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會持續進行著,與會的千金閨秀尚不知目標之一的唐三少已經失蹤,兀自使盡渾身解數,互相較勁。
秦舞雪向來不喜歡跟人爭,何況她和大少已經相屬,根本沒必要下去鏜渾水,又因為之前大倩放話不許人搶唐回風,秦舞雪更是處處避著凶悍的大倩,不想和她起沖突。
于是這幾日里,她只是拉著翠翠到處賞花,或者和大少在隱蔽處談情說愛,與其它千金都無來往。
這一日,主僕二人為了不想跟旁人擠,淨往僻靜處定去,定累了便坐在一株芙蓉樹下休息。
「小姐,您最近好像春風滿面的,看來唐公子一定對您很好。」翠翠偏著頭,曖昧地朝秦舞雪微笑。
「還……還好啦!」她粉頰微紅,眼角眉梢都漾著甜蜜。
「哦!只是還好——」翠翠特別把「好」字拉得長長的,笑嘻嘻地用眼角瞄著她,「之前有個人怎麼樣也不肯到唐門,誰知一到了唐門卻全變了樣,現在怕是怎樣也沒法子把她拉回家了。」
「你笑人家!」秦舞雪羞惱地瞪著翠翠,臉更紅了。
「不敢。」翠翠連忙搖頭,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笑嘻嘻的。
「哼,敢笑我就要接受懲罰!」
話剛說完,秦舞雪立刻伸手采向翠翠的胳肢窩,輕輕呵她癢;翠翠不甘示弱,也伸手去搔秦舞雪的腋下。
「好癢!」
秦舞雪咯咯一笑,連忙站起,轉身想跑卻倏地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
瞧打扮,他們似乎是唐門的人,可是臉上卻都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
「小姐!」翠翠趕緊起身,腳步一跨便擋在秦舞雪面前,擦腰問︰「喂,你們想做什麼?」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伸手要抓翠翠,另一個卻繞往左邊,撲向秦舞雪「啊——」秦舞雪尖叫著閉上雙眼,恐懼著即將來臨的痛楚。
意外的,她預想中的情況並未發生。
耳中傳入一聲呼暍,她驚疑不定地睜開眼,這一瞧,她立刻瞪大了眼,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
翠翠在跟他們打架?!
翠翠會武功?!
秦舞雪不敢置信,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楮,更用力地盯著眼前那個穿梭在兩個大男人間,拳腳利落又凌厲的嬌小身影。
就在她愣住的時候,翠翠連著兩下飛踢,狠狠地將腳尖對準那兩人的太陽穴,重重地將他們給踢昏。
翠翠踩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臉,不屑地啐了一口,「呸,這種貨色也敢在本姑娘面前丟人現眼!像你們這種沒用的家伙,難怪只能跟個沒用的王子。」
「翠……翠翠?」秦舞雪抖著聲音,完全無法接受突然變了樣的小丫鬟。
听到這聲叫喚,翠翠轉過身子,歉然道︰「小姐,對不起騙了您,奴婢不叫翠翠,而叫丁香,是公子派來保護您的人。」
「你不是翠翠?」秦舞雪揚高了聲音,見丁香點頭,忙問︰「那真的翠翠又到哪去了?又是哪個公子派你保護我?」
事情來得如此突然,她只覺得滿腦子都是疑問,弄得她頭昏腦脹。
「小姐,奴婢還是從頭說吧。」丁香微微一笑,開始解釋原委,「其實,從來就沒有翠翠這個人。奴婢是唐門大少的貼身婢女,因為生來矮小,又有一張長不大的臉,旁人總以為我是個孩子,不會防備我。公子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三年前命奴婢賣身做小姐的丫鬟,一方面是保護您,一方面也讓公子可以知道您的近況。」
原來是他派來保護她的!听丁香這麼說,秦舞雪心頭滿滿都是甜意,但猛然想起一事,詫異地說道︰「三年前我還不認識他呀!」
「呵,您不認識公子,可是公子卻偷偷喜歡您好多年了!」丁香抿嘴一笑,對秦舞雪眨了眨眼,「雖然公子嘴上沒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對您的不同。」
秦舞雪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又羞又喜地垂下頭,小聲問︰「他偷偷喜歡我好多年?」
「是呀!」丁香點點頭,瞄了秦舞雪一眼,故意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家公子多年來都只想著一個姑娘,可是人家姑娘偏偏什麼都不知道。听梔子姊姊說,前兩年他們再見面,公子被人忘得一干二淨,心里悶得差點要生病了。」
