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葉雅曼坐在化妝台前敷臉,由鏡里看到謝雲開門進來,不禁詫異。「不會這麼听話吧!還以為你會在外面過夜呢!你也知道,曼姨先進人士,不會介意的,記得避孕就行了。」
「避孕?!」謝雲瞪大了眼,「這就是為人母對女兒說的話?!」她咋昨舌。「甚至勸早歸的女兒在外面過夜!」
「女兒?真虧你開得了口,試問有哪個女兒一出門就忘了娘的!問你搬到哪兒去了?不記得住址。電話號碼?沒有。國籍總該曉得吧!地球。一大堆廢話.那也就算了,給你一只大哥大,心想總算聯絡得到,結果一Call你,對方回話了,他說他是個乞丐,問我大哥大可不可以換錢。你說,你自己憑良心說,這就是為人女兒該有的行為嗎?」她稍歇口氣。
「可真難為你了,你要不說,我還真忘了我還行三個女兒呢!」
「曼姨,別生氣啊,你在敷臉呢!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兒再說,免得你長了皺紋,壞了一張完美的面孔,那我可就擔待不起了。」她笑嘻嘻地提醒她。
葉雅曼趕忙住口,沖進浴室將臉上的敷面洗去。
謝雲吁口氣,趁這當口,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才出大門,便開始咒罵那高斐祥,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忘了自已是逃家的女兒,不怕死地跑回去自討苦吃,都是他,害人精、惹禍鬼,還以為她真是同性戀!哼!活該嚇死你最好!她在心里罵道。
葉雅曼洗臉出來,不見人影,急急開口喊道,「謝雲!你給我出來,別以為我會就這麼算了!」
「夫人,您找雲小姐?」十八歲的小愛是管家夫婦的女兒,暑期來打工的。
「小愛,告訴你叫我曼姨就行了。」葉稚曼搖搖頭,受不了管家夫婦的階級觀念。「她人呢?」
「雲小姐說夫人喜歡花,她到溫室去給夫人摘花。」小愛仍是不敢跨越。
「摘花?」葉雅曼頓時皺起眉頭。
「是的,我去請小姐。」小愛正準備走開。
「小愛,不用了,你到溫室去也找不到人的,打電話問問警衛。」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是。」小愛按了內線電話聯絡,一會兒,她掛斷電話。「夫人,小姐剛才出去了,說了明天早上回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她退下去。
葉雅曼不禁搖頭嘆息,又給跑了,明知道留不住,卻又不忍心看那二個女孩子獨自在外流浪。
想當初,姊姊知道不能生育後,就與那沒良心的丈夫離了婚,為了讓愛孩子的姊姊心靈上有所寄托,憑著老公的關系,她與孤兒院的院長商量,因為贍養費。姊姊的生活不虞匱乏,又能全心全意照顧孩子,于是院長答應讓她領養。
記得那時候她們先看的是才滿兩歲左右活像女圭女圭似的小雨兒,令她們一眼著迷,當下決定領養,而七歲的雲雲和六歲的津萍就像母雞護小雞似的,緊緊守在她身旁說什麼也不準別人靠近雨兒一步。
就這樣,她們一口氣帶回三個小女孩,當時她才結婚不久,每天忙著適應新生活,也較少去探望她們,而她們在姊姊采用放任式的教育下,個個活潑開朗,精力十足。隔了五年,她美滿的婚姻生涯結束在丈夫的車禍喪生下,她痛苦欲死,更遺憾的是沒有為他留下一兒半女,他們本打算過幾年再生的,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後來,她在丈夫的事業里找到了重新生活的目標,成了女強人,開始往來于她自己和姊姊的家中。在雲雲剛滿十八歲那年,姊姊也病筆了,她理所當然地負起教育三人的責任,也算是為培育繼承人做準備。
誰知才三年,她們就受不了,個個直嚷著要過獨立生活,這都怪姊姊,平時給了她們太多自由。原以為讓她們出去生活一段時間,等她們膩了。自然知返,哪知她們一走就不見蹤影,一年—張賀卡報平安,有英國、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的,讓她想找也無從找起。
