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將還處在失魂狀態下的水容容帶到一個大廳。
水容容瞪著四周陌生的景象瞧,他們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現在連她也被牽扯進來。
她仔細觀察一旁垂手站立、肅然不語的四名侍女,想從她們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是她們古意盎然的裝扮,絲毫偽裝不來的拘謹態度,令她不由得困惑了。這一室的富麗堂皇,讓她咋舌,而當她知道嵌在四面圓柱上的發光體,竟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時,她的不安更加深了。沒有人敢在只是拍戲的片場放這種寶貝……而且現代的照明設備簡直到了夜如白晝的地步,夜明珠當燈光,太浪費,也太不實際了!
水容容胸口悶得很,只覺得那股不安壓得她心里很不舒服,而她知道這不安的來源是始自于她從這里醒來後開始!她突來一陣心悸與慌亂,受不了這悶窒的壓力,霍然站起來往門口奔去她要離開這里!
在她剛要跨出門時,一個人影從門口閃出來,而她就這麼一頭撞進一具結實的胸膛里。
「你想去哪里?」低沉略具磁性的嗓音使她立刻抬起頭。
「你……」水容容看清那具胸膛的主人後,不禁膛目結舌。
換了一身紫衣衫袍後,祁雷鷹似乎更見俊挺,他那威嚴迫人的氣質更在此時展露無遺。隨著他那聲問句後,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正肆無忌憚地在她全身上下梭巡,最後停在她臉上,他露出一絲笑意。
「鵝黃羅衫很適合你的柔美嬌俏!」他凝視著她,由衷地贊美。
水容容听了他的稱贊後,雙頰浮上一抹嫣紅;只是下一秒,她突然垮下臉,瞪他。
「你還打算演戲演多久?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拉來當臨時演員。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好了!」
祁雷鷹俊臉高深莫測,陰暗而無表情︰「演戲?你以為這里是哪里?我是誰?」又來了!他老是這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嗎?她不知道自己又說錯那一句話了。
「這里不是古裝戲場。而你不是演員嗎?」
奇怪的是至今為止別說連個有關「現代」的影子都看不到。她覺得應該有的攝影機什麼的也沒瞧見;而這里人們的一舉一動,根本像是他們原本的生活作息般毫不造作。
自然地令她的不安、恐懼又加深了,她懷疑自己是否錯過了某個重要的環節?祁雷鷹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椅子上坐好。「這里是我的王宮、我的王國,我是南國的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你……」
他俯身在她縴細的手臂上稍施壓力,墨黑的眸子閑著利芒,低聲地道︰「你為什麼總是說些奇怪的話來抗逆我?是為了吸引住我嗎?為了吸引鷹王嗎?容容,水容容!」
水容容被困在椅子與他的身體之間,被他那雙如鋼鐵般的巨掌箝制住,根本無從掙月兌。她聞言不由雙眉一揚,抬頭與他對視,刻意忽視他身上窒人的壓力。她才不會被他的氣勢嚇到,她哼聲道︰「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吸引住你?你是誰?鷹王?南國的王?
這是哪個偉大的編劇編出來的爛劇本!去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用來騙我,未免太低估我的智商吧?」他的神情簡直陰霾得可以。
「沒有人敢懷疑我的話,除了你」「那是我聰明!如果你真是王,我都可以當公主了!咦!有公主這個缺嗎?要不然我來演好了,老實說,找的演技也是不錯的,小學還得過全校第三名……」她興致勃勃地說,過了很久才發現祁雷鷹的臉色已經鐵青了。
「我又說錯了?」她有些不解。
「你還是說出你的目的了?」
「我的目的?」
「接近我是為了當公主嗎?」
「真有公主這個缺啊?」
「你那麼想要嗎?」他的聲音冷冽卻隱藏著奇異。
「當公主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有下人可以使喚,好象威風得很!一定很好玩……
你真要請導演讓我演公主嗎?」哇!讓她姊姊知道,她一定不敢相信!
