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好無聊喔!
踢著小球兒,花園里的小小白玉人兒一臉的無趣,是很勉強的耐住了性子,她才不至于失去理性的又吵又鬧。不過,小孩兒家的耐性哪能撐得了多久呢?尤其對像還是素來調皮精靈的她!才沒一會兒工夫,就見精致的小臉上不耐的表情轉為懊惱。
「珍珠,人呢?今兒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沒人來這里玩?」喚著保母一樣的貼身傳女,嬌軟軟的童稚噪音中盡是不解跟幽怨。
自從發現佣僕們沒事或偷懶時、會躲到後園里踢球玩樂以後,來這里找人陪她玩,已是她小小年紀中,除了吃飯睡覺外,每日必做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她過得習慣到不能再習慣,突然間改了譜,獨自枯等了半天,她會感到不解跟懊惱都是極自然的事。
「我的好格格,我不是說了嗎?」亭亭玉立的婢女柔聲提醒她。「今天大夥兒都忙,後園這兒是不會有人來的,您就別再等下去了。」
「為什麼?」玉雕似的小小人兒不解。「大家是在忙什麼?」
「回格格的話,總管將所有人全調去整理東側的清陽樓,所以今兒個是不會有人來的。」珍珠據實以報。
「全部嗎?小莫子、小別子、小彰子,還有春梅、夏蘭、秋竹、冬菊幾個丫頭,他們全都讓總管叫去幫忙嗎?」數著最常陪她玩的幾個人名,靈巧的小臉蛋上盡是不信。
溫馴的個性讓珍珠老實回答︰「是啊,他們全被叫去幫忙了。」
「是嗎?」嘻嘻一笑,抱著小球兒,古靈精怪的小女孩一溜煙的開跑。「那我倒要瞧瞧去,看他們有沒有偷懶?」
「格格,不行!回來……你快回來……」
珍珠反應不及,只能急忙的追了上去,但向來柔順乖巧的她,哪追得上古靈精怪的小主子,尤其體力不比精力旺盛的小孩兒家,沒一會兒就被拉開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靈格格吉祥,奴才給靈格格請安。」清陽樓外,養心園的總管巴安攔下了跑得氣喘吁吁的小主子。
「起喀。」讓老太監平身,因奔跑而顯得紅撲撲的小臉蛋甜甜地笑著。「巴安總管,你們在忙什麼?」
「回靈格格的話,巴安奉太後之命,正領人好好打掃清陽樓。」老太監回道。
「這樓不是一直空在這兒,有什麼好打掃的?」見了他的回答,幼小的童稚心靈只覺得不解。
「靈格格有所不知,那是因為大阿哥回來了,而且極有可能在養心園里住下,所以太後特地命奴才趕緊將清陽樓清理乾淨。」
「大阿哥?」那誰啊?
「是啊,就是大阿哥。」沒見著小主子的困惑,太過于得意的老太監興奮的說道。「真是老天保佑,他總算是要回來了,算算……自上回他離開後,都三年了,這次間隔了這麼久的時間,不只是宮里的人,太後她老人家可念他念得緊了。」
他越說,小小的人兒只覺的越困惑。「這個大阿哥他……他是去了哪里了?」
「這誰曉得呢?」太監嘆了口氣。「大阿哥乃天人轉世……。」
「什麼是天人轉世?」听不懂,靈曦打斷他,追問。
「就是由天上的神仙來投胎的。」巴安依據她能懂的程度回答。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她更加不懂了。
「這當然是國師說的,我巴安只是一小小的總管,哪懂那些呢。」巴安失笑。
「可是國師為什麼知道?他是誰啊?有沒有騙人?」她懷疑「我的好格格、小祖宗,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國師逍遙真人乃得道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知道大阿哥是不是天人轉世還不容易?」巴安怕她以後說錯話,連忙指正她,並強調。
「再說,如果大阿哥不是天人轉世,那又要怎麼解釋,他出世那天時,為何滿地的白蓮花盛開……要知道,那時可是隆冬十二月天,若不是神跡降臨,這隆冬十二月的天氣里,池子都凍成了冰了,要上哪兒找盛開的白蓮花?」
「哇!」小小的孩兒,听了驚呼一聲,開始感受到所謂的神奇。
「沒錯,大阿哥他就是這樣的不平凡。」巴安得意,頗有與有榮焉之態。
