那陣子,各家頭條新聞什麼照片都有,就是獨缺男主角的照片。
她不是那種很八卦的女人,會知道這些事情一方面是他當時實在大紅了,另一方面當然是拜她那筆八卦同學所賜。關于雷易的事,她都是听別人說的傳言。但,無風不起浪,不是嗎?必是他確曾做過某些行為,才會讓流言如此滿天飛。她實在不敢去想被拆穿的後果,不被千刀萬剮,也會被大卸八塊吧!
風鈴抬頭看了眼座落在前方的那棟六樓的屋宇,外表看來像公寓,卻有著高大的圍牆,大門旁設置了兩台隱藏起來的小型監視器,但卻沒逃過她的眼楮,拜她那群同學所賜,她對這種東西還算蠻熟悉的。森冷的鐵門接著高聳的圍牆讓人瞧不清里面的情形,擺明了就是閑人勿近。這里是在市區的巷道中,卻非常幽靜,听不見車鳴喇叭聲,也沒有烏濁的廢氣。兩旁的屋宇皆為高級別墅,庭院中種了些花草樹木,女敕綠的枝芽探出圍牆,迎風搖曳。
這地方一看就知道是高級住宅區,怪的是巷口卻沒有一般應該會有的看守警衛,想來應是沒人敢在阿修羅頭上鬧事。她和小曄躲在巷口旁偷瞄整條巷子的情形,半天都沒見到個人影。
「姨,別可是了,我辛辛苦苦才從爺的書房抄來地址,你怎麼可以臨陣退縮!只要照計劃進行,絕對不會出問題的啦!」風曄嘴里自信滿滿的說著,眼角卻瞄到那扇在此時開放大門,一輛黑色轎車緩緩的駛了出來,且正向著他們所站的方向開過來;看了眼不確定的阿姨,風曄立時心生一計。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他決定要讓她強迫中獎。
他一邊算好時機等著那輛車過來,一邊則忙著和風鈴哈拉轉移她的注意力,當那輛轎車快開到巷口時,風曄對著風鈴露出了一朵很可愛的微笑,像天使般可愛的微笑。
風鈴驚覺不對,風曄卻在這時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事情在瞬間發生,她在倒下去時看見風曄推了她後立刻躲了起來,頭一側,就發現了那已近在眼前的黑色轎車,還未倒地她就被車子撞飛了出去,呃……或者應該說是故意、順勢、假裝、像是被撞倒了。
懊死的,她被那小惡魔算計了!
風鈴在心中喃喃咒罵,卻還是不甘不願的將計就計,她像個破敗的女圭女圭躺在路邊,動也不敢動一下。
「媽的!這女人究竟從哪冒出來的?」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跟三道黑影遮去了上方的光線。
「她沒事吧?」另一人下了車,走過來問。
「不知道。」先前的男人粗手粗腳的就要將風鈴搖醒。
他手還沒踫到風鈴就被另一人給阻止了,「你做什麼?受傷的人是不能亂動的!」
「那現在要拿她怎麼辦?我們還得去辦事,總不能在這等她醒過來吧!」何況他方才車速極慢,才十公里而已,且他一見有人立刻緊急煞車,再夸張也不會把人撞飛出去好幾尺吧!懷疑的瞥了一眼那躺在地上過于漂亮的女人,武將滿臉不悅的瞪著真紅。
「先把她帶回去叫醫生來幫她看看再說。」不理會武將的叫囂,真紅將風鈴抱了起來,回身往那座保宅大院走去。
「你把地帶回去,小心老大發飆,到時候別怪我沒先警告你!」武將不爽的叨念。他雙手插入褲子口袋,看似隨意的環顧了下四周,在不見有其它人後,才皺著眉慢慢的跟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他老覺得這女人的出現很奇怪。
等到一干人等皆進了大門後,風曄才從停在路旁的車子後面跑了出來,心滿意足的看著那棟屋宇;太好了,現在只要回家等消息就可以了!
他興高采烈的帶著那只烏鴉踏上回家的路程,很沒良心的將他阿姨丟在這里,心中毫無一絲內疚或擔心。
畢竟,如果他所听來的消息無誤,他那阿姨雖然不如媽那麼冷靜聰明,但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她一定要宰了那小王八蛋!
風鈴閉著雙眼極力維持呼吸平穩昏睡中的模樣,卻在心中想象將小曄吊起來痛打一頓的景像;她早該知道那死小孩不可能讓她打退堂鼓,但是……將她趕鴨子上架,這太過分了,等她回去非得好好將他痛揍一頓不可!
