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做什麼?」
這樣大聲喊叫實在有點沒氣質,但佟道隆就是做了。
他無法不去聯想第一天回美國見到她的情景,一樣的位置、一樣的坐姿……這讓他有些不安,害怕先前做了那麼多治療全是白費了。
「你別動,我上去帶你下來。」其實是兩難的,怕她在他上去的途中做出什麼傻事,但不上去又怕她特著不下來,甚至一時想不開就從上頭跳下來……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只能賭一賭了。
「听話,小舅馬上上去,你別亂動哦!」一面叮嚀著,佟道隆飛快的找出她用來攀爬上去的梯子,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屋頂。
見她回頭看著他,知道自己獲得她的注意力,佟道隆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向她。
「祖兒乖,小舅上來了!你千萬別亂動……」
此刻在佟道隆面前的,不是那個迷失了心智,一心想自戕的女孩兒了,之前那種空洞無神的迷茫已讓一抹淺淺的恬靜微笑取代,小巧精致的麗顏帶著平靜的表情。經過這半年的調養,即使沒有任何顏彩的渲染,素淨的臉龐上也因為好氣色而有著迷人的風采。
看著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向她的男人,凌祖兒習慣性的對他張開雙臂;而沒讓她失望的,她馬上被擁進了極其熟悉的溫暖懷抱中。
「你上來這里做什麼?」該是指責的語氣的,但因為對象是這麼脆弱的她,佟道隆很自然的斂起太過的語氣,而且沒發現他的聲音中其實還帶著幾分寵溺。
「想吹吹風啊。」她說著,愛嬌的窩在他懷中,就像只心滿意足的貓咪一樣。
「下次別一個人上來,小舅會擔心的。」拿她沒轍,佟道隆捏捏她秀挺的巧鼻。「好了,我們快下去吧。」
「不要,再待一會兒嘛。」睜著水汪汪的明眸,她央求著,「小舅,你不覺得今天的風吹起來特別舒服嗎?我們再待一下嘛!」
「不行,你私自一個人跑到這麼高的地方害小舅擔心,要處罰,不管再怎麼樣舒服的風都不讓你吹了。」他板起臉。
她抿著唇,張著委屈的盈盈大眼看著他。
看著她那模樣,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開玩笑的,我們就待一下吧。但你要答應小舅,以後不能一個人爬到這麼高的地方,要上來之前必須跟小舅說一聲,不然小舅會擔心的。」他提出條件。
「嗯!」她點點頭,無異議的接受。
有了他的陪伴,她拉著他就著屋頂躺下,枕著他的手臂做著日光浴,享受這優聞靜謐的一刻。
看她一副享受的樣子,佟道隆也跟著閉上眼學著感受。但可能是資質不夠吧,他並不覺得今天的風跟以前有什麼不同,也不覺得躺在這屋頂上會比躺在床上來得舒服;但只要她高興,他是不介意在這屋頂上花點時間的。
「小舅,這樣悠閑的曬曬太陽、吹吹風,感覺是不是不錯?」縴細的手臂舉向天,像是要擁抱整個天空般,凌祖兒興致勃勃的問了。
「是不錯。」佟道隆隨口應了聲,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她本該是白玉般、而今卻布滿傷痕的手。
「祖兒?」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嗯?」一樣是枕著他的手臂,就看她像是煎魚一樣,時候到了就翻了個身,愜意又自在。
「你的手……現在醫學發達,可以將疤痕完全去掉的。」這是半年來他第次的建議了。
「不用了。」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沒有任何附加說明,拒絕是她唯一的表示。
「為什麼呢?」之前一直沒進一步的追問,但這一次佟道隆實在忍不住。
原本對著他胸膛的小臉抬起,凌祖兒看著他。
「小舅,你會因為祖兒的疤而不喜歡祖兒嗎?」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會?」佟道隆失笑。「不管祖兒變成什麼樣,也都還是小舅的祖兒呀!」。
「那祖兒不想做除疤手術應該可以的,是不是?」秀眉舒展開來,她無辜的看著他。
「都好,隨祖兒的意思吧。」對于她這奇怪的堅持,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索性不提了。
見他不再提除疤的事,凌祖兒也不再說話,舒舒服服的偎著他,一副想睡的模樣。但躺了一下,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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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她突然開口。
「怎麼啦」
「你不是還有一大半文章還沒翻譯好?先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再待一會兒就好了。」經過半年的心理治療後,多半時間的她就跟以往的她一樣,體貼乖巧。?