在她絕俗清麗的外表下,竟也是追求榮華富貴而不顧一切的丑陋思想而已。故意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吸引他,也只是為了接近他而已……祁雷鷹凝睇她那張絕美、天真無邪的臉蛋,一抹厭惡感油然升起……他當時為什麼沒有立刻殺了她?為什麼會沖動地帶她回來?沒錯!她確實是吸引住他,她身上似乎有某種奇特的魔力,讓他忍不住沖動,甚至打敗他的自制力。他還以為這女孩跟其它人不一樣,沒想到他錯了,而且錯得厲害,她甚至是毫無羞慚地直接向他要求,這就是他的「奇特而聰慧的女子」!
「本王如你所願,從現在起。你就是南國的公主!」他看她量久,突然宣布似地道。
一旁的侍女、侍從像領了聖旨似,皆向她躬身請安︰「公主殿下」水容容被祁雷鷹和他們的舉動弄傻了眼。
「你……他們……他們不必這樣吧?」又不是真的公主被空氣中的凝重逼迫得受不了,他們沒必要這麼嚴肅認真吧。
「既然你是公主,他們自然得照宮中規矩來。這不是你要的嗎?怎麼,不習慣嗎?」
他的語氣淡漠地像沒有這一回事。坐在她對面,一揮手,沒多久,一桌令人垂涎三尺的酒菜立刻被端了上來。
「那你總得告訴我,我要怎麼演啊?台詞呢?我要說些什麼話啊?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難道攝影機都是隱藏式嗎?-來這里這麼久,還是沒看到她期待看到的攝影機、工作人員、導演……...一切好象愈來愈逼真,好象……不是在拍戲!這種詭異的想法,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他們不是在拍戲,那他們干嘛穿這種奇怪的衣服?還有這些幾可亂真的布景……
除非她掉到古代世界了!
她莫名其妙地頭皮一陣發麻,全身從腳到頭地一直寒起來。
水容容想控制自己那如萬馬奔騰的思緒,可是它就是控制不了,她愈想愈多,愈想愈復雜……打從她從小溪旁醒來後、遇到他、進城、來到這里……沒有一件是合乎常理、合乎現代邏輯的。她老是覺得他們奇怪,而他們又何嘗不覺得她奇怪?
為什麼呢?難道因為……她是現代人?
他們真的是古代人?那她……水容容覺得頭痛欲裂,她盯著眼前俊逸威嚴的男人,顫著聲音問他︰「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你們是不是在拍戲?……拍戲?你懂嗎?」
她想到他老是以奇怪的神色回答她覺得理所當然的問話。她害怕他的答案,她怕極了地搖頭。但,他搖頭表示不懂!他如果不是在拍戲,那麼……
祁雷鷹嘴角微彎。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唇形︰「我說過,你已經是南國的公主。
你不用再這麼神神秘秘地吸引我,畢竟你達到你的目的了!」
水容容乍聞如晴天霹靂般,她猶不死心,收拾殘缺的聲音問他︰「你……你真的是王嗎?南國的鷹王?你不會騙我吧?」她這時真希望是被騙的人。
「你剛才不是說你很聰明嗎?」祁雷鷹注意到她蒼白若紙的臉色。
水容容頹喪地趴在桌子上。
我的天!你真的是王!南國……南國又是什麼地方?」她喃喃地自言自語︰「這又是哪一個朝代?我不是做夢?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一雙堅定有力的手掌輕覆上她的肩,他的聲音沉穩地傳來︰「我要確定你沒事!」
水容容驚跳了起來,掙開他的手,兩眼直看著他,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她強迫自己鎮定。「我相信因為某種原因,我誤闖進你們的國家,誤闖進你們的世界…我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我一定得想辦法回去!我一定要回家!」
說完,她往門外跑去。彷佛身後有惡魔追趕,水容容拼命地跑,根本不管前面是哪里,只要看到路她就跑。
夜晚的宮殿燈火通亮。宛如白畫,不時有侍衛來回巡邏,當他們看到一名美麗的黃衣女子一臉驚惶地自他們身旁奔跑而過時,皆不由得停下腳步,面面相覷。無止盡的回廊、重重層層的宮門,水容容發現自己正迷失在古堡似的王宮里。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她慌亂地無從思考起,這里真的是古代世界?不是她的世界?難怪她感到不對勁。她還以為他們有問題,其實有問題的是她,他們依照他們原有的生活軌道走,而她才是闖入者!
