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落凡塵 第九章
作者︰夏娃

窗外的夕陽漸落,等待一直就是教人心煩的事,還必須承受恐懼和焦慮的煎熬,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了。

「對方明天才會再有聯絡,你們一起到我家吧。」

聞人斯少充滿疼惜地凝視著那張憔悴的容顏。

「我回飯店。」顏佳聲睇了一眼妹妹,「佳昕你呢?」

她搖頭,「我要在公司等。」

這里是歹徒第一次聯絡的地方,她擔心沒人守在這里,會錯過可能打來的電話。

「佳昕,你總要休息吧?還有吃飯,難道也在公司嗎?」聞人斯少握住她縴瘦的手臂,瞧她這樣子,等孩子平安回來時,恐怕也只剩一口氣了。

「我吃不下,你這里有套房,我等一下洗個澡就可以了。」顏佳昕心不在焉地說著話,根本沒注意話中已經透露了她和聞人斯少有某種程度的親密關系。

顏佳聲敏銳的眼神閃過一道寒光,沉默而不悅地瞥了聞人斯少一眼。

「我不準你這樣虐待自己。」聞人斯少皺起眉頭,這種時候絕不容許她倔強下去。

「你別管我,你根本就不明白他們對我有多重要。」她緊緊握住縴白的手指,想到孩子們正承受著苦難,比什麼都錐心泣血的疼痛。

「你真的認為我不明白?」他的神色像是被人冷不防抽來一鞭,一下子就轉黯了。

顏佳昕抬起頭,眼神充滿愧色,「對不起,聞人……」

他也是和她一樣焦急萬分的,說他不明白,只是她一時的情緒激動說錯了話,絕不是真心的。

見聞人斯少沉默地搖頭,她愧疚地想,是不是要說出那件事?她的手悄悄放到月復部,心里猶豫著,還是……應該讓他知道吧?到底她已經鑄下一次錯了。

顏佳昕低著頭輕敢朱唇,她決定要說出來,「聞人,有件事——」

「媽媽!」

那一聲呼喚打斷了她的話與所有的思緒,她猛然回頭,怕那一聲只是幻覺,怕是她太思念的緣故,怕是作夢。但開啟的大門口,站的人確實是她的孩子。

顏佳昕不敢置信地站起來,害怕的臉上漸漸地轉為驚訝和狂喜,聞人斯少摟著幾乎站不穩的她,一臉訝異地看著兩張和他們夫妻肖似的小臉蛋跑過來。

「媽媽!」

「媽。」

兩個孩子抱住淚人兒似的顏佳昕,顏少婷看到媽媽這樣,跟著淒慘的哭了起來,顏少奕則是萬分愧疚,頭也不敢抬。

「我……我不是在作夢……婷婷、小奕……真的是……」抖顫的手觸模到兩張溫熱的小臉,終于有了孩子回到她身邊的真實感,她才敢確定不是自己在作夢。「婷婷、小奕!」

她跪到地上緊緊抱住兩個寶貝,一股失而復得的欣喜在心中蔓延開來,原本垂淚不止的容顏總算綻開了花般的燦笑。

「媽媽,你不要哭,婷婷不好,婷婷惹你哭。」顏少婷伸手忙著幫她擦淚。

「媽,對不起,你不要哭。」顏少奕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後悔做錯一件事,只因看到媽媽面白如紙、淚流滿面的模樣。

「婷婷、小奕,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兩個孩子是如何回來的。她從頭到腳仔細模遍、看遍了他們,除了衣服有一些破、一些髒,細女敕的皮肉上倒沒有一點傷痕,她放心地松一口氣。

雙胞胎像做錯事一樣,滿臉愧疚地看著她,隨即默默搖頭,了解到他們真的做了一件非常要不得的事,傷到媽媽了。

「還好,如果你們有事,媽媽也不要活了。」顏佳昕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感謝過上蒼,感謝祂賜回了她兩個寶貝,感謝上帝!

