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
不是自夸
她真的是有毅力
不屈不撓的與他
玩辦家家酒
直到她玩膩了
事實證明,于知燕是很有耐心的,因為,最後她不只忍了邯中業三個月,她還嫁給他——在畢業後的第二年。
那是多久的事了?
四年前!
對了,那是四年前的事,換算一下,也就是說,于知燕跟邯中業的婚姻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年。
結束他們的婚姻生活,邯中業並無太大的意外。因為,他一直很清楚于知燕並不愛他的事實。
于知燕之所以跟他在一起全是為了賭約,而他們兩個最後會結婚,也是因為她想圖個方便。
那時候,她身邊沒有別的男人,而他恰好在她的身邊守候,她需要一個婚姻,讓她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台北,所以他是她那時唯一的人選;然而,方便的婚姻始終不是愛,于知燕會離開他,他一直都有那個心理準備。
「叩、叩——」
有人來敲門,打斷了邯中業的思緒,他再抽了一口煙,才把指間的煙捻熄。
他還沒來得及去開門,門外的人就喊著,「我要進來了喔!」
他還沒說好,她人就出現了。
邯中業的眉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稱不上是好看,他不太習慣她如此堂而皇之的侵入他的生活,好像他是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似的。
「你現在不方便嗎?」她偏著頭問。
明明是那麼天真的一個表情,由她做起來,卻是這般成熟中帶著性感。
邯中業試著忍住心中的起伏情緒,不讓于知燕又再度牽引起他的情緒。
這個女人是沒什麼良心的,不管他愛她幾歡,她總有辦法拋棄他幾次;他對自己起過誓,絕對不會再栽在她的手掌心里。
于是耶中業板下臉,冷著聲音說︰「你人都已經進來了,不是嗎?那就沒什麼不方便的了。」他讓位置給她,且挑起眉,無言的詢問她,這麼晚來找他干嘛?而他的臉色至今一直不是很好看。
這樣她總該知難而退了吧?他想。
但很顯然的,于知燕的臉皮比他想像中的來得厚,對他的壞臉色,她像是視若無睹似的,一點也不在乎,她還告訴他,「我房里沒有吹風機。我洗了頭,必須吹干頭發。」
她指指她的頭,表情顯得既可愛又性感。
邯中業故意不看她的表情,徑自站起身,將收在櫃子里的吹風機拿出來交給她。
于知燕接過去,卻不回房里吹,直接把電線插在邯中業房里的電器插座里就吹起頭發來。
邯中業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
那純粹只上性的交歡,邯中業知道。
在他跟于知燕一年的婚姻中,他模不清楚她的心,但他了解他的對她的吸引力。
他們或許有很多的觀念不盡相同,但在性的配合上,他們兩個一向是很好的搭檔。
像昨天晚上的意外,他不以為他們是因為彼此還有眷戀。所以才會發生性關系,他們是因為太久不曾觸踫彼此,才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努力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說︰一對契合的男女發生性行為,永遠擺月兌不了食髓知味這四個字,至少……他跟于知燕就是非常典型的一個例子。
所以——別怕,他真的不是對她還有所依戀,他只是太想念她的身子而已,只是而已罷了。
「想什麼?」于知燕醒了,她半眯的雙眼中閃著笑意,像是酒足飯飽的小貓般惰懶地展開四肢,她打了個呵欠後,又理所當然的偎進他的懷里。
她對他的影響竟遠遠的超過以前!
「怎麼了?」她感覺到他的拒絕與不對勁,昂起臉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你到這樣。」他伸出手想推開她。
「為什麼?」她不依,更像只八爪章魚似的黏在他身上。「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
「那你告訴我,此一時為什麼會彼一時?」他們昨天晚上做的事明明比現在還親密;而昨晚他都沒抗議了,現在為什麼要介意她躺在他的懷里?