包早以前他們見過嗎?怎麼她一點都不記得了?秦舞雪低著頭,努力地回想著,可是卻一絲印象也沒有。
只听得丁香又道︰「小姐,您說這姑娘是不是過分了些,居然把我家公子這樣溫柔多情的男人給忘了。唉,公子真是可憐呀!」
「思……是有點……」秦舞雪頭垂得更低了,拉著衣袖絞呀絞的,沒瞧見丁香眼中閃著頑皮的光芒。
「那,您說這姑娘是不是該補償他一下?」
「怎……怎麼補償?」小手繼續扭著袖子,將薄薄的絲袖扭成了麻花。
雖然他早說了喜歡她,可是她不知道他竟然喜歡她那麼久了,而且還派人偷偷保護她。
相較于他,她什麼也沒為他做,而且還把他們以前的事忘得干干淨淨……
越想,她越覺得愧疚。
她突然好想去找他,把她的心意統統告訴他,讓他知道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麼,讓他知道他的用心讓她好感動。
可是,她又忍不住擔心,那樣的行為會不會太過輕佻……說到底,她總是膽小。
遲疑間,丁香爽朗的聲音響起,鼓舞了她。
「哎呀,補償還要人教嗎?那姑娘現在心里怎麼想,就怎麼去做呀!」
小手停止動作,低垂的頭突然抬起。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秦舞雪朝丁香微微一笑,拉高了絲裙,轉身跑開。
她一轉身,丁香立刻吁了口氣,「還好她被翠翠的身分和公子的事轉移了注意力,不然,還真不知怎麼解釋這兩個人抓她的原因。」
同時,丁香心中不由得暗贊大少料事如神。
三少失蹤之後,謀叛者果然想趁唐門守衛空虛時抓走秦姑娘,既可擾亂大少心神,又能制造混亂,幸好她早有防備,沒讓歹人得逞。
只是,大少明知接近秦姑娘會讓謀叛者注意到她,卻又為何不避著她呢?想來想去,丁香只想到兩個理由,若不是大少信任她會保護好秦姑娘,要不就是他已經忍不下去了。但,最可能是二者都有。
既然大少已經忍不住了,她做人奴婢的當然得幫忙推一把羅!嘿嘿!不敢讓秦舞雪獨自走遠,得意地竊笑了幾聲後,丁香立刻又對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命令道︰「把這兩個人處理一下,我要跟上去照看小姐。」
話一說完,丁香立刻提氣追了上去,而原本空蕩的花徑上卻瞬間冒出了人影,又瞬間消失無蹤,連地上的人也一起不見了。
一切,就像從未發生。
***
踏著輕快愉悅的步伐,秦舞雪喜孜孜的奔向頤風園。
她一邊跑,一邊回想著丁香的話,越想心情越激動,剛要跨進園門,便忍不住揚聲呼喚了起來。
「風,你在——」聲音戛然而止。
一對相擁的男女匆匆分開,女的是梔子,男的卻是她所沒見過的人。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秦舞雪尷尬地低著頭,兩只眼楮盯著自己的腳尖,完全不敢看他們。
「您別誤會,阿武只是送帳冊過來,我們順便聊了一下而已。」梔子力持鎮定地說著,又對那男人催促道︰「我要把帳冊送去給公子,你也該回帳房了。」
男人嘆口氣,望了梔子一眼,默默的走了。
一直等到他離開後,秦舞雪才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梔子笑了笑。
梔子回她一笑,說道︰「您要找公子嗎?他正在書房里,奴婢帶您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那麻煩您把這本帳冊交給公子,奴婢去為您和公子泡一壺好茶。」
梔子把帳冊拿給秦舞雪,告退之後,逕往小廚房而去。
秦舞雪吁了口氣,拿著帳冊走向唐回風的書房,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書房里立刻傳來了回應。
「小兔兒,進來吧。」
她依言開門,進房後順手再把門關上,轉過身子,疑惑地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是你,所以我知道。」
他笑著放下手中的毛筆,招手要她過來,一等到她繞過書桌,走到他身邊,便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
他一邊問,一邊調整姿勢,讓她側坐在他的腿上,頭枕著他的肩,而他的雙手則環著她的腰,舒舒服服的擁著她。
「沒有呀……」她本是一時情感沖動才跑來找他,但真見到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正躊躇時,忽然瞥見手中的帳冊,登時找到了借口,「是梔子要我幫忙把帳冊交給你,所以我才會來。」
「是嗎?」他雙眉一挑,拿過帳冊放在桌上,「梔子應該都在頤風園里,怎麼會突然跑去拜托你?」