她知道一旦這三個女孩子聯合起米,就是她翻遍了整個地球也抓不出她們任何一個,所以她只有靜靜等待。終于在半個月前,雲雲來了電話,請她辦個宴會,邀請一些知名人士,屆時她們一定回來。雖不知她們在搞什麼鬼,但是她還是辦了,而她們確實也回來了,只不過現在又溜了,幸虧這一次她知道該找誰要人了——白亞謙和高斐祥。
這兩個年輕人她頗為欣賞,雖然兩人的花邊新聞從不間斷,但論人品、學問,家世,他們可都是最佳女婿的上上之選,再者,以雲雲與雨兒的個性而言,吃苦的是誰可想而知。
想當初之所以讓雲雲想不開,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的感情問題,那狼心狗肺的男人以為娶了雲雲就可以一輩子不愁吃穿,且可掌控謝家所有的產業,就在論及婚嫁時,得知雲雲是養女,無法得到財產,竟棄她而去。唉!這樣也好,像這種男人,早點明白他的真面目,也省得雲雲日後痛苦,現在有了高斐祥,相信他一定能給她幸福。
至于雨兒,她那太過天真率直的言行,常令她捏了把冷汗,尤其是她腦袋里古怪精靈的思想,一肚子詭計多端的把戲,著實令她不敢恭維。但願以白亞謙那超乎常人的智慧,能稍制得住她,如此她也不用再為後繼人而煩惱。
接下來就只剩下津萍了,奇怪的是她竟沒有回來,這可得找雲雲好好問話。
刺眼的陽光狠狠地照醒了雨兒,她抬起手擋住強光,微張開眼。「雲,把窗簾拉上,射死人了。」她對著光線的人影道。
白亞謙拉上窗簾,坐到床邊,低笑道;「該不是醉得男女也搞不清楚了吧!」
原本將被子蓋在頭上準備再呼呼大睡的雨兒,這會兒跳了起來,瞪住白亞謙。「你……你怎會在這里!」
白亞謙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先把衣服穿上。」
雨兒低頭,看見自己只穿了貼身衣物,趕忙拉上被子,臉兒微紅,撫著疼痛欲裂的頭,原本一臉茫然的模糊已漸漸消失,她想起昨開晚上的事了,那該死的XO,竟真強得她只喝了半瓶就招架不住了,定是她昨晚空肚喝酒的關系,空肚?「啊!寶寶。」她突然想起昨晚喝酒的目的,驚叫出聲。
白亞謙回過臉望著她,見她又蓋好被子,才松口氣。「什麼寶寶?」
雨兒暗罵自己該死的說出口,幸好平常訓練有術,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人家的洋女圭女圭羅!沒有我在身邊,它肯定不會自己蓋被子的,萬一它要是等人,整夜不睡怎麼辦?」她焦急地咬著手指頭。
白亞謙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瞧,模模額頭,沒有發燒,想來是酒精作祟,腦筋不清楚。
「你干什麼?」雨兒抬眼望他的手,臉竟紅了。
白亞謙看了她一眼,他向來不跟醉酒之人一起瘋言瘋語,搖了搖頭。「我幫你拿些解酒的藥來,你先將衣服穿上。」說完,他走了出去。
雨兒莫名其妙地瞪著關的門半晌,才緩緩站起來找衣服。
她說錯了嗎?沒有啊!她的確是有個女圭女圭嘛!不過放在家里沒有帶來罷了,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奇怪,衣服呢?
找不到衣服,翻遍了所有的櫃子、衣櫃也沒有,真是的,叫人家穿衣服.也不曉衣服放在哪兒。雨兒嘟著嘴,在心里直嘀咕。
忽地,她俏皮一笑,拿山一件質料非常柔軟的白襯衫穿上。「活該!誰教你欺侮人,拿了人家的衣服還故意為難人家,皺死你的襯衫,看你心不心疼。」雨兒對著鏡子得意地自言自語。
「別說一件,我所有的衣服,只要你喜歡,盡可拿去,我保證不會皺一下眉頭。」不知何時,白亞謙已站在她身後手里拿著她的衣服,好笑地盯著她看。
雨兒吐吐舌頭,活像偷了糖被逮個正著的孩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對著鏡子說話的時候。」他皺起眉頭,以前他從不斃得女孩子穿著男人的衣服有啥可看的,為什麼她該死的不一樣,白色的襯衫掛在她身上竟如此性感,是因為她少扣了一顆扭扣子,乳線若隱若現,或是那完美的無暇的玉腿令他有此感覺?抑或是那清晰可見的迷人曲線?