不!不行!她必須回去!下管她是怎麼來的。她都必須回到她原來的世界!迸代耶!
教她這現代人置身在這個時代.她非瘋了不可!老天到底在開什麼玩笑?她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忍不住地一直發抖,她緊張駭怕地直想吐,現在是哪個時代?公元幾年?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她的腦子好昏沉,一陣亂哄哄地,她的意識飄忽了起來,毫無預營地眼前忽然一暗。
水容容醒來,還有些迷糊地望著頭頂上方的輕絲紗帳.如排山倒海般全部向她襲來,記憶在她腦子里鮮活了起來。
她一下子翻坐起,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瑰麗雅致的臥房。失落感升到最高點,她多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她低頭看著身上的白衫睡袍。轉頭搜尋四周的環境……
這一室的寧靜,讓她的心不安起來…「踫」地一聲輕響,好象是前廳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名清秀可愛的紅衣少女撥開珠簾出現在她眼前。
她看見水容容已經醒來坐在床上時,不由泛開了笑顏,她顯然是個十分愛笑的少女,只見她開心地將手上端著的一盆水放下,走到她床邊。
「公主,你終于醒了!」
「公主?」她皺緊眉,看著眼前的紅衣少女。
「是啊!鮑主你一定不認識小婢!小婢叫雪梅,以後負責侍候公主。……剛才我進來好幾次都未見你起來,現在公主醒了,要不要小婢幫你著衣梳頭?」頭上挽著兩個髻的宮女雪梅一直含著笑容。
水容容還不知道要以什麼心態面對這群「古人」、這個陌生的環境?當自己是被放逐在一個荒島上,而不是跨越時空誤入的古代世界嗎?
「我……怎麼會往這里?」她的腦子里好象有一窩蜜蜂在不住地叫,煩死人了!
「公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是王把你抱進來的,王要小婢好好照顧公主,不準有任何閃失!」雪悔照實回答。
水容容微微一愣,被祁雷鷹抱進來?她是不是昏倒了?
「公主,你沒事吧?」雪梅睜大眼看著水容容。
鮑主?她當時還以為是要演戲呢!難怪那個祁雷鷹的眼神如此怪異與……不屑!他八成以為她是個貪求虛榮的人了,天知道她才應該是最莫名其妙、最冤枉的人!好吧!
既然事實已定,現在最要緊是想辦法回去;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雪悔看她一副又懊惱又陰楮不定的表情,只好呆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眼打量這個昨天王突然帶回來的美麗公主!
「祁雷鷹……我說你們王現在在做什麼?他在哪里?」她忽然開口問雪梅。
雪悔驚醒,雙頰不由一紅。怕自己被公主逮到偷瞧她的事,趕忙垂下眼。
「小婢不知道。」
王的行蹤可不是她這種小小的宮女所能知曉的,在偌大的宮里,要知道王的行蹤通常要費些時間。除非他刻意想讓人知道。
水容容心想︰如果她是在那個小溪邊醒來,也逛她要回去的路徑也要從那里著手!
她要再回到那里試試看;但是她得先找祁雷鷹!既然是他帶她來這里,自然也能帶她回去。她必須回到她來到古代的第一現場瞧瞧。在這里舉目無親,現在似乎只能靠他了;可是,他靠得住嗎?那個霸道專橫的男人!
她讓雪梅侍候她穿衣服,誰知道這古代衣服要怎麼穿嘛?只好容逛自己偷懶一次讓別人代勞,這就是當貴族女子的特權嗎?
雪梅為她換上一身嬌俏的淡黃衫裙。還靈巧地為她梳好頭。
「今早王吩咐人搬了一大箱的衣衫來,小婢已經幫公主整理好放在衣櫃里,每一件都好美,公主要不要看看?」雪梅興奮地打開衣櫃要她瞧瞧。
衣櫃里一整排繡工精致,每一件綾羅衫裙顯然都價值不菲,讓水容容也著實地愛不釋手,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呢?十來件的衫裙,除了一套白色、一套紅色,其余皆是淡柔的鵝黃色。他知道她喜歡的顏色!喜歡她穿黃色的衣衫!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還要這麼費心地送她衣服?他不是認為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可恥之人嗎?他沒把她丟出去,還送來一堆漂亮的衣服……他到底在想什麼?