「那是……哎呀,人家沒事不能找你嘛!」謊言被揭破,她羞惱地嘟嘴嬌嗔。
「當然可以。不過……」他把玩著她柔女敕的小手,低頭在她耳邊柔聲問︰「告訴我,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才來找我?」
她口是心非地搖頭。
「真的不想?」他逸出一聲嘆息,唇抵著她的耳垂輕喃︰「你不想我,可是我好想你……」
「其實……我也是……」她小小聲地回應他,輕咬著唇,俏臉慢慢染上瑰紅。
「又咬著唇?真是壞習慣。」他抬頭輕斥,語氣里卻盈滿寵溺,溫柔如水的眸光凝望著她,食指輕撫著她紅女敕的唇辦,「別咬了,真要咬,咬我吧。」
她遲疑地啟唇,碎玉般的牙輕輕咬住他的食指,跟著羞怯地回望他一眼,舌尖慢慢舌忝了下他的指尖。
罷做完這令她臉紅心跳的動作,她便匆匆松口放開他的食指,將整張小臉埋進他懷中。
唐回風有些驚喜又有些想笑,驚喜的是她第一次主動做出這樣親密的舉止,笑的是他的小兔兒臉皮太薄,敢做不敢當。
可是她越是羞怯,越是激起他滿心的愛憐,縱使平日里喜歡戲弄她,這時卻怎樣也不忍心取笑她。
他可以想見他的小兔兒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經過了怎樣的掙扎,才敢做出這樣大膽的舉止。
所以即使想笑,他也沒有笑出聲。
但是,她偷瞄他的反應時,卻瞧見了他嘴邊的笑意。
「你取笑人家……」她把臉悶在他懷中,一雙小手緊揪著他的衣襟,低微的聲音透著委屈,似乎轉眼便要哭了。
他不舍地擁緊她,柔聲安撫,「小兔兒,我一直等著你主動親近我,好不容易等到了,我開心都來不及,又怎會取笑你呢?」
听他這麼說,她不由得想起丁香先前說的話。
秦舞雪微微抬頭,半垂眼簾,含羞帶怯地望著他,欲語還休。
「有事問我?」
貪戀她嬌羞的可人模樣,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得她心兒怦怦,差點要失去問出口的勇氣。
遲疑半晌,她終于還是支支吾吾地開口了。
「風……你對我……呃,丁香說,你偷偷……偷偷喜歡我很多年了……」她越說越小聲。
丁香身分暴露了?不,不可能,除非……
唐回風心一緊,急切地問︰「有人想傷害你嗎?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丁香把壞人都打昏了。」秦舞雪把耳朵貼在他心口,听到他的心跳變得急促,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有人想抓她,她應該感到害怕,可是不知怎地,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必心的問話,急促的心跳,溫暖的胸膛……所有他給予的,都讓她感到窩心,心頭滿滿都是甜蜜,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害怕。
瞧見她的微笑,他放下擔憂,也露出了笑容。
「你不怕嗎?」
「有你在,我不怕。」
她說得篤定,他不禁感動。
「小兔兒……」他動情地呼喚著,慢慢低下了頭。
他的唇印上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緩緩覆上她的唇,極輕極柔地吮吻著,不同于以往的誘哄,而是充滿了珍愛與憐惜,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他的小兔兒。
她感覺自己彷佛被捧在手心上呵護著,整顆心都沉醉在他的溫柔里。
吻,漸漸轉濃。
他以舌描繪她的唇形,流連許久後,探入她微啟的唇,汲取她的芳甜,挑弄她的丁香舌,她羞怯地伸出丁香小舌與之纏綿,在唇齒間交換著彼此的誓言。
她的回應恰似春風,吹得野火燎原。
止不住心中沸騰的熱情,他眷戀不舍地離開了她的櫻唇,輕啄她小巧的下巴,沿著她縴細的玉頸逐漸往下吮吻,來到了她鎖骨間的凹陷處。
左手扶著她的肩,右手則自她的背游移至腰間,輕輕解開了她的衣帶,再一寸寸地慢慢褪下她肩頭的衣服,而他的唇也隨著衣服的褪去,一寸寸進襲。
「風……」她意亂情迷地喚著他,柔軟的身子輕顫。
那聲嬌膩的親密呼喚提醒了他,在他懷中的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兒,是他用真心呵護的脆弱小花,他不該在她妾身未明時佔有她。
抑下蠢動的,他毅然抬頭,輕啄了下她的唇,隨即匆匆穿好她的衣服,靜靜將她擁在懷里。
她還沉醉在方才的溫存中,好半晌才回神,一想起剛剛的事,她羞得直往他懷里鑽。
