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令抱著紀玥璇穿過一叢又一叢的林木,來到隱在其中的一棟休閑小屋,才將她放了下來,並以極快的手法在大門外按下一組密碼,這扇看似平凡無奇的大門瞬間打開,同時遺發出電腦音律,「請出示識別證明——」
「擒心。」易天令鏗鏘有力地說道。
「請再次確認身分。」電腦仍冷冰冰地發聲。
易天令這會兒則將他的手掌,放入大門上的鋼盒中……
電腦開始掃瞄他的掌紋,三秒鐘後便道︰「主人,您已獲準入內。」大門立刻開啟。
紀玥璇驚愕地看著這一切,晶亮的雙瞳寫滿了問號。
他說,他的代號叫「擒心」!那和那個竊玉的擁有者是同一個人嗎?
但他卻表示自己只是受竊玉擁有者,也是他的好友所托,理當找尋失物。難道他在說謊?
如果他不是「他」,為何需要這麼先進的設備?
他的身分除了是聞名全球的心髒科大夫之外,究竟還有著什麼樣的身分與責任?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中——
他該不會是國際秘密刑警中的緝捕高手——擒心吧?
那日,他從容地手持搜索令號令展覽會場,之後,又積極地追尋竊玉的下落,並擁有這麼先進的設備,就算他不是擒心,也一定大有來頭!
「擒心?」她故意試探地問道,「你為何以擒心為確認身分的代號?這麼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他只是淡淡地笑著,不表示任何意見。
「你知道擒心所代表的意思嗎?」她不死心地追問。
「一個聞名於警界與匪類的緝捕高手。」他若無其事地說著。
「你……認識他?」她步步逼近。
他點頭,卻不回答。
「你和他有何關系?」忽然,她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假設,「還是你就是他?」
對於她的推論,他不想多說,只是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時候到了,謎底自然會揭曉。」便邀她進屋。
一走進屋內,觸目所及的是三面以電子儀器構成的牆,正對面的電子牆立刻顯現出畫面,易天令旋即切斷電源,並將紀玥璇帶入右邊的一個小房間中,打開衣櫃,拿出一套雪白的運動衣褲給她,「穿上吧。」旋即退出房間。
她望著這間大約二十坪的起居室,不禁好奇……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他也和她的四姊夫一樣,有著鮮為人知的特殊身分?
基於好奇,她仍裹著浴巾偷偷跑至門邊,打算看看他在做什麼,誰知門卻在這時被推了開來,她立即低聲叫了起來,彎子。
「你怎麼了?」他也忙著蹲下來。
她看著自己被門夾傷的腳趾,又痛又窘,不敢答辯。
還是他將她抱了起來,「對不起,我一時忘了這里有人,所以沒有敲門。」他竟為自己的行為致歉,這倒是挺少見的。
「沒關系。」其實她還是很心虛,如果她不好奇,哪會被夾傷。
「來,我看看。」他將她放在床邊,就執起她的玉足。
「不用了。」她連忙收回腳,滿臉嫣紅,「如果有紅藥水及OK繃,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突然抬起頭,迎向她那張因為羞赧而紅透的雙頰。
她是害羞?還是害怕?
先前她曾因他的舉動幾乎歇斯底里的嘶喊,難道她有過不堪回首的經歷?
思至此,他的心再次擰痛起來。
像她這麼一個美似天使的女子,若慘遭意外,將是多大的打擊?
不!他不希望她受到如此的傷害,不希望!
他突然有種可怕的念頭,如果真有哪個男人敢動她的腦筋,他絕對會剁了他們的雙手!
懊死!他的情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起伏?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她產生這種難以釋懷的心痛,生老病死他看多了,為何獨獨對她……
不知是怕再次觸及她不悅的記憶,還是連他也弄不懂的矛盾,他真的收回雙手,起身去取來紅藥水與OK繃,「你會處理吧?」
「嗯。謝謝。」低若蚊蚋的聲音,連她自己也覺得驚詫。
只不過是一句關懷,為何她的心跳得如此急遽?而且,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容易商量了?