「我可不是有意說你壞話,其實本來就是你不對……」雨兒忽然變得理直氣壯。「對了,你沒有敲門就進來,沒有禮貌,難道你不知道,進淑女的閨房之前應先行敲門?還有你偷听人家說活了這種行為是要不得的,萬一我惱羞成怒殺了你,那麼你也只有自認倒楣的份了。再說,本來就是你拿了人家的衣服,還要人家穿上衣服,我找不到衣服,所以才會穿你的衣服,如果你不拿我的衣服,不就沒事了嗎?」雨兒瞪著他手上的衣服,這下她可沒冤枉他了。「說來說去,就是我不對。」他隨手拿起一件為她披上,然後失笑地搖搖頭,這雨兒的歪理可真多。「本來就是你不對。」雨兒莫名其妙地看著身上的藍色披衣,她又不冷。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拿了你的衣服?」倒了一杯水,喂她服下解酒藥。
「你想我出丑,找不到衣服羅!」雨兒皺皺眉頭,她最不喜歡吃藥了,但更討厭頭暈腦脹的感覺。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像個小孩子?」他捏捏她的小鼻子。
雨兒模模快讓他捏壞的鼻子,皺了皺。
「因為你昨晚喝得爛醉,吐得滿身都是,所以我只好請服務生幫你把衣服月兌下來送洗。」眼看她愧疚地低下頭,微微地笑。「第一點澄清了,第二點……我的確敲了門,是你自己的耳力有問題。再者你好像忘了,這是我的房間,是你鵲巢鳩霸佔了一晚上,不得已我只好暫時讓給你,自己到客房去睡。」
雨兒頭垂得更低了,這次真是她的錯了,還錯得離了譜!完蛋了,不曉得乞丐趕廟公,那位廟公通常是怎麼處理的?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起頭,「你昨晚在客房睡,沒有在這里?!」
白亞謙點頭。「放心吧!我對小表不感興趣。酒鬼呢,更別提了,退避三舍都來不及。」他以為她擔心貞潔不保,口是心非地說。
「為什麼不早說?」早說她也不用喝得爛醉如泥了,她責怪地嘀咕。
「早說?難不成你以為我已將你給吃了,所以剛才才借罵我?」白亞謙有趣地看著她。
「是嘛!人家擔心死。」其實她想說氣死了,都自動送上門了,他還客氣什麼?害她又得另用計謀,真不知這回又要白了多少頭發。
「這下,你可以安心了。」他拍拍她的頭。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早餐來了,我去開門,你先將衣服換上。」他走出去。
雨兒模模頭,他真當她是小孩子,她看起來像嗎?她忽然感到燥熱,不耐煩地月兌下披衣,決定先吃早餐再換衣服,于是跟著出房門。「有什麼好吃的?」
在客廳,兩個男人同時轉頭望向她,雨兒失望地嘆口氣,原來不是送早餐的。
「雨兒,誰讓你穿這樣出來的,你的衣服呢?」白亞謙走過來擋在她身前,推她進去。「把你衣服換上再出來,快。」
「為什麼?又沒有外人。」雨兒嘟著嘴,在她看來,只要是他朋友,都不算外人,高斐祥更不是了。
原本愁眉不展的高斐祥,這會兒可是興致勃勃地睜大眼楮看著這一幕,順道開口招呼︰「嗨!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是昨晚的的美人兒雨兒小姐吧!」
「美人不敢當,是雨兒倒沒錯,我也知道你是高斐祥,對不對?」雨兒被擋住視線,只有猛往旁邊探頭。
白亞謙簡直想拿刀殺了,他氣得緊緊圈住雨兒。「不要動。斐祥,你去幫雨兒拿早點來。」他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
「亞謙,人家是你朋友呢!你怎麼可以要他去幫我拿早點,這很不禮貌的。」她訓戒道,試圖推開池。「你快放開我嘛!這樣我要怎麼跟他打招呼?」
「誰準你跟他打招呼,你再不進去換上衣服,待會兒就不給你早餐吃了,听到沒有?」他恐嚇她。
「不要,人家昨天晚上沒吃飯已經夠可憐了,現在你竟又拿早餐來威脅我,也不想想我已經餓得沒力氣換衣服了,難不成你要幫我換啊!」雨兒怒瞪著他。
斑斐祥終于忍不住地大笑出聲,他從沒有看過哪個女孩子敢這麼對白亞謙說話的,更別說看到一向對女孩子斯文有禮的老友,竟會對一個小女孩大吼大叫,就只為她穿了一件襯衫跑出來,這要是傳出去,說什麼也沒有人會相信,除非親眼所見。
白亞謙狠狠瞪住笑聲不止的他。「你要再敢讓我听到一點笑聲,後果,可以想像。」