「昨天我們是一時情迷,而現在你我都是清醒的,就不該逾越我們的關系。你不能像還是我老婆時一樣,以為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偎向我,貪取我的體溫。」邯中業面色凝重的試著撇清他倆的關系。
于知燕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既然他要他們兩個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那——好吧!她就客隨主便,不勉強他。
反正——反正她從沒眷戀過任何一個男人,而他邯中業也絕不會是第一個。
「那我回房去了。」
于知燕不勉強他必須跟她——雖然,他的身體跟以前一樣棒,但是你請我願的事,他既不願,她也不一定要賴著他。
于知燕跳下床,光著身子回到客房,那態度之大方的,實在是讓邯中業忍不住要嘆氣。
她就是這個樣子,隨性卻又不黏人,所以,她身邊才沒半個男人敢對她投注真感情,因為,一旦投注了真感情,便注定要受到傷害。
于知燕趁邯中業去上班的時候,幫他打掃他的屋子。
這實在不是她勤勞,而是她向來就不是個愛佔人便宜的女人,既然邯中業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給她地方住,所以,她幫他做做家事,算是抵房租的一部份,這樣也不為過。
心中如是想,于是,于知燕就很認命的幫邯中業打掃。
才不到中午,她已經將衣服洗了、曬了,地也拖了,還有什麼可做的呢?
于知燕實在想不出來,直到她肚子餓了,才想起自己還沒煮中餐呢!于是她直接打電話到邯中業的公司。
是他的助理接的電話。
助理問了她的姓名之後,要她等一下,而她等了好久,邯中業才來接听——足以證明他是個大忙人,真的有認真在工作,不是以上班之名,行混水模魚之實。對這種認真過生活的人,于知燕向來只有肅然起敬的份。
邯中業接起電話便直截了當的問︰「什麼事?」他的口氣憤恨的,像是吃了十噸炸藥。
但她卻不怎麼怕他的壞口氣,很順理成章的開口跟他要錢。
「給我錢。」她不以為忤地開口。
邯中業則是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世上有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她都已經成了他的下堂妻,現在還好意思跟前夫睡在一起,而且連生活費都跟他要!
她還要不要臉啊?在電話那端,他的眉頭都打了十幾個結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好奇的問。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捺著性子要她給他一個理由。「為什麼我得給你錢?」
「因為我肚子餓了,而我身上沒有錢。」
很理所當然的一個答案,但邯中業卻很想告訴她,她有沒有錢是她家的事,少來煩他;但他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腦子里便已自行上演她餓了一個早上,直到現在才來跟他求救的畫面。
雖然他明白于知燕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人,也知道她都那麼大的人了,絕不會餓死;但當她餓扁肚子的畫面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里時,他卻已經無法不管她的死活而任由她自生自滅了。
懊死的!他干嘛這麼關心她?但他仍放軟口氣,不再凶巴巴的對她說「我家里沒放錢。」
「那……那提款卡呢?」
「沒有,只有信用卡。」他老實的回話。
「啐!那有什麼用啊?」她總不能拿個信用卡去跟賣便當的買便當吧?「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于知燕沒什麼力氣的掛掉邯中業的電話——連聲再見都沒對他說,好像他之于她的意義就只是提供一個便當,當他的利用價值沒了,她便連一句「再見」都懶得應付他。
邯中業的兩個眼珠子死瞪著手里的話筒,像是要把它瞪出兩個窟窿來似的,好半晌,他的怒氣總算平息了。
他知道他向來沒法子氣她太久。這帳——算是他前輩子欠她的吧!
他給她買便當去。&
邯中業火速拎著兩個便當趕回家時,于知燕已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垃圾桶里還有一個泡面的包裝紙。
看來她是酒足飯飽了。
那他干嘛這麼急著跑回來啊?
邯中業氣得把手里的便當往于知燕的身上一丟,無端的生起自己的氣來。他氣自己竟然為了她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又開始為她忙得焦頭爛額;而她把他整得如此慘,他卻總是學不乖,仍然讓她牽著鼻子走。
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他這輩子就注定要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中嗎?邯中業氣得跟自己直生悶氣。
而被便當打中的于知燕這時才張開眼,哇哇大叫。
「哇!你拿什麼東西丟我?」于知燕驚坐而起,驚惶不定的眼楮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
「是便當!」她驚呼一聲,將便當抱個滿懷。
看來她是還餓著呢!原來他買的便當還是有用武之地,這麼一想,邯中業的臉色才稍稍和緩下來。他問她道︰「你不是身無分文嗎?怎麼有錢去買泡面?」他很介意她的錢是怎麼來的。
她是去跟別的男人求救嗎?