她不敢迎向他的目光,低著頭接下藥水。
「記得趕快換上衣服,我先出去了。」他不再看她,抓了東西就往外走。
她想喊住他,卻打住。
因為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喊住他,一顆心仿佛懸在空中,好不踏實。
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她趕緊抓起他剛才為她準備的衣裳,就在套往頭上時,她又將它月兌了下來,情不自禁地嗅著有著清新味道的上衣。
這衣服……他穿過吧?因為隱約中,她就是感到有一種獨屬於他的氣味
老實說,生在權貴之家的她,幾乎沒有穿過別人的衣服,就連姊姊們的衣服也沒有。媽媽向來公平,也寵她,所以,只要姊姊有的,她一定也有。
如今,她捧著易天令穿過的運動衫,心情很復雜。彷若他的碩壯身軀熨貼著她一般,那是一種很親密的感受。
她再次嗅了嗅運動衫的胸口位置,仿佛貼在他的胸膛,讓她不禁紅透了臉。
天啊!她在做什麼?
連忙將衣服套了上去,另一種密實感再次襲來。
她……似乎不再像前些時候那麼厭惡他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訝然發現自己竟有著懷春少女的嬌羞。這是怎麼一回事?
門外電腦的巨大聲響突地將她拉回現實,於是她走到門邊,猶豫了幾秒,不知自己該不該出去,最後遺是拗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她輕輕的拉開門
她看見易天令如君王號令般地坐在巨型電腦前,臉上正戴著那次他們交手時的眼罩,指揮若定地吩咐螢幕中的人做事。
她不可置信地凝視著他的側影,這是她不曾見過的他——冷靜、從容不迫、威儀俊絕,連說話也如閻王頒令,令人在驚悸之余又不得不服。
他像是感覺到她的出現,不疾不徐地對著螢幕說道︰「我會再與你聯絡。」
霎時,正前方的螢幕咻地一片漆黑。
他再度平靜的轉過頭,「你換好衣服了?」
「嗯。」她顯得局促不安。
「坐。」他看著那件對她而言似乎過大的運動衫,忙著找話說,「待會兒,我會問問田伯,別院是否整理好,你再回房更衣。」
「謝謝。」她順勢坐在他的對面。
「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思。」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怎麼一下子變得只會哼哼啊啊呢?
「我已經知道你不是偷竊玉的竊賊了。」他猶如法官頒令,卻沒有半點歉意。這也是他剛剛從屬下那兒得來的最新消息。
其實,外人一直不知道,在他醫生的身分外,他也是個古玉收藏者;但最讓他小心翼翼的並非這兩種華麗的「包裝」,而是隸屬於聯合國的國際秘密刑警身分,
他們的工作不僅需要游走各國,必要時,還可直接請求當地司法部門協助辦案。目前這支精銳的秘警,總數不到三十人,每個人都有正當的職業作為掩護,更有一組受過嚴格訓練的部屬,隨時供他們指揮、調度。
由於他們所負責的案子,大多是關乎國際政商名流的身家性命與重大利益的刑案,因此該組織為了顧及探員的安危,除了聯合國該單位的最高負責人外,沒有人識得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而雙方聯系的方式都以代號、電話、電腦來進行,為了防範身分暴露,他們常以偽裝來保全身分,這也是他在辦案或工作時為何會戴眼罩的原因。
當然,一旦他或其他人需要當地政府協助時,只需出示專屬於該單位的特別證件或代號即可。
簡單地說,除了各國的情治單位,知悉全球有三十名身分特別的國際秘密刑警外,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們。
而他正是這三十人之中的一名,代號︰擒心。
正因為身分敏感,所以,他不會對一個「外人」道明身分!即使他對她另眼相看也不成。
紀玥璇突然听到如此「宣判」,反倒有些不能置信。久久之後,才道︰「我本來就不是竊賊。是你一意孤行!現在我可以回家了吧?」話落,她的心卻沒有一絲喜悅。
為什麼?她不是一直想月兌離他的「魔掌」嗎?怎麼當真相大白時,她卻一反常態地有些失落呢?
懊不是被他突來的貼心之舉給影響了?還是因他還她清白之故?抑或是連她也弄不清的糾纏?