「沒關系,我陪你,等會兒我們一起下去。」他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待在這隸屬于危險區的地方。
「我一個人可以的,真的不用陪我。哦……」看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微笑,「小舅是不是怕我想不開,從這里跳下去?」
「你會嗎?」他看入她的眼,仿佛想看穿她靈魂般的認真。
「我怎麼會呢?」她啞然失笑,「就像小舅說的,時間是萬能的藥,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他觀察著她,但笑眯的眼楮中看不見任何想法。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他憐惜的模模她的頭。
「我當然是這麼想,是小舅說的嘛。」向他撒嬌已是她的習慣,「而且小舅把新娘子讓人後也沒跳樓呀,真是勇敢,是我最好的典範了。」
听她有心情調侃他,佟道隆是真的放心了。
「你啊,淘氣!」他輕捏她的頰做為懲罰。
「哪有?人家只是好奇嘛。在干爺爺、干女乃女乃出去前好像有听他們提過,但那時的我……精神方面不太正常,」她笑笑,因提起精神方面異常的事而顯得不好意思,「所以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
「祖兒,別這樣說自己,好像你有什麼問題一樣。那不是你的錯。」他的臉上顯出少見的嚴肅,因為不喜歡她將自己說得次人一等的樣子。
這怎能怪她呢?二十歲看似成年,但這年紀的人大多數都還只是個孩子,而她的父母非但沒有能力保護她,更反過來聯手將她傷到那樣的地步,在無法承受下,她能如何呢?這又不是她自己願意的。
「小舅……」做了半年的心理建設,又听他說了半年教,她豈會不知道他所付出的?那些都是他對她無私的真心呀。?
羞澀的笑笑,她不想再繼續探討自己精神方面的問題了。
?
「別說那些了,快跟我說說那位無緣的舅媽吧!人家很好奇你怎麼把她拱手讓人的?是因為不愛她嗎?但如果不愛,小舅又怎麼會開口求婚呢?」她偏著頭問,樣子好不可愛,「快說嘛,小舅,人家真的很好奇。」
「這件事說來話長,改天有空再說給你听。」其實他是不可能拒絕她的要求的,但他故意逗著她,喜歡看她有著屬于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
「現在就很有空了,不是嗎?」她急急的說道。
「可是……」佟道隆佯裝思考。
「拜托啦,小舅……」凌祖兒尾音拖得長長的,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邊扯著他的衣服。
「好啦,我是逗著你玩的。」他笑了出來。再不投降,只怕衣服會讓她扯壞了。
「耶!」她小小聲的歡呼,娟秀的小小臉蛋堆滿興致,等著听故事。
不識相的門鈴聲卻偏在這時候響起。兩個人都愣了下,沒想到會有訪客出現;這大半年來,很少有客人登門拜訪的。
兩個人頗有默契的對看了一眼,佟道隆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我想,真的得等有空的時候再說了。」
對著好不容易查到的地址,高克典猶豫了零點三秒,然後按下電鈴。
見面的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呢?
素來海派、性格瀟灑的高克典難得的出現了應對上的遲疑,但也就在這時候,詢問的聲響由他的上方傳來。
「是哪位?」
斑克典覺得怪異的退出門廊,來到庭院的時候才看到屋頂上的人,那個他要找的人。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他要找的人,原本就還沒想出該說什麼的高克典,一時之間更是找不到話說。
「是你?」看著來訪之人,佟道隆頗覺意外。「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佟道隆說完,立即帶著凌祖兒想回到地面,但凌祖兒不肯。
「小舅?」從意外發生後,她就變得不信任人——當然,這是指除了佟道隆之外的人——所以凌祖兒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跟著下去見那個陌生人。
「沒事的,是我一個……」佟道隆突然詞窮。
是什麼?能說是朋友嗎?