在房里用過了早膳,水容容要雪梅帶地出去四處參觀。
晚上的王宮跟白天的王宮看來有極大的不同……夜晚是燈火瑩亮的輝煌,白天則另有一番氣勢磅磚的美。樓台水榭、花園、亭閣……水容容真正地大開了眼界。
不知道她姊姊、姊夫如果知道她竟跳到古代世界,會有些什麼感想?
越過一片竹林後。一幢白色閣樓出現在眼前。閣樓外一大片的花園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令人覺得心情乍地一陣舒坦。
水容容見閣樓大門緊閉,彷佛不歡迎任何人的來訪,而此處的幽雅清靜似乎又和整個王宮格格不入——這里就像被遺忘的一角,遺世獨立。
「這里是什麼地方?有人住嗎?」水容容詫異地問。
雪梅拉著她站得遠遠地,不敢讓她大靠近那間白樓。
「這里是祭司白衣大人住的地方,此處是禁地,除了王和祭司,誰也不能接近!鮑主,我們走吧!」
水容容眼楮一亮,被勾引起了好奇心,站著不動。
「祭司?在拜祭鬼神的官嗎?他為什麼要住在這里?這麼神秘呀!他長什麼樣子?
你有沒有見過他?……如連珠炮的一連串問題月兌口而出。
雪梅被他說話的快速度轟得半天腦筋才清醒。
「小婢沒見過祭司大人!通常宮里有大祭時他才會出現,小婢還沒資格站到祭壇旁,所以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這里是王為他安排的地方,听說是他要求的,大家都知道祭司大人住的地方是不能隨便接近……公主,我們還是快離開這里吧!」雪梅有些著急,直在心里責備自己……她怎麼會一時疏忽地帶公主轉到這里來呢?「干嘛這麼害怕?
他會吃人哪?」水容容不以為然地翻翻白眼,心想︰他一定是個老態龍鐘,留著大胡子,有時做些奇怪動作,口中念些咒語嚇人的老頭子,就像那些專騙人錢財的道士一樣。
雪梅簡直是嚇壞了地硬把她連拖帶拉地「拖」離開那里。
「公主!你講那麼大聲一定會被他听到啦!」
「听到了又怎樣?我才不怕他哩!」水容容悶哼了一聲。以她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懼怕一個祭司確實是很無理的事,她是文明人耶!她一定要找機會去瞧瞧這位神秘的祭司大人長什麼模樣?當然是偷偷地!
在宮里游蕩了一天,連帶使專職侍候她的侍女雪梅飽受了一天的驚嚇。這位公主活潑好動不說,好奇與層出不窮嚇人的本領更是驚人。譬如︰她會指著衣服問你怎麼穿?
吃飯為什麼要有那麼多規矩?麻煩死了!走路為什麼要「蓮步輕移」?她就偏要大步走!
她不會彈琴,卻會哼出很多好美的曲子;她寫不出毛筆字,卻能出口成章……她會告訴你太陽不下山,繼續在另一頭照耀、月亮永遠是圓的……
下午,她還拉了十幾個宮女分成兩邊,中間高高地牽了一張長形網,然後教授規則。
一粒彩球就這麼在網約兩邊打來打去,她說這個叫「排球」。每個人玩得興高采烈,旁邊還擠滿了一大群聞風而來加油的人。這位精力旺盛的公主在短短一天內就俘獲了後宮所有人的心。
水容容玩得滿頭大汗,可開心極了。這時,她站在場子後面,將球舉高、發射出去,另一邊約六名宮女正一窩蜂地要擠上前去接球,突然受到傳染似的,一個個都停了下來,一臉驚恐地瞄向她這邊兒。立刻中規中矩地安靜站好,動也不敢亂動,任由彩球孤伶伶地掉落在地上。
「怎麼不接球呢?快把球打過來呀!」她喊話過去。
每個人都把頭低下來。漸漸地,兩旁加油的人潮也安靜了下來,後花園突地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之下……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一陣怒吼聲自她身後傳來。所有人均被震懾住,包括水容容,她轉身,立即看到十步外,祁雷鷹那張怒氣騰騰的臉。「干嘛喊那麼大聲?想把人嚇出心髒病嗎?」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瞄了他一眼。
祁雷鷹原本剛毅的臉部線條在此時更顯嚴峻。看她長發散亂地不成人樣。羅裙下擺還高高撩起地塞在腰帶上。他的眼光釘在她的臉上,目光炯炯的眸子冒火地死盯著她,那神情已不是「狂怒」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你這是什麼樣子?你這個樣子還象話嗎?」他朝她大吼。
「不象話才像打排球!不然你以為我在玩電動玩具,可以斯斯文文地坐在電視機前面打啊?」她雙手叉腰,使盡全力喊回去,心里暗罵……聲音大就贏啊?那就比嘛!誰怕誰?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用驚駭的眼光看著有史以來,唯一膽敢大聲對他們王說話的人。