「那後來呢?後來大阿哥呢?」靈曦真是听出了興味,直當成故事來听了。
「因為大阿哥的身子骨自小就特別的差……」
「為什麼?他不是神仙轉世的嗎?怎麼身體這麼差?」她又插嘴。
「國師說了,大阿哥雖然是天人轉世,可他的降世,就是為了代皇上承下入關之時所犯下的殺業,所以呢,大阿哥的病謗不斷,而十年前的一場大病,幾乎要了他的命,幸好雲游的國師及時出現,搶救回大阿哥的命。」
頓了頓,巴安又道︰「可是在那之後,大阿哥才剛能下床而已,國師就帶走了他,誰也不知道他帶著大阿哥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要帶大阿哥回山上去休養,而後,每隔個一、兩年,大阿哥便會回來一趟。但這回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皇上跟太後她老人家左盼右盼的,足足等了快三年,大阿哥他這才總算趕回來了。」
她好奇的又問︰「如果想他,可以去看他啊?」
「我的好格格,剛剛我不是說了,沒有人知道大阿哥被國師帶到哪里去。」巴安提醒她。
「怎麼會這樣?難道都沒人知道那個國師住哪里嗎?」她直覺的反問。
「國師是得道高人,仙鄉何在,又怎會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知道的。」听她童稚的問題,老太監失笑。
「……」年幼的小靈曦只能困惑的看著巴安,對于他的解釋,真是有听沒有懂。
「總之,這會兒大阿哥就要回來了,太後開心,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就開心。」知道她听不懂,巴安只能草草下了結論。
嘟著粉女敕女敕的小嘴,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小娃兒已開始吃醋了。「太後姨媽媽很喜歡這個大阿哥嗎?」
巴安這等老油條,當然看出小女孩的心思。
「那是當然,大阿哥跟靈格格、雪格格一樣,都是太後她老人家心頭的一塊肉,分別了這麼久,見他回來,太後她老人家自然開心。」這麼說雖然是為了安撫小主人的情緒,不過倒也是事實。
興建在城郊處的養心園,是當今聖上的一片孝心,專為喜靜的皇太後所建的別苑,而既是讓喜歡清幽的皇太後養老用的,能住下來的,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年幼的小靈曦听見巴安的話,安心的笑開了懷,而這時,一路在後頭追趕的珍珠總算趕來了。
向巴安行過禮之後,珍珠氣喘吁吁的建議道︰「格格,巴安總管這會兒正忙著,其他的奴才們也忙著掃除,這里實在不是個玩耍的好地方,咱們還是快回飛鳳閣吧。」
巴安點頭,贊賞珍珠的貼心,附和道︰「是啊,這里正在掃除,為免弄污了靈格洛的玉體,還是請格格先回飛鳳閣吧。」
「我不要!」小小的女娃兒堅決的反對。「再說,是雪娃要我別回去的,她正病著,怕把風寒傳染給我,她要我最好待在外頭玩的。」
「雪格格雖染上風寒,但處不同一室,病癥尚不至于傳染。」
平常兩姐妹雖然總窩在同一個房間、睡在一塊兒,但實際上,兩姐妹在飛鳳閣內各自有各自的房間,只是年紀小,習慣性會黏著對方,這才會同住一間房……不過,這樣的情況在其中一人染病時便成了例外。
為了怕把病癥傳染給另一個人,每每只要姐妹倆有人染上風寒時,就會乖乖分房睡,在這樣的情況下,珍珠可想不出,隔著一個庭院,兩個人這樣能傳染出什麼東西。
「我不管啦,飛鳳閣里頭的東西玩都玩膩了,我不想回去,再說,東側這兒我平常很少來,這會兒正好可以逛逛。」沒看見珍珠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小的身子探啊探的,想瞧清楚巴安身後大門內的景況。
「格格,這些個奴才粗手粗腳的,弄得到處都是灰塵,哪有什麼好看的呢?」巴安陪著笑,努力擋在大門前,只希望這小祖宗快點離開清陽樓的範圍內,省得一干奴才們讓這小祖宗纏得沒法兒做事情,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巴安總管……」嬌軟軟的童音拖得長長的,巴安心中警鈴大響。
但來不及了!