凌祖兒看著他,等著他的話。
「是一個舊識。」好不容易,佟道隆找到適合的字眼。
「我一定要見他嗎?」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見任何人。
「沒關系,不會怎麼樣的。」像是鼓勵她一樣,牽著她的佟道隆在她的手上緊握兩下,「況且有小舅在,不是嗎?」
靶受到從他手中傳來的力量,凌祖兒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溫馴的接受他要她面對的。
看著佟道隆,高克典開始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
或者,他不該來這一趟的。
看看這男人的好氣色,壓根就沒有一丁點為情所困的委靡姿態,更沒有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的頹廢不振;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他這趟是來干嘛的?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高克典,佟道隆目前只想得到這一句話。
「沒錯,是很久不見了。」隨性的聳聳肩,高克典順著他的話說——反正他也還沒想到該說些什麼。
氣氛就此沉滯了下來;而粗略的打量過佟道隆,確定他的情形跟他們夫妻所想的情況完全不符後,高克典的視線很自然的落到他身邊的女人身上。
才一眼,高克典就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美女!以他攝影的專業眼光來看,她的身材比例正是所謂的九頭身,也就是大多數人求之不得的夢幻比例。
斑克典毫不掩飾他對凌祖兒的打量,而他的目光讓凌祖兒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更往佟道隆的身旁緊偎過去。
美人此舉讓高克典又多研究了幾眼。
「嗯咳!」重重的咳了一聲,佟道隆希望高克典直接導入他來訪的意圖,至少別再那樣放肆的看著組兒,他已經能感覺到她的害怕了。
「抱歉!職業病。」收回對美人的注視,高克典聳聳肩。
他的心里是有些惋惜的。
可惜了這麼個小臉美人!不用想像,他也知道那張細致的小臉是多麼適合有放大作用的鏡頭;可她的身上就是少了份靈氣,若硬是要拍,也只能拍出一個沒有生氣的美麗女圭女圭而已,沒辦法有什麼出色的表現。
「沒關系的,高先生是個職業攝影師,對美麗的事物總是難以抗拒,你別放在心上。」知道凌祖兒完全不習慣旁人的注視,佟道隆對她解釋。?
斑克典覺得詫異,一是為了那句「高先生」因為很少人會這樣叫他——再則是為了佟道隆的語氣。他好像很寶貝他身旁的小女人?
「進去坐吧。」沒習慣在門口招待客人,安撫了凌祖兒後,佟道隆招呼。
「不用了,我只是路過來看看。」這真的是很爛的借口,但高克典就是說了。
佟道隆也沒興趣拆穿這蹩腳的借口,他轉向凌祖兒。「祖兒乖,先到屋子里去。」
「小舅?」凌祖兒不解的看著他。
「沒事的,小舅一會兒進去。」他安撫她。
斑克典一直沒說話,雖然心中頗覺怪異。
真的沒想到這兩個人是甥舅關系,他還以為……
「怎麼會來找我?有事嗎?」直到將凌祖兒哄進屋內,佟道隆這才說道。
「我想,‘只是經過’這個理由你一定很難接受。」高克典自我嘲弄的笑了下。
「她……你們兩個還好嗎?」佟道隆本想問問袁羚洸的事,但一想到她已經嫁給眼前這男人了,他這個差點上任的丈夫人選這麼直接的問也不太好,所以臨時又改口問候兩個人。
「正好相反,她……我們兩個煩惱的卻是你好不好的問題。」高克典故意以他問話的方式回話。
「我真不明白,恐龍妹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人?」雖然在最後一刻將人讓給他,但覺得自己比他好的佟道隆一直就覺得不服氣。
「我也不明白小妞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高克典自然不是白白挨罵的人。「明明就是想問小妞的事,還裝什麼?虛偽!」
「我虛偽?」佟道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然後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就算虛偽又怎麼樣?總好過你這個遲鈍、只會傷自己心愛女人的心的混蛋好!」
「你說什麼?別以為你將小妞讓給我,我就得容忍你!」高克典的火氣上來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跟這個意圖染指小妞的男人不對盤!