祁雷鷹的眼楮定定著看著她,突然臉色奇異地平靜下來,以冷靜的語調道︰「現在馬上進去,回寢宮好好反省,三刻鐘後整整齊齊地到書房來見我!」
水容容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視線,挑釁地說︰「我還要玩不行嗎?」她為什麼「必須」听他的話?他是她們的王,可不是她的!祁雷鷹微轉頭向旁沒看了一眼。
三秒鐘後,所有人馬上一溜煙地全跑,現場只剩下他們兩人和幾名侍衛。
「你要我把你扛進去嗎?」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會這麼做。
水容容悶了半晌,突然對他扮了個大鬼臉,轉身跑了進去。
他那雙深沉的黑眸緊隨著她奔離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刻鐘後。書房的大門準確地響起叩門聲。
「進來!」
一個沉穩的回聲後,一名黃衫女子推門而入。
她站在門口。絕俗月兌塵的臉蛋有著不服輸的傲氣。「我不是為了向你認輸道歉。而是因為我有話必須跟你說!」水容容鎮定地看著坐在大師椅上的男人。
祁雷鷹神色平靜.眼楮銳利地盯著她︰「哦?」
水容容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我知道你可能會不相信我要說的話,但它卻是事實……」
祁雷鷹靜默著等待她說的話。
「我……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眉毛微微一挑,仍未有動靜。
「記得你把我帶走的那個地方嗎?那是我在這里醒來接觸的第一個地方。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掉進你們的世界,但我確實不是你們世界的人!我不是古代人,你懂嗎?」
她該怎麼跟他解釋這種荒謬的事呢?
祁雷鷹嘴角微彎,一個嘲諷的笑出現在他唇邊,他不以為意地說︰「你從沒說過讓我听得懂的話!」
「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她一臉喪氣。
「這就是你‘必須’跟恨我說的事?」
「沒錯,只要你相信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就行……」
他抿著嘴,許久才道︰「我該怎麼相信你?」
水容容走向他,看著他眸子里那一抹嚴肅。
「這確實是很難令人相信,可是你看看我……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很奇怪!
你看我像是你們世界的人嗎?」
祁雷鷹凝視著她。心神一動。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相信你的說法?」「我想請你帶我回去,回到你發現我的那個地方!」她仰起頭來,祈求地看著他。
他盯著她不語。
「既然我是在那里出現,也許我能在那里發現回去的方法!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里,這是一件違反大自然法則的事,我必須回到我的世界去!她心里擔心著……
自己突然不見,姊姊如果回來找不到她,一定會急死了。
祁雷鷹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異樣的火花,俊臉上仍是毫無表情。他沉穩地開口︰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是這個世界也好.外來的異族人也好,我說過,你的命已經是我的,沒有我的準許,你永遠不能離開這里!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你已經是找鷹王的人,從今以後不準再提這件事,明白嗎?」
水容容听得義憤填膺,他的意思根本是不讓她回去!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她「必須」、「只能」留在這里,听從他的命令!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若要論她當時誤闖進那地方,不小心觸犯到他。那也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不可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得將一生抵押給他吧?