「武將,你打電話請方醫生過來看看。」真紅抱著風鈴往二樓走去。
「你帶那女的上哪去?」武將懷疑的看著他前進的方向,那上面只有老大的房間不是?
「把她放到床上啊!難不成你覺得放在地上比較好?」真紅好笑的繼續往上走。
武將聞言一楞,才發現真紅的行為沒什麼不對,但是對于將一個女人放到老大的床上他卻不怎麼認同,「把她放三樓比較好吧?」
見他不動,真紅從樓上對他叨念道︰「三樓的門上次被踢爛了,還沒修好。我們還得去辦正事,你還不快打電話。對了,順便交代方醫生,如果這女人沒事就送她回去,假如需要檢查的話就請他帶她去醫院。」
武將听了眉頭才不再皺著。這樣一來,那女的絕對會在老大回來前離開,他也就不用擔心老大要是發現他床上多了個女人時,那準會爆發的怒氣。
真紅和武將兩人將所有的事安排好就再度開車離開,留下風鈴一個人等著方醫生的來到。
風鈴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不敢睜開雙眼,生怕一睜眼那溫吞的醫生正好進來,那就前功盡棄了。所以,她只好在心底狠狠的將那害她陷入此情此景的小表鞭打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她等著等著,那醫生依然沒進來,而冬天難得露臉的陽光暖洋洋的灑落身上,加上清涼的微風緩緩地從窗外吹了進來,兩者加起來像是絕佳的催眠曲不斷的催眠著她,不知不覺中,風鈴忘了身在何處就這樣沉沉睡去。
修羅堂。
一個黑白兩道皆懼上三分的名字。
既是稱做堂,理當就應有個地址,有個地方,當做其堂口才是。但這座堂卻沒有地址,也沒有地方,它只是個名字,一個眾人皆听過也知道的名字。
阿修羅。
這名號一听就知道和修羅堂大有關系,當然阿修羅就是修羅堂的老大、大哥、老板、堂主、主事者,甚或你高興的話也可以稱他作修羅堂的經營者。
阿修羅手下,有兩名大將,一個叫做真紅,另一位叫做武將。不過,可別誤會,這可不是他們的外號,他倆的的確確一個姓真名紅,一個姓武名將。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向他倆借身份證瞧瞧,但要有被武將海K的心理準備就是了。
真紅、武將,阿修羅手下最猛的兩名大將!
在其之下呢,是一些幽靈人口。
幽靈?別亂想!所謂的幽靈人口是因為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是什麼。曾有謠傳,說其中三百六十五行的人都有,從當官的、作條子的、當醫生的、干小偷的、打魚的、當記者的、開公司的、賣豬肉的、開賭場的、跑業務的、倒垃圾的、作設計的、蓋房子的、開五金行的……等等,只要你想得到的行業,他們都有人做。
咦?這修羅堂不是黑道嗎?那ㄟ安ㄋㄟ?
錯錯錯!如果你真這樣想,那可真就是大錯特錯了!
何謂黑道?又何謂白道?這黑白兩道又是誰來劃分?當官的就一定是好人嗎?干小偷的就一定是壞蛋嗎?
當官的也會有貪污的啊!又是誰說世界上沒有俠盜!
誰?誰說沒有!你沒看過電視新聞里的貪官嗎?你沒听過俠盜廖添丁嗎?
那,用力睜開你的大眼向四周看一看!
看到了沒?不管你肝好不好,這世界是彩色的,除非貴人你有色盲!
言歸正傳!
修羅堂不是黑道,也非白道!
阿修羅雷易,脾氣火爆,只做他認為對的事,只收他認為好的人!
至于為何人人懼他三分,因為他向來不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事,他只做你傷他一毫、他還你三刀!避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無名小卒,只要敢犯到他身上,你就準備買副棺材等死吧!
對了,修羅堂也有人在開葬儀社,若是向他們預訂,還有七折優待,怎麼樣,服務夠周到吧!不過,要記得先付款,不然你死了,他們找誰要錢去,對吧?
不過,這種觀念當然也只是修羅堂中的人自己如此認為,至于外面的人,問十個有十個都認為他們是黑社會,而修羅堂的人對于這種誤會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反正辦起事來方便,也就沒人特別澄清,事實上好象也沒此必要,因為他們某些行為手段和黑字輩的家伙基本上是沒什麼差別的。
再說這種事反正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就像是精神病院的人說他不是瘋子,你會信嗎?不會吧!