聞人斯少不了解那種感覺,那是他未曾體驗過的,看著兩張酷似的小臉,胸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他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延續竟是如此神奇得教人敬畏。想到沒能親眼看見他們出生、參與他們的成長過程,心底更有一份強大的失落感打擊著他。他只得握住拳頭,忍住心中的悲喜交集。

顏佳昕想到一件事,她回頭一望,他眸里一抹復雜的神色觸痛了她,她垂下眼瞼,拉起兩個孩子到他跟前。

「小奕,婷婷,這是誰?」她讓他們看著聞人斯少。

「爸爸!」兩張小嘴毫不猶豫的奮力齊聲喊出,生怕他們的媽媽改變主意似的。

聞人斯少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怔怔凝視著兩張對他露出敬畏和欣喜的小臉,心中涌滿無限的激悅和感動。

他笨手笨腳地半跪下來,猶豫了一下,才緩緩伸手撫模兩張細女敕的臉頰,怕踫壞了兩尊藝術品似的小心翼翼。

「婷婷和小奕?」

此時在雙胞胎的眼中,他們的爸爸,那有如天父一般高大的身軀為了接近他們而曲膝,那口氣里充滿溫暖和親情,低沉迷人的嗓音自一張微笑的嘴中溢出,還用最溫柔、最和善的眼神來回看著他們。

他們很快就著迷于那聲音、那眼眸,原來,他們的爸爸遠比他們一直以來所想象得更為耀眼、更教他們敬畏。

「爸爸!」兩雙小手終于如願以償的抱住了父親,實現了夢想。

「乖……」聞人斯少哽咽地道。

顏佳昕听了心底涌起滿滿的感動,她看著聞人斯少,看著雙胞胎,看著這父子三人的相擁,淚水不自禁地滑落下來。

★★★

「舅舅?」兩個小孩仰著頭頂凝望高大陌生的男人。

面對突如其來的兩個小外甥,顏佳聲只是抱著胸膛睇視,從那張冰冷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是欣喜或不悅。

「哥……」顏佳昕抗議地輕喚一聲。

顏佳聲這才略微皺了下眉心,對兩個外甥的叫喚匆促地答了一聲,「嗯。」

顏少婷漾開了嘴角,那美麗的笑容和她的母親如出一轍,她用充滿神奇的口氣開口︰「真的耶!就跟媽媽說的一樣,你就是那個臉冷冷的,都不笑,長得很漂亮的舅舅,對不對?」

「媽媽才不是這麼說,是跟很嚴肅的外公住在一起,笑不出來的英俊舅舅才對。笨妹,男人不能用‘漂亮’形容啦,要教多少次!」顏少奕白了她一眼。

「你才是笨!除了媽媽和我,有哪個女人會比舅舅還漂亮啊,我這是‘恭維’耶。」顏少婷扠起腰,得意自己用得出深奧的字眼。

顏佳聲眉心的紋路更深了些,頗有警斥意味的睇一眼妹妹。那份沉默,遠比開口的脅迫力還來得強大。

顏佳昕清了清喉嚨,止住了兩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而一旁,聞人斯少正在盤問帶回雙胞胎的一對年輕兄妹。

「是……湊巧,剛好經過,听到有小孩在哭,進去發現他們被綁著,才知道是綁架……」毛家哥哥聲音抖顫,听得顏少奕都為他笨拙的演技難堪。

他只好自己插嘴,「爸爸,毛哥哥很英勇地救了我們,他跟歹徒搏斗,赤手空拳打得那個壞蛋落花流水呢!」

「對啊,要不是毛哥哥和毛姊姊,我們就回不來了,他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耶。」顏少婷也興匆匆地過來助陣。

毛家兩兄妹低垂著頭,被這對雙胞胎吹捧得不知所措,畢竟那又不是事實,況且聞人斯少炯熾的眼神也讓他們不安,心底莫名地有著恐懼感。要不是雙胞胎還在一旁為他們的「義舉」大力唱和,恐怕兄妹倆早已跪地求饒了。

聞人斯少什麼也沒說,看這兩兄妹的「謙虛」和雙胞胎的「感激涕零」,便知其中有異,他饒富興味地挑著眉,等著下文。

「爸,做人要感恩對不對?我們是不是也應該付出一點‘心意’,感謝毛哥哥和毛姊姊的勇敢行為呢?」顏少奕小大人似地學爸爸抱著胸膛說話。

「這是應該的。」聞人斯少揚起嘴角。

「爸爸,如果沒有他們,你就得付出一千萬才能贖回我們,所以,你給他們五百萬好不好?這樣你還‘省’了五百萬耶。」顏少婷那副生意人的口氣教一群大人忍俊不住。

「婷婷,不可以這樣說話。」顏佳昕有些赧顏,不知道聞人斯少會以為她是怎麼教女兒的?