「算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不知感恩為何物的混蛋。」佟道隆本不是這樣的人,但他一遇上這個叫高克典的男人就是覺得不順眼,再說,這一口氣他忍很久了。
「我不知感恩?」高克典的眉毛都豎了起來。
「你知道感恩嗎?」佟道隆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讓我獨自背負了家人的唾罵跟不諒解,娶走了我幾乎就要過門的妻子,到現在,我都沒听抱得美人歸的他說過一聲謝。」
斑克典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他到底在干什麼啊?這一趟來,除了看看前任情敵好不好之外,致謝也是這一趟的目的;怎麼現在一看到人,他就只顧著吵而忘了原來的目的了?
「……」高克典咕噥。
「什麼?」佟道隆听不真切,以為他又出言不遜。
「……」高克典又說了一次。
「你到底在說什麼?」還是听不清楚的佟道隆沒好氣的喊。
「我說‘謝謝’!」高克典更沒好氣的吼出他的感謝。
佟道隆愣住了。不是讓高克典的音量嚇到,只是他從沒想到,他竟能等到听這句謝言的一天。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看他那樣子,原本還有幾分尷尬的高克典登時又有氣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意外。」佟道隆老實的說。
「你……」讓他這一講,高克典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覺得生氣,停頓了一下子,原本的氣也消了一大半。
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兩個男人對看了一下,想到剛才那樣幼稚的低層次之爭,不約而同的笑了。
「你看起來很好。」高克典真心的說。
「你也不差。這應該可以想成跟恐龍妹結婚後,日子過得很不錯吧?」佟道隆有些納悶于自己說這話時的心平氣和。他應該要覺得不舒服的吧?至少,也該感到一絲絲的怨妒或什麼的,不是嗎?
「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只是她一直掛記著你,這讓我覺得很不是滋味。」從沒想過一個人的感覺能變得這樣快,高克典開始覺得,其實這個差點搶走小妞的男人,並不是那麼讓人覺得不順眼。
「掛記我?」佟道隆顯得驚訝,而讓他覺得更驚訝的是,這半年來他好像很少想到在台灣發生的事——一開始是不願去想,接著是忙著照顧祖兒而沒時間去想,等祖兒穩定後,他忙著趕上寫書跟翻譯的進度都來不及了,根本沒有心力去追憶這件事……
「能不掛記嗎?一別半年,你到了美國後就沒了消息,小妞很擔心你。」沒發現佟道隆飛離的思緒,高克典說著,如果他能誠實一點的話,其實他自己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你這次回去可以告訴她,我很好,一切都很好。」收回心神,知道她心中還有他,這讓佟道隆覺得欣慰。
「那為什麼不回去?」高克典問得很直接。
「我在這邊有事要忙。」祖兒得定期去心理醫生那兒做治療,他不可能走開太久。這半年來他幾乎就待在美國的家中,最多也是去日本視察那個以恐龍為主題的恐龍文物展覽館,而且兩次都是帶著祖兒一道去的——沒辦法,那個展覽館從一開始就是由他負責統籌規畫的,不去不行。
「打算不回去了嗎?」是為了小妞嗎?
「這……」佟道隆遲疑了一下。
若按照他原先的生涯規畫及一年前就約定好的教職聘約,他是該回台灣的;但他又想到了祖兒……若他的父母真打定主意玩到地老天荒,祖兒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絕不適合跟著他父母這樣四處玩個不停。
「這我還得看看。但你放心,跟恐龍妹無關,我會留在美國全因為一些私事。」最後,他也只能這樣說了。
「隨你。」既然知道他一切都好,那就沒有再持下去的理由了。
「真的不進去坐?」沒招待過這樣的客人。?