斑斐祥,馬是住嘴。「我出去拿早點。」他順手將門帶上,免得白亞謙在香港丟了臉,回頭怪他是個大嘴巴。
雨兒推開他。「你真沒禮貌也!不理你了。」
他拉住她。「我沒有禮貌是我的事,而你呢?你懂不懂羞恥心!穿一件薄薄的襯衫在男人面前走來走去,這就是你所謂的禮貌嗎?」他氣得口不擇言。
雨兒靜靜地望著他。「男人?是指你嗎?」她甩開他的手,跑回房去。
白亞謙呆愣在原地,他為什麼指責她,他自己不也是個男人,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可以如此,在別人面前卻不準?該死,他哪不對勁了?
雨兒打開房門,衣服已穿戴回去,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摔門而去,留下仍呆立在原地的白亞謙。
「你可回來了,謝天謝地。」謝雲趕緊將門外的雨兒拉進房里。「快去把衣服換掉,曼姨在等我們了。」
「什麼?!一大早挨罵,會觸霉頭的!」雨兒嘟起嘴,方才與白亞謙的不快已讓她拋至雲霄。
「不快點去我們才要倒楣了,廢話少說,快去換衣服,我等你。」她幫她拿了一件白底黑點的無袖洋裝,推她進飯店的浴室。
「總算還知道回來啊!」葉雅曼坐在大廳里等了近一小時,才讓她給等到。
「曼姨,我回來了。」雨兒坐到她身邊,撒嬌地緊摟住她。「好香啊!曼姨,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這香味好特殊啊!」
「小表,少灌迷湯,別以為我會就這麼算了的。」她不為所動。
雨兒朝謝雲使了個眼色,謝雲也坐到一旁。「曼姨,我知道是我們不對,不應該這麼惹你生氣,但我們也是不想增加你的負擔嘛!我們都這麼大了,會照顧自己的,若是讓你一面要勞心事業,一面又要為我們操心,那豈不罪過?」
「是啊!曼姨,既然我們沒能為你的事業上分些責任,自然不能再加重你的擔子。」雨兒跟著附和。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為什麼不說你們想逃避責任?為什麼不想想你們這一出去,沒有半點音訊,難道我就不擔心了?」
「曼姨,我們不是逃避責任,你想想,以我們三個人的個性,難道真的適合幫你打理事業?你說我們懶散也好,說媽媽寵壞了我們也罷,不可否認,我們都喜歡以前和媽媽一起生活的平凡日子,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偶爾過膩了,還可以追求一些刺激來玩玩,那才是我們所要的。當然,我們也很喜歡與曼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畢竟那又是一種不同生活的體驗,只不過……」」雨兒突然住口。
如今听她們說出口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值得安慰的是,她們都清楚自己的方向,了解自己的目標,走自己想走的路,並不會因為大筆財富擺在眼前而迷失自我,雖然她無法認同她們消極的生活方式,卻不得不承認,她們的確比她這女強人要快活多了。但……唉I再怎麼說,她就是不甘心,也不想便宜了她們。
「你們一走四年,這又作如何解釋?萬一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上哪去找人?」
「曼姨,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若你真有個旦夕禍福,我們自然有辦法知道,再說,我們不是一年寄一張賀卡給你報平安了嗎?」雨兒率直地說。
謝雲翻白眼,顯然對她的話不敢領教。
才以為她長大了點。這會兒又打回原形了,葉雅曼搖搖頭。
「算了,再怎麼說,你們總有一大堆理由,既然回來了,我也不與你們計較,現在我也後繼有人了,不用再整天擔心白白的大好江山要就此斷送,說來,這得感謝你們呢!」
「感謝我們?!」兩人莫名其妙地對望一眼。
「為什麼?」雨兒問。
「傻孩子,如果你們倆結了婚,那白亞謙和高斐祥不就得擔負起原本屬于你們的責任嗎?」連這也想不通,她搖搖頭。
「誰要跟他結婚啊!」兩人齊聲道。