「你們懂得‘知恩圖報’爸爸很高興,這件事情我會處理,放心吧。」聞人斯少的話里有一絲教毛家兄妹不由得忐忑不安的意味。

連雙胞胎也有一絲訝異,爸爸好象沒那麼好打發耶。為此,他們看著聞人斯少的眼神,更多了一份敬畏和防備,深怕詭計被揭穿了。

聞人斯少一派優閑自在地抱起小女兒,「看你們‘玩得’髒兮兮,爸爸帶你們回家洗澡,順便吃飯好不好?你們喜歡吃什麼就說出來,爸爸可以先吩咐廚師煮。」

「那是……要回爸爸家嗎?」顏少婷一下子亮起了眼楮,神情興奮。

「當然。」聞人斯少揚起嘴角。

「那……媽媽呢?」顏少奕不像少根筋的妹妹一樣興奮,如果只是他們兄妹倆去爸爸家,而得跟媽媽分開的話,他情願不要。

顏佳昕一僵,既不想讓兩個孩子離開她,又不能不理會聞人斯少帶他們回家。可是,她與雙胞胎才剛經歷差點永隔的劫難,這時候她實在無法離開他們,哪怕只是一夜、一分鐘。

他應該能夠體諒她的感受吧?如果對他說暫時先讓孩子跟她回家的話……「聞人……」

「媽媽當然也要跟我們一起回家,她跟爸爸一樣,一刻也舍不得離開你們的。」聞人斯少對著兩個寶貝展露迷人的笑容。

提出的要求才到嘴邊,顏佳昕卻因這句話而無法開口。

「兩位,很感激你們送我的孩子回來,明天早上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想好好道謝。」聞人斯少抱著顏少婷,對毛家兄妹微笑道。然後他還特別請司機送他們回去,並告訴他們明天會請司機去接。

而顏佳聲一直在冷眼旁觀這已經不屬于一家人的「一家人」,瞇眼瞅著聞人斯少好半晌後,一直存有敵意的眼神逐漸沉澱,眸底只剩下一片冷淡,算是默許了一切。

★★★

本來是回家拿衣服的,但聞人斯少一見他們居然住在一間狹窄的陋室里,一家三口早晚的生活就擠在十坪不到的地方,他不禁傻了眼,又發現里面的悶熱只靠一台小型電風扇排解,更讓他難以置信。

住在這樣的地方她居然不吭一聲,她該死的尊嚴!

聞人斯少頓時沒了笑容,更是氣得青筋暴凸,眸中狂怒的熾火差點沒燒死顏佳昕。

在他極度壓抑的怒濤下,顏佳昕毫不畏縮,她憑自己的力量生活,坦然而自在。雖然對他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來說,這樣的生活環境是不可思議的,但對這幾年一路顛簸過來的她而言,她已經很滿足,甚至感到自豪。

這小小的陋室,在她的巧手下井然有序地呈現出家的溫馨和情感,她自是驕傲的。

聞人斯少才不理會這一切。這一室代表了她七年來承受的苦,看得他心里絞痛,更疼惜萬分;而這原是不必要的,只要她放下那該死的自尊來找他,她根本不必吃苦。想到這一點,他的憤怒更是波濤洶涌。

在這一疼一怒之間,他自是不允許,甚至不容她有置喙的余地,再也不讓她在這里多待一分鐘。

「這里是我的家耶,你叫我搬?」顏佳昕不可思議極了,他以為自己還是她的丈夫嗎?听他那副自大的口氣,若非神經錯亂就是失去部分記憶了。她不以為杵,更對他擺出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

「你最好知道我對這件事沒有太多耐性。」聞人斯少咬牙切齒地威脅。

聞言,顏佳昕不禁縮了一下,他未曾有過的狂怒驚嚇到她了。知道他是認真的,沒有一絲可商議的空間,這讓她著急,更忿忿地抗議。

「聞人斯少,你沒有權利提出如此無稽的要求!」

她緊緊地握住粉拳,冷冷地反駁。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這是命令!」憤怒中的聞人斯少毫不客氣地糾正她。