就見得小小的玉人兒涎著會膩死人的甜蜜笑容,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楮直勾勾地看著他,白玉似的小手同時還扯著他的衣袖,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他──「你就讓小靈子進去看看嘛,我保證,我會乖乖的真的!我會乖乖的,不亂踫任何的東西,也不干擾任何人,這樣……你說可好?」
「靈格格……」巴安乾笑著,不敢直視那可愛的甜蜜笑顏。
見他有軟化跡象,繼續扯著他的衣袖,小人兒更是加強火力的說道︰「好不好?巴安總管,你說好不好嘛?」
啊!啊!
都這樣了,巴安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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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看人打掃,只有一個字能形容──悶!
當然,原本是不會悶成那樣的、但在巴安緊迫盯人的陪伴下,打掃中的宮女太監們,根本沒人能偷懶陪她玩。
所以她悶啊,而且也覺得奇怪得要命。
她實在不懂,這清陽樓是有什麼好打掃的?
罷剛她在里頭晃了一圈,那里面明明就已經夠整潔、也夠乾淨了,也就弄不懂,巴安總管又何必要那麼大費周章的找人再清一遍?而且還一副緊張得要命的模樣,口中直嚷嚷著什麼「完美,一定要做到最完美」之類的話。
一頭霧水當中,不能插手幫忙打掃,又找不到人能偷懶陪她玩,覺得自討沒趣的小靈曦在里頭晃了一圈後,只得大喊無聊的自動退場。
討厭!討厭!好無聊喔!
氣惱的踢著小球,還沒見到傳聞中的大阿哥,小靈曦已經開始討厭起這個人。
不用說,她是把所有的氣全歸在這不認識的大阿哥身上了。誰叫他還沒出現,就累得養心園里的奴才們忙成一團,害得她沒人陪。
扁是看在這一點的分上,她就沒辦法喜歡這個尚未出現的大阿哥,更何況剛剛在清陽樓內晃了一圈,途中她一直听見奴才們談論著這位未曾謀面的大阿哥,不但是贊美不斷,語氣中更是無比的欣賞跟崇拜,更是听得她反感暴增。
需知,在這養心園內,向來就是她跟姐姐雪曦一起獨得所有人的寵愛,而當中,由于雪曦嗜書成疑、不愛與人親近的性子。更是讓較為年幼可人的她,成為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呵護嬌寵的寶貝。
這會兒突然冒出個人人夸贊的大阿哥,那種感覺,就像是必須要跟人爭寵似的,真的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而且剛剛听到,那清陽樓本來就是為大阿哥興建的,打一開始,太後就有意讓大阿哥過來一同陪她老人家一起住,這才讓人規劃出清陽樓,要給那個大阿哥的。
只是樓還沒建好,那個傳說中的大阿哥便跟著得道國師上山去休養身子,所以這樓才一直空著,而太後也一直念著……小小的腦袋瓜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腳下踢球的力道也忍不住加劇。
一個離開那麼久的人讓太後姨女乃女乃那麼掛念著,這會兒回來了,太後姨女乃女乃會不會就此只疼那個大阿哥,然後再也不疼她了?
這念頭一冒出,腳下一個用力,小球地失去了準頭,歪斜斜的急急射出,而後撲通一聲的,直直落入不遠處的人工湖泊當中。
討厭!討厭!
諸多的不順讓小靈曦氣惱得直跺腳、但這會兒沒人能幫她,因為珍珠讓她派去取用點心,一會兒後才會到賞荷庭里跟她會合。
所幸,那球落在湖邊而己,她只要稍稍探出一點身子,就能自己取回藤球。
但真的就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她才正要拿到球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將那藤球朝外吹動了幾分……嘟著紅艷艷的小嘴,氣惱的小靈曦不甘心的看著幾指之遙的藤球。
可惡!她就不相信她拿不到球!
慢慢的,她小小的身子一點點、一點點的再往外探了幾分,小小的手臂伸得長長的,眼見就要踫到她的球了─一「小心、再探出去,你就要掉下去了。」沒預警的,和煦如三月和風般的嗓音突地在她身後揚起,那聲音十分溫和,即使是突然出聲也不至于嚇到人。
聞聲,沒被嚇到的靈曦直覺回頭,然後呆住……那是一張不像人的臉!