「不結婚?」她看了兩人一眼。「吵架啦!沒關系,哪對情侶不吵架的,過幾天就好了。」她起身。「我得到公司開個會,回來再討論如何為你們辦一場風光的婚禮。還有,記得上墓園燒個香,告訴你們母親這個好消息。對了,我都忘了問你們,津萍怎麼沒有與你們一道回來?」她看看表。「糟了,已經這麼晚了,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不待她們回答,她已匆匆離去。
「你跟白亞謙怎麼了?」
「你跟高斐祥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
「你今天怎麼回事,老跟我說同樣的話。」謝雲看著一旁的雨兒。
「彼此,彼此。我從不知道原來我們的默契已培養到這等程度。」雨兒嘲諷。
「看你昨晚整夜沒有回來,如何?成了吧!」謝雲降低音量。
「別提了,真是不知道你們怎麼選的,什麼公子,來者不拒,保證馬到成功。結果呢?人家根本上正人君子一個,送上門了他還拒收呢!」雨兒盤起腿抱怨,將事情始末,—一說開,唯獨漏了後面一段。
「是嗎?那可真是看不出來,想不到那白亞謙竟能夠面對而不為所動,我倒要對他另眼相看了。」謝雲頗欣賞地頻點頭。
「所以呀,下一次我得主動一點了,要再這麼被動,別說寶寶了,連個蛋都沒呢!」雨兒想著下次該如何行動。
都已到男方房里了還算被動?!謝雲搖頭,這雨兒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對了,你與他怎麼了?」雨兒忽又想起。
「那家伙!」謝雲冷哼一聲。「白亞謙有這種下三流的朋友,真是他的不幸。」
「你說高斐祥?」
「除他還有誰!」一提到他,她就一肚子氣。
「不會啊!看他整天笑臉迎人的,有什麼不好?對了,昨天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曼姨會將你們倆人扯在一塊,還提到結婚這麼嚴肅的事?」
「還說呢!那下流胚,竟想當眾害我出丑,我當然不會給他好過了……」謝雲氣憤地說出昨晚發生的一切。
「什麼?你說你是同性戀?」雨兒瞪大眼。
「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誤會了。」
「但是他遲早會知道你不是的,而你們已經訂了婚,你不嫁他行嗎?」
「老土,結了婚還不是一樣可以離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答應他的求婚,而現在卻不打算履行,萬一他存心讓你難堪,故意告之大眾,你不成了眾矢之的?還有曼姨,你要如何交代?」
「放心吧!他這種人安不了分的,哪一次上報是和同一個女人來著?他要敢害我,你會知道到時候死的是誰!」謝雲得意且自信十足地說。
「是嗎?」雨兒在心底打了個問號。她總覺得,她們日後的生活將不復平靜。
台灣
「高老,看完報紙了?這一次,可要好好恭喜你了。」
「客氣,客氣。白老頭,亞謙那小子不也快了?」
兩個老人坐在白宅的書房里,低聲會談,面上掩不住得意的喜悅。
「那小子?」白老先生嘆口氣。「在商場上,他的確是難得的奇才,但若論情場……」
他搖搖頭。「緋聞多,卻都是做給我看的,若真遇上了,就怕他比一個智障兒都不及。」
「那倒是。」高老點點頭。「比起斐祥那小子,亞謙的確女敕多了。唉!不過你倒好,至少在事業方面早已高枕無憂,而我呢?到現在還得拖著一把老骨頭。」他嘆口氣。
「快了,快了。等一切稍有定數,我們兩老就可真正安享天年,含飴弄孫了。」
「對,對。」高老微微一笑。「現在,我們是不是該打電話去做做樣子?」
「我先來吧!那小子若不好好罵他一頓,只怕他還沒睡醒。」他清了清喉嚨,這一刻他可是等候多時,畢竟能夠痛痛快快地罵他那絕少犯錯的孫子一頓,可不是這麼容易事,說不定這輩子只此一次。他愉快地拿起電話筒。
香港
「在,他在!亞謙,你的電話。」高斐祥幸災樂禍地將電話筒交到他手上。
白亞謙在空中揮了半天的手頓時垂下,他狠狠瞪他一眼,高斐祥這家伙,侍會兒肯定讓他好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話筒,「哈羅!爺爺,怎麼一大早就想起您有個迷人的孫子?」
「想個頭!我問你,報上那個女人是誰?你跟她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話筒彼端傳來如雷的吼聲。