「你——」顏佳昕氣急敗壞,她轉而向顏佳聲要求評理,「哥……」

顏佳聲看過這里後,脾氣並沒有比聞人斯少好多少,只是他習慣掩飾,然而顏佳昕這一喚,無非是以為他這個做兄長的會默許她繼續待在這種鬼地方,這怎不教他火冒三丈。

「跟她多說什麼,帶出去!」他根本不顧人權,直接就把她押走了。

「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放開我!」任她怎麼抗議,兩個難得有默契的男人硬是充耳不聞。

兩個孩子跟在後頭,一臉興匆匆,從此以後,媽媽就不用再這麼辛苦了,而這一切可都是他們的「功勞」哦。

★★★

傳言如星火燎原燒遍了整個尚亞集團,公司里整個早上無人不振奮地熱中討論這件事——關于總裁的前妻。

「真想不到耶!原來他們早結過婚了。」

「他們為什麼離婚啊?那個顏助理怎麼會舍得。」

「听說還是顏助理要求離婚的,真了不起耶。」

「這才笨哪。要是我跟總裁這樣的男人結婚了,殺死我也不可能要離婚。」

「所以才沒有人敢娶你嘛。」

「原來上次看到的那個小男孩就是總裁的兒子,顏助理為總裁生了雙胞胎耶,真不明白都有孩子了為什麼要離婚?」

「難怪張經理被三振,人家的前夫可是大總裁哪。」

「不過,我反而能理解顏助理的心情。像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自然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老公‘不安于室’,偏偏咱們總裁又是個中好手,兩人能夠白頭偕老那才是怪誕呢。」

「你這麼說,是認為他們不可能復合?」

「復合?你以為在說‘一千零一夜’啊?拜托,又不是神話。」

「就是啊,大白天就說夢話,我看你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大伙七嘴八舌的,似乎很少人看好這對離婚夫妻。

而這時在三十二樓的總裁室里,毛家兄妹正襟危坐著,眼楮幾乎不敢看向對著他們的男人。雖然他一派輕松自若,可兄妹倆就是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迫得他們不敢喘息,在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下,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都無所遁形。

「令尊最近過逝了,對吧?」聞人斯少同情的口吻並不含惡意。

但是兄妹倆身體卻僵直了,毛家妹妹連動都不敢動,毛家哥哥也只敢點頭作答。他們心底都怕死了,雖然沒有綁架人家的小孩,但畢竟「參與」了綁架的事,萬一被發現那通電話是他們打的,那這一輩子可是完了。

「听說……令尊去世前欠下一筆債,要五百萬?」

聞人斯少瞅著兩人,眼神還算和善。

毛家兄妹倒抽了一口氣,這下子根本連頭都不敢點了,人家只花了一丁點工夫就把他們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肯定不是簡單人物。如今居然惹上這種大人物,他們可後悔死了!其實他們早就該曉得了,能夠生下那對雙胞胎,怎麼可能會好騙?這下真被那對雙胞胎害死了。

聞人斯少睇了兩人一眼,揚起嘴角,「五百萬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我可以幫你們解決這筆債務。」

已經嚇得冷汗直流的毛家兄妹驚訝得瞪大了眼楮,聞人斯少讓他們一下子從絕境深淵瞬間沖上了高峰,如此峰回路轉實在教人膽戰心驚。

毛家哥哥想了一下,戰戰兢兢地開了口,「請問……聞人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麼話?」

聞人斯少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聰明。條件很簡單,我只要知道真相。」

他好奇的是,這整件事他的孩子們到底參與了多少?還有,孩子們的動機是什麼?雖然只是六歲多的孩子,不過,他是不會因為年齡就小覷了他們的。

毛家兄妹對看一眼,猶豫了片刻後,知道瞞不過人家,于是,毛家哥哥開始全盤托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跑上我的車的,問他們還被罵是我自己笨,不夠機警,說我根本不適合當綁匪……我、我還沒有綁架過小孩,雖然有過念頭,可是真的沒有做過,是真的。」他急切的想讓聞人斯少相信這一點。

聞人斯少揚起嘴角,他的看法倒和孩子們相同,這小子不是那塊料。

「再來呢?」

「雙胞胎說綁架是很愚蠢的事,他們又說可以幫我們很輕松的還債,只要我們照他們的話做……」

聞人斯少皺起眉頭,「你是說,整件事情都是雙胞胎策劃的?」

毛家兄妹慌忙點頭,「是真的,我們不敢騙你,不過……大部分是小奕想的就是了。」

他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教他不解的是動機。「那兩個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喃喃自語。

「我知道。」毛家妹妹馬上自告奮勇地回答,「婷婷說他們要讓你知道他們的存在,用這種方法才不會被他們的媽媽罵,他們希望一家人能夠一起生活。還有,他們想要有一個弟弟或妹妹。」

聞人斯少眸光一閃,緩緩地揚起嘴角。原來如此啊!