包正,所謂的不像人,不是說他丑得不像人,相反的,而是太過于俊逸出眾,仙風道骨得不似俗世之人。
尤其此時,清俊超凡的他背著光,頒長的身子四周瓖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一身飄逸貴氣的月牙色白衣還隨風輕輕擺動著,襯著儒雅俊顏上的淡淡笑意,就差沒有一朵巨大的白蓮踩在腳下應景,要不,那簡直就跟太後姨女乃女乃寢宮里的那幅「仙人足踏白蓮降世」圖一模一樣了。
圓滾滾的大眼像撞鬼似的直望著那陌生青年,童稚的心靈只覺驚疑不定,不確定這會兒是不是真讓她瞧見神仙了。
模糊的印象中,她隱約記得曾听說過,人將死的時候,不是見了牛頭馬面、就是看到仙人,端看行善惡的多寡來定。
難道說,她就要死了嗎?
這念頭方起,害怕的她直覺想揉揉眼楮,好確定一下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僅止于幻覺,但動作當中,來不及平衡住身子的她一下的失去重心……所有的事就發生在眨眼的片刻之間,連呼救的尖叫聲都還來不及叫喊出,如同那顆落水的藤球一般,撲通一聲,小小的身子頓時栽進冰冷的湖水當中。
而要命的是,這湖泊不是天然的湖,它是人工開挖的,所以沒有什麼緩沖的坡度,就像個斷崖似的,它直接以垂直狀向下開挖而成,又加上,這湖是為了要乘載畫舫供以游湖用而開挖,所以還挖得特別深,好容納夠多的水量足以乘載畫舫。
換句話說,小靈曦這一摔,就像是掉進個深不見底的斷崖當中,而且是個盛滿水的斷崖!
大量的水在瞬間沖灌進她的口鼻,不諳水性的她沒有著力點,只能徒勞無功的在水中揮動她細瘦的四肢。
痛苦難當之中,似乎有人抓住了她,憑恃著求生本能,她直覺的想攀往來人,卻不知道她七千八腳的纏輪造成了反效果,同樣困住本欲救她的人。
年幼的她支撐不了多久,就在極度的痛苦中,她很快的失去了意識,而在厥過去之前,她欲哭無淚的肯定了一件事──嗚嗚,她果然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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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鳳翔曾經試圖阻止悲劇發生,但不幸的是,他的速度不于是乎,在他發現有狀況發生時,他那親愛的小師弟已經撲通一聲的跳下水救人,讓緊接著跳下水接應的他含恨、不敢相信,這樣的悲劇竟然在他面前發生……在水中,敖鳳翔火大的一把拉過欲救人、但卻險些被一塊兒拉著溺斃的親親小師弟,以稍嫌粗魯的力道,把他跟那團造成悲劇的小東西一起拉上岸後,一把抹掉臉上的水,平日嬉笑的不正經模樣不復見,敖鳳翔直接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像是沒听見他的叫嚷,哲白的俊顏帶著一抹入水救人前所沒有的灰白,努力的想扮開巴黏在身上的小東西。
「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竟然就這樣跳下去救人??你是不要命了嗎?忘了你現在的身體是處于非常時期,是受不得寒的啊!」敖鳳翔抓狂的繼續咆哮著。
憶及師父臨終前的千叮萬囑,不只是抓狂,敖鳳翔幾乎就要噴火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明知道,這一年里有個大劫等著你,尤其在最後一味藥找到之前,你的身體是絕不能受寒的,現在卻為了一個該死的小表頭,你自動自發的給我跳到水里……」
「二師兄是要玉陽見死不救?」那淡然的語氣大異于敖鳳翔的火爆,似乎全然不把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我沒要你見死不救,但這種事,你大可以等師兄我來了,讓師兄來做就行,有必要賭上你自己的命、由你親自來嗎?」敖鳳翔氣極了他那不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的輕忽態度。
可惜他破口大罵的人壓根兒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看著親親小師弟吃力的掰開那個落水肇事的小表頭後,還很細心的檢視她的狀況,被晾在一邊、飽受忽略的敖鳳翔心頭的肝火異加的旺盛。
「瞧瞧、瞧瞧你現在,臉色白得像鬼一樣,還忙什麼呢?要救人之前,我看你還不如先想辦法救救你自己……你做什麼?」前一刻的咆哮以怪異的驚問句作為結尾。
看著素來潔身自愛、不近、比出家人更像出家人的親親小師弟突地俯,竟然沒頭沒腦的親吻住那水潤潤的小小唇瓣,敖鳳翔險些瞪凸一對眼。
啊!啊!難道這親親小師弟平日的不近,是因為他有這特殊的偏好嗎?
