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若要過門,需要我的同意沒錯吧!」凝香笑意吟吟。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還說沒有人多嘴告訴你。」江子滔瞪她一眼,沒好氣的說。
「這輩子,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都不會讓她過門的。」她清亮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直對上他,芙蓉面上漾著最純真無害的笑容,口里說的卻是最具殺傷力的話語。
而她眸里的堅決明白告訴他她是認真的。
江子滔俊臉一沉,剎那間了解她明白他的弱點何在。
懊死的,她根本一點也不像妻子,時下的妻子不都是唯唯諾諾的、凡事以丈夫為依歸嗎?她反倒像女乃女乃,利落的尋出對方的弱點後,還精明得掐住它以供自己予取予求。
「說出你的條件吧。」她贏了!因為她聰明到了解他絕不會枉顧女乃女乃的意思,在沒有她的同意下娶蘭兒的。
「很簡單,我只有一個條件。」凝香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釋然,慶幸這張底牌果然好用。
「說吧!」只要她的要求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認了。「我要你休了我。」
他要他的妻子是蘭兒,而她要自由、要心安。
他被決定的妻子是語涵,他想要的妻子是蘭兒,從來就不是她。不管老爺夫人決定如何瞞天過海,繼續這出荒謬的鬧劇,既知情況如此,她心下有自己的打算。
「什麼?」江子滔懷疑自己耳背听錯了。
「我要你休了我。」凝香微笑。
「你要我什麼?」怎麼可能是那三個字?他仍然覺得自己短暫失聰的可能性比較大。
「休了我。」她不厭其煩清楚的再說一次。
江子滔抿唇不語,隔了一會兒後,他道︰「這一點也不好笑。」
「沒關系,因為我沒有在說笑話。」
她是認真的。江子滔無法置信,事實上他是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為什麼?」他沖口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跟我一樣不想要這樁婚姻?」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性,畢竟,以他在外人人爭相據為夫婿的盛況,他沒有理由去想這樣的可能性。無可否認,他的自尊心被小小的刺傷了一下,但更多的是如潮水般洶涌的釋然和欣喜。
這下子,他不但可以迎蘭兒進門,還能休離他從來就不想要的妻子,看來女乃女乃迫婚的惡行連老天爺都發指,才會連她最欣賞的「乖孫媳婦兒」都看不過去,願意站在他這邊。
「我無意破壞他人姻緣,也不可能要一個永遠也不會愛我的丈夫。」她輕聲道。
「嗯。」江子滔再了解不過的點點頭,「不過,你打的主意行不通,女乃女乃不可能答應的。」他愁上心頭。
「女乃女乃那邊,我會再計量計量,這事關系重大,得面面兼具才行。」凝香心下暗自思忖了起來。
除了女乃女乃外,他不曾見過哪個女人靜下心來動腦筋的樣子,她那凝眉思考的神態,為他的心頭帶來莫名的悸動。
而後他想起她總是為他帶來不同以往的沖擊,她是個特別的女人,和他的女乃女乃一樣……
嘖!怎麼會和他女乃女乃一樣呢?這可是極崇高的恭維。
「這事我暫時也沒個十全十美的方法。」凝香輕柔的頓住,等著江子滔拉回思緒,「我們回頭都各自再想想,辦法總是會有的。」
「你說得對,辦法總是會有的。」他望進她湛亮的雙眸里。「所以,我們達成協議,不做真正的夫妻了。」
「你想我會拒絕嗎?」江子滔端著不可一世的驕態。
「我想也不會。」緩慢的,凝香任嘴角的笑意擴大、再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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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城東周府小兒滿月,來了帖子,時間是明兒個晚上,您親自出席嗎?」老僕江源問道。
「不,我沒空。」隔了半晌,滿腦皆是帳目數字的江子滔抽了個空回道。
「那少爺想打點些什麼送過去呢?」江源趕緊再問。
「問少夫人吧。」江子滔想也不想,隨口就答。
他不知道莊內事務如此繁瑣,他起床後進書房也才不過一個時辰,便有六、七個人來請求指示。
凝香未進門前,女乃女乃不許他管所有布莊里頭的事,現下早已累積了大批帳冊有待核對,這陣子他忙得連撥空找個合適總管的時間也沒,更甭提打理雜事了。
而後,一張素淨姣美的臉龐便這麼突然的躍入他的腦海。
自從他們達成協議、結為同一陣線的盟友後,他深知她是個明理的好女孩,心下已不再那麼排斥她。
但這並不表示他樂于常常想起她。
然而她的臉蛋卻常不請自來的。那溫婉縴柔的嫵媚、自信堅決的閃亮,還有對他刻意表現出來的冷淡所回應略帶挑釁的嘲諷,總是在不經意間閃過腦際。
他根本不想關心她正在做什麼,卻發現自己還滿常問起她的行蹤,而「少夫人在迎風亭上讀書」是他最常得到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實在不需要有不公平的感覺,她受冷落的閑來無事本來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但在他忙得人仰馬翻的時候,她憑什麼過得那麼悠哉。
她是浮月山莊的女主人,雖然很快就不是了,但她吃莊里的、住莊里的、用莊里的,好歹也該學著為莊里盡份心意吧!