「爺爺,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是送個女孩回家被拍照,有什麼了不得的。」
「什麼!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忘了你是有婚約的人,竟然還搞這種飛機!送人回家?那女孩她家是開飯店的?她的閨房就住在你住的總統套房里?啊!你還有什麼話說。」
懊死,他還沒看報紙,難不成那些記者跟蹤他了?!糟了,雨兒一定嚇壞了,他得趕緊去找她,還得叫他的秘書處理那些記者才行。
「小子,我不管你做什麼,總之,你馬上給我回來結婚,我得給高老一個交代,你听到沒有?馬上回台灣。」
「爺爺,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我也不會和斐音結婚,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還有事,改天再聯絡,再見!」他匆匆掛掉電話,拿了外衣便出門。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高斐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奪門而出。不會吧!這麼夸張,真有這麼恐怖?他瞪著電話想道。
「白爺爺,亞謙剛才出去了。」他伸手接起電話,
「無所謂,我找的是你,小子。」電話彼端道。
「爺爺,原來是您。」高斐祥嘆口氣。
「怎麼?!不行是我?!你這不孝子孫,竟敢拿一張恐嚇信騙我,這筆帳你等著我慢慢跟你算吧J」
「爺爺,大人物是不記這些小事的,您何不爽快些,忘了它,對您又沒好處。」
「好,這事且不提。我問你,報上寫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將獅頭戒指交給一個女孩子?」
斑斐祥翻翻白眼,消息傳得可真快啊!待會兒他得翻翻報紙是怎麼寫的。「是真的,不過又給退回來了。」
「什麼?!」
「爺爺,小聲點,您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听得非常清楚。」高斐祥將話筒換了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不過您孫子第一個求婚的對象是個同性戀罷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不可能!她怎麼會是同性戀!」
斑斐祥狐疑地眯起眼楮。「您怎麼知道她不是同性戀?您認識她?」
話筒里傳來一陣咳嗽聲。「不,我怎麼會認識她,我只是看了報上的照片,她那麼含情脈脈地看著你,怎麼可能是同性戀!孫子,是不是你惹她生氣,她故意氣你的?」
「爺爺,謝謝您,我愛您,拜拜!」他掛上電話,急忙往外沖。
雨兒想了一早上,翻了一櫃子的衣服,總算選了件性感又不太的洋裝,帶點淡紫,輕柔飄逸,
她對著鏡子看了看,皺起眉頭,這樣會不會太含蓄了,不夠誘惑力?
她開懷地笑了,這一次一定馬到成功。
門外有人敲了兩聲。
「進來。」
「雨兒小姐,樓下有位白先生找你。」小愛進來說道。
「知道了,小愛小姐。」雨兒學她的語氣鞠躬道。
「小姐,你……」小愛瞪大眼。
「我?我是雨兒,不是什麼小姐不小姐的。」她拉起小愛的手。「我知道這是管家媽媽教你的,你非得遵守不可。但至少只有我們兩人時,你總可以叫我雨兒吧!否則,我又得喊你小愛小姐了。」她對著小愛皺皺鼻子。「是不是很別扭?」
「是。」小愛點點頭。
「這就是羅!」雨兒笑笑。「直呼名字,OK?」
「嗯」小愛笑著點點頭,她很喜歡雨兒開朗的個性,與她的內向恰成反比。
「好,就這麼說定了。」雨兒親了她一記。「我下去了,記住哦!」她說完,跳著下樓去了,留下小愛呆呆地站在原地。
雨兒跑著下樓,到最後一級,她干脆踩也不踩,直飛入他懷里。
白亞謙緊緊抱住她,原來看她下樓梯也能夠嚇出一身冷汗,這雨兒可真不讓他閑著,他狠狠打了一下她的。
「哎呀!你打人。」雨兒慘叫一聲,捶了他一記。
他抓住她的手。「下次再這麼跑下樓梯,我不僅打你這麼簡單!」
「有什麼關系,我還曾經單腳跳下樓梯呢,還不是沒事。」雨兒嘟著嘴,不了解他干嘛這麼大驚小敝。
這小表,竟還敢不知死活地炫耀她的「豐功偉績」!