知道答案以後,他如約地開了一張支票給他們。他之所以肯幫助他們,也是在調查以後,知道他們本性不錯,只是有一個愛賭的父親,但這不能怪他們。

毛家兄妹感激涕零,對聞人斯少一謝再謝才離去。

他們走後不久,聞人瑾就上來了。最近又出了趟差,他是昨夜才回來的,而這一切所發生的事,則是早上才知道。

「瑾,那件工程怎麼樣?」

「沒問題了。」聞人瑾瞅著他,總算有機會挪揄他了。「堂兄,你的身價似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嘛。」

聞人斯少抬起頭,想起他們曾針對他可能有私生子這件事談笑過,當時他直說不可能,現在讓他有機會嘲笑他了。

「你知道了?」聞人斯少放下筆,從辦公桌後走出來。

「人盡皆知了。」他想不知道都很困難,「雙胞胎對吧?」他笑道。

「是啊,一對令人傷腦筋的龍鳳胎。」說起孩子,聞人斯少掩不住得意的口氣。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聞人瑾睇視他,「佳昕今天沒來上班?」

「昨天她嚇壞了,我要她在家休息,反正她也遞辭呈了。」聞人斯少皺起眉頭,想到今早她的臉色還不太好,早餐也不肯吃,如果再這樣下去,下班後非帶她上醫院不可。

「在家是……在你家?」聞人瑾挑眉。昨天的事他約略听鄭主秘提了一下,倒不知道這「一家人」現在是怎樣的情況。

聞人斯少揚起嘴角,「一大早就對我來個大審啊?」

「不應該嗎?不想想你最近這麼優閑是托誰的福,我起碼有權利知道自己立了多少功勞吧?」現在他幾乎已經成為聞人斯少的應酬代言人了,這也是為了當年「那件事」所做的一點補償,讓聞人斯少能夠全心去追回他的妻子。

聞人斯少斂起笑容,「佳昕只是暫時住在我家,你知道她的個性,這一切只是為了雙胞胎。」

「你們最近都沒進展?」聞人瑾口氣里多了一絲同情和不可思議,「你不是一向魅力四射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黯淡無光了。」

「你這是贊美嗎?」聞人斯少白他一眼,「佳昕本來就不同。」

「我知道,對你來說她一直是特別的,都怪你過去不懂得珍惜。」聞人瑾睇給堂兄一個自作自受的眼神。

聞人斯少皺著眉,「你今天怎麼回事,來損我的?」

「我是關心你,忠言逆耳嘛。」聞人瑾微笑,「其實現在的情況對你相當有利,你為什麼不直接對佳昕求婚呢?」

「你以為佳昕會接受?我更不願意她誤會我是為了孩子。」對他來說有孩子反而成為困擾。

「不過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只要讓佳昕了解你對她的感情不就好了嗎?」

「你知道她對我的評價,她到現在還是不信任我。」聞人斯少露出一抹苦笑,本來想用時間讓她了解,但是現在有了孩子,讓一切都變得復雜。

「但是不能拖下去吧?雙胞胎怎麼辦?」那可是聞人家的血脈。

聞人斯少也知道必須讓他的孩子盡快「認祖歸宗」,但是佳昕不會肯的,而他也不忍心逼迫她,再說要他為孩子提出求婚,那他更是不肯。

「一切都看佳昕了,她為我犧牲那麼多,我不能只為自己想。」他平靜的口氣里,有更多是對她的包容和溺愛。

聞人瑾瞅著他,微揚起嘴角,問了一句,「你還是愛她的吧?」

聞人斯少狐疑地睇他一眼,不可思議他到現在還問這種問題,他早就知道的才是。「那是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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