他並未被她的話激怒,只是繼續未競的話,「我是該送你回飯店的,但為了揪出真凶,我想請你配合,先留在敝府作客幾日,待竊賊落網,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這種抓賊的事不是刑警的工作嗎?」她不明白,以他這種「霸王留客」的態度,在以往她絕對會斷然拒絕,但現在她一點火氣也沒有,反倒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剛才不是回答過你的問題了嗎?」他平淡無波的說。
「要我配合,也該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你究竟是誰?」看著—屋子尖端科技設備,她不相信他只是個單純的心髒科醫師。
因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出她並非盜走竊玉之人,絕非他一面倒地相信她的清白這麼單純。
否則,當初他也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困住她。顯見,他極可能就是緝捕高手——擒心!
「我是易天令,正如你所知道的那個人。」他簡單帶過,明白地顯示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打轉。
「算我沒問。」她突然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算她多事!他是誰,關她什麼事!反正她已「平反」了,犯不著再和他瞎攪和。
他卻將她抓回自己的身邊,睨視著她臉上似怒似怨的嬌態,忽然有股沖動想向她說明一切,卻在最後關頭止住了口,「我的身分很復雜,一時也說不清,但我可以保證的是,我不會再誤認你為竊賊。你願意再留幾天嗎?」情不自禁的,他又開始輕撫她的秀發。
登時,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怔忡地望著他。
似在自問,為什麼他總是可以輕易地牽動她的情緒?
「你可以考慮一晚,明天再回答我。」他順勢將一撮發絲撩至她耳後。
她先是一驚,繼而縱容他繼續著自己的青絲。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容許一個不算熟悉,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男人,這麼撫著自己的發絲?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已不似初識時那般陌生?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它可能在乎凡中降臨,也可能在高潮處交會。
那麼他們之間算是平凡中見真情,還是峰回路轉新一頁?
她望著那張刀鐫的五宮,什麼也沒說。
今晚她累了,無法思考。
一頭過肩大波浪長發的女子,正對著手機一端的人說話,「東西,你究竟塞到哪個人身上?」
「當時電來得太快,我也沒留下記號,只知道對方很瘦,還有一股少見的蘭花香味,及一口不太標準的國語,像是華僑的腔調。至於其他——我……」那人顯然有些窘迫。
「廢物!」女子凌厲低咒。
「你先別生氣,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已經被人盯上了。」
女子一驚,「對方是什麼人?」
「我只知道他戴著眼罩,實在認不出他是什麼人,但他有一種迫人的氣勢,讓人生畏。」
「沒用的東西!」女子再次惡咒。
對方顯然也被激怒,「你行,你就自己來。」
「該死!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女子犀利反擊。
男子只得噤聲,心底卻不住低咒。
「我給你一個星期,想辦法弄清東西放在什麼人身上,還有那個什麼了不起的男人是誰,也一並查清楚!」沒用的廢物,這點事也辦不好!
「知道了。」男子敷衍地回了話便收線。
夜幕低垂,豪華的西餐廳里,靠落地窗前的艷麗女子,正拿著手中的手機冷冷地說道︰「他的車號是ETL……快去辦好這事!他來了,我收線了。」收起手機,她朝走近的男子露出最美的笑容,「天令,快坐。」
「嗯。」他仍舊冷淡地應對,才一落坐,服務生便上前服務。
「先生,請問你想吃點什麼?」男侍這時禮貌地遞上菜單。
「拿鐵。」他連菜單也不接下。
「天令,吃一點東西嘛,你每天這麼辛苦,不多照顧自己的胃很傷身的。」她留下菜單,令男侍離開。
「我還有事,講完事我便離開。」易天令不領情。
「好吧。」她早料到他會這麼說,還好她作了預防措施!「我本來是想請你吃這頓晚餐,畢竟竊玉的失竊我必須負一部分責任,如果不是我強拉你讓你的朋友將竊玉外借展覽,也不會有這次的意外。」
「竊玉已找到了。」他森冷地說道。
「什麼?」這個消息倒令她張口結舌,「在哪里找到的?」
「這你就不用知道,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話落,便站起身。若不是這個女人在電話中神秘兮兮的說有要事商量,他也不會在這時來。原來,又是一個利用工作之便接近他的花痴女人!