「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她大喊著。這時的她才不管他是誰!剝奪她的人身自由,她就要力抗到底。搞清楚,她是二十世紀的現代人耶!他的專制只適用在他的子民身上,他沒有任何理由限制她。
她暗暗估算一下距離,好!五大步!應該沒問題!她雙手叉腰,學著他的語氣︰
「我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同不同意,我就是要離開這里!扁明正大的離開、偷偷模模的離開都一樣!就算你是偉大的鷹王也阻擋不了我……」
水容容突地一聲驚呼那男人……原本她以為坐在椅子上的祁雷鷹,竟已在她一眨眼間站在她面前,一股威脅感襲上身,水容容幾乎想他沒想的直往後退,但隨即一只手臂如影隨形地箝住她的身子,她被強行貼在他高大的身影下。祁雷鷹粗暴地一手扯著她的發辮,痛得她不得不仰起臉龐面對他。
水容容掙扎地推著他。「放開我!你……你這個暴君!」
他根本文風不動,祁雷鷹低頭,臉龐貼近她,兩人的氣息在彼此鼻邊圍繞。他眼中駭人的凶光大熾,一股強烈的危險訊息迎面襲向她。「沒有人!從來沒有人敢違抗我的話!只有你,你這大膽的小東西!」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種邪邪的意味。
「你說我是暴君,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暴君?」話聲一落,他的唇立即降下,封住她的小嘴。
水容容的頭皮被他拉得好痛,而他的神情、他的語氣更令她打了個冷顫;在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的唇已經準確地落在她的唇上。她瞪大了眼楮。明白他在做什麼時,身子更加劇烈的反抗著,雙手用力地捶打他。
「放開……」她一開口,便令他溫熱的舌趁機溜了進來。
他在吻她,一個狂暴、霸道的吻!
水容容死命地抗拒他,不假思索地張口用力咬下……
傾刻間,一個縴細的身影被狂怒的他,一手打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祁雷鷹傲然地立在那里,他的嘴角沁出血絲,他的眼神雖然陰暗,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憐惜。他凝視著那個神情倔強、毫不向他妥協的女子,心疼她的左臉頰紅腫得像包子,然而他的手卻也隱隱作痛……
他又失控了!為什麼她總能輕易地讓他失去控制?他為什麼要這麼在乎她?他是鷹王,所有人都該服從他的,不是嗎?只有她,她為什麼不像其它人一樣地服從他?真該死!
水容容抗拒他的結果。是被他一掌打得飛出去攤在地上;但她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儒弱的行為。她努力地用手撐著已昏得七葷八素的腦袋,重新站起來,面對他。
她輕輕地笑了,而她的笑牽扯到臉頰,讓她痛得差點兒掉下眼淚,但她強忍著痛楚,譏諷地說︰「只會使用蠻力讓人屈服,你不是暴君是什麼?告訴你,我不會向你屈服,永遠不會!」
祁雷鷹的表情像是突然被扎了一針的疼痛,但那只是一剎那的事,喘口氣他又恢復先前剛強、怒氣騰騰的臉龐。他不解,這女子非要惹他生氣嗎?「我就不信你不從我!
我要讓你一步也不能離開這里!你必須永遠地留在我的王宮!」
「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會想盡辦法離開!就算你是王,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水容容堅強地與他對峙。
「你干脆把我關起來好了,把我餓昏、把我凍斃,我就沒機會離開了!」
祁雷鷹條地上前,一掌扣住她的手腕,英俊的臉龐上煞氣逼人,他咬牙道︰「好!
我就當個暴君,讓你如願以償!」
「來人啊!」
隨著他的喚聲,兩名侍衛推門而入。「王!」
「把她押入地牢!不準她吃、不準她喝,直到她求饒後再帶她來見我!」他的聲音冷酷而無情,粗魯地將她一把甩向侍衛。
兩名侍衛立時牢牢地抓住她。
水容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倔強地道︰「你只會看到我的尸體!」
真恨自己在他面前說了大話,水容容在這里只待了一刻鐘就想逃奔出去。
小小的地牢陰暗潮濕,冰寒地如同她身處在冰窖里,她卷縮著身子坐在角落。
听說這還是最「高級」的一間牢房;最高級的牢房仍像個冷凍庫,那其它「低級」
的……她不敢想象下去,難怪他那麼篤定她會開口向他求饒!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電視上演的都是騙人的。什麼溫暖、通風、還可以舒服地在牢房里一輩子等牢飯?別傻了!那個高傲、無理、霸道的祁雷鷹,真把她關入地牢里,打算把她餓昏、渴死、凍斃……
她不會求饒,更不會向他屈服!他已經夠狂傲自大了,她再這麼做只會令他更目中無人。
只會使用暴力的人算什麼君子?竟然還奪去她的初吻…….水容容在黑暗中,臉上條地一陣紅熱,想到剛才和他那個親密的接觸,一顆心直跳得厲害!為了掩飾自己奇異的情緒,她將心思匆匆轉到他蠻橫的行為上。她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她不想死在這里。也不想向他求饒;可是她怎麼逃出去呢?偌大冰冷的地牢只有她一個囚犯,遠處牆壁上的火炬只傳來一點光亮,地出暗暗的氣氛,詭譎得令人背脊一直發寒。
她突地跳了起來,搖著粗大的門柱,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她的聲音在空蕩的地牢回響著。她討厭里面的黑暗。在凍死之前。她可不想先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給嚇死!