當她去跟別的男人求救時,也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嗎?一想到這里,邯中業心里也不知道在酸什麼。
他沒想到于知燕最後竟然只是聳聳肩,「打掃你家時,在幾個牆角撿到零星的幾塊錢,我數一數,夠買一包泡面跟一杯飲料,于是就去便利商店買了一杯咖啡跟一包泡面。」
是打掃他家時撿到的零錢——
原來,她並沒有去跟別的男人求救!
邯中業的臉色終于恢復了原來的氣色,而于知燕邊說邊打開便當盒,當她看到便當里的菜色時,兩個眼楮立刻亮了起來。
「哇!這麼豪華的便當。」有炸排骨、有魚、有蝦,簡直是海陸大餐了。她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嘴唇,一副饞貓的表情。
「兩百八十元一個。」他順口說出價碼,讓她知道他買了什麼好貨色回來給她吃,順便讓她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哇!把金額都跟我說了,喂!你不會是想跟我算帳吧?」于知燕邊大快朵頤、津津有味地啃著便當盒里的炸排骨,邊跟他說︰
「我今天可是做了一整天的清潔婦呢!你瞧、你瞧,你家里見時像現在這樣一塵不染過?」
她嘴里咬著排骨,還能跟他比手畫腳的。
邯中業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他家的確是變干淨了,難得她這個懶女人還有良心,懂得人是不能白吃兼白住,是要感恩圖報,要打掃屋子來回報他的收留之恩。
只是他很難想像,像她這個都會女郎,竟然會洗衣、打掃。
在他們一年的婚姻里,他很難得會看見她拿掃帚。他記得那一年的生活中,他偶爾興起,會開心的下廚燒飯、煮茶,可她卻連碗都懶得洗,非要賴著他買一台洗碗機不可。
現在廚房里躲著的那台洗碗機,便是她當初功德無量的結果。
「看來,你變勤勞了。」他不知道是在夸獎她,還是在揶揄她。
于知燕是個不喜歡絆嘴的人,所以,她就當他是在夸獎她。
「一個人住,什麼事都得靠自己,別說洗衣、煮飯了,我現在連蟑螂都敢打呢!」她有點驕傲的說。
「蟑螂?!」邯中業十分訝異,因為他非常清楚于知燕有多麼怕蟑螂,尤其是那種會飛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驚訝,不禁笑眯了眼。
「知道我現在有多強、多能干了吧?所以說,你收留我絕不會吃虧的,我能幫你洗衣服、打掃屋子,替你省去一筆請鐘點女佣的錢。」
「我從來不請鐘點女佣,我都是自己打掃的。」單身漢的生活並不復雜,而他又不是邋遢的性子,所以他的家並不難打掃,幾件衣服洗一洗、地板拖一拖,就算是打掃完畢。如此,一來可以省錢二來還可以勞動身體,稱得上是一舉兩得的事。
「要不,你幫我煮飯吧!」他找了個工作讓她做,省得她在他這里住得不安心。
「什麼?煮飯?!」于知燕一听,立刻雙眼睜得老大。
要知道,廚房是男人用來殘害女人的一種手段,一個整天都待在廚房里面的女人,絕對會被油煙殘害得變成一個標準的黃臉婆。
廚房里的油煙是會殘害女人的肌膚跟壽命的,這是于知燕的理論,所以,打從她懂事開始,她便養成死也不進廚房的性子。
「怎樣?」他挑起眉問她。
于知燕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呢?畢竟,她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好吧!」她就洗手做羹湯,為了他。
邯中業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答應,這才從皮夾里抽出幾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
于知燕瞪著那幾張新台幣,嘴里還咬著筷子問︰「這是干什麼?」
「你買菜總要用錢吧?」
「那是給我買菜用的?」
「不然你以為呢?」
「我還以為你想拿錢出來包養我呢!」
「哈哈!」他假笑兩聲,擺明了是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沒有幽默感的男人。」于知燕啐了他一聲,收下桌子上的大鈔,塞進短褲的口袋里。
她還穿著他的汗衫跟短褲!