「小兔兒,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模樣讓我好想一口吃了你……」他嘆息著,更加擁緊了她。
她微微一愣,然後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縴巧的指尖畫過他的胸口,她咬著下唇,悄聲喃語︰「人家……人家沒說不可以……」
他身子一僵,握住她妄動的小手,苦笑道︰「小兔兒,別誘惑我,你擔不起後果。」
她紅著臉,再度躲進他懷里。
挑起她鬢邊的一繒青絲,卷在食指上把玩,他柔聲問︰「小兔兒,告訴我,你願意嫁給我嗎?」
沒有半分遲疑,她輕輕點頭,反手摟住他的腰。
多年的心願終于得償,他擁緊了她,與她一同品嘗喜悅。
一切,盡在不言中。
***
在書房里耳鬢廝磨了好半天,午膳時間都快過了,唐回風才牽著秦舞雪的手走出了房門。
如果不是怕餓著了她,這當兒他還舍不得佳人在懷的好滋味呢!原本他想邀她一起用膳,可惜她已經先跟父母說好了要回去陪他們,他只好作罷。不過來日方長,唐回風也不急于一時,和她約好了明日相會,便準備送她回鳳儀館。
將出頤風園的時候,秦舞雪才猛然想起一直沒再見到梔子,疑惑地對唐回風道︰「怎麼都沒看到梔子呢?我來的時候,她說要去泡茶,結果現在我都要走了,她的茶還沒泡好,真奇怪。」
听她問出這麼個傻問題,他不禁莞爾。
泡茶只是梔子的借口,她是個伶俐的婢女,哪會不識相的打擾他們,只有他的傻兔兒才會當真。
「梔子大概另外有事,等等就回來了。」唐回風輕點秦舞雪的鼻頭,微微一笑,「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再耽擱下去,你爹娘大概要著急了。」
她沒再多想,點點頭,和他並肩離開。
鳳儀館和頤風園相距不遠,他們走沒多久就到了鳳儀館門口;為了不想引起館內其它千金小姐的注意,避免她被人為難,兩人便在門外話別。
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吃飯,鳳儀館的花園顯得十分安靜,跟往日里的吵吵鬧鬧大不相同。
貪戀這份難得的安靜,秦舞雪踩著徐緩的步伐往主屋走去。
行過一排芙蓉樹下時,忽然一道極猛烈的力道將她往後拉,一只粗大的手捂住她的嘴,她想要呼救,卻只能發出幾聲唔唔的悶叫,接著,她的手也被牢牢反剪在背後。
她驚惶地掙扎,雙足往後亂踢亂踹,身後的人卻毫無反應,仍是緊緊地箝制住她,拖著她匆匆退出了鳳儀館的大門。
情急之下,她掙扎得更加用力,雖然仍是徒勞無功,卻發現手指竟能觸踫到對方的手腕,于是她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把指甲刺進那人的手腕。
那人痛呼一聲,手上的力道頓時松了,她乘機掙月兌,卻不小心使力過度,狼狽地跌倒在地。再要起身逃跑時,一只手已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
她尖叫著,肩上的力道卻突然松了,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她便被擁入一具溫暖的胸懷。
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唐回風焦急擔心的面容映入她眼簾,她緊繃的心陡然放松,眼淚奪眶而出。
「嗚……風……」她摟緊了他,用力地哭泣著,宣泄她的恐懼與驚惶。
「別伯,我在這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他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撫她的不安,對她的淚水心疼不已。
他一時大意,沒親自送她進屋,丁香又沒在她身邊,竟然讓人有了可乘之機!如果不是他忽然想起只和她約了時間卻沒約地點,因而折返,只怕她現在已經被人抓走了。
思及她方才的遭遇,他的心重重地揪疼了一下,殺意頓起。
鋒利如刀的眼光射向昏倒在地的黝黑大漢,他抽出腰間折扇,展開一片血紅的爛漫春色,慢慢舉起,倏地揮下——
「不行!」
一只縴細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雖然微弱,卻遠比任何力量更能阻止他。
「小兔兒?」他詫異地望向懷中的淚人兒,不明白她為何阻止他。
含淚的水眸直視他的雙眼,她輕聲道︰「不可以殺人,我不想看到你殺人。」
「不行,我絕對饒不了傷害你的人!」他皺著眉,不為所動,手中折扇再要揮出,卻又被她攔下。
「不要這樣!」她低聲喊著,另一只手也攀上了他的右臂。