夕陽西下,徒留滿天眷戀不走的紅霞,可那迫不及待的黑,卻毫不留情的吞食那片紅,不及半個時辰已霸道的佔據了整個天空。明媚的月兒隨之升起,帶來幾顆閃爍不明的星星。
雷易走進巷中,看著正前方那棟黑暗的屋宇,莫名的有點羨慕附近住家那在寒冬中看似溫暖的燈光。緩步向前走去,對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感到好笑,他阿修羅從什麼時候起也會知道傷感了,難不成真是老了。
伸手按了門前電子鎖的密碼,他走進這棟屬于自己的地方,沒有費事的去開樓下的燈,熟練的在黑暗中正確無誤的找到了樓梯,上了二樓臥房。
雷易退去衣物走進浴室中,打開熱水沖刷去一天的疲憊。無視那滾燙的熱水燙紅了全身的皮膚,兀自想著今晚參加歐陽青的婚宴時,方自在說的話。
早在風雲高中時期,他就認識了歐陽青和方自在,本來歐陽青和他皆是冷漠孤僻的人,雖是同班同學,開學三個月兩人不曾說上一句話,至于方自在則是話多的讓人不想理他,可他就是有辦法在你旁邊自言自語說的興高采烈。後來在一次理科教室爆炸的意外中,為免波及無辜,情急之下他使用了控制火的超能力,而歐陽青的身邊竟也浮著一層水牆,當場他知道他遇到了同伴,卻被那位開朗多話過了頭的方自在瞧個正著,從此以後在方自在的死纏爛打下,他們三人成了朋友。
雷易關掉熱水,拿了條毛巾擦拭掉水滴,跟著跨出浴室。
今晚的婚宴上,方自在擠命地感嘆女人的力量真偉大,因為向來冷漠的歐陽青,竟然一反常態整晚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方自在問他想不想也討個老婆改一改他的脾氣,雷易瞪了他一眼,歐陽青或許會為了女人改變,但若說他雷易也會為了名女子改變他一絲脾氣,那是絕對不可能!
先別說自己對女人的觀感,光看他這張臉和巨大的身形就能讓所有女子退避三舍,又怎麼可能有人會愛上他,何況他對于那種只懂得無禮取鬧、愛慕虛榮、三八嘮叨、柔柔弱弱、動不動就昏倒,然後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再不然就只知道花錢逛大街,俗稱「麻煩」的動物,他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雷易在黑暗中躺上了那張特制的大床,思緒猛然一頓,闃黑的空氣里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芳香,那是他方才所沒注意到的!全身細胞立時繃緊,一翻身想取床頭暗藏的手槍,右手卻在床的另一頭踫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像是被電到一般,他整個人急速的從床上彈射倒退到牆邊。
啪的一聲!雷易急速的將電燈開關打開。整間臥室立時燈火通明。
先是環顧四周,他提高警覺的兼顧那床上動也不動的東西,一等察覺並無其它人及異樣後,才將視線拉回床上。
懊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怒目瞪視床上那不該在此時、此刻、此地存在的東西,在看到那顯露于被子外烏黑的秀發後,雷易火氣更加旺盛。
是誰給了這女人走進他的屋子、他的臥室,甚至睡在他床上的權利!
火速抓了件睡袍套在身上,他趨前欲將那女人丟出屋外,她,卻在此時翻過身來。錯愕的望著那張極為女性化柔媚的熟悉面容,雷易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
「風琴?」他臉色依然鐵青,但怒氣卻稍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擔心。他很了解這個女人,有別于一般女人的堅強獨立以及超人的冷靜果決,就算天塌下來,她都不會求助于人,只會自己想辦法撐著。像她這樣特異獨行的女子,是不可能毫無理由的就跑進他的屋子、他的臥室,然後理直氣壯的睡在他的床上的。
像是听見了他的叫喚,那濃密的睫毛緩緩向上揚起,現出了在其之下那雙烏黑醉人的眼眸。
風鈴看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陌生臉孔,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還在作夢。兩人無聲的對視半晌,她終于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抬手欲輕觸他臉上那道橫過鼻梁延伸至右眼下的猙獰疤痕,開口問道︰「這傷是怎麼來的?」
「你做什麼?」用力的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雷易窮凶惡極的吼叫。
被他這麼一吼一抓,再加上手腕上那真實確切的痛處,立時讓風鈴清醒過來。慘了!這不是夢嗎?她房里怎麼會有陌生人?