匡當一聲,階梯上面的大門打開了,一個侍衛走了下來。
「公主有何吩咐?」中年侍衛態度仍是恭敬。
「這里太暗了!」她老實不客氣地道。
侍衛想他沒想,便將遠處的火把移到附近的牆上,她所處的牢房霎時亮了許多。
「謝謝你!」
「公主還有事嗎?」
「你總不能放我出去吧?」
「對不起!沒有王的命令,小的不能作主!」侍衛退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懼怕他,因為他是至高無上的王!在古代,君王就像神只般的崇高……
不可褻瀆。往往說錯一句話就會觸犯聖顏,按著便是項上人頭不保!在君王面前,人命幾乎是無價值的……而她水容容從遇見他至今,不知已激怒他幾回,卻還能活到現在,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奇跡?她嘲諷地想。
服從他,她可以過得很舒服,可是她的自由呢?她的根在二十世紀,她的思想、行為均無法見容于古代社會,在這里她只會不斷地冒犯他、激怒他;除非她成為一個乖巧、溫馴,不會問問題,只會點頭不敢搖頭的古代閨女,可是這樣的她就不叫水容容。而叫自閉兄了!
她要當水容容!
「唉喲!」她激動地用膝蓋去撞自己的臉頰,痛得令她跳起來。被祁雷鷹那一掌打得左臉頰還沒消腫。現在已經疼得都麻了!
「哼!那個暴君!」水容容輕撫自己的臉頰.忿恨地想……她死也不會向那個無理的人妥協!
強撐了一個晚上,在又餓又渴又冷。饑寒交迫的情形下,水容容昏昏沉沉地陷入夢鄉……
第二日的水容容,已經再也撐不下了!她幾乎想厚著臉皮舉白旗投降。她強撐著,在心里列舉了一大堆祁雷鷹的壞。藉以激起自已的勇氣,這才得以繼續撐下去;而其中最令她感動的是那宮女雪梅。她總是偷偷模模地溜進來,冒著違抗王命的罪名,遞給她一些吃的東西,然後匆忙地離開。水容容感激地只差沒對她三跪九叩。
吃下東西,感覺恢復了些許的體力,只是四周那股寒冷還是無法驅除。第二次進入夢鄉前,水容容發覺向來以健康寶寶自翔的她,身子竟然開始發熱,腦袋也愈來愈沉重。
不時會下來探視她的侍衛,發現她的異樣時,水容容早已高燒不醒……
一名絕美嬌麗的女子虛弱地躺在床上,她沉睡著,濃密卷翹的眼睫毛誓住她那雙靈活動人的大眼楮,白?的臉蛋微現紅暈。
坐在床旁的,是一名英俊的紫衫男子。平日無法察覺出的溫柔神情,此刻正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他專注的凝睇眼眸中。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拂過她頰邊的秀發,輕撫著她凝脂般的臉蛋。修長的手指最後停在她菱形誘人的小嘴上,他忘情地俯身在她唇上印下長長的一吻。
「你是我的人,明白嗎?……不許你再反抗我、不許你離開我身邊……我是鷹王,沒有人敢違抗我的話!容容,你也不能例外……」他在她耳畔低沉的呢喃,神情是堅定而不容置疑的。
他凝視著她良久,眼中隱藏著洶涌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