江子滔皺起眉頭,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太過大膽。
她是千金小姐、金枝玉葉,她做不來的,說不定只會搞得莊里更加的混亂。
但他會那樣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似乎總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自己要做什麼事,把自己打理得好好的,好到讓他嫉妒。
她的自信與堅決魄力,讓他很難想象她慌然失措、手忙腳亂的時候,而他想知道她的能力究竟到什麼程度。
但就算如此,把浮月山莊當試驗品仍嫌太過大膽。
大不了跟在她後替她收拾爛攤子,難道情況還能更壞嗎?
這麼替自己做過心理建設以後,江子滔便安然的將來人全部打發給她。
江源領命離開,不意外是這樣的答案,因為他已經是今早第三個進去,第三個出來,第三個要往迎風亭,也就是少夫人那兒的人了。
一踏出書房的門便瞧見一頭往這兒來的江順,江源快步迎了過去。
「阿順,你也找少爺啊!」
「是啊,源伯,少爺人在書房里沒錯吧!今兒個後山的野菜收割了好多,我得問問少爺怎麼辦才好。」憨直的大個兒興奮的叫嚷著。
「我已經知道讀怎麼辦了。」江源撫著白胡須,老神在在地道。
「騙人,你怎麼會知道?你又不是少爺。」
「你不相信,那好,咱們來打個賭,賭輸的得替對方出錢買雙鞋。」他正要換掉腳底下的破鞋呢!江源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那有什麼問題。」雖然每次和源伯賭總是賭輸,但這回他贏定了吧!源伯又不是少爺,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你說,少爺會要我怎麼做?」
「附耳過來。」江源在他耳邊說了五個宇。
而後他看著江順那憨小子半信半疑地叩門、進門,在心里笑得快內傷。
這麼欺負他實在是有失厚道,但他有免費的新鞋了呢!江源一路笑得合不攏嘴地直往迎風亭去。
而後不到兩個時辰,浮月山莊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知道了最新訊息,那就是︰少爺不討厭少夫人了。
而且什麼事直接去問少夫人比較省事,因為少爺只會給一個答案,那就是︰問少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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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
聞言,凝香認命的由書中抬起頭來,並讓自己臉上掛滿溫和的笑意,「你是在廚房里幫忙的秋音吧,怎麼了?」
「回少夫人,周大娘在回家途中不小心跌傷腿了,賓兒——啊!寶兒是周大娘最大的小孩,他跑來說大夫交代得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周大娘是山莊里的廚娘。
「這麼嚴重?」凝香蹙起眉頭,略微思索了下。「平日是你幫周大娘的嗎?」
「是。」
「那麼這十來天怕要麻煩你了,你若需要人幫忙,找著了人跟我說一聲便是,就讓周大娘安心靜養吧。」
「奴婢知道了。」
「對了,」凝香叫住正欲轉身離去的秋音,「秋音,你等會兒有空,到帳房支個二十文錢,買些補品送去給周大娘,也順便幫咱們向她致個意。」凝香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秋音綻開真心愉悅的笑容踏步離去。凝香起身依欄望遠,風兒輕佻地撩起她鬢邊散落的幾綹發絲,她讓思緒隨著撲面而來的薰風漫天的飛。
莫非她這一生注定了是勞碌命?
她原本該有的悠哉自適、到死沒人理的空間日子跑哪去了?為什麼閑不到三、四天,她又做著和過去兩年來在陳府里做的一樣的事呢?
他不是說會找個公平的總管嗎?顯然他決定把她當公平的總管用了。
她該佩服他看人選人的眼光嗎?