孩子!原來親親小師弟所偏愛的,是這種年紀再小一點的。有女乃臭味的孩子??
在敖鳳翔的驚詫當中,如同身上直直落下的水珠,玉陽一次又一次換氣、俯身,以口渡氣,將大量的空氣密密吹進那檀香小口當中。
等敖鳳翔後知後覺的發現真相,察覺他正在做的事情之時,躺在地上不動的小小人兒突地哨咳起來,吐出了一些水,也恢復了一度中斷的呼吸。雖然氣息微弱,但這已足以讓人放心了。
見她生命無虞,清俊的臉龐漾起一抹釋然的淺笑。
「二師兄……」玉陽輕喚著,臉色透著異常的死白。
「你不要緊吧?別嚇我。」看見他的臉色,敖鳳翔頭皮發麻。
對上敖鳳翔憂慮的臉,那透著死白的俊逸臉龐反倒笑了。
看到他的笑,敖鳳翔稍稍地松了一小口氣,以為夠幸運,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嚴重?
「二師兄……」淺淺的笑容未減,仍是一貫從容的語氣,玉陽輕道。「一切就麻煩你了……」
尾音未落,前一刻還說著話的人軟軟地倒下,就當著敖鳳翔的面!
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凍結了──麻煩嗎?
瞪著面前一大一小、同樣濕淋淋、也同樣不省人事的兩個人,敖鳳翔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這個麻煩……只怕不是普通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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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要我怎麼跟太後交代呢?」
「這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取點心,格格就不會跌進湖里「這不能怪你,主子要咱們做奴才的去拿東西,做奴才的哪有不從的道理。」
「可是……──」
「你別可是了,眼前重要的事情是將格格照顧好就是了。」
「那不讓格格回飛鳳閣嗎?」
「目前還是先讓她待在清陽樓內好了,一來省得雪格格擔心。再則御醫來時,也不用跑來跑去,方便御醫看診也以免延誤醫治。」
「那大阿哥那邊……」
「我也正煩著這問題,唉……誰能想得到呢?大阿哥回來原是件大大的喜事,可哪知道樂極生悲,一回來就發生了這種事……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有大阿哥在,靈格格她恐怕……」
「是啊,真是多虧了有大阿哥在,要不格格若有個萬一,珍珠真是萬死不足以謝罪。」
「呸呸呸!這當頭就別提那忌諱的事,大阿哥跟靈格格都是福澤綿延之人,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先過去隔壁看看大阿哥那邊的狀況,這邊你好好看顧著,千萬別出什麼差錯,知道嗎?」
「珍珠知道,請巴總管放心,珍珠定會好生照顧格格。」
「那好,這邊就交給你了,我過去看看大阿哥的狀況……要命,听二公子說,大阿哥的情況很是棘手,隨時會有性命危險……唉、唉……這要我怎麼跟太後交代呢?」
之後的話語,意識模糊的靈曦听不真切,隱約中听見巴安總管離開的聲音,而後她感覺有雙手探了探她的頰……她猜想,那應該是珍珠,可惜她沒力氣睜開眼,要不然,她一定會要珍珠別擔心,雖然她覺得不舒服,但應該無礙,只要睡會兒就沒事了。
再說,這會兒身體上的不舒服,根本就遠不及心里的難過。
原來……是「那個」大阿哥救了她的,而且為了救她,大阿哥反而弄得自己有生命上的危險。
真糟糕,她錯怪大阿哥了,他一點也不討厭;試想,一個討厭的人,怎可能見義勇為的救人呢?
只是這會兒因為救她,雖然她的小命,沒讓那仙人帶走她,但反倒害得大阿哥性命垂危……模模糊糊的想著,小小的心靈中充滿了愧疚、不安與難過,但終因為體力不支,小靈曦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暗暗的打定了主意︰等她醒來後,她一定要趕緊去看看大阿哥,並好好的同他道聲謝。
抱持著這樣的信念,不知不覺中,她再次沉沉的睡去。