「好痛!你放開我。你是誰?怎麼會在我房里?」她齜牙咧嘴的喊痛,一點淑女形象也沒有。
「這是我的房子!」他咬牙切齒的念著,死命克制胸中的怒火。「如果你忘了我是誰?容我重新介紹一次!我、叫、雷、易!」
听到「雷易」這兩個字,風鈴這次是真的醒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房門就在此時被很用力的推開,跟著沖進來兩個男人,但是在看清房內的情景後,他們立時停住。
屋內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一樣停下了動作,直到真紅心虛尷尬的開了口。
「老大……」
雷易壓抑著滿月復的怒氣听完了真紅和武將的烏龍解釋,從他們是如何誤撞了她,到方醫生因為突發的手術結果沒能趕來,卻直到前一刻才和他們聯絡上,這些前因後果他全听了明白。但是,他還是無法原諒這兩個家伙隨便把一個女人丟到他床上的作法。
她被撞到了?這或許說明了為何她會忘記他是誰!
面色陰沉的注視著一臉無辜坐在床上的女人,雷易伸出手欲固定住她的腦袋,想檢查她的頭是否有腫起的傷,但是風鈴一見到他伸過來的大手,立時反射性的向後縮。
雷易全身一僵,為她畏懼的反應。他向來已習慣了人們,尤其是女人因外表對他所產生的誤解,但風琴是少數打一開始就未曾被他的外在所威嚇的人,因而此時她這種不同于以往的表現,讓他一下子被惹惱了。可當他看清她臉上眼底所展現的是警戒而不是害怕後,胸中那股不舒服的情緒立時掃清。
「我只是想著看你頭部傷得如何。」渾厚低沉的嗓音略帶著沙啞,其中毫無先前憤怒的情緒。
風鈴看著雷易那雙定定望著自己的黑眸,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很信任這明明方才還怒氣沖天,但此刻卻一臉平靜的男人。
「我沒受傷。」她開口說出實話,這次沒再躲避雷易二度伸過來的大手。
沒理會她的話語,雷易寧願相信自己的檢視,當他確實沒發現任何腫包在她頭上時,他才狐疑的望著她問道︰「你還記得些什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風鈴再度眨了眨眼,突然領悟到他誤以為她是被車子撞到,結果喪失了記憶。她張嘴忙要解釋,「我——」
一記靈光風馳電掣的閃進腦海,打斷了她之後的話。她必須查出這人是否為小曄的父親,而自己若能假扮成失憶的風琴的話,那不就事半功倍了嗎?這不正好和小曄當初的計劃不謀而合!何況,這是他自己誤認,她可沒說自己是風琴喔!
誤解了她的中斷是因為想不起來,雷易眉頭微皺在心底迅速作下決定,看來他得親自去向風家解釋了。
「起來,我送你回家。」他起身從櫃子里拿了件灰色的羊毛衫無視其它人的存在,徑自換起衣服,而當他自在的退去罩在身上的睡袍露出背上那青黑色的火焰刺青時,風鈴立時忘了見他當場月兌衣的驚愕,只是雙眼瞪的老大,死盯著他背上那猙獰仿若惡鬼卻奇異的讓人感到美麗的刺青,青黑的火焰喚起了她些許淡去卻未曾忘懷的記憶。
他竟是當年那名男子!
那樣栩栩如生的刺青,她只在當年那名男子的身上才見到過。如此精細的技巧,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何況,像他這麼高大魁梧,背上又有刺青再加上全身不自覺散發倨傲氣勢的東方人並不多見,應該說她根本沒見過有誰像他!
啊,那刺青怎麼不見了?她還沒看夠呢!
風鈴的手接收了腦袋中的白痴意識,她在眾人的震驚下突冗的掀起了雷易才套上的羊毛衫,直至感覺到室內有如地獄般的沉寂和看見他背上在瞬間僵硬憤起的肌肉以及自己緊抓住羊毛衫的手,風鈴這才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呃……啊……那個你……你這……這毛衣質料不錯,哈哈。」她緩緩的放下手,干笑了兩聲,順便將那羊毛衫拉好,跟著假裝鎮定的從另一頭下了床道︰「那個……我想那麼晚了,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送我回去的事就麻煩這兩位先生好了,謝謝你的好意。拜拜!」
說完拉著武將和真紅就想落跑。
沒想到,這兩人竟一點也不配合的動也不動。風鈴來不及瞪他倆一眼,就發現自己整個人被雷易像抓小豬一樣,只一只手就將她攔腰提了起來,然後輕輕松松的就將她丟回床上。
「出去。」布滿陰霾的黑臉動也不動的直對著在床上忙爬起身的風鈴,雷易陰氣沉沉的對武將和真紅下令。
這女人真的把老大給惹火了!同情的看了眼如待宰羔羊的風鈴,武將和真紅什麼也不敢說同時退了出去。
「你、你、你想做什麼?」
「如果你不是喪失了記憶,我會讓你和上次膽敢做同樣事的人有相同的下場!」他粗暴的箝住她的下巴,面目猙獰的道︰「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想拿手踫我的傷和刺青!」