心頭想著的人兒驀地映入眼底,他筆直地朝一個方向走去,她知道他要去哪里。
這幾天,書房里的燭火總是很晚才熄,她知道他是因為忙著布莊的事,他對家族事業深重的責任感令她由衷欣賞佩服。
既知他總是很晚才就寢,她自然睡得更晚。她忙,是因為她一旦決定做一件事,就必定要把它做好。白天有白天要忙的事,而且是忙不完的事,為了那些山莊例年來的每月開銷總收支帳冊,只好挑燈夜戰。
雖然一人睡的是臥房,一人睡的是書房,又各自忙得昏天暗地,但畢竟同在望水閣,要見不到面還真不容易。
見面容易,但若要坐下來好好談個話可就真不容易了。
「少夫人。」
聞聲,凝香心揪了下,回頭看見是雪青。
「我幫您端了些茶水和點心過來,您忙了一個早上一定累了。」雪青笑吟吟地捧著茶。
「謝謝。」她端過涼茶輕啜一口。
「少夫人,您不知道,大伙對您管事都贊不絕口呢!我剛剛上來遇著了秋音,連平時對人那麼不苟言笑的她都笑著開口說您好,就知道少夫人您有多好了。」雪青與有榮焉地說著,輕輕地拿出籃子里一碟碟的點心。
是啊!少夫人救了雪紅,已教大伙另眼相看了,她解決問題的處理方式,更教大伙心服口服,尤其在她積極投入莊內事務後,為了早點掌握莊里所有的情況,還一一四處探查,毫無身段地和他們談天說笑。
少夫人命人在雪紅差點溺斃的池邊築起欄桿。在得知每個人負責的工作時,特地吩咐提醒,讓每個人的權責更明確,也更警惕地恪守本分,最重要的是,少夫人听每個人講話,寬大為懷同時賞罰分明,令眾人十分服氣。
雖然大伙早認蘭兒小姐為當家主母,也不喜歡老夫人逼婚,更知道他們最欽佩最敬愛的少爺一開始是多麼痛恨新婦,但既然少爺不再討厭她,也將整個浮月山莊交給她,大伙也就安心地開始親近少夫人。
總而言之,現在他們都覺得讓少夫人當浮月山莊女主人,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雖然少爺仍舊睡書房,少夫人仍不算是貨真價實的少夫人,但所有人都相信這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子俞少爺……子俞少爺……」
不遠處飄來一陣斷斷續續,听得出來是氣喘不已的喊叫。
「啊!是雲裳的聲音,子俞少爺來了呢!」
子俞少爺是誰?
凝香想問但沒機會,因為一個似鄰家調皮小弟般的男孩已迫不及待開口。
「哇!你一定就是新進門的堂嫂了。堂嫂,你一定不認得我,不過你現在就認得我了,我是江子俞,是子滔的堂弟,我爹是江仲堯,就是住臂月山莊的那個。」
凝香啼笑皆非的看著大步跨進亭里,找著了位子就大咧咧地坐下,熱切的直對喊她堂嫂並自我介紹的俊俏人兒,一身淺綠衣裳的雲裳緊跟在他身後喘氣不已,她順手倒了杯涼茶遞給她。
雲裳接過茶道了聲謝。
「這回來啊!除了讓堂嫂認識我以外,我還帶了一堆爹爹和哥哥怎麼找都找不出問題,卻有問題的帳冊要問他呢!咦?子滔哥呢?」江子俞疑惑地四處張望了下。
「子俞少爺,少爺他不在這兒。」雲裳得了個空,趕緊回著她很早就試圖告訴他的話。
「咦?新婚期間他不陪堂嫂,跑哪兒去了?」
「呃……」雲裳欲言又止。
「難不成在那兒?」他會知道是因為他實在太常來串門子,早算是浮月山莊的一分子了,莊里最大的流言他哪會不清楚?
見雲裳不知所措地偷瞥了眼凝香,狀甚為難的點了點頭後,江子俞激動得一躍而起。
「好哇!子滔哥也未免太過分了,嫂子走,我們這就找他去。」沒給凝香拒絕的機會,江子俞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萍水閣走去。
所謂萍水閣,取萍水相逢之意,原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自從四年多前頓失依怙的薛瓊蘭及張嬸住了進來,便暫定為她們的居所。
繞過假山、池水,越過偌大的中庭,他們來到浮月山莊的另一頭,拐過彎曲的回廊,隔著一片花圃、透過大開的門窗,見著了成雙的人兒。
江子滔手里高拿著畫卷和薛瓊蘭親昵地談笑著。
凝香微一使力讓江子俞停住腳步,示意他不要上前干擾兩人世界。
江子俞疑惑地瞥她一眼。
「很美的畫面不是嗎?」她淡笑。
「你在笑!」而且笑得雲淡風清,江子俞驚訝的發現。
「美好的事物人人愛看啊!」凝香讓江子俞拉到這兒為的便是解答,既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隨即瀟灑的轉身離去。
「堂嫂……」江子俞喃喃低喚,而後,他對著趕得氣喘吁吁但還是追了上來的人兒道︰「雲裳,你在這兒候著,待子滔哥有空,通知他我在迎風亭上等他。」
不等她應允,他追上正盈步回亭的凝香,百思猶不得其解。
為何她臉上始終是淡然自若的笑?