他緊緊皺起眉頭。現在才認識她,難說是幸或不幸。光想到她曾經單腳跳下樓梯,他的心跳就漏子好幾拍。「以後不準再這麼做。」他緊抓住她。
「不做就不做,犯不著這樣抓疼人家嘛!」雨兒甩開他,揉著雙臂抱怨。「看你一副斯文的氣質,對女孩卻這麼粗魯,難怪到現在還討不到老婆。」
白亞謙讓她的表情給逗笑了。「小表,我討不封老婆是因為我不想結婚,不是你所謂的粗魯。況且,對淑女我一向秉持紳士該有的風度,可不像某人,隨便找個人抓來當男朋友。」
「是哦!我不是淑女,我隨便。而你,別忘了,正是那個被隨便抓來的人。」雨兒氣呼呼地叉著腰。「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還在冷戰呢!你跑來我家做什麼?老是這麼莫名其妙的生氣,早晚有一天,我讓你給氣死了還不知道為什麼!」
到現在,她仍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白亞謙無奈地翻翻白眼,撫著額頭,究竟誰才會被誰給氣死。他突然想起來這兒的目的,唉!他都快變得跟她一樣了。「你看了今早的報紙沒?!」
「報紙?」她搖搖頭。「讓你氣都給氣死了,哪還會看什麼鬼報紙!」
「好吧!是我的錯,我不該隨便發脾氣,你可以消氣了吧尸
雨兒突然一臉掃興地嘟起嘴,不滿意地搖搖頭。「不好玩,誰要你這麼快就道歉的!這樣哪像情侶吵架,你應該凶一點,狠一點,這麼斯斯文文的,一點都不像談情說愛,也沒有轟烈烈的感覺,真沒趣,」
白亞謙瞪大眼,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會兒說他粗暴無禮,一會又說他太過斯文,這雨兒,敢情真是拿他當試驗品?「我問你,你以前談過戀愛沒有?」
「沒有。」雨兒坦白地回答。
「那麼,你又如何知道談戀愛該轟轟轟烈烈的?」他心里閃過一絲喜悅,因為自己是她的初戀?!
「電視都是這麼演的,小說也是這麼寫的,我怎麼會不知道!」雨兒白了他一眼,徑自往既定的目標——後花園的溫室走去。她之所以會選擇那兒,是因為它離主屋遠,平常又很少有人會去。
白亞謙跟在她身後。「你希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平平淡淡有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啊!只是日後回憶起來,就沒什麼精采了。」
「難道開心歡笑的日子就不能成為回憶?」
「如果日後我們分手了,我只能想起與你相伴快樂的日子,那我一定會很想念你,豈不是很痛苦?」雨兒勾住他的手。「我們多吵一些架,分手以後,你會想起潑辣、任性,而我又會想起你既凶又愛使喚人,那麼我們就會生對方的氣,漸漸地,不會再想念彼此,這樣不是很好。」雨兒放開他的手,打開溫室的門,往偌大的沙發躺椅上坐下。
白亞謙皺起眉頭,這是什麼論調!才開始交往就為分手做打算。「听你的口氣,似乎認定我們會分手,那麼一開始,你又為何提出交往?」
「做人總得未雨綢繆嘛!我怎麼知道以後不會讓你給拋棄?!雲說過,你是有名的公子啊!」雨兒心虛地低下頭玩著秀發。
原來如此。說到底,又是他的錯了,這一次是他的形象出了問題。他嘆口氣,在她身旁坐下。「你相信我是公子?」他抬起她的下巴,直盯著她雙眸。
「無風不起浪,我總得防範未然。」她覺得自己心跳正在加快。
「這麼說,你也認為我是羅!」他盯著她的唇,心想著該好好懲罰她的不信任。
雨兒只能搖搖頭,說不出話,她怕只要一開口,心就跳出來了,那她豈不死定了。
他緩緩低下頭。
他是不是要吻我了?雨兒期待地想。心里暗暗抱怨,他的動作為什麼不快點,萬一她心跳停止了死了怎辦?那多劃不來,這可是她的初吻!啊!來了!來了,她閉上眼,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嘛,她當然知道了,
白亞謙忍不住地放聲大笑,她的表情永遠千變萬化,能夠在十秒鐘以內做出十種不同的表情,在他看來,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雨兒張開眼。「你為什麼笑?我做錯了什麼嗎?」她失望地看著他,莫非這一次又失敗了?