「你要幫他求情?」他握緊扇柄,不悅地挑眉,冷冷地道︰「他想害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見唐回風似乎在生氣,她小嘴一扁,猛地推開他,起身背對著他,滿懷委屈地掩面啜泣。
「嗚……人家……人家又不是要幫他求情……你干嘛對人家生氣……」
眼看她小小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嬌弱可憐的獨立在一株芙蓉下,他心腸頓時軟了。
他放柔了聲音,從她身後摟住她,低頭附在她耳邊喃語︰「小兔兒,別哭了,是我不好,不應該凶你。」
她拉開他的手,抽抽噎噎地控訴他,「你都亂冤枉人家……嗚……人家不要跟你好了……」
他無奈地嘆口氣,沒理會她的抗拒,再度摟住了她,柔聲道︰「是我錯了,我沒問清楚你的意思就冤枉你,原諒我好嗎?」
「原諒你可以……你不可以……不可以殺他……」她揉揉眼楮,抹去淚水,轉身和他對望,「你不答應,我就不理你。」
「好,我不殺他,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幫他求情。」
「他是壞人,人家才不會幫他求情,你剛剛都沒注意听人家說話……」她吸吸鼻子,淚水又要溢出,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見狀,他連忙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安撫道︰「是我不小心說錯了,我要問的是,你為什麼叫我別殺他。」
「因為他雖然是壞人,可是我們還是應該要把他送到官府去才對,不可以自己把他殺掉。而且,如果有人不小心看到你殺人,一狀告到宮府里,那該怎麼辦?」她摟住他的腰,面頰貼著他的心口,「我不要你被官府抓走,不要!」
原來她阻止他殺人,是因為擔心他……她說得天真,可是話里的關心卻讓他感動不已。
「小兔兒,你放心,我不殺他。」他擁緊了她,既愧疚又不舍地問︰「我剛剛有沒有嚇到你?」
「沒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她在他懷里輕輕搖頭,破涕為笑。
「又哭又笑的,臉都髒了。剛才有摔疼嗎?」他微微一笑,愛憐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和塵上。
「早就不疼了,只是衣服都弄髒、弄皺了,等一下不知道怎麼跟爹娘說。」
她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拍拍衣裙,細細的眉為難地皺在一起。
他抹去她鼻尖的小灰點,調侃道︰「就說有只小兔兒走路沒走好,不小心跌了一跤羅!」
她嬌嗔跺腳,瞪了他一眼,他則回她一笑。
突然,她想起一事,疑惑地問︰「風,那個人為什麼要抓我?還有,早上也有人要抓我,到底是為什麼?」
早已料到她一定會問這個問題,他事先便將說辭準備好了。
他淡淡地回答︰「沒什麼,大概是唐門的仇家混進來搗亂,我會叫守衛小心注意些,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有了他的保證,她安心地點點頭。
見她絲毫沒有懷疑他的說辭,他輕輕撫模著她的粉頰,笑道︰「好了,趁現在大家還在吃飯,沒人瞧見你這副模樣,快些回去吧。」
說著,他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回鳳儀館,目送她進屋。
幸好午時太陽正大,又是吃飯時間,每個人都躲在屋子里,她雖然曾經尖叫一聲,但隔著圍牆和花園,根本沒人注意到,因此並未引起任何騷動,她也才能悄悄回去。
確定秦舞雪安全後,唐回風又走回那黝黑漢子所躺的地方。
當初他急于救人,來不及下殺手,只是隨手擲出暗器點了那漢子的穴道,讓他倒地昏迷。
低頭望著那漢子,唐回風的臉色變得陰沉,眼底充滿肅殺的光芒,但他隨即便壓下殺意,因為那漢子還有用處。
留住那漢子的命,可以避免打草驚蛇,若再讓他服下月劍的獨門毒藥,他更將為他昕用。
只要讓那漢子不敢說出今日的事,幕後主謀就不會知道他已有所防備︰若能再藉由那漢子將所有奉命對小兔兒下手的人都一網打盡,喂以毒藥,那麼將遠比派人保護她要來得安全。
評估利害之後,唐回風決定暫時饒過那漢子——但,沒人可以傷害了他的小兔兒,卻不必付出代價。
他勾起一抹無情的笑,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一等事情解決,他必定要所有傷害她的人生不如死,連同早上襲擊她的人都必須受到制裁。
除了死,還有更殘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