江子俞跟在她身邊走進迎風亭。「難道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雖是子滔哥的家務事,他仍忍不住開口問道。
「胡說,我怎麼會沒感覺。」凝香輕巧落坐,端起雪青為她倒的茶。
「可是你在笑。」淡然卻眩人的笑,他盯著她看,像看不解的謎。
「我開心當然笑。」她關心是因為她放心。
張嬸給她的印象太差,對張嬸自小帶大的薛瓊蘭她自是抱著幾分懷疑的態度,但今日一見,薛瓊蘭完全不似張嬸,她清清弱弱、嬌嬌柔柔的氣質連她都憐惜,更別提和她日久相處的表哥了。
「嫂子,你可有……生病?」該難過的時候卻開心,不是生病是什麼?
江子俞自動自發地抬起手,就往凝香頭上探去。
「放肆!」江子滔大喝一聲,加緊腳步進亭。
「子滔哥。」江子俞訥訥地喊了聲,同時納悶地瞧瞧自己擱在半空中的手。放肆是在說他這只手吧!怎麼,不能模嗎?「夫君。」凝香輕喚,算是打過招呼。情況太過尷尬實在不該笑,但她卻阻止不了嘴角漸漸勾起的笑意。
「子滔哥,你來得真快。」江子俞模模鼻子自討沒趣地放下手。
「你不是要找我嗎?」江子滔狠瞪他一眼。
其實他們一進萍水閣他就發現了,之所以沒有立即招呼,是因為他想看看某人的反應。
說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而他不認為女人值得信任,當然女乃女乃除外。
雖然她和他一樣不要這個婚姻,畢竟仍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想看看見了他和蘭兒相處的情景,她是否會真的成全他們。
她怡然自適的笑容令他安下心來,卻無端升起另一股陌生的躁氣,但他一點也不打算研究它。
「你們既然有要事要忙,亭子和點心就讓給你們兩兄弟吧!」
凝香起身,江子俞想伸手留住她,卻在江子滔狠狠的一瞪下又怯怯地縮了回去。
怎麼,不能牽嗎?
「夫君。」站在亭階前,凝香轉身面對江子滔。
「什麼事?」她清麗的笑顏令他有點失神。
「今日可會留下來一同午膳?」他已經連著好幾天都是早出晚歸。
「會,今日午時過後才會出門。」
「午膳後可否留點時間給我?我有話要跟你說。」她漾開淺笑。
「嫂子不妨就在這兒說了吧!」江子俞熱切地提議著,發覺自己愛極了凝香那如春風般令人舒服的容顏。
江子滔再瞪他一眼,「我知道了,你這就去忙你的吧。」
「那麼,先告退了。」凝香微微頷首,領著雪青一道下亭。「嫂子慢走啊,我待會兒有空再去找你聊天。」
江子俞揮著手,喳呼不休,凝香回眸給了他一笑,那是因為她覺得他很有趣。
那一笑卻讓江子滔陡地板起臉孔。
「子滔哥,你在想什麼?怎麼臉色忒地難看?」回頭瞥見惡臉,江子俞邊嬉笑問道,邊對著桌上的點心吞了吞口水。
「我在想應該把你的手給剁下來。」江子滔端著陰沉的臉孔。
這該死的家伙,竟敢握她的手,她的手連他都沒踫過!
江子滔想起在萍水閣見著他們手牽著手,還有剛剛她回眸對著他笑的那一幕,不明白為什麼會感到全身不對勁。
「難道我……連點心都不能吃嗎?」江子俞正欲往點心盤里伸的手再度僵在半空中,他略帶委屈地扁著嘴,手卻遲遲不想收回。
「閉嘴好嗎?」他不明白,總之就是有點生氣。
「真的不能吃啊?」子滔哥今天吃錯什麼藥啦?
「閉嘴!」江子滔大喝一聲,不是有點生氣,而是非常生氣,尤其和這個活寶大眼瞪小眼就更生氣。
「子滔哥,你今天很莫名其妙喔!」泥人也有土性子,雖然子滔哥是他從小到大的良師益兄兼崇拜不已的對象,但被欺負也是有限度的。
莫名其妙?江子滔緊抿雙唇,而後拿起江子俞帶來的帳冊翻閱著。
「哪里有問題?」
總算回復正常了。江子俞在心里偷偷吁了口氣,順便不著痕跡地偷了個棗泥酥餅飛快丟進嘴里。
不解情事的他,恐怕再怎麼想,也想不透他堂哥為什麼會變得莫名其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