「該走了。」高克典看看天空,那是種不可思議的藍。
「就這樣?你要走了?」佟道隆看他。
「嗯,小妞等著我回去。」收回視線,高克典也看著他。
「那你快回去吧。為你,她已經等得夠久了,別讓她再等了。」佟道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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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把柄恐怕會讓你記一輩子。」高克典咕噥。
「你說的沒錯,我會記住一輩子。」佟道隆意外的笑了出來。
?
這狀況真是詭異,對著一個娶走本該是他妻子的男人,他竟還能笑得出來?
「不用送了,我跟計程車司機已經約好在路口見了。」高克典直接踏上歸途,瀟灑萬分的用背影對他道別。
心頭所有的假設完全不成立,以後他們夫妻不用帶著虧欠感過日子了。還是快回去報告這個好消息吧,他的小妞正等著他,在他們兩人的家。
「小舅?」
靶覺像是等了一世紀,凌祖兒終于等到她要等的人進門來。
反射性的接過撲過來的身子,佟道隆失笑。「怎麼了?是失火了嗎?」
搖搖頭,她沒說話。
「你別覺得害怕,剛剛那個人雖然遲鈍,但倒也不是什麼壞人。」知道現在的她對人還是充滿了不信任感,他總是不時來個機會教育。
「遲鈍?」她困惑的看著他。
「嗯。原本會成為你小舅媽的女孩子就是讓他娶走了。」之前說過要將這件事說給她听,他正在說了。
「為什麼?」她不解。?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但總之就是剛剛那個人太遲鈍了,一直沒發現你無緣的小舅媽是愛著他的;更離譜的是,他還是等你無緣的小舅媽答應要嫁給我後,才發現自己很愛你無緣的小舅媽。」
他說得很認真,但她听得很模糊。
「小舅,為什麼到最後你會退出?你不喜歡那個女生嗎?」前頭的細節可以慢慢再問,現在她好奇的是這個。
「傻孩子,如果不喜歡,又怎麼會有想結婚的念頭?」佟道隆模模她的頭。「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快樂。而且如果不是知道他也愛她,我是不可能退讓的。」
「那個女生不是真心的愛著小舅舅的。」雖然不是很懂,但凌祖兒分析出這一點。
佟道隆只是笑,「什麼又叫真正的愛呢?」
是啊,什麼又叫真正的愛呢?
想起父母婚前的濃烈情感,到最後卻落得極其不堪的下場,凌祖兒不語。
「其實男女的愛情不過是情感的一種,只要用心,其實是能培養的。這不也是以前的人盲婚啞嫁可以維持一輩子的原因嗎?」
「我不懂。」凌祖兒無法了解他的想法。
「你的年紀還小,再過幾年你就會懂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二十歲了。」凌祖兒抗議。??
二十歲嗎??
如果她沒提,以她對他的依賴,他還真把她當成不解人事的小女圭女圭。但事實上,就算是二十歲,她在他的眼中也還是孩子一個。
「小舅,那你現在會不會後悔啊?還有,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台灣看看她?」也真的是孩子心性,凌祖兒的心思一下子就換到別的問題上了,還忍不住開了個小玩笑,「說不定還可以將人搶回來哦。」
提到台灣……
「祖兒想不想回台灣?」滿腦子計畫的佟道隆壓根沒听到她的玩笑話,逕自問了。
?
既然攬下了照顧她的責任,那要不要一起回台灣這件事,他得問問她的意見。
凌祖兒看著他,心中涌起一陣極其怪異的感覺。
真的嗎?小舅想回台灣將人搶回來?
「怎麼了?」
凌祖兒不說話,突然很用力的抱住他。
「怎麼回事?祖兒不想回台灣嗎?」佟道隆詫異她的反應。她搖搖頭。
「那……」
「我要跟小舅一起!」她大聲說著。?
不管美國、日本、台灣還是哪里,一直一直的,她都要跟小舅在一起。
對!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