咖啡在這時送上來,易天令卻掏出千元大鈔放在桌上,冷聲道︰「這兩杯飲料算我的。」然後轉身就走。
「天令——」喬小虹一張臉當下刷紅,卻沒忘抓起皮包追了出去,「天令,等等我嘛。」沒想到跑得太急,不小心擦撞到另一張桌子的桌腳,痛叫出聲,「啊——」
他禮貌地回過身子,肅冷地望著她。
「天易——」她一見機不可失,也不管腿痛就走上前。
「還好吧?」最後他還是禮貌地問道。
「還好。我送你吧。」她熱心地說。
「不用,我有車。」他斷然拒絕。
她當然知道他有開車來,但現在恐怕……邪佞的笑一閃即逝。
「那就不送了,有勞你和你的朋友說聲抱歉了,雖然竊玉已經找到了,但——」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大步向他的車子走去。
現在是下班的尖蜂時間,嘿……
丙然,三秒鐘後,她听見易天令冷怒地低咒︰「哪個渾蛋弄的!?」
「怎麼了?」喬小虹故作驚愕地小跑步奔向他。
「車胎被人刺破了!」無溫度的語調冷冽劈下。
「那我送你一程。」她再次熱心道。
「不用。」他撥下手機,「道路救援嗎?什麼!要兩個小時?」不滿的音符再次噴出,他倏地掛上電話。
「天令,我們不用這麼見外吧?」喬小虹背著他邪佞地笑著。
「謝謝你,不麻煩你。」旋即舉起右手,朝馬路上的計程車揮舞著。
沒想到司機一听見他要去的地方,馬上回絕,「現在是交班的時間,很抱歉。」
低吼聲瞬間又從他的口中再次吐出。
「天令,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家又住這麼遠,一時半刻也等不到計程車,如果你真的趕時間,就讓我送你一程嘛。」她索性抓起他的大掌。
他卻冷然地抽回手,聲音低沉地令人心寒,「你沒事嗎?」
「我?我沒事!本來我就挪出時間和你共進晚餐的啊!」
那雙宛若寒星的黑眸掠過她的雙眼,又瞥向街道一部部疾駛而過的車身
忽然,他妥協道︰「就有勞你了。」因為,他只想早點回家!
回家?
他從來就不曾早早回家的。但今天……他就是想早點回家!
為什麼?
一抹贏弱又絕美的身影,倏地鑽進他的腦中……
是為了她吧!
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她,听听她的聲音
喬小虹望著易天令變化不定的神情,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但她向來是個行動派,把握現在才是她謀劃的事。
「走吧,我的車子在那里。」她指著不遠處的一輛紅色蓮花跑車。這會兒她卻不敢再牽他的手了。
一小時後。
他們終於在易天令一路裝睡中,抵達易園的大門外。
「謝謝你。」而他也在這時「醒」了。
鐵門緩緩開啟,跑車一路行至正廳前的走道上,停穩後,他便毫不戀棧地下了車。
喬小虹也連忙開了車門走了下來,大膽地問道︰「天令,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她可還沒吃晚餐呢!般不好還可以因為她「好心」的護送,直入易家大宅呢!
正在得意之時,一抹縴弱且淨白的身影卻閃現在大廳的門邊。
是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會在易天令的家?
紀玥璇也是一怔。
易天令卻沒有發現紀玥璇,筆直地走向喬小虹,「太晚了,我還有事,就不請你入內,下次我再回請你。」他現在只想見紀玥璇。
喬小虹卻笑得詭魅,故作大方的貼近易天令,「我有個重要的事,還忘了告訴你。」故意將豐滿的胸部貼近他。
他卻往後閃,她還是抓住了他的腰身,火速往他的唇印下一吻,「我喜歡你。」旋即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睇向門邊的紀玥璇。
只見紀玥璇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然後往屋內退去。
喬小虹這才笑出聲,「很傻吧。」雙眼又飄回易天令的冷眸中,雙手還不肯離開他的腰際。
「謝謝你,不過,請你放開手。」寒眸更見冰冷。
她又笑了笑,聳聳肩,故作無所謂狀,勇奸,那我先走了。」反正目的達到了!
紅色的蓮花跑車也在這時緩緩地離開易宅,不過,那顆嫉妒的心,卻在駛出易宅後變得猙獰起來……
她發誓會讓那個裝死裝活的小女人滾出易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