邯中業又皺眉了。
「你待會兒就這樣出門?」
「不然怎麼辦?」
「你的衣服呢?」
「剛洗,還沒干呢!」她的嘴努向外頭的陽台,那里曬著她的內衣、內褲,還有他的。
不知怎地,邯中業看到這一幕,突然想到四年前,他們還是夫妻時一起住的景象。那時,她的衣物也是像這樣跟他的掛在同一根竿子上。
「怎麼你出門都不曉得要帶換洗的衣物?」他拉回思緒問。
「晤……這個問題很深奧,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的想一想。」于知燕很假的皺上眉頭,佯裝思考得很用力。
見鬼了,她到現在還在跟他裝聾作啞!
「算了,別想了,我去幫你買。」他又習慣性的在寵她了,邯中業才將話說出口,馬上就覺得後悔了。
他都不是她的丈夫了,卻還張羅起她的貼身衣物,這樣妥當嗎?他皺著眉,正猶豫著要不要食言而肥。
她卻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兩腿跪在沙發上,身于向前傾地問他,「是香奈兒,還是古奇的嗎?」
她身上向前傾,未著胸衣的領口露出一大片旖旎的春光。
邯中業別開臉,不願趁人之危,佔人便宜。
「你想得美,我只會買路邊攤的給你。」他沒好氣地回她一句,要她別作大頭夢。
「你穿什麼SIZE的衣服?」他決定了,他去幫她買,省得她老是不穿內衣,卻仍然大方地在他的面前晃。
他可不確定自己每次都能像今天這樣的正人君子,什麼邪念都不會有,極紳士的把臉撇開。
「路邊攤的,L的就行了。」那是最尋常的SIZE,反正,他也不打算對她大方了,不是嗎?
「那內衣呢?」
「晤………不知道。」她晃了晃頭。邯中業兩個眼楮睜得大大的。「真是見鬼了,你自己穿什麼SIZE的內衣怎麼會不曉得?」
「不曉得就是不曉得,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她每次去逛內衣專賣店,總是有人幫她量胸圍。
既然有人代勞幫她量,那她何必費神去記那些數字呢?
「你不知道,教我怎麼幫你買?」
「你別那麼凶喔!我又沒讓你幫我,大不了我不穿內衣出門就是了。」反正她也挺喜歡不穿內衣時的無拘無束,不穿內衣出門對她而言根本就沒差。
不穿內衣出門?!
邯中業听了,雙眼突地瞠大,他試著去想那個畫面……不不不!那太挑逗了。他絕不許她不穿內衣出去禍國殃民,那太罪過了。
邯中業的臉皺得像是老太婆的臉似的,猛搖著頭,表示他不喜歡這個提議。
于知燕看著他的反應,把她的胸部挺了出去,抓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邯中業的手當下像是踫到火似的,急忙把手彈開。「你干什麼?」他那副表情活像是有人正要他一樣!
拜托,有沒有搞錯啊?他模她是她吃虧耶!
「你干嘛一副讓人給奸了的模樣?我是讓你自己模模看,看我是什麼杯、什麼SIZE。」她又把他的手抓過來,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手心正貼著她的。
她正經八百的教他,「瞧!我是你一手不能掌握的女人。」他的手掌大大的攤開,卻還是包不住她的波淘洶涌。「你去就告訴那個售貨員說,你要買的內衣比你的手掌大一些,這樣就可以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啦!」他連忙將她的手甩開,火速離開她胸前的偉大。「只是……這樣量胸圍、買,真的行嗎?」
「行啦!怎麼會不行?」于知燕很敷衍地打發走邯中業。
只要他不要在她耳邊繼續叨念,讓她好好享受一頓美味的海陸大餐,他就算現在要去跳淡水河,她也會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