他止住笑聲。「你沒有錯,只是你太緊張了。」拍拍她柔女敕細致的臉龐,他愛憐地在她頰上親了一下,手指不舍地在她粉頰上游移,輕柔得如一陣微風。
雨兒頓覺得像火燒一般。整個人都熱起來。
他的嘴唇貼在她紅透的雙唇,先是輕柔的接觸,讓她逐漸習慣他,進而挑逗地啟開她的唇,在她口中吮吸,感受到她在他懷中輕顫,他緊緊摟住她,雙手摩挲著她的背。雨兒悶哼了一聲,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項,將自己緊貼住他。
白亞謙原本只想小小懲罰她,卻讓她的熱情給感染,一個吻已不能滿足他,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拉下衣服的拉鏈,她光滑如絲的肌膚。
欲火戰勝了理智,他擁著她往躺椅躺下……
「你來做什麼?」謝雲瞪著正優雅地坐在客室里喝茶的人。
斑斐祥搖搖手指。「對老公說話不可以用這種語氣,不惹人疼的。」
「誰要你疼來著?少神經。」她冷哼了一聲。
「老公疼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怎能說是發神經。」他無辜地說。
「誰是你老婆,你要再敢說一句,小心我打爛你的嘴。」
「嘖!嘖!這麼狠心,除了我,還有誰敢娶你!」他自認倒楣地搖搖頭。
「你……你出去。」她指住門。
「老婆,別生這麼大的氣,萬一氣壞身子,我可要討小老婆了。」
「最好。」
「哦!承認是我老婆了?」他笑笑。「你倒挺大方的,老公討小老婆也舉雙手贊成。看來我命不錯。」他點點頭。
「我不管你要討幾個老婆,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談談天,說說愛,做一般未婚夫妻會做的事。」他說得如家常話一般。
「你想得美,我不會嫁給你的,你忘了我是……」
「同性戀。」他接口,又說︰「那也沒關系,我可以慢慢使你改變。那是說,如果你真的是同性戀。」
意思是,他那笨腦袋想通了。她冷哼一聲,「為什麼你非要纏著我不可?難道就因為我處處與你為難,你要報復我?」
他失笑地搖搖頭。「我是這麼無聊的人嗎?」
「無聊人通常不承認自己做的無聊事。」她嘲諷。
他言之有理地點點頭。「既是無聊人,就該做無聊事我們出去喝杯茶吧!」
「沒興趣。」
「顯然你不了解無聊的做法,他們通常有很多時間,跟在那些不覺得無聊又不喜歡人陪的人身邊。」他蹺起腿。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怕了你?」她瞪著他,咬牙切齒。
「夫妻應該相敬如賓,若一方怕了另一方,那還有何樂趣可言!」他搖頭否認。
「你到底想干什麼?」她被他不溫不火的態度給弄得無可奈何。
「我們去喝茶。」他笑著道。
「好,我跟你去,看你玩什麼把戲。」她恨恨地瞪他一眼。
「茶喝完了,該說的話你也說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走出飲茶室,站在路旁邊說道。
打從出門到現在,她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一直是他一人唱獨腳戲。
「你很討厭我嗎?」他嘆口氣,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情場上受挫,但他絕不會就此放棄。
討厭?她說不上來是否真的討厭他,或者,她討厭的是男人?難道她的心仍未平復?
「我要回去了。」她轉身快步走向人行道,紛亂的思緒令她忘了注意交通信號。
「小心!」高斐祥拉回她,自己卻撞上迎面而來的轎車,砰的一聲,他跌倒在地上……
「啊!」她嚇得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