「還有,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話,當我說我送你回去的時候,就表示只有我能送你回去!听到沒?」
「我——」風鈴雙目圓睜心驚的喘著氣,被他這種全然自我的霸道剽悍和恐怖的脾氣給嚇的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自己長相並不難看,甚至可以說是美女一個,但是,從方才他毫不留情將她丟到床上的力道,到現在快捏碎她下巴的手勁,這人顯然完全沒有一絲半毫憐香惜玉的細胞,雖然她身手不錯,但看他巨大的身形,這男人輕輕一拳她都挨不起。
風鈴才稍一遲疑,就瞧見他眼中急速竄升的怒火,連忙快速的回答︰「听到了。」開什麼玩笑,她還不想和這世界說莎喲那啦,小女子能屈能伸,先保住小命要緊。
雷易這才松開她的下巴,改拉住她的手臂大踏步的走出房門直往樓下車庫前進,半點也不顧風鈴幾乎跟不上的腳步。
在下樓時,風鈴腳下一個沒踏穩,差點整個人跌到他身上去,可是他依然拖著她走,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而風鈴一見到他依舊繃得死緊的肌肉,壓根就不敢出聲抗議,只是加快速度跟上,免得再次將他給惹毛了。
好不容易到了車庫,他粗魯的將她塞到前座,跟著才上了車,開車送她回家。
一路上,風鈴死盯著窗戶外飛逝的景物和他映在玻璃上凶狠的倒影,連一丁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就這樣他們終于一路無言、平安無事的到了風家大門前。
看見熟悉的家門,風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但是在見到他竟跟著她下車而且還一副想進去的模樣,她立即頭皮發麻的想起他誤會她是風琴的事。
風鈴手忙腳亂的拉住他想按電鈴的手,開玩笑,真讓他進去見著了老姊那還得了!
「你做什麼?」雷易面目鐵青的瞪著抓住他衣袖的兩只小手。
「呃……我……沒、沒什麼。」風鈴被他一瞪,嚇的連忙松開了手,但是一見他又伸手去按,她反射性的立刻鑽進他和牆之間,搶在前頭用手遮住電鈴。
「滾開!」他壓低聲音不耐煩的對她警告。
風鈴鼓起勇氣裝傻道︰「那……那個……你、你確定這里是我家,三……三更半夜的,如果找錯人家不……不太好吧?」
雷易沒再說話,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他緩緩的伸出手將她攔腰拉向自己,固定在他的身前,然後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道︰「別讓我發現第三次!」
「什……什麼?」風鈴雙唇微張,看著他貼近的臉孔,只感覺到男性的氣息環繞著自己,嚴重影響她的思考能力。
「別再質疑我的命令!」雷易火大的望著從方才就一直揮之不去的紅唇,再加上她因緊張而喘著氣,令那灩瀲的紅唇不覺微張,仿佛正在等待情人的親吻。
「媽的!閉上你的嘴!」他像見鬼似的放開風鈴吼道,為那莫名冒出來的而焦躁,跟著按下那該死的電鈴,久久不放。
貝多芬著名的命運交響曲在剎那間響徹雲霄,激昂的樂聲在黑夜里听來格外嚇人;不知附近的住家是否早已習慣了這怪異的電鈴,竟沒半個人開燈出來看個究竟。
隨著高低起伏的交響樂聲,雷易臉上神色早已被刺激的由青轉紫,再由紫轉青,而風家大門內依然毫無動靜。風鈴本來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但此刻也發現不大對勁;因為這樂聲實在太吵了,所以陳嫂從不會讓它響超過十秒,通常都會立即來開門,但現在已經過了三分鐘了,就算死人都會被吵醒,何況是向來淺睡的陳叔、陳嫂。
突然,像是終于受不了那洶涌澎湃的樂聲,他們對面的住家終于亮起了一盞黃燈,沒多久一位黑著眼圈的女人走出大門。
「小姐,你家人去旅行了。」那女人看了眼雷易,接著又望向風鈴道︰「他們說,開學後才回來。」跟著不等他們回話就自顧自的走進屋里。
去旅行?小曄動作也太快了吧!听到她的話,風鈴一楞,卻又忍不住懊惱,她早該知道風曄那小表是不可能任他的計劃就此泡湯的。
望著一言不發的雷易,風鈴無措的囁嚅道︰「現……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雷易陰郁的瞪視著風鈴,一想到他必須和這女人再相處整整一個月,他的頭就隱隱作痛。
他將她再度塞進車里,烏雲不知何時遮去了明月,當車發動